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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好吧,覺得沉了你告訴我�!�

    大郎加快了腳步。

    劉金寶也跟著加快。

    秦瑤站在半坡上,看得好笑。

    回頭,收斂了笑意,走進(jìn)主屋。

    屋子本就不大,連大夫一起站了十個人,感覺轉(zhuǎn)個身都很困難。

    劉老漢把二郎和龍鳳胎趕出去,讓他們?nèi)ダ险ィ@里不用他們小孩子操心。

    二郎立馬牽著龍鳳胎就走了,他剛剛看見大哥拿了好大一條肉過去,今晚肯定有肉吃。

    至于躺在床上的混賬爹,他還不如一塊叉燒親香。

    “大夫,他怎么樣?”

    秦瑤一進(jìn)屋,其他人自動讓開一條道來。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的人,感受到她的靠近,逐漸顫抖。

    秦瑤察覺到,往床上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發(fā)出一聲輕嗤,躺在床上裝死的劉季沒控制住內(nèi)心的恐懼,睜開了眼。

    大夫正要掀開他眼皮查看,這冷不丁的睜開眼,把大夫嚇一跳。

    反應(yīng)過來后,拍胸脯舒了一口氣,“醒了就好,瞧著只是些皮外傷,不礙事,涂點藥消腫,好好修養(yǎng)幾天就行�!�

    劉老漢等人忙關(guān)心問劉季現(xiàn)在什么感覺,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劉季吸著冷氣,說不出話來,臉上全是傷,隨便動一下都疼得他要命,哪里都不舒服。

    大夫看他這樣子也是奇了怪了,一般打人不會只打臉,劉老三到底是干了什么才被人把臉打成這豬頭模樣?

    不過奇怪歸奇怪,識趣的沒問什么,只是叫劉家派一個人隨自己去拿藥。

    消炎止痛的草藥他家里正好有,都是平時自己上山采來的,藥價可比鎮(zhèn)上藥館便宜多了。

    劉老漢派劉仲跟大夫去拿藥,又叫張氏和劉肥先回家去,隨后跟秦瑤要了臉盆打了水,讓劉柏給劉季擦擦身子。

    秦瑤退到屋外,側(cè)耳聽著屋里父子三人的談話。

    劉季一邊吸著冷氣,一邊艱難的說:“大哥,我這張俊臉還能好嗎?”

    劉老漢正捏干帕子要給他擦,一聽見這話,差點沒忍住一大耳巴子甩過去。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關(guān)心你的臉?你那臉是能吃還是能喝啊!”

    劉季自知理虧,加上現(xiàn)在說話臉疼,沒嗆聲。

    不過還是很執(zhí)著的要劉柏把臉盆端起來給他照照。

    結(jié)果看見臉盆里倒映出來的豬頭臉,一下子沒崩住,崩潰的發(fā)出一聲狂叫:“�。。�!”

    秦瑤涼涼出聲:“劉季,你吵著我耳朵了。”

    屋內(nèi)瞬間安靜。

    劉季剛剛并沒有真的暈死過去,他混了這么多年,裝暈是他避免被暴打的絕技。

    所以,秦瑤和林二寶之間的交鋒,還有在屋后和劉老漢張氏說的那些話,他全都聽見了。

    知道爹就這么把自己賣給秦瑤這惡婦,劉季只覺天昏地暗,差點真暈死過去。

    想想秦瑤跟林二寶說的那些不顧自己死活的狠話,劉季覺得自己遲早要死在她手上。

    于是,在劉老漢要轉(zhuǎn)身出去的時候,拼盡全力,一把抓住了親爹的手,淚眼朦朧的說:

    “爹,我想和離�!�

    劉老漢驚駭?shù)霓D(zhuǎn)過身來,不敢相信劉季居然有這種忘恩負(fù)義的想法,人家剛幫你還了債,你居然說和離?

    劉老漢紅著眼,一字字發(fā)狠道:“劉季,再讓老子聽見你提和離兩個字,老子一定打死你再自戕,以免我劉家祖宗怪我教出你這么個混賬東西!”

