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瘋狂的搖著扇子,一臉羨慕地看著陳鶴宇露出來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嘴里卻小聲兒念念有詞:“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啊!”
嘶,要不問問,他這身短衣服在哪里買的?
這一夜,考生們幾乎都是輾轉(zhuǎn)難眠,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嗡嗡嗡的聊天,討論這次考試的內(nèi)容,迫切的等待天亮出場。
陳鶴宇無心參與,仰面躺在小床板上,猜測劉起云現(xiàn)在的狀況。
生病的學子同樣沒辦法提前出考場,會被集中起來照看。
好在考場里也有大夫,何況劉起云也不是平民子弟,想必考官們會酌情關(guān)照。
迷迷糊糊中睡了幾個時辰,大家終于等到了貢院大門開啟的聲音。
陳鶴宇隨便把物品卷了卷拎起來,排隊走出大門,在人聲鼎沸中尋找家人。
“五叔!”
陳驕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他,很快擠開人群沖過來,他最近跟著秦風,身手功夫又進一籌。
剛伸出手準備扶著他,一靠近立刻條件反射的退后幾步,脫口而出,“好臭!”
“嘖,小爺您怎么說話的?”
秋山不忿的把他扒拉開,伸手去接陳鶴宇手中的行李。
要不是看三叔公的面子,高低得揍你個大馬趴。
陳驕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已失言,嘿嘿笑著打了自已一個嘴巴。
討好的扶住陳鶴宇,“五叔,您是不是分到臭號了?咱們快些回去吧,家里都等急了。”
陳鶴宇懶得跟他計較,沉著臉說:“讓秀水跟我回府,你和秋山帶上我的名帖,先去劉起云府上探望,問一問情況,早點回來報我�!�
兩人應諾而去。
秀水趕著車回家,梅端已經(jīng)備好熱水飯食等候多時。
他滿身疲憊,顧不上去給老爹請安,舒服的洗了熱水澡,喝了兩碗粥就睡著了。
梅端派人去給公婆報了平安,捏著鼻子把他的衣物收拾干凈,隨后一直在他床邊守著。
陳鶴宇一覺睡到傍晚,睜開眼發(fā)現(xiàn)梅端竟然歪在他身邊睡著了。
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扶著梅端躺好。
他到底是年輕,睡一覺就覺得身體恢復不少,精神狀態(tài)非常好。
梅端揉著眼睛不肯躺下,“夫君,你辛苦了。餓不餓?我叫廚房給你端飯,今天熬了你喜歡的香菇雞肉粥�!�
陳鶴宇伸個懶腰,按住肩膀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臂,摟著小娘子先啃了一口,“餓了...
...”
“呸!剛好一些就胡鬧!”
梅端嗔怪著推開他,尖尖的手指戳住他的胸口,“你早晨剛到家的時候雙目無神,又酸又臭,還打了好幾個噴嚏,千萬別著了風寒,還是多休息兩天吧�!�
陳鶴宇卸了重擔,心中輕松則生出些旖旎,嘴里答應著,手上卻不肯放松,摟著小娘子親熱逗樂。
兩個人聊起考場上的事,難免又說到劉起云。
他嘆了口氣,從這件事算是知道了,大家不僅要在學堂里奮斗,還要在考前保護自已不受傷害,這才能走出科舉的考場。
“這次你帶進去的所有食物,都是我親自看著她們做的,并且讓人當面試吃�!�
“李娘子帶來的肉干和火鍋底料,也是試吃后沒有問題,才裝進提籃�!�
梅端神色平靜,她少時跟隨父親上任,聽的齷蹉事多了。
