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父親卻一點也不高興,回去之后就將名帖收走了,只不過仙人之物他不敢毀,一直藏在密室里。
她當(dāng)時不理解,父親對她很好,卻不喜歡她修煉,她后來才明白這是嫉妒。
這幾年,他修為一直停滯不前,決定出門歷練,臨走前將她許配給了人家,是當(dāng)?shù)氐拿T望族。聽說她要嫁的人也很優(yōu)秀,才華橫溢,模樣俊俏,配她足以。
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像平常女子一樣被拘于后宅。她既然被仙人選上,該有更光明的前途,她絕不能就這樣認(rèn)命。
她這輩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逃婚前,去看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讓她怎么也忘不掉。
所以,她決定殺了他,這樣他再也干擾不了她。
第
4
章
溫寄柔有些心癢癢的,她見過死去的宿婁,卻還沒看過活著的他,實在有些可惜。
不如先去宿府,再想辦法離開,府中全是凡人,她想跑沒人攔得住她。
一路吹吹打打,花轎停在披紅掛彩的宿府前,外面熱鬧得緊,都想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溫寄柔竟然有一絲緊張,她頭上蓋著喜帕,看不見前方的路,只能在丫鬟的攙扶下前行。
直到拜堂,她才有機會在行禮時,偷偷地偏頭看了他一眼。
雖然只看到半張側(cè)臉,她也歡喜不已,他活著的時候,可比躺在地上被大卸八塊時要鮮活許多。
拜堂后,丫鬟捧龍鳳花燭走在前面,他牽彩球綢引著她進入洞房,步調(diào)放得很慢,似乎怕她會跌倒。
不一會兒,周圍的聲響散去,丫鬟和婆子都離開了喜房,室內(nèi)安靜了下來。
溫寄柔坐在床邊,聽著他的腳步緩緩靠近,她扣緊了床弦。
他用秤桿挑起喜帕,眸中瀲滟著笑意,語氣柔和:“娘子�!�
視線一下子開闊,她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男子。
他一襲紅袍加身,頭戴鎏金發(fā)冠,姿容既好,神情昳麗,如若翩翩濁世佳公子。
他本就生得白,在大紅喜服的襯托下,更顯得人面桃花,美若驚鴻。
溫寄柔呼吸一緊,心如撞鹿,一時間無法移開視線。
他笑得更加溫柔,如沐春風(fēng)一般,與初見時那副絕美的畫卷融合在一起。
她突然明白什么叫美色誤人,也能理解,原主為何只見過他一面,從此就心神不寧。
他長得也太tm好看了。
見她愣住,他又喚了一聲:“娘子。”
溫寄柔連忙別過臉,像是受到了暴擊,完全承受不了。
他聲音也好好聽。
“嗯,有何事?”良久,她才冷靜下來,緊繃著臉,維持她云淡風(fēng)輕的形象。
“夜已經(jīng)深,我們還未飲合巹酒......”
溫寄柔一臉恍惚的望向窗外,夜色朦朧,這么快就晚上了?
她還來不及細(xì)想,他已經(jīng)端起兩杯合巹酒,坐在她身側(cè):“良辰苦短,我們莫要浪費這好時光。”
她心跳得飛速,他的意思是要和她......,這才接觸多久啊,就要不可描述了?
她一下子紅了臉,垂下眸子,接過他手中的合酒杯,羞怯不已的和他喝完合巹酒。
入口甜絲絲的,是氣味芬芳的果酒,唇齒留香,甘甜潤澤。
“真好喝�!彼龑⒕票f給他,一臉回味的說,“還有嗎?”
“有,只不過這酒味道甘甜,后勁卻很大,還有助興的效果......”
溫寄柔一臉震驚,連忙阻止:“我不想喝了�!�
他將空酒杯放回桌子上,回到床邊,寵溺的點了一下她鼻尖:“娘子,你真可愛�!�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過頭:“你也挺可愛的......”
