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李媽媽這下真的遲疑了,她疑惑的盯著陳鶴宇。
這小廝雖然又丑又怪,但是身上自然帶著一股煞氣般,口吻霸道不容人拒絕。
她警惕起來,站起身,淡淡的說道:“小哥兒,我勸你別問了,何必給自已找麻煩?”
他坐著紋絲不動,仰著頭沖著李媽媽呲牙一笑。
詭異的表情讓她起了滿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后背發(fā)寒。
“會不會給我找麻煩我不知道,但是媽媽你不說,一定會給自已找麻煩�!�
“呸!”李媽媽啐了他一口,慌忙推門離開了。
真是的,怎么竟然被一個小廝威懾住了?
陳鶴宇瞇著眼睛打量她慌亂的背影,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他猜著,苗蕓娘家大概跟趙山宗有些淵源,或許是想幫襯她一下。
不太可能是因為好色,否則早就相擁上二樓了。
何況這女子也沒什么色。
他絞盡腦汁想朝中姓苗的官員名字,卻搜尋無果。
或許她不是上京城人土吧?
還拿不住趙山宗的心思,陳鶴宇也就不再繼續(xù)追問,免得壞了他的計劃。
又過了一盞茶功夫,對面的門終于打開,首先沖出來的大俠歡歡喜喜的撲向陳鶴宇——
直接把他撲了個仰面朝天。
大俠嗚嗚的叫著,按住他的頭,歡快的舔了舔他的臉。
陳鶴宇羞恥的閉上了雙眼。
趙山宗...
...
趕緊轉身當不認識他們,對蕓娘說道:“今日多謝娘子,咱們改日再會吧�!�
“蕓娘謝過大官人�!笔|娘轉頭看著大俠,以及它撲倒的那個人,“望您好好照顧它�!�
想不到蕓娘倒是有一把嬌柔的好嗓子,陳鶴宇躺在狗身下想。
冷不防身側被踢了一腳,“你倆快特么給老子起來!”
趙山宗尷尬的笑著,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快去會賬!”
陳鶴宇心里罵罵咧咧的爬起來,垂頭喪氣的到柜臺付了茶水糕點錢。
他本想留些打賞銀子給蕓娘,想了想還是算了,或許人家覺得這是侮辱呢。
還是等趙山宗的號令行事。
只怕王府后院又要不得安寧。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狗都很沉默。
“唉!”
趙山宗嘆了一口氣。
陳鶴宇沒有說話,領導的這種心事還是不要猜。
“唉��!”
趙山宗又嘆了一口,斜眼瞅著陳鶴宇,心里暗暗罵這小子怎么一點八卦之心都沒有?
你不問一句,我怎么好往下說�。�
陳鶴宇目不斜視,堅持把嘴閉成河蚌。
“唉�。�!”
趙山宗第三次嘆氣。
陳鶴宇覺得再不吭聲,老趙估計要暴起了,于是不情不愿的開口,“嗯,那個——”
“她是個苦命人!”趙山宗迫不及待的說。
你他娘的終于開口問了。
陳鶴宇一本正經嚴肅臉,正色說道:“那個,咱們現在是回大理寺嗎?”
趙山宗...
...
我要扣光你的年終獎信不信?
陳鶴宇從他眼神里看出了威脅,嘿嘿一笑,“淪落到那里的小娘子,哪個不是苦命人?所以才需要我們仗義扶貧嘛�!�
“放屁!”趙山宗罵道,想要傾訴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悶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她救過我和大俠的命�!�
這下輪到陳鶴宇驚訝了,脫口問道:“她是涉案人員?”
否則怎么會跟大俠有交集?
趙山宗苦笑,緩緩的說道:“去年我奉命到西度州辦案,她父親是樂都縣令�!�
提到樂都縣,陳鶴宇就明白了,去年的假幣案的發(fā)生地就是那里。
因為那有一座銅礦,被有心人發(fā)現了其中“商機”。
私自開采銅礦后,在荒郊野嶺設立作坊,私鑄造劣質銅錢,牟取暴利。
最后竟然膽大包天將手伸到了朝廷的賑災銀子里來,華武帝發(fā)現后勃然大怒,命趙山宗整整查找了年余,去年才將他們一網打盡。
只是不知道這苗縣令是同謀者,還是被牽連的?
趙山宗陷在沉思里,指了指旁邊的小飯館。
“他父親被迫卷入其中...
