第100章
可惜陳鶴宇沒給她這個機(jī)會,把荷包遞給梅端以后,直接撩開門簾出去了。
走出落桐居后他長呼一口氣,叫上黃豆過來,準(zhǔn)備同長興侯去族中拜年。
族里還有幾個比長興侯高一輩的族叔,每年他都要去慰問撫恤一回,以示仁義孝順之心。
第203章
早飯
除夕夜,長興侯自然是歇在正房。
陳鶴宇進(jìn)來的時候,他嘴巴里正含著水,呼嚕呼嚕漱的起勁兒。
陳鶴宇在他背后悄沒聲息的走過來,小聲喚了一聲“爹~”
長興侯嚇得一激靈,咽了。
走路不帶聲,你小子是屬貓的嘛?
見他面帶慍色,陳鶴宇不給他發(fā)作的機(jī)會,趕緊上前一步說道:“爹,
您今早想吃什么?是在家里將就一下,還是出去吃?”
他特意把“出去吃”三個字加重了語氣,討好的心思——
不對,是孝順的心思展露無疑。
長興侯立刻露出個笑臉,滿意的說:“出去吃�!�
祭祖回來之后,他被一群族里兄弟拉著說話,到現(xiàn)在還沒顧上吃飯。
還是老五懂他...
...
這樣善解人意的兒子誰不喜歡呢。
他挑挑眉,露出來少年郎想要偷著干壞事的表情來,“等著!我去應(yīng)付她們幾句!”
妻妾一大群,還在大廳里等著他一起用飯。
沒一會兒,長興侯匆匆回來,已經(jīng)換了件風(fēng)騷的棗紅福字紋衣裳,腰身合適,袖口緊窄,是最近流行的款式。
“出去吃吧,我想吃添香樓的豆腐腦�!�
時間還早,吃了飯再去見幾位族叔也來得及。
“想吃豆腐腦何必跑那么遠(yuǎn)?咱附近味道好的,也有好幾家�!�
陳鶴宇掰著手指頭如數(shù)家珍,“街頭李娘子家的最香甜,是南方口味;西橋頭林婆婆家的豆腐腦最細(xì)嫩,是北方咸口——”
長興侯打斷他的話,“我想吃咸的。”
“可以,不過咱們是不是要等大哥、二哥、四哥一起?”
“你大哥去族學(xué)見幾位先生,商議族學(xué)里的事。老二在看顧生意...
...慰問幾位族叔,咱們叫上老四就行了!等下你帶上給族親們的禮單,去了之后看我眼色行事�!�
每逢新年,雜務(wù)一大堆,但是大家分工合作,誰都不會那么累。
長興侯很得意的揪了揪胡子,兒子多還是有好處的。
大郎、二郎:誰說我們不累?
老五:我的職責(zé)是哄老爹開心呀。
正說著,陳老四匆匆忙忙跑過來,咧開嘴叫了一聲“爹!”
長興侯看他一眼,沉聲問道:“老四,你就一個娘子,怎么還說這么久的話?”
老子有五個,老五有三個,講話完成的速度都比你快。
陳四郎想到剛才娘子那一頓胡鬧,吭哧吭哧說不出話來,急得臉都紅了。
陳鶴宇不由輕嘆,您怕是不知道,一個娘子才更容易恃寵生嬌呢。
如果再納兩房,讓她們形成競爭關(guān)系,就會爭先恐后的對你好了。
“四哥,我和爹商量著要去吃豆腐腦,你想吃甜的還是咸的?”
陳四郎松了一口氣,“去哪里吃?豆腐腦還有甜的?”
侯府廚子是地道的北方人,多做咸豆腐腦。
陳四郎一向又很宅,甚少出門吃飯,竟然沒吃過甜的。
長興侯用眼白看著他,這也是自已親生的,怎么就如此沒見識呢?
罷了罷了,改天叫老五調(diào)教他一下。
“走吧,先去西橋頭林婆子家!”老爹一錘定音,率先出門。
陳四郎立刻露出一副笑臉,感激的說:“好,我今日就嘗一嘗甜豆腐腦是什么滋味的�!�
“她家賣咸味的�!标慂Q宇小聲提醒。
長興侯撇撇嘴,又遺憾的搖了搖頭,“真是可憐啊,這么多年都沒吃過甜豆腐腦�!�
陳四郎...