    劉季愣愣抹了把飛到臉上的唾沫,疼得冷汗直流。

    完了,這次是真的離死不遠(yuǎn)了。

    026

    娘子我錯了

    晚飯做好了,劉金寶跑過來叫秦瑤他們?nèi)ダ险燥垺?br />
    “爺,爹,我娘炒了一盆回鍋肉,今天有肉吃!”劉金寶興奮的說道,比過年那天還要開心。

    因為今天的肉,比去年過年的時候還要大碗。

    是奶說的,今天托了三嬸的福,想吃咱就敞開肚皮吃一次。

    所以娘把半條豬肉都炒,滿滿一大盆,光是想想,劉金寶都控制不住要流口水。

    他很怕去晚了肉就被大郎二郎幾個先吃了,催著爹和爺快點走。

    “老三家的,咱們過去吃飯,讓老大在這守著老三,一會兒你吃完回來換他�!眲⒗蠞h招呼秦瑤。

    秦瑤搖搖頭,“不了,我在這守著吧,爹你們回去,一會兒叫大郎他們吃完早點回來,給我?guī)б环菥托小!?br />
    說著,回屋翻出一個碗,交給劉金寶,讓他拿給大郎一會兒好帶菜過來。

    劉老漢還以為她情深義重,根本不知道秦瑤的飯量,她要是去,吃又吃不飽,吃多了又不夠其他人吃的,還不如不去,自己在家里煮一鍋飯,吃個爽快。

    張氏掌家十幾年,最拿手的就是量米,家里每人每天吃多少,每頓飯一人分多少飯吃多少菜,都是有定量的,能確保家里每個人都吃到七分飽左右。

    如果是農(nóng)忙時節(jié),下地干活的能多吃點。

    這門手藝,現(xiàn)在傳到了何氏手上,那是比張氏還要厲害,一片鍋巴都不帶多的。

    瑤娘來的第一天晚上,跟著劉季在老宅混了一頓,當(dāng)時就覺得長見識了。

    劉老漢看秦瑤堅持,也沒再說什么,叫上兩個兒子,把從大夫那拿來的藥放好,叮囑秦瑤記得一日給劉季換兩回,就回家去了。

    鬧哄哄的屋子,終于安靜下來,秦瑤輕吁一口氣,挽起衣袖忙活起來。

    先把今天買來的油燈翻出來點上,擱在灶臺上,緊接著生火煮飯。

    她煮了一鍋濃稠的白米粥,那香氣初時極淡,隨著火力加深,香氣漸濃,米的清香繞著屋子,飄入鼻尖,引得人饑腸轆轆。

    秦瑤抽出一根柴,調(diào)小火勢把飯放在灶上小火慢煮,趁著粥還沒熟,進(jìn)側(cè)屋把六袋糧食挪到主屋,緊接著重新把家里四個孩子睡的床鋪了一下。

    稻草扔出門外,留著生火,又硬還有股味兒的被褥搬出來放在門口的稻草堆上,先放著。

    新買的棕墊翻出來一張,鋪在床板上,再鋪上二手的舊床單,蓋上新買的厚棉被,整個床煥然一新。

    側(cè)屋還有些空間,秦瑤在回主屋睡和在側(cè)屋再搭一張床之間糾結(jié)了一會兒,選擇留在側(cè)屋。

    主屋因為承載了飯廳和餐廳以及倉庫的功能,私密性并不好。

    加上現(xiàn)在還有個人躺在那,秦瑤順勢在側(cè)屋弄了個地鋪。

    剛剛清理出來的稻草又搬回來鋪在角落靠墻位置,稻草上放棕墊,棕墊上鋪床單,再放上棉被,也是舒服的。

    床鋪好,剩下的棉被秦瑤整理好堆在床上,等家具和房子建好后重新鋪。

    想了想,拿了一張薄棉被到主屋,直接扔在劉季身上。

    快要冷死的劉季驚喜不已,趕忙扒拉到身上蓋著。

    他原本的衣裳已經(jīng)被林二寶等人刮走,來時披的是一件破破爛爛的麻衣,剛剛劉柏給他擦干凈身子后,繼續(xù)穿著。

    秦瑤先前睡的被褥就是劉家原來的,暖和是別想了,壓在身上沉甸甸,他本就受了傷,差點喘不上氣。

    換做從前,他已經(jīng)大爺似的嚷起來,但這次,慫包得很,聞著外邊飄進(jìn)來的白粥香氣,肚子餓得咕咕叫也不敢吱一聲。

    就怕秦瑤想起他,趁家人和兄弟不在,把他弄死。

    秦瑤看他那糊滿消腫草藥的臉,冷喝道:“仔細(xì)別弄臟了我新買的被子!”

