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里沒什么人,商店全都關(guān)了,我有些害怕,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經(jīng)過一個巷子時,突然有一雙手把我拖了進(jìn)去。
拖我進(jìn)去的那個人,是個醉漢。
他瞇著眼睛打量我,一邊拎著酒瓶一邊就要摟我。
我實在害怕,拼命掙扎。
四十多歲男人的力氣,和十幾歲男生的不可同日而語。
他的勁兒很大,一雙手緊緊將我箍住。
我只好咬上他的手臂,毫無章法地拳打腳踢。
酒瓶被他砸在地上,碎片割在我身上。
我強忍著疼,狠狠一腳踢上他的胯,趁他吃痛時轉(zhuǎn)頭往大路跑。
小腹疼得厲害,但我一刻也不敢停。
一路跑到別墅門口,我終于敢大口喘氣。
別墅安安靜靜,時針指向十二點鐘,顧珩房間熄了燈,他已經(jīng)去睡了。
我站在鏡子前,脫下自己的衣服。
肩膀有一道很深的劃傷,玻璃片滑的。
后背有大片掐痕,是那個男人掐的。
我獨自拿了碘伏,對著鏡子給自己擦拭傷口。
恍惚中,我想起了十七歲那年。
有人嘲笑顧珩,我跑過去和人對罵,撞上桌角手臂受了傷。
當(dāng)時顧珩拿了碘伏,蹲下我的面前,仔細(xì)幫我擦拭傷口。
他蹙眉著,用手語告訴我:
「下次別再這么冒失了。」
「他們說我,讓他們說,我不在意。」
「你受了傷,我才難受。」
我這人從小在黑心福利院長大,沒接受過什么溫情。
所以面對為數(shù)不多的善意時,我會格外珍惜。
那時顧珩蹲在我的面前,指著他的心口,告訴我心臟會因為我受傷而痛。
我的心突然就莫名其妙漏跳一拍。
抬眸時,正巧與他四目相對。
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肆意瘋長。
那一刻,我想,我大抵是喜歡上他了。
而此刻,我艱難地給后背上藥,一身是傷。
一直放在抽屜里的手機(jī)突然響了,是一段錄音,白若曦發(fā)來的。
錄音里,白若曦問顧珩:
「你和淺夏是什么關(guān)系呀?為什么她每天和你一起上放學(xué)?」
「你們是不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
顧珩頓了片刻,冷聲回答:
「不是。」
「她是我媽從福利院領(lǐng)來的、照顧我的保姆�!�
「特別黏人,還說高考后要和我一起去上海,好煩�!�
「你要是介意,以后我不和她一起走,我讓她自己回家�!�
我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反復(fù)聽著這段錄音。
可能是后背的傷實在太疼,我的眼淚沒忍住落了下來。
真奇怪,在小巷里和醉漢廝打時我都沒哭,此刻卻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淚。
被拖進(jìn)巷子時心臟驟停的那一秒,正好抵了那日心動時的一秒。
我不想再喜歡顧珩了。
于是,高考結(jié)束后,我去找了顧母。
她曾囑咐我,讓我和顧珩報同一所大學(xué)。
可是我不想了。
在我去找顧母之前,顧母先找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