...我到了樂都遭到那幫人的堵截,他還曾暗中救過我一次...
...進去吃點飯吧�!�
拖到現在還沒吃飯,陳鶴宇確實也有些餓了,點點頭,牽著大俠走進去。
小店有些年頭了,踩在木制的樓梯上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把本該有的好心情也踩沒了。
身在官場有很多不得已。
沒有背景的人坐到某一個重要位置,不同流合污可能早就被當做絆腳石干掉了。
但是錯了就是錯了,一定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只是苦了親眷家人。
陳鶴宇抽出細紙擦著碗碟,問道:“她怎么到的上京城?”
“哼,你再猜不到是誰把她贖出來的�!�
趙山宗恨恨的錘了一下桌子,“去年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司尚書已經派人把她贖走了,可恨我晚了一步!”
“假幣案他獲利不少,圣上被貴妃哭哭啼啼相求,又憐憫他死了兒子。再說也不想讓小皇子和小公主有獲罪的外祖家,并沒有追究司家�!�
“可恨姓司的并不滿足,竟然還怨恨苗縣令通風報信、招供所有罪行,暗地里買下他的妻女放到煙花地接客,以此泄恨�!�
陳鶴宇聽得臉上直抽抽兒,一拍桌子罵道:“這種王八蛋不死兒子簡直沒天理!難道上面就不管管嗎?”
“怎么管?人家正經八百花錢贖出來的人,想怎么折騰怎么折騰�!�
趙山宗郁悶的說:“他拿著司家女眷的身契不撒手,我一時也沒辦法�!�
之前不知道是誰把苗家女眷贖走,他毫無辦法。
這次查訪拐賣婦女案的時候掃街,才偶然得遇故人。
驚喜之后就是氣憤,但是他也不愿意因為這件事讓老哥為難。
最主要還是圣上大哥寵愛司貴妃,他投鼠忌器罷了。
陳鶴宇認真想了想,大華朝的娼儈制度在這擺著,就算他們想做做好事,把苗家女從火坑里救出來,也必須依靠“法律手段”解決。
換言之,得讓司大人同意,他們拿錢出來贖人。
“大人莫愁,這事兒咱們慢慢籌劃...
...他不敢公然承認這事的,定是背地里指使人做,或許可以從這里想想辦法�!�
陳鶴宇一邊安慰他,一邊扭頭催店小二,“小二,快些上菜�!�
聞聲,隔壁包間里探出一個人頭來,蹙眉凝視著這邊。
陳鶴宇一見那人,話音戛然而止。
終究還是遇上了老熟人,梅子涵。
兩人四目相對,皆是滿眼的震驚。
片刻之后,陳鶴宇搶先一步反應過來,把臉一捂,站起來扭頭就跑。
梅子涵跳了起來,用手指著他的背影喊道:“陳老五,你給我回來!你以為捂著臉爺就就認不出你了?”
你這是什么打扮?
咱倆現在是親戚,你丟人就是給爺丟人!
還好趙山宗反應極快,趁梅子涵暴起直追的時候,悄悄伸出一只腳——
梅子涵身胖體寬,不夠靈活,被他一絆趔趄幾步直接栽倒,吃了一鼻子灰土。
等他再起身的時候,早已不見了陳鶴宇的蹤影。
只見一個眼熟的中年男人笑瞇瞇的揣著手,問:“你怎么又踩我的腳呢?”
第224章
備考
這句話讓梅子涵回憶起一些不愉快的記憶,他又看了看旁邊嗬嗬呲牙的胖犬,悄悄縮回去一只腳,干笑著說:“一場誤會,誤會,哈哈�!�
然后嘭的關上了包間的木門。
趙山宗笑了笑,把店小二剛端上來的肉包子扔了兩個給大俠,慢慢吃起來。
陳鶴宇這邊飛快的溜回大理寺?lián)Q裝之后,散值時間已過,徑直家去了。
正趕上家里的宴席剛散,梅端送完親戚客人回來,把一封銀票遞給他,“十王妃親自拿給我的,說是生意很好,多謝你的主意。”
陳鶴宇接過來打開一看,整整十張千兩銀票,轉手就又交給梅端,“你收起來吧,攢些錢咱們也置辦一個大點的莊院�!�
梅端笑著收了,慢慢給他講今天席面上的趣事。
“十王妃人很和氣,還給母親幾張溫泉山莊的門券,說是你提過要孝順她的...