...
“老四,你這樣悶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是不行的!男子漢大丈夫,要有血性!以后得鍛煉鍛煉膽量見識,今天的行程都由你來安排吧�!�
長興侯不悅,想到老四這性子就讓他心口抽抽兒。
老四怕房里那只母老虎怕得要死,當(dāng)他不知道嗎?
畏畏縮縮成什么樣子?
“老五,把禮單給老四,讓他準(zhǔn)備一下!”長興侯忽然覺得,以前太忽視老四了。
明明也是知書識字的,卻總想躲在老爹后面享清閑。
呵呵,想得美!
現(xiàn)在老五已經(jīng)被操練的像那么回事了,接下來就是老四了。
“是!”陳鶴宇把手中的一卷禮單遞給陳四郎,熟練的念道:“這是給三叔公家的,這是給五大伯家的...
...”
陳四郎擦了把汗,一邊走一邊看著那幾份禮單,默默的記下名字。
李管家已經(jīng)把禮物裝上馬車,正在門口候著,只等著侯爺見完族人,他也就可以放假了。
一聽這爺仨竟然要先去西橋頭吃什么豆腐腦,忍不住臉就黑了。
花樣兒真多!
他嘴上不敢說,心里罵罵咧咧的又牽了一輛馬車出來。
好在西橋頭也不遠(yuǎn),走不過一刻鐘就到了。
巷口一家小鋪門口支著一個早點攤,長條凳子上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
“林婆婆,我要三碗,多放蔥花�!标慂Q宇挑了一張長桌擦了擦,讓老爹先坐下。
“好咧~
陳五爺,您快坐,許久不來啦?”
林婆子眼睛往前邊一瞄就認(rèn)出來陳鶴宇,嘴里招呼他們坐下,手上動作卻不慢。
舀起一碗雪白的豆腐腦,澆好醬色鹵汁兒,再撒上一些翠綠的蔥花,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鉆。
長興侯端起一碗,哧溜哧溜幾下就下去多半碗,嘴里贊道:“味道果然不錯!”
“我也喜歡吃!”陳四郎的嘴巴說話不行,吃飯挺行,三下兩下就干掉一碗。
他抹抹嘴巴,沖著林婆子招招手,“再來一碗。”
大老爺們光吃豆腐腦是吃不飽的,陳鶴宇又點了兩份肉饅頭。
陳四郎聞著饅頭的香味兒,咬下一塊后眼睛發(fā)亮,夸贊道:“沒想到林婆婆家豆腐腦做的好吃,肉饅頭也這么好吃。”
他左手拿肉饅頭,右手拿湯匙,吃一口饅頭喝一口豆腐腦,吃一口饅頭喝一口豆腐腦……
陳鶴宇一臉得意,“我眼光這么好,推薦的館子,當(dāng)然是好吃的!”
“你倒是在一間面館弄點早飯試試,別總是吹——”長興侯就見不得他得意的樣子。
陳鶴宇正要還嘴,眼光一掃,隔壁桌上的一位年輕女子忽然身子一歪就向著他們這邊倒過來!
他身手利索的站起來,就當(dāng)別人以為他要扶住那位姑娘的時候——
卻見他迅速拉開了旁邊吃的正歡的陳四郎,兄弟二人齊齊避開那女子。
任由她跌坐在桌上,噗嚕嚕打翻了一疊碗筷。
濺起的湯湯水水,撒了對面坐著的長興侯滿身滿臉。
他閉了閉眼,用袖子擦干臉上的豆腐腦,睜開眼就想罵老五這個不孝的兔崽子——
一看趴倒在桌上的姑娘,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說起來,這姑娘生的十分美貌——
不可能,他不是這么膚淺的人!
第204章
碰瓷
破碎的碗筷叮鈴哐啷摔到地上,引起早餐攤子上的人紛紛扭頭觀看。
只見這女子只穿一件單薄的翠色稠衫,微微露出的胸口,可以窺見奶油色的肌膚被凍得泛著粉紅,十分...
