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秦瑤指了指門外,“你把老黃牽走吧,我去看看小寶寶�!�
剛剛出生的小嬰兒最可愛,奶呼呼的,小小一團,看都看不夠。
當(dāng)然,哭的時候除外。
不過哭了又不用她哄,她怕什么?
秦瑤洗干凈手,期待的進了邱氏的屋子。
劉季拿著自己的行李,牽著老黃,獨自回家。
大郎兄妹四個早就聽見了動靜,劉季才走到水磨坊那,兄妹四人就激動的迎了上來。
大郎問:“爹,瑤姨讓你回來了?”
二郎問:“我的銅板呢?”
三郎和四娘期待的挽著爹爹的手,“阿爹你有沒有給我們帶糖葫蘆?”
劉季心里那個寒啊,就沒一個人關(guān)心他是否吃了苦,是否生了病。
抖開龍鳳胎的手,沒好氣道:“還想吃糖葫蘆?你爹我差點都回不來了!”
不過面對二郎那討債的臉,略有點底氣不足,兩手?jǐn)傞_,“一文不剩�!�
又怕二郎炸毛,趕緊安撫,“爹是講誠信的人,說了借你的,日后發(fā)達(dá)了定會還你,男子漢大丈夫,大氣點,別總盯著這點銅子�!�
好話壞話都讓他說盡了,二郎只得氣鼓鼓的瞪著眼。
最后目光落到隱隱擔(dān)憂的大郎身上,凄然一笑,“你后娘她終究還是放不下這般玉樹臨風(fēng)的我,放心吧啊�!�
他劉老三死不了!
大郎兄妹四個將劉季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胡子拉碴,衣衫破舊,鞋都是露腳趾的,也就剩下一張還算干凈的臉了。
所以,爹你管這叫玉樹臨風(fēng)?
但不管怎么樣,劉季能回家,兄妹四人還是挺開心的。
知道晚上要去老宅吃飯,那就更開心了!
秦瑤做的飯菜雖然能吃,但并不好吃,還不如大郎和二郎的手藝。
但兄弟倆到底還是小了點,顛鍋顛勺什么的,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拿大勺的何氏。
所以,每次能到老宅吃飯,對兄妹四人來說,就像是去吃席。
別說他們,就是秦瑤自己,也無比期盼老宅眾人能主動提出吃飯邀請,好改善改善伙食。
這么一想,秦瑤忽然覺得劉季回來還是有點好處的,起碼不用再到老宅蹭飯了。
收拾好自己,喂好了差點把自己踩死的馬,劉季精神奕奕的領(lǐng)著四個孩子來到老宅。
一大家子圍坐在老宅堂屋里,老老少少,猶如過年一樣,十分熱鬧。
劉季話少了很多,但一張嘴,還是那樣賤兮兮,不是刺這個兩句,就是挑撥離間人家夫妻感情。
發(fā)現(xiàn)劉肥都開始相看女人了,火力全部對準(zhǔn)他,把劉肥臊得挽起衣袖就要跟他干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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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根本沒有法術(shù)
當(dāng)然最后這架沒打成。
秦瑤冷眼一瞥,比什么都奏效,劉季立馬安分下來,比從前乖巧不少。
劉老漢佩服的看了秦瑤一眼,虧了她狠得下心,邊關(guān)走這一遭,老三果然懂事不少。
張氏看見劉老漢這表情,湊到他身后,得意的小聲說:
“看吧,我原先怎么說的,瑤娘怎么可能會害老三,她不出徭役錢,只是想幫老三學(xué)好。”
劉老漢深以為然,連聲道:“對對對,你說得都對�!�
張氏傲嬌一撇頭,“那是~”
冬日天黑得早,飯吃完,天已經(jīng)黑透。
秦瑤一家六口打著一支火把,離開老宅,回到自己家。
順路經(jīng)過水磨坊時,把錢箱拿走。
天氣冷了,今天還下了半天的小雪,大家伙怕冷,水磨坊這邊沒什么人來,二郎把錢箱晃了晃,稀稀拉拉兩三點聲響。
到了家,掏出一看,果然只有三枚銅錢。
秦瑤把家里的賬本拿出來,二郎已經(jīng)知道怎么把今日水磨坊的收益添上去,然后把銅板丟進堂屋櫥柜里的陶罐里。
日常他和大郎要拿錢出門去買菜什么的,就從這里頭拿錢,然后每天把賬記在賬本上。
之所以這么麻煩,是因為秦瑤在水磨廠忙的時候,基本顧不上家里的一日三餐。
但每次買點小東西都要找她要錢,秦瑤也覺得麻煩,索性重新建立一個日常存儲罐,把水磨坊里的收益專門騰出來用做日�;ㄤN。
這個活,原先是劉季在做,一回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管錢大權(quán)已經(jīng)被二郎拿走,心里好一陣郁悶。
二郎把櫥柜鎖好,鑰匙串了一根繩子直接掛在脖子上,只有洗澡時才會摘下。
小家伙一本正經(jīng)的走到走廊下,給正在為熏肉炭盆加炭的劉季說:
“爹,阿娘說你回家這段時間,由你負(fù)責(zé)一日三餐,所以你要是有想用錢的地方,就找我。”
劉季瞠目,太過震驚以至于差點被炭火撩著手指,一邊吸冷氣一邊詫異追問:
“老子還得跟兒子拿錢?”
