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以啊�！�
道路遠(yuǎn)處，墨謫清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嚇得章與雯打了個冷顫。
今日姑母特意想辦法支開墨謫清，就是為了給自己創(chuàng)造機(jī)會，他怎么來的這么快？
墨謫清走到烏玄玨身邊，看著為難的他，笑著說：“既然章小姐心急，那就一同吃頓飯吧�！�
“章小姐介意我也去嗎？”
章與雯哪里敢和墨謫清叫板，他這樣說，自己也只能點(diǎn)頭。
反正無論如何，是做到和烏玄玨一起吃飯了，雖然可怕了一點(diǎn)，但是姑母那邊總算是可以交差了……
三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章與雯像個鵪鶉一樣縮在那里，只顧著自己夾菜吃飯。
墨謫清卻貼心的很，不停的給烏玄玨夾菜，甚至多夾了一些他不喜歡吃的蔬菜道：“陛下已經(jīng)快到弱冠之年，不可以挑食�！�
烏玄玨看著綠油油的碗，難免懷疑墨謫清會不會是在公報私仇。
自己最近沒得罪他吧。
墨謫清慢條斯理的吃著飯，有意無意的說到：“說起來，章小姐也是章家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為何會選你入宮？”
章與雯聞言，吃東西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后苦笑一聲道：“入宮之事，是天大的榮幸，自然是我的福分�！�
“這話騙騙別人也就罷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被蕦m就是一個無底洞，這輩子進(jìn)來就算是困在里面，甭想著出去了。
章與雯沉默的低下了頭，半天沒有說話。
墨謫清卻替她說了出來：“你是章家人，你沒得選，你這一輩，你母親身份低微，又為了生你而早逝，沒有人為你撐腰，你便最好控制，送你進(jìn)宮成為皇后，再生下皇嗣，若是陛下暴斃，皇子年幼，便是章華音執(zhí)掌政權(quán)�！�
“你不過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他將章與雯如今的困境全部說了出來，對方苦笑一聲道：“是又如何，墨相，我沒得選�！�
她的身份，注定她只能如此。
“為何沒得選？”墨謫清問道，“你當(dāng)真想要這樣的生活嗎？若是我給你機(jī)會選呢？”
章與雯猛然抬頭，眸中劃過幾分期望。
她本已經(jīng)覺得自己的生活沒了什么盼頭，最多就是未來成為皇帝的某個妃子，生個孩子，也許還能茍延殘喘的活著，也許會直接被太后滅口。
這輩子也就到這里了。
可現(xiàn)在墨謫清偏偏要說，給她一個選擇。
她死去的心，似乎又開始死灰復(fù)燃，燃起了一絲絲希冀。
可是片刻，這份希望又消散了，她說：“我若是選了別的，章家怎么辦……”
“據(jù)我所知，你在章家過得并不好吧？”墨謫清目光凌冽，似乎已經(jīng)看透了章與雯，一個生母早逝的孩子，過得能有多好？
若是家人當(dāng)真愛她，怎么會把她送進(jìn)這樣的火坑之中。
“章家的結(jié)局是定局。”墨謫清干脆告訴了她，“你若是選擇同章家一起消亡，沒人攔著你，你若是想活著，更沒人配譴責(zé)你。”
章與雯的手已經(jīng)在控制不住的發(fā)抖了。
再抬頭，她淚痕落了一臉。
“我……我想活著�！�
第29章
關(guān)心
墨府。
墨謫清回去的時候，柳笛正坐在院子里撫琴。
快過年了，京城冷的厲害，他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衣，在風(fēng)中緩緩彈奏著高山流水。
白衣隨風(fēng)飄揚(yáng)，仙氣飄飄。
如果不看柳笛已經(jīng)凍得通紅的手，那些確實(shí)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美景。
墨謫清心里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有這個毅力做什么都會成功的。
看到墨謫清回來，柳笛抬眸，遞過去一個溫柔的眼神，卻直接被對方無視了。
衣服鉆風(fēng)，墨謫清冷的厲害，趕緊進(jìn)屋取暖了，只留下柳笛一個人在風(fēng)中凌亂。
他冷的打了個寒潮，咬了咬牙，也不知是死的還是冷的，渾身都在發(fā)抖。
他就不信了，莫非這墨謫清當(dāng)真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此這般仍然能夠坐懷不亂？
難道是他長得不夠好看？難道是外面太冷，將他的臉吹紅了？
柳笛心急，連忙小心的抱起了古琴進(jìn)了墨謫清的房間。