...可人。
臉皮厚的都看直了眼,舍不得挪開。
臉皮薄的趕緊轉(zhuǎn)了頭,心里默念阿米豆腐。
一時之間,大家都有點懵,不知道如何處置。
好在不過片刻,那姑娘便幽幽醒轉(zhuǎn),慢慢坐起身來,美目流盼打量著眼前的幾個錦衣華服的男人。
然后,她伸出纖細(xì)凝白的手指緩緩揉著額頭,輕輕長嘆一口氣。
趁這個時候,長興侯終于看清楚了她的全部相貌。
桃眼杏腮,細(xì)膩白皙的皮膚,兩道煙眉似蹙非蹙,似有一股憂愁縈繞其間,讓人望之生憐。
隔壁桌上的幾個黑大漢嘴里嘖嘖兩聲,感慨這般絕色的女子咋就沒倒在自已懷中呢?
若是那樣,或許還有緣將這副曼妙的身材抱上一抱。
長興侯趕緊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湯水,低頭一看今天第一次上身穿的新棗紅長袍上,竟然斑斑點點都是油漬,心中懊惱。
陳四郎看到后,想起來老爹總是訓(xùn)斥自已沒眼色,決心表現(xiàn)一下。
他趕緊掏出自已的帕子,上前給老爹擦起了衣衫上的污漬。
但那油漬湯水哪里是那么容易擦干凈的,擦了幾下仍是留下了深深的印跡。
陳四郎一著急,tui
tui兩聲往帕子上沾了些口水,用力往老爹的長袍上擦去。
長興侯虎軀一震,嫌棄的呲呲牙...
...
“你走開!”
“哎哎哎,別,爹,還沒弄干凈呢�!标愃睦勺炖锖豢诳谒�,不知道要不要吐出來,含含糊糊的說。
長興侯霎時間黑了臉,忍不住伸手把這逆子一推——
陳四郎一個不防,被他老爹推到地上坐下了,委屈的抬頭看著他:您怎么不識好歹呢。
陳鶴宇暗自嘆氣,伸手把不懈風(fēng)情的四哥拎起來。
又沖著長興侯問道:“大人,您若是用好了飯,咱們就回吧?”
陳四郎一臉懵逼:這是咱爹...
...
李管家一臉詫異:你搶我臺詞...
...
林婆婆挖了挖耳朵:方才我親耳聽見你叫他爹...
...
陳鶴宇鄙視的看了四哥一眼。
當(dāng)著美貌女子的面,你叫什么爹?
不推你推誰?
長興侯滿意的點點頭,長舒一口氣。
要說懂事,還是老五。
他撫了撫衣袍上不存在的褶皺,朗聲說道:“吃不吃飯是小事,只是這位姑娘不知因何...
...因何身體不適?可需要在下送往醫(yī)館查一查?“
年輕女子瞇眼打量了一下眼前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睦夏昴凶樱睦锇迪雱偛艣]撲倒那個長的最好的年輕男子真是失算。
不過這個看穿著打扮也不錯了:腰間荷包玉墜好幾個,手指頭上玉扳指寶石戒指戴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
想必是個有錢的。
況且剛才那年輕男子喚他一聲“大人”——
這些念頭電光火石之間,不過幾息,她很快的調(diào)整了神色,擺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
一邊拜下去,一邊嬌聲說道:“多謝大人相救,奴家名叫蘇安安,是——”
長興侯喜滋滋的伸出手,做出虛扶一把的樣子——
但是冷不防身邊的陳鶴宇搶先一步上去,厲聲說道:
“且慢!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這位姑娘請慎言!”
蘇安安的神色沒有瞞住陳鶴宇的眼睛,他在現(xiàn)代高低也是見過些大場面的人,不至于把持不住。
生活經(jīng)驗告訴他,對于白送上門的東西一定要保持清醒。
剛才他打量這女子單薄的穿著就覺得不對勁,試想寒冬臘月的哪個女子會穿這么�。�
除非是窮困人家的。
但既然又窮又困,哪里會穿得起綢緞?
這事兒到處都透著古怪。
因此他聽蘇安安一說“相救”二字,立刻警醒起來,趕緊出聲阻止。
“是你自已摔到桌子上砸爛了林婆婆的碗筷,然后又自已痛的醒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