...母親很高興,在親戚面前覺得很有面子,連口的夸你。”
“今日我母親也派嬤嬤送了賀禮過來,我叫她回去稟告,等過兩日祖父休沐的時候回娘家一趟,你不是想要些鄉(xiāng)試資料嗎?不過,我猜想他老人家恐怕是要你去梅家,跟大哥和清弟一起讀書的�!�
“二嫂最近精神不太好,陰陽怪氣的。大家聊起上京城如今正流行穿一種繁花錦的衣裳,一身像樣點兒的襦裙就要十多兩銀子...
...正好她手里的店有賣這種錦緞,把親眷們都比了下去,很是得意了一番。”
陳鶴宇仰靠在羅漢床上,聽她將這些家長里短娓娓道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起來。
只覺得心安無比,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味。
他忽然翻身起來,打斷梅端的話,“三月里天晴氣暖,咱們帶上孩子出去踏青玩幾天吧�!�
他既沒有大哥那樣想叱咤朝堂的野心,也沒有二哥那樣建造商業(yè)帝國的想法,但是也不至于像四哥那樣半拉子躺平...
...
或許他才是長興侯貨真價實的孩子,掙些小錢夠一家子享受生活即可,就連上班只是為了保護自已的財產地位。
前陣子工作辛苦,又掙了些錢財,接下來就該調劑生活了吧?
“你眼看著要努力把書讀起來了,哪有空出去玩?叫祖父知曉了,怕是要找你談話�!�
梅端說著,想了想祖父繃著臉訓陳鶴宇的樣子,不由的笑起來。
只見羅漢床上的人一個挺身,皺著眉頭坐直身子,手指略顯急切地敲擊著扶手上頭的木頭。
梅端看出了他的心思,這是既想出去玩,又擔心這個時候讓祖父知道了不好。
“你說叫工匠去勘測翠屏山坡地,準備建房子,不如安排一天吧?”
陳鶴宇唇角微揚,伸出一只手將她攬到身前,小丫頭似乎是開竅了,會揣摩他的心思了。
婚姻需要兩個人用心經營。
一輩子還很長,他們會好好的磨合,把孩子們養(yǎng)大,平平穩(wěn)穩(wěn)過完這一生。
“你老盯著我做什么?”
梅端嬌嗔他一聲,抬手捂住他的雙眼,有些受不住他的眼神。
陳鶴宇輕輕在她手掌心親了一下,他就是喜歡她這么矯情害羞的樣子。
也不知道怎么的,二人便摟在一起,沒頭沒臉的亂親一氣。
鄭嬤嬤過來送茶水,到了門口聽著里邊動靜不對,側耳仔細聽了聽就退出去了。
笑嘻嘻叫柳條兒守住門口,心里盼著倆人早點折騰出個孩子來才好,也省的自已烏眼雞似的盯著紫蘇她們幾個爬床。
幸虧五爺對她們還沒什么想法,還叫早些打發(fā)出去呢。
出乎意料,今日落桐居的晚飯倒是沒有推遲。
男主人和女主人膩歪了一會兒,就叫了晚飯。
飯后,兩夫妻一起去東小院看六弟,不出意外的在那見到了長興侯。
小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長興侯現在幾乎把全部精力放到六郎身上,連二郎都懶得打罵了。
陳鶴宇進去的時候,見他正在廳房里抱著六郎轉悠,嘴里發(fā)出嘖嘖的聲音逗他。
難得見到老爹這樣溫柔慈愛的一面,陳鶴宇怔了一下,老老實實叫了一聲,“爹�!�
還是要識相些。
當著六弟的面被老爹罵總是一件丟臉的事。
其實他是多慮了,長興侯一向護短,當著兒媳婦的面自然是不會罵兒子的。
他威嚴的應了一聲,就把六郎遞給梅端抱進臥室去。
指了指椅子叫陳鶴宇坐下,“怎么這么晚過來?有事?”
“我想參加金秋的鄉(xiāng)試,明日去梅家討些書籍來看看,顧夫子如今來了梅府繼續(xù)教子清...
...我以后怕是要經常去的�!�
長興侯沉吟,老五算是走的舉薦制度入官。
作為入仕的一個途徑,本朝舉薦的口子開的很小,擁有舉薦權的官員本就不多,大家很珍惜自已手里的名額。
老五是無意中結交趙山宗,走了狗屎運得了這樣一個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