二郎抬手把屋內(nèi)眾人全部圈了一遍,“那可不,家里人要拿錢都得從我這走。”
屋內(nèi)吃著炒花生的秦瑤也認(rèn)可的點了點頭,“現(xiàn)在二郎管家。”
秦瑤覺得,小孩子嘛,學(xué)點簡單賬目挺鍛煉財商的,反正二郎不愛習(xí)武,那就讓他管錢好了。
而且錢也不多,丟了也不怕,她還落得輕松。
前些日子,秦瑤從鎮(zhèn)上屠夫那買了小半扇豬肉回來,找何氏和張氏幫忙切成條腌制后,做了十二條熏肉。
現(xiàn)在用幾塊木板圍在堂屋走廊下,燒了一盆炭火,蓋上灰,慢慢熏著。
劉季把擋風(fēng)的木板合上,站起身來,差遣二郎去打盆水來給他洗洗手。
摸了一手炭,黑得像從煤礦里出來似的。
堂屋炭爐里一直燒著,上面有燒開了的熱水,二郎看在他爹剛回家的份上,邁開腿,打了一盆熱水給他,又遞上一塊兒肥皂。
劉季把肥皂拿在手里,狐疑看向二郎,“這是什么?”
“肥皂,洗臉洗手洗澡洗衣服都能用,會起泡,爹你試試。”二郎帶著幾分炫耀的意思,就想看他爹那沒見識的樣子。
可惜,對方到底是個成年人,心里固然驚訝,面上卻沒怎么表現(xiàn)出來,讓二郎大感失望。
看劉季搓起泡泡后,一把將肥皂奪過放回廚房門邊的石臺上。
劉季洗干凈手,又聞了聞自己的手,沒有任何怪味兒,這肥皂挺好用啊。
“哪兒買來的?”劉季倒掉臟水,悄悄問二郎。
二郎也小聲回,“阿娘變出來的,她可厲害了,會法術(shù)的!”
劉季嘴角微抽,這個婆娘,又忽悠小孩,這世上根本沒有法術(shù)!
他還想細(xì)問是用什么東西做的,二郎卻嫌屋外冷,一溜煙跑進了屋。
劉季只得作罷,又看一眼石臺上那小小一塊兒白玉色的肥皂,好像在哪里聽過這玩意。
哦,想起來,先前樊秀才曾提到過,他外祖特意從南邊順天府買了一包胰子回來,專用來洗手洗澡的,會起泡,還有香氣,比皂粉好用百倍。
不過他家這個并沒有香氣,估計是沒添加昂貴的香料。
“娘子,你那肥皂做起來不便宜吧?”
一進堂屋,劉季就試探問道。
秦瑤嗯了一聲,豬身上的東西就沒有便宜的,示意大郎把燭臺放高點,手里拿一本賬目正在看。
劉季想瞅一眼,秦瑤立馬警惕的抬起頭來,他只得悻悻在她對面坐下,從包袱里掏出一本書,裝模作樣的小聲讀,做出刻苦的樣子。
大郎兄妹四個共用一個洗腳盆洗腳,洗完穿上草拖鞋,把炭爐里的炭分幾塊到他們的小炭盆里去,先回房休息去了。
這小炭盆有點意思,是秦瑤在鎮(zhèn)上賣陶碗的店鋪里淘到的,形制像是一個敞口罐子,但其實是一個很厚實的陶碗。
她把碗買回來,讓劉木匠幫忙用竹片做了個外套,將陶碗放在竹編套子里,兩頭按上把手,那么小小一只捧在手里也不怕燙手。
一共做了三只,她自己一只,大郎兄妹四人,兩兩共一只。
寒冷的冬夜里,把炭盆先裝好炭,然后蓋上竹編的蓋子,放在被子里把床燙一遍再上床,就一點也不覺得冷了。
在大郎兄妹四人從前的記憶里,冬天是最難捱的。
哪像是現(xiàn)在,冬天有炭火和不透風(fēng)的房間,還有松軟的被褥和小炭盆,縮在暖烘烘的被子里,舒服得都不想起床。
小炭盆還能放在膝蓋上暖手,寫字冷手,就摸一下。
這功能,和有錢人家的銅制暖手爐相似,沒那么精致,可它便宜又實用啊。
就是陶碗的質(zhì)量可能撐不了太久,明年得換新的。
秦瑤這些巧思,都是托了前世網(wǎng)絡(luò)發(fā)達(dá)的福,天南地北各地特產(chǎn)都能從網(wǎng)絡(luò)上刷到。
當(dāng)時可能看著樂呵一下就過了,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能給她的生活提供許多便利。
劉季眼饞的看了眼秦瑤膝蓋上的竹套小炭盆,不忘打聽肥皂的事。
樊秀才都說好用的東西,那肯定是個值錢玩意,要是能做多一些拿去賣,還不得發(fā)?