墨謫清在屋子里烤火，看到凍得鼻尖通紅的柳笛走了進(jìn)來，無奈的扶了扶額。
“你別費(fèi)力了�！蹦喦宓�，“我對你沒意思。”
他這話在柳笛的耳中，就仿佛是挑釁一般，他氣呼呼的瞪了墨謫清一眼，坐在了火爐的旁邊。
他伸手剛要往爐子旁邊湊，卻被墨謫清一把攔住擋了回去。
只看墨謫清皺著眉，語氣嚴(yán)肅的像是個長輩一般道：“剛才在寒風(fēng)中彈了半天琴，不能直接烤火，不然手會凍傷，先搓熱一些�！�
這些生活常識，這小孩兒怎么一點(diǎn)都不懂？
聽他這話，柳笛不由的愣了愣，對方這是在關(guān)心自己嗎？
他雙親去的早，并沒有人愿意告訴他這些。
他怎么會知道呢。
只是沒一會兒，他就感覺手心中又痛又癢，似乎有千萬只小蟲子在啃咬他的手掌心一樣。
看他一直撓著手心，墨謫清就知道，他這估計是凍傷了。
他微微嘆了口氣，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盒治凍傷的藥膏遞給柳笛道：“自己涂上在手上，多揉一揉，過一會兒就好了�！�
太后也真是，派這么一個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孩子過來勾引他，怎么想的？
這種小孩子，就算是真的勾引到了他，他都會覺得自己是變態(tài)……
柳笛緩緩接過膏藥，給自己涂在了手上。
他的腦子好像停止住了轉(zhuǎn)動，弄不清楚墨謫清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
難道是看上他了？
并不像，他這個樣子，不知為何反而有種母親的感覺。
可他分明是個男人。
難道自己被這樣廉價的關(guān)心給收買了？
柳笛狠狠地?fù)u了搖頭，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自己怎么能被他收買呢？任務(wù)還沒有完成，殺害他全家的兇手還沒有找到，他不能就這樣放棄了。
太后娘娘可是向他承諾過，只要他殺了墨謫清，就告訴他殺害他家人的兇手。
藥膏涂完了，身上也暖和了，墨謫清便打發(fā)柳笛離開。
“你先出去吧。”
柳笛這次并沒有死纏爛打著要留下來，離開前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墨謫清的枕頭。
晚上，墨謫清照舊叫了柳笛來屋子里彈琴。
柳笛可不想像昨天一樣不停歇的彈兩個時辰，他的手臂到如今可都是酸痛的。
他干脆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討厭我，故意折騰我�！�
墨謫清笑到：“怎么會呢？”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勾引你？”柳笛眉毛一挑，竟覺得自己說的頗有道理。
墨謫清：這是什么歪理？不討厭就得讓他勾引？
他要勾引他的人得從這里排到邊關(guān)了。
他摸了摸額頭，為這孩子的智商感到堪憂。
他緩緩走到床前，一把掀開的枕頭，將枕頭下面的香囊取了出來，丟給了柳笛道：“下次下毒，能不能下的隱蔽一些。”
看自己的手筆被發(fā)現(xiàn)了，柳笛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道：“這個見效快，你睡一覺就死過去了，也不會太痛苦，你死了我再將香囊偷走就是。”
墨謫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夸他聰明還是罵他蠢笨了。
“太后讓你殺了我？”墨謫清問道。
柳笛見事情已經(jīng)敗露，面色有些頹然道：“不錯，太后說只要能夠?qū)⒛銡⒘�，就告訴我家人是誰殺的。”
“反正現(xiàn)在也被你發(fā)現(xiàn)了，要?dú)⒁獎幭ぢ犠鸨惆�。�?br />
看他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墨謫清也沒有責(zé)備他，正想上前同他說些什么，卻見柳笛突然松開一只抱著古琴的手，手中不知何時劃出一吧鋒利的匕首，將琴弦用力崩斷，順著墨謫清的脖子彈射出去。
墨謫清下意識抬手，那琴弦緊緊的勒在了他的手臂上，力度之大，已經(jīng)割斷了衣服，勒進(jìn)皮肉。
方才他若是擋的不及時，這琴弦如今割斷的，就是他的喉嚨了。
他向柳笛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少年兇狠的看著他，一雙貓眼都?xì)獾挠行┌l(fā)紅：“你為何不乖乖去死！我的琴弦上有毒，就算是沒劃到要害，你也活不成了�！�
墨謫清沒想到柳笛居然還有這一手。
窗戶猛的被推開，王寐跳了進(jìn)來，直接一腳將柳笛踹飛出去，撞在了墻上，將沒什么武功內(nèi)力的柳笛撞的狠狠吐出一口血。