聽說某年一位熱門考生,考試前一天去看考場,走在大街上竟然被樓上掉下來的花盆砸破了頭,只好放棄了當期考試。
這種關(guān)系夫君仕途命運的大事,她自然格外當心。
不僅如此,考前那段時間,陳鶴宇只要出門,身邊必然有秀水、秋山帶著小廝隨行保護。
這些都是梅端提前吩咐好的,只是他沒注意到罷了。
陳鶴宇想起來這些細節(jié),握住梅端的手搖了搖,“我的小姑娘,竟然也學會保護我了。”
第235章
商量
第二天,陳驕和秋山帶回來的消息并不妙。
劉家把劉起云接回去以后,請了名醫(yī)上門搶救,熬了不少人參配藥吊著氣。
直到翌日早晨才傳出消息:人還沒有下地,但是性命無憂。
劉大人婉言謝絕了想上門探望的親朋好友,讓兒子安靜的養(yǎng)病。
秋山和陳驕在人家門口蹲了一天一夜,只窺到一輛小車把劉起云貼身的小廝,拉到城外莊子上去了。
多虧秋山見過這小廝多次,對他有些印象。
至于劉府有沒有報官就不知道了。
陳鶴宇聽了,半晌沒有做聲。
不確定是不是劉府的家事,他不好貿(mào)然插手,要先問問劉起云自已的意思。
往年總有一些身體孱弱的人,出考場后在床上躺幾個月,甚至丟了性命。
幸虧劉家是官宦人家,有良醫(yī)搶救,也不缺貴重藥材,撿回一條小命是沒問題的。
他嘆口氣,命人從庫房里尋了些貴重藥材給劉府送過去,只盼著早日見到劉起云康復。
索然無味的準備睡覺——
這時,梅端掀開簾子進來,一臉凝重的說:“夫君,你先別睡。剛才柳條兒去大廚房還餐具,不小心撞到侯爺,他在咱們院門口溜達來溜達去的,仿佛有心事的樣子�!�
為了避嫌,長興侯極少到子女的院落里來。
何況只在門口打轉(zhuǎn)并不進門,就更稀奇了。
看著陳鶴宇慢慢坐起來,一臉懵逼的瞪大了雙眼,她擔憂的提議,“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別是有什么事吧�!�72l
這還用說嗎,肯定是有事!
他麻利的跳下床,穿好鞋襪就往外走,“出事了,你先睡,別等著我�!�
梅端急的跺了跺腳。
你這么說,我能睡得著嗎?
陳鶴宇出了落桐居大門,四處張望了一番,并未看到老爹人影,心里納悶:莫非是回去了?
“嘖嘖,嘖嘖,噓,噓,嘖嘖�!�
身后傳來非�?梢傻穆曇�,但是腔調(diào)很熟悉。
陳鶴宇循聲轉(zhuǎn)身,就著門口燈籠朦朧的黃光,向東側(cè)的扶風亭看去。
果然,他老爹穿著一身黑,也不開口說話,只扒著柱子朝他猛招手。
陳鶴宇...
...
您這么反常,我好怕啊。
他跟著緊張起來,不由自主的代入角色,東張西望、鬼鬼祟祟的溜到亭子里,壓低嗓子小聲叫,“爹,怎么啦?”
“哎呀,出事了出事了啊,老五�!�
長興侯也壓低嗓子,急的搓著手,仿佛難以開口。
這件事他糾結(jié)了一整天,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兒子。
陳鶴宇忍不住背后寒毛直豎,“您說?”
“你那個小伙伴劉起云,是不是被人下藥了?這下該落榜了吧?”
“是啊,這跟您有什么關(guān)系?”
這是上京城爆炸性新聞,怕是已經(jīng)傳的街頭巷尾,人盡皆知。
“怎么沒關(guān)系?!老子買了一千兩銀子賭他落榜!賠率一比一百!”
長興侯急眼了,壓著嗓子喊出來。
劉起云這小子,落榜就落榜吧,怎么能是被害的呢?
上午,他聽說兒子回家就悶頭大睡,不忍打擾他休息,抬腳就去了花茶坊聽曲兒。
萬萬沒想到,幾個狐朋狗友一聚面就討論劉起云被下藥的事,說官府已經(jīng)暗暗查訪各個盤口,是誰花大錢賭他落榜。
長興侯細細一琢磨,褲子差點嚇尿了。
他逆流而行,一次性投這么多錢賭解元的熱門人選落榜,本身就有幾分稀奇。
他兒子同劉起云親近,又是同科考試,實在是太有嫌疑了。
萬一人家懷疑老五是劉起云的競爭對手呢?