一聲輕笑后,他向她靠近了一點,修長的手指拂過她耳畔的發(fā)絲:“娘子,我?guī)湍惆杨^飾拿下來,應(yīng)該很重吧�!�
她打扮得很隆重,頭飾都是真金白銀打造,鑲嵌著無數(shù)珍貴的珠寶,貴氣逼人,重量自然不輕。
“有一點。”她早就想將繁瑣的頭飾摘下,壓得她脖子都有些僵硬,美麗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到梳妝臺前坐下,動作輕柔的幫她取下頭飾。
溫寄柔坐在鏡前,一身艷麗的紅衣,臉蛋嬌媚如月,明眸生輝,光彩照人。
她抬眸視線向上,他正低著頭,漆黑的眼眸認(rèn)真又專注,仿佛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她只覺頭上漸輕,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散開,他拿起梳子幫順理秀發(fā)。一下又一下,似乎在她心頭劃過,她以前從不知道梳頭是這樣親密的事情。
看著他認(rèn)真的神色,她心中難免一悸,還沒等她心跳恢復(fù)。他似乎察覺到她在看他,抬起眼眸,笑盈盈的看著她,目光溫柔如水,讓人忍不住沉溺。
溫寄柔沒有堅持多久,一臉羞的低下頭,手指緊張的攪著衣擺。
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俯下身,在她紅霞翩飛的地方落下一吻。
很輕,就像蝴蝶落在臉頰,輕輕煽動了一下翅膀。
溫寄柔一下子愣住,撫上臉頰,抬起無暇的小臉,滿眼驚詫的看向他。
她長發(fā)松散,盡顯柔美,水潤的雙眸更是讓人心生愛憐。
他伸出手,撫上她的發(fā),指尖在她發(fā)間劃過:“娘子,我可以親你嗎?”
“啊......”溫寄柔這下確認(rèn)了,剛才他真的親了她,那他現(xiàn)在還問什么?
明明已經(jīng)親過一次了。
他臉上沒有一絲欲色,語氣淡然,就像是在問她“今天的天氣”一樣毫無波瀾。
仿佛,剛才偷親她的人不是他一樣。
溫寄柔本來想矜持一下,見他這副神色,有點懷疑她拒絕后,他是不是真的就什么也不做了。
方才他離開得太快,她什么都沒感覺到,就這樣被白白的親了一下。
有點虧。
她猶豫了一會,半推半就的點了一下頭。
下一秒,他傾身向她靠近,呼吸交織,她腦中空白了一下,連睫毛都在輕顫。
她被擁入一個微涼的懷抱,唇上軟柔的觸感,席卷了她的每一根神經(jīng)。
房間里的氣氛驟升,她感受在他由生澀到游刃有余的變化,這感覺太美妙了,連心尖都被歡愉所占滿。
她睜開眼,想看他此時的表情,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意亂情迷。
余光中,她看見鏡中映著兩人的身影,姿勢親密,舉止曖眛,她心中的羞恥感油然而生。
她別過眼,卻有一道黑氣在鏡中閃過。
“嘶~”唇上被咬了一口,他將她摟得更緊了,似乎這是對她不專心的懲罰。
她忍不住笑道:“你屬狗的嗎?怎么還咬人啊�!�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將喜服解開,露出了里面純白的里衣,紅白相襯格外引人矚目:“那邊很好看嗎?”
他語氣很平靜,卻能品出一絲別的意味,特別勾人,讓人心癢難耐。
溫寄柔下意識開口:“沒你好看。”
他眼中這次恢復(fù)了暖意,唇角勾出弧度,向她伸出手:“娘子,夜已深,我們該休息了�!�
溫寄柔聽出了他的潛臺詞,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一臉緋紅的將手覆上去,由他牽著往床邊走。
她好奇心很重,想知道方才閃過的黑影是什么,她回頭又看向鏡中。
他整個人都覆著一層淡淡的黑氣,發(fā)絲飛舞,衣袍底下繚繞著不斷變幻的濃霧。
溫寄柔一下子清醒,甩開他的手,下意識拔劍,竟然真從空蕩蕩的腰間拿出一把劍。
她看著手中劍,愣了一瞬,來不及多想將劍指向他:“你到底是誰?”