他卻仍然倔強(qiáng)的盯著墨謫清，似乎只有眼睜睜看著他死了，自己才甘心一樣。
王寐想要上前取了他的性命，墨謫清卻一把拽住了他。
他冷冷看向地上的柳笛道：“你就沒想過，作為殺了我的唯一兇手，太后會留著你一條命，讓你去找什么所謂的殺親仇人嗎？”
柳笛面色一僵。
墨謫清懶得同他廢話，他已經(jīng)感覺到毒素在他的體內(nèi)蔓延，身體已經(jīng)開始陣陣發(fā)冷了。
他拽著王寐吩咐道：“讓張蕭言拿著我的令牌，帶我去太醫(yī)院。”
說罷，他便撐不住昏了過去。
王寐冷冷掃過了地上的柳笛，本應(yīng)該直接要了他的命，卻下意識看向懷中昏睡過去的墨謫清，沒有動手，帶他去找張蕭言了。
太醫(yī)院。
墨謫清昏昏沉沉間，感覺有人在拿針扎他，疼的他想睜開眼卻睜不開，喉嚨里也感覺堵著什么東西。
第30章
兩種毒
隨著最后一針扎在他的手腕上，墨謫清猛的坐起來，扶著床吐出一口黑血，胸口的憋悶感瞬間消失，他又重新躺了回去，回到了半夢半醒的昏厥狀態(tài)。
昏昏沉沉間，是看到了張蕭言焦急的背影。
他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你的意思是，主子他身上，我只有方才被下的毒，還有一種舊毒？”
“正是，此毒霸道，已在丞相體內(nèi)蟄伏多年，時間久了便會使人瘋癲失去神智，最終中毒者將會痛苦不堪，筋脈寸斷而死�！�
“如果不出意外，這毒最多再有半年，就要發(fā)作了�！碧t(yī)的聲音有點(diǎn)惋惜。
張蕭言著急的聲音傳來道：“那有沒有什么方法解毒？”
“老夫無能……”
“那你可知道這是什么毒？”
“老夫不知�！�
“庸醫(yī)！”
墨謫清只覺得耳邊的聲音逐漸雜亂起來，吵的他頭痛。
他抬起那只沒有手上的手，低聲招呼道：“我想喝水……”
張蕭言停止了和太醫(yī)的爭執(zhí)，連忙去為墨謫清倒了一杯水，拿來的時候，他卻又昏睡了過去。
他無力地放下了杯子，顯得有些頹喪，聯(lián)想到往日主子發(fā)病時的模樣，不禁暗罵自己辦事不力。
主子中毒這么久，自己竟然從來沒有察覺出來，或者說竟然從未想到這個方面。
可是太醫(yī)院這群庸醫(yī)，竟然什么都看不出來。
方才為墨謫清解毒的，甚至已經(jīng)是太醫(yī)院最德高望重的院判，也只是能看出墨謫清中毒了，卻查不出中的什么毒。
下毒的人到底會是誰呢？
太后？攝政王？還是……皇帝。
看著床上熟睡的墨謫清，張蕭言眸光冰冷，還有那個王寐，定然不是普通人，他一定要將他查清楚！
——
墨謫清悠悠轉(zhuǎn)醒，就看到烏玄玨坐在他的床邊，看著他的目光滿臉的擔(dān)憂，
“捻玉？”
“先生醒了�！睘跣k關(guān)切道。
墨謫清昨天暈乎乎的，好像也聽到了太醫(yī)和張蕭言的對話，他那所謂的瘋病，似乎是很久以前中的一種毒。
可是為何他并不知道這個劇情。
烏玄玨知道嗎？
他看向小皇帝的臉，卻只看到了關(guān)心。
可能當(dāng)真是他想多了。
烏玄玨今天來，其實(shí)也是想探探虛實(shí)。
他不能用王寐這個身份出現(xiàn)在皇宮之中，在這里，反而是直接過來更方便。
墨謫清緩緩起身，面色蒼白，一點(diǎn)血色都沒有，他看著手臂上被琴弦勒出的傷痕，那琴弦力道極大，勒進(jìn)了他的肉里，應(yīng)該是太醫(yī)用細(xì)鉗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拽出來的。
只怕是身上又要留疤了。
他將手搭在了烏玄玨的胳膊上道：“捻玉，扶我一把�！�
他稍一用力，卻感覺對方的身體猛然僵硬了一下，很是反常。
墨謫清看向他，面上帶了幾分疑惑道：“你怎么了？”
烏玄玨笑了笑說：“方才走神了�！�
墨謫清還真是會找地方，竟直接摁在了前日被他親手劃的劍傷上。
方才結(jié)痂的劍傷估計因?yàn)橛昧^猛又崩開了，他方才沒疼的直接將手抽回去都算他能忍。
“今日的政事都處理好了嗎？”他也不忘了問。
烏玄玨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墨謫清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有些猶豫的問道：“先生不如回府休息？”
“前兩天是朕不懂事，非要先生除夕在宮中陪朕，如今……先生怕是來不及了�！�
他睫羽輕垂，有幾分沮喪。
他感受到，一只手的分量落在了他的額頭上，帶著幾分涼意。
他抬頭，就看到墨謫清蒼白的笑容道：“說過會去陪你，自然就會去。”
烏玄玨突然感覺，對方手心的涼意傳入了他的身體，好像進(jìn)了他的心，心臟猛然震顫一瞬，指尖仿佛過了電。
都這樣了，他還在偽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