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喊住了顧珩。

    在聽見我喊他名字的那刻，他抬起頭，眼底隱隱約約有微弱的光。

    有件事情，我嘗試和他解釋過很多次，可他不肯相信。

    但我還想鄭重地再說一次，最后一次。

    「顧珩，你十八歲生日那晚，我用獎學(xué)金給你慶生，找了一家評分很高的飯店�！�

    「后面的事情非我所為，我也喝了那杯飲料。我那時確實喜歡你，但也不至于用那種手段�！�

    「再后來，回到別墅，發(fā)生的一切都是你在主導(dǎo)，不是我逼迫你的�！�

    「醒來后你很生氣，我也寒心。我不明白，朝夕相處這么久，你怎么連我是個什么樣的人都不相信呢？」

    說完這番話后，我轉(zhuǎn)身離開。

    只見他站在原地，脊背微彎，眼底一片慘紅。

    離開的時候，又是一場雨，無聲無息而來。

    路過拐角時，我看見他依舊站在原地。

    發(fā)梢沾了水，上衣被打濕大半。

    他望向了我，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都沒出口。

    檐下的水珠落地，嘀嗒一聲輕響，像極了眼淚墜下的聲音。

    日子還和往常一樣過。

    我賣了高中的課本和筆記，賺了點錢。

    又在各個兼職里輾轉(zhuǎn)。

    脫離顧家后，雖然依舊很忙，卻令我莫名安心。

    我是在為自己忙碌，不是為旁的人。

    那天說開之后，我把顧珩聯(lián)系方式全部刪了。

    我想，事已至此，沒必要再聯(lián)系了。

    可那之后不久，顧珩時常會出現(xiàn)在我的樓下。

    他大多數(shù)時間一言不發(fā)，目送著我離開。

    夜里做完家教后，會來接我回去。

    我們之間沒有交流。

    我當(dāng)沒有看見，他也沒有說話，只站在離我三步遠(yuǎn)的地方，將我送回家。

    到樓下后，他便停住腳步。

    眼看著我上了樓梯，進(jìn)了屋，又過了一會，他才獨自回家。

    這天回去路上，我終于停下腳步，回頭望向了他。

    「顧珩�！�

    他微微一怔，兩步走到我的面前停下。

    我告訴他：「不用再送我回家了�！�

    他抿了抿唇：「夜里不安全�！�

    「可現(xiàn)在回去走的是大路，何況還有亮著燈。」

    「你知道，最不安全的那次，是哪一次嗎？」

    他茫然地看著我。

    很顯然，他一無所知。

    「是你擔(dān)心白若曦誤會我們的關(guān)系，讓我晚上十點多走五公里路回家的那次�！�

    「那天我小腹疼得要命，身上沒帶錢，也沒帶手機(jī)，只能走著回去�！�

    「有一段路沒有路燈。我走過去的時候，被一個醉漢拖進(jìn)小巷，他想對我動手�！�

    「我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真正驚恐的時候連哭都哭不出來。我拼死掙扎，他用酒瓶砸我腦袋，我用盡全力踹開他后拔腿就跑�！�

    「我跑了很久很久，一口氣也不敢喘，一直跑到了別墅門口，肩膀和后背都有血�！�

    正值夏天，我穿著方領(lǐng)短袖。

    輕輕往下一拉，肩膀那道蜿蜒的傷疤便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這是那天的傷疤。」

    「后背也有，更大，也更深�！�

    他眼底的愕然逐漸轉(zhuǎn)為痛苦與內(nèi)疚，身形微微一晃，整個人被籠罩在陰影里，看著分外消沉。

    他說：「淺夏……我……我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笑了笑，仰頭望著他：「你當(dāng)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