“娘子,你怎么了,我你相公啊�!彼驹谠貨]動,神色擔(dān)憂的看著她,好像不解她為何突然這樣。
他眸中清澈,讓人不忍懷疑,燭光映在他臉上,白皙膚色越發(fā)的晶瑩剔透,里衣上半露的鎖骨勾勒著誘人的弧度,引人窺探潔白之下的好風(fēng)光。
溫寄柔呼吸一緊,下意識認(rèn)為是她看錯了,他這么美好,怎么會被黑氣纏身。
可是,鏡中他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濃,濃得幾乎要凝結(jié)成實質(zhì),讓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她才練氣,只有一點三腳貓的功夫,對付凡人還可以,對付邪物只有死路一條。她警惕的往后退,退至窗邊,想從窗戶逃跑卻怎么也推不開。
溫寄柔這才發(fā)現(xiàn),窗戶被鎖得死死的,她如籠中困獸被關(guān)在了婚房中。
他向她走近,目光依然柔和,微揚的嘴角卻讓人感到莫名的戰(zhàn)粟和恐懼:“娘子,這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想去哪里?”
她之前聽見他喚她“娘子”只覺得心里甜絲絲的,像泡進了蜜罐里,美得冒泡。
現(xiàn)在只覺得背脊生寒,渾身起雞皮疙瘩,恨不得堵上他的嘴。
“你不要過來—”溫寄柔執(zhí)劍的手都在抖,拼命揮舞手中的劍,想要阻止他靠近。
他沒有停下腳步,像是完全看不見她手中拿著劍,不顧一切的走向她。
劍尖穿過他的里衣,鮮血在他胸前炸開花,白色的里衣也染成了鮮紅。
溫寄柔被嚇傻了,盯著他不斷涌出鮮血的傷口,全身都在顫抖。劍尖穿過血肉的感覺,太真實,真實得讓人恐懼。
她抬起眼簾,驚恐的看著他,他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劍身已經(jīng)將他刺穿,他卻不見一絲痛苦之色。
他將手覆蓋在她執(zhí)劍的手,目光落在她臉上,像夜色中的篝火,炙熱得似要灼傷她:“娘子,我們就這樣幸福的生活一輩子,不好嗎?”
許是因為流血太多,他面色蒼白如紙,氣質(zhì)也陰郁了幾分,空氣中散發(fā)著濃濃的血腥氣。
他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她,近乎完美的臉上,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要碎的琉璃,連聲線都在顫抖,令人心疼。
她眼神掙扎,忍不住想要放開劍,回握他的手,告訴他:“你就算變成怪物,我也會一直和他在一起。”
這樣,她就解脫了,他也會恢復(fù)正常。
真的嗎?
她不信。
“啊—”溫寄柔實在受不了,甩開他的手,將劍拔出來,沖到門邊拼命的踹著門。
她心里絕望極了,她差一點就想丟掉了劍和他一起墮落,明明她的初心只是想看他一眼。
一道陰影打在她身上,她回頭,他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身后,眸中寫滿了繾倦又偏執(zhí)的愛意。
他很漂亮,就算站在血泊中,也一點也不嚇人,就像綻放在夜里的玫瑰,美麗又危險。
溫寄柔毛骨悚然,她根本沒察覺到他靠近,他徹底不裝了,覺得她逃不掉了?
她嚇得腿軟,靠在門上才勉強能站穩(wěn),她再次提起劍:“我管你是什么怪物,想要我一輩子和你困在這里,你夢吧�!�
“娘子,你......”他舉起手,想像剛才一樣牽著她的手。一道劍光閃過,他望著被斬飛的手臂,無措的蹙了蹙眉。
他回頭看向她,眸中瀲滟著水光,還有一絲受傷,讓人心都碎了。
溫寄柔心中動容,說不出的酸楚,他為什么不躲開,為什么要站在哪里任她砍。
就是為了讓她心軟嗎?