    本來蓋到脖子上的被子,默默往下拽了一點,被藥糊住的臉,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憐兮兮,又有點警惕的望著秦瑤。

    在她踏出門去的前一刻,突然鼓起勇氣出聲:

    “娘子……我錯了�!�

    秦瑤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來,微微瞇起眼睛危險的審視床上這個瑟瑟發(fā)抖的男人。

    在這樣迫人的注視下,劉季強(qiáng)掐著自己腿上的傷痕用劇痛刺激著,才沒有低下頭去。

    他睜著唯一完好的一雙桃花眼,情真意切的說:

    “娘子,這次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從今以后再也不混日子,等傷好之后,本本分分找份活干,賺錢養(yǎng)家養(yǎng)你養(yǎng)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秦瑤冷笑著挑了一下眉,“你確定?”

    劉季頭點成撥浪鼓,“我劉季對天發(fā)誓,以后娘子叫我往西我絕不往東,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如有違背,天打五雷轟叫我不得好死!”

    見秦瑤眼神沒那么迫人了,他趕忙補(bǔ)充,“娘子,我知道你為了賺錢贖我進(jìn)山冒死打獵……”

    秦瑤:“你想多了。”

    男人一呆,繼續(xù)道:“我之前真是個混蛋,我不知好歹,我對不起娘子,從今往后,我一定好好對娘子,家里臟活累活都給我干,你只管歇著就是......嘶!”

    嘴皮子耍得太溜,激動之下扯到了臉上的傷口,疼得劉季倒吸一口涼氣,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秦瑤嘖了一聲,“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

    “不過,我記得剛剛林二寶說,你說我是毒婦?”

    劉季眼里吃痛的淚水唰一下,驚懼交加的落了下來。

    “娘子冤枉啊,我對娘子一片真心,天地可鑒,怎么可能出言污蔑你,定是林二寶陷害我!”

    說話大聲,牽扯的傷口又多了,眼淚唰唰往外落,混合著滿臉的草藥,真是......太難看了!

    秦瑤嫌棄的抬起手示意他別嚎了,一雙眼睛早已經(jīng)看穿了他,“說吧,你想干什么?”

    劉季咽了口口水,頭不自覺偏向灶房的方向。

    秦瑤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從現(xiàn)在開始,你吃的每一口飯,用的每一件東西,連同今天還給林二寶的三十八兩欠債一起,我都會一一記在賬上.....”

    “等你傷好后,老老實實找份工,把這筆賬還給我。”

    秦瑤特別加重了后面這句的語氣,把劉季說的話重復(fù)給他聽。

    去碗盛了一碗白粥,撒上一撮糖霜,端進(jìn)屋,遞到他面前。

    看見這香噴噴的白米粥,誰還能有理智,顧不得身上臉上的傷,劉季愣是爬了起來,端起碗就吃。

    邊吃邊說:“都聽娘子的,以后娘子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呼嚕兩口白粥吸進(jìn)去,燙的那叫一個酸爽,但這粥里居然還加了白糖,根本舍不得吐出來,一邊吸氣一邊往肚里咽。

    反正吃飽了他眼睛一閉,就說自己睡了一覺醒來什么都忘了,可不記得答應(yīng)過她什么。

    卻不知,他這無賴的心思,早已被秦瑤看透。

    他若是不記得了,她有的是法子幫他恢復(fù)記憶!