父子倆一個為財,一個為名...
...
還有啥事干不出來的?
陳鶴宇聽他啰啰嗦嗦把自已的顧慮說出來,氣的嘴唇直哆嗦。
劉起云的競爭對手?
說實話,他都不敢這么看得起自已。
“您怎么會買他落榜的?”
他簡直都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劉起云明明是鄉(xiāng)試解元的大熱門,即便考不中解元,排名也會十分靠前。
要說買他中不了解元還有可能,畢竟誰也不能擔保自已一定考第一。
但是,怎么會有人傻乎乎買他落榜?
還一出手就是一千兩!
“哎,我說老五,是你叫我買的呀!”
長興侯簡直是語破驚天。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陳鶴宇一聽,氣的差點厥過去。
明明我一直勸您老人家不要賭博來著!
“你不是說過嘛,要買梅子涵中舉,還不如買劉起云落榜!”
長興侯答的理直氣壯。
你明明就這么說的,現(xiàn)在跟老子賴賬?
陳鶴宇...
...
沒錯,這話確實是他說的。
但是他對天發(fā)誓,他當時絕不是這個意思!
“我對你的同窗又不了解,當然是你讓我買哪個,我就買哪個!”
長興侯瞪著眼睛,千兒八百的銀子他還不放在心上。
所以他專挑著賠率高的下注,輸贏無所謂,就是想玩兒個大的,體驗一下心跳加速的感覺。
這下好了,要體驗心跳停止的感覺了。
“那您買梅子涵中舉了嗎?”
陳鶴宇已經(jīng)心如死灰。
“當然沒有!你天天跟他一起學習,你都說他考不中,我干嘛還要買?”
長興侯忿忿的想,當我傻嗎,會白白扔錢?
你侮辱誰呢?
陳鶴宇終于忍不住,手捂著眼睛哀嚎一聲。
很好,老爹你果然是財神爺?shù)挠H兒子!
梅子涵在考場上,盯著人家上廁所的時間比看卷子的時間都多,肯定是考不中的。
“你說怎么辦?要不要先托人去府衙問問消息,表示一下——”
長興侯有些擔心,雖然是沒做過的事不用怕,但是自古財不可露白,要是讓滿京城都知道他發(fā)了一筆橫財也不是好事。
更何況,官府要是繞著他調(diào)查幾天,外面的人還不一定怎么傳謠言呢。
再讓自家老娘知道了...
...
長興侯的屁股抖了抖。
孫子都那么多了,被老娘撂翻在祠堂里可不是好事!
因此,他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托關(guān)系把事情壓一壓,至少別張揚開來。
“可別,您就什么也別做。等著放榜以后,該領(lǐng)錢就去領(lǐng)錢,千萬別心虛不敢去領(lǐng)!”
陳鶴宇趕緊阻止他。
他們父子倆確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劉起云的事,一直在心里感激人家還來不及呢。
眼下的情況實屬巧合。
大家還是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別整出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來。
否則,在有心之人眼里看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考慮的也是,為父就是一時有些慌亂才找你商量�!�
長興侯定下神來,砰砰砰拍著胸脯子說:“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官家來查也沒什么好怕的!”
“不過,你得給我交個實底兒,確實沒碰人家的干糧吧?”
雖然直覺上相信兒子早已改了,但是想到老五以前那些混事兒,長興侯忍不住又多問一句。
陳鶴宇...
...
我特么的有一種弒父的沖動怎么辦?
“您這不是往自已兒子頭上扣屎盆子嗎?”他怒道。
“哈哈哈,爹當然相信你!不過,碰到這種事,當父母的都會囑咐兩句的嘛!”
長興侯趕緊摟著兒子的肩膀拍了拍,安撫的說:“你也別怪老子揭短兒,過去你干的這種事還少嗎?”
“這次下注的一千兩,是你給我的過年紅封,消息也是你透露的!”
“老規(guī)矩,咱爺倆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