為什么要讓她心軟,就真的這么愛她?她不信,她不信有人才見面,就會喜歡對方。她之前和他接吻,只是因為他好看,而不是喜歡他才和他接吻。
如果換一個人,長得也很好看,氣氛到了,她也會愿意的。
他絕對有目地,她也絕對不會讓他如愿。因為她知道,這種怨氣橫生的怪物,在他如愿的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
她站起身,神色冷清,宛若凜冬的寒霜:“你死心吧,我絕對不會心軟�!�
下一秒,她縱身向前,毫不留情使用靈力,在空中揮了幾劍。
血如雨下。
他躺在血泊里,身體碎成了一塊一塊的,整個人都染成了血色。
就像初見一樣。
鏡子碎掉,一室旖旎的紅色在眼前消失,她又回到試煉的廣場上。
只不過,她這一次站在了水鏡后方,微風(fēng)吹來,清新的山風(fēng)吹散了她一身陰霾。
她回憶起方才種種,原來這一切都是幻境,水境為她編織的試煉考題。
她撫上唇角,這個考驗真可怕......
第
5
章
“阿柔,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比~笙寒見她發(fā)呆,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偏著頭看她。
她回過神:“沒什么,看見了一些往事,那你看見了什么?”
他耳尖發(fā)紅,視線有一些閃躲,有些局促道:“我看見了仙女�!�
“哈哈哈,那可真是美夢呢�!�
她笑得眉眼彎彎,鬢邊發(fā)絲隨風(fēng)輕拂過面頰,平添幾分撩人風(fēng)情,令人目眩神迷。
葉笙寒也笑,眼眸中盡是溫潤的光芒,他在幻境中回到了小時候,一個仙女出現(xiàn)在他身邊,搶了他的饅頭,又幫他趕走了所有欺負(fù)他的人。
并告訴他:“不用謝,我們是朋友嘛。”
溫寄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看向四周,走出水鏡的人已經(jīng)不少:“葉笙寒,你是第幾個出來的�!�
“第一個�!闭f完他有點不好意思,似乎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是第一個通過試煉的。
她沒有驚訝,畢竟他是男主,自然天賦不凡。
原主應(yīng)該比她先出來,她殺伐果斷,肯定第一時間就將幻境中的人殺了。
她不禁有些吁噓,男人,只會影響她拔刀的速度。
她向葉笙寒靠近了一點,發(fā)間的香味,似有似無的縈繞在他鼻息。
他心被提起,連呼吸都差點忘了,像塊木頭一樣杵在原地。
溫寄柔一臉神秘的湊向他,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你方才說的仙女,也被你殺了?”
“啊—”他心里那點旖旎,一下子煙消云散,“我怎么可能殺了她�!�
“那你怎么出來的?”
“我小時候的性格懦弱,別人欺負(fù)我,我只會躲在暗處偷偷難過。她告訴我,受欺負(fù)了就要反擊,不然別人以為你是軟骨頭,下次還會欺負(fù)你......但是,那些恐懼已經(jīng)深入骨髓,我不敢反抗。直到有一天,他們打我打膩了,想把她從我身邊搶走,那一刻我的血液都沸騰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們把她帶走,等我回過神,他們?nèi)急晃掖虻乖诹说厣�,然后我就離開水鏡了�!�
“......”溫寄柔沉默,難道只有她被色誘了?
可惡。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走出水鏡的只有兩百多人,還有很多人沉迷在幻境中,無法自拔。
一位白袍仙長領(lǐng)著通過試煉的弟子去太虛宗,這里離宗門有一段距離,再次乘坐靈舟前往。
很快到達(dá)太虛宗,溫寄柔望著高聳入云的宗門,磅礴之氣傾瀉而來,讓人心情激蕩,久久不能平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