    027

    大孝子

    吃完晚飯,劉仲把大郎兄妹四個送了回來,順便看一眼劉季的情況。

    見他都蓋上嶄新的棉被,還喝了濃稠的白米粥,頓時覺得自己白操心了。

    老三這人上輩子是不是救了神仙的命,渾成這樣居然還有人給他好吃好喝。

    再看劉季那副唉喲叫喚的樣子,劉仲恨得牙根直癢癢。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來到屋外,好聲好氣的跟秦瑤說,有要幫忙的盡管來老宅找他們,回家去了。

    大郎四個端回來滿滿一碗菜,其中半碗都是肉。

    菜放下,大郎進(jìn)屋里瞅了他爹一眼,見他還喘氣呢,就出來了。

    四個小蘿卜頭圍著秦瑤蹲在她面前,問她進(jìn)山打了什么家伙,去了什么地方,還有肉香不香。

    看秦瑤把米粒粘在嘴角,四娘立馬伸出軟乎乎的小手幫她把米粒拿掉,眼睛亮晶晶的,滿心滿眼只有阿娘。

    屋里的劉季等啊等,等啊等,都沒等到二郎、三郎、四娘進(jìn)來看他一眼。

    再聽見屋外傳來兄妹四人與秦瑤親昵的說話聲,劉季眼睛睜大,不敢相信,這才短短幾天,人心就全被秦瑤收攏了。

    可能是受了傷,也可能是氣著了,胸悶氣短還頭暈,劉季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光已經(jīng)大亮,膀胱炸裂。

    劉季虛弱的喊:“大郎、大郎......”

    屋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四個小小身影,糖葫蘆串一樣走了進(jìn)來。

    耀眼的陽光照進(jìn)屋里,為昏暗的屋子帶來光亮。

    看到這四個穿戴一新的孩子,劉季差點沒認(rèn)出來。

    昨夜秦瑤燒了幾大鍋熱水,給兄妹從頭到腳全部洗得干干凈凈,然后換上了自己買回來的那些舊衣。

    衣服鞋子雖然是舊的,但拿出來賣之前已經(jīng)漿洗干凈,衣服上還有淡淡的皂角香。

    秦瑤一人給了一根發(fā)帶,為兄妹四人束了發(fā),還給四娘特別編了兩根小辮子,垂在頭兩側(cè),看起來可愛又俏皮。

    劉季看得出來,兄妹四人身上的衣服和鞋都有些大,但那也是厚實的棉布制成,比之前破爛的麻衣好太多太多。

    大郎走上前,撿起放在床板底下的尿壺,“爹,你要尿嗎?”

    劉季壓下心里的艷羨,點了點頭。

    大郎便叫四娘出去,扶著劉季下床釋放。

    劉季舒服了,重新躺回床上。

    大郎拿著尿壺去后屋的斜坡倒掉,回來舀水洗手洗尿壺,收拾干凈才重新拿回屋,整齊的擺在床底下。

    劉季何時見過家里孩子這般講究?

    往日鼻涕掛到嘴邊,用舌頭一舔就完事,現(xiàn)在幫親爹倒個尿壺都要洗手了?

    “你們后娘呢?”劉季試探問。他醒來到現(xiàn)在,都沒聽見那惡婦的動靜,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大郎把門完全打開,讓新鮮的空氣和陽光照進(jìn)來,答道:“去下河村了�!�

    “去哪干嘛?去多久了?”

    “不知道�!贝罄蓳u搖頭,不確定的說:“清早就去了,應(yīng)該一個時辰了�!�

    劉季打量著眼前這間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昨天天黑他沒怎么看清,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家里變了樣。

    床頭的墻下堆放著六個糧袋,床尾的空地上放著一張矮桌,桌上整齊摞著一堆碗,雖然還是那個破茅屋,但物件都是干干凈凈的,也沒有怪味兒,反倒飄著一股米香。

    劉季摸了摸肚子,大郎立馬問:“爹你餓了嗎?”

    劉季狂點頭,想起昨晚吃到的白米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大郎叫他等等,走出門外,來到灶臺前,把溫在灶上的肉粥盛出來,端給劉季。

    昨天的白米粥加了糖,劉季已經(jīng)覺得很奢侈了,沒想到今天的粥里居然還有碎肉塊兒。

    “天爺!你們娘幾個過的什么日子?秦瑤這敗家娘們兒,有點銀子就可勁嚯嚯,也不知道省著點花�!�

    劉季一邊吐槽一邊靠墻坐了起來,欣喜的伸手要去接碗,結(jié)果抬眼一看,才發(fā)現(xiàn)大郎兄妹四個站在床,目光幽幽的看著他。

    四娘氣鼓鼓的說:“爹我要告訴阿娘你說阿娘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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