他那炙熱的目光,秦瑤完全無法忽視。
他想的事情她先前就想到過,怎能不知道劉季心里那點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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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刻苦
秦瑤不爽的抬起頭來,沉聲道:
“收起你的心思,原材料是豬油,咱們做不起這生意,而且這方子我還有別的用處,你省了那份心吧,它不能讓咱們家發(fā)財�!�
一聽原材料要用豬油,劉季心里直呼好家伙。
難怪這么好用,原來是用豬油做的。
不過......
“娘子,你要留著這方子干什么?”劉季好奇問。
秦瑤睨他一眼,“老娘的事情你少打聽!”
劉季微笑:“好的,那我先退下了,娘子你早點歇息,夜晚少看賬本,別熬壞了眼睛。”
他求生欲極強的撤了。
走前,自己去廚房找了只舊陶碗,往里頭添一層灰,然后夾了幾塊炭火,免得自己晚上被凍死。
其實被褥這方面,秦瑤從沒苛待過他,屋子里厚棉被都有。
不過太久沒人住的屋子陰暗潮濕,夜里更是寒氣一絲絲的往被窩里鉆,不燒點炭火把屋子烤一烤,真的會凍出病來。
秦瑤打算明年得空,把屋子里的泥地面都鋪上木地板,為自己打造更加舒適的休息空間。
如果有更多時間,就再多添一間屋子,把馬廄弄得結(jié)實點,多蓋個放置車廂的棚子。
對了,教大郎學(xué)會騎馬這件事已迫在眉睫,過完年就得來場急訓(xùn)。
有條件的話,家里再添置一匹矮腳小馬方便家里孩子上學(xué)用。
老黃太高大,對大郎和二郎的身高很不友好,要是哪天掉下馬來,屁股都得摔兩瓣。
一開始定制車廂也是想上學(xué)方便,可是趕車還得需要一個成年人當(dāng)車夫,秦瑤后面才發(fā)覺,自己不可能每天上下學(xué)去接送他們。
畢竟她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水磨廠的采石安裝,地里的農(nóng)活,都需要她來完成。
然而想要實現(xiàn)這些想法,手里頭還得有銀子才行。
秦瑤深呼出一口濁氣,礙事的人走干凈了,終于得到片刻清靜,低頭專心盤賬。
這次把伍掌柜的訂單給結(jié)算了,收五十兩銀,減去成本,利潤余二十兩,她和劉木匠對半分,一人十兩。
這十兩銀子,再加上家里原有的二百零六兩八錢,共二百一十六兩八錢。
年邊家里買了不少年貨,還有那小半扇豬肉,余額214兩整。
水磨坊那份錢,幾乎每個月都會花光,不算入內(nèi)。
買田的事情,秦瑤從十月張羅到年邊,還是沒買到,要么就是太分散,要么就不是良田,而是中等田。
中等田的產(chǎn)出,還不如她繼續(xù)租種劉大福家的良田。
可她看上的地方,劉大福不松口,她也沒辦法,再等等看,買田這么大的事急不得。
劉老漢也是這個意思,他幫秦瑤問了好多家,也沒有特別合適的,就讓她繼續(xù)等,急買容易虧。
而且下一年誰知道是什么情況,今年的雪下得小,地上薄薄一層鹽雪粒,沒一會兒就化了,劉老漢剛剛吃完晚飯看了下屋外稀稀拉拉的雪,有點發(fā)愁。
瑞雪才能兆豐年,要是雪下得太小,凍不死地里的害蟲,來年收成肯定有影響。
嚴(yán)重的,還會鬧蝗災(zāi)。
劉柏眾人覺得老爹愁得太早,這才今年第一場雪呢,興許過兩天就下得大了。
秦瑤把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重新數(shù)一遍,看著這白晃晃的銀塊塊,心頭一陣火熱。
可惜這里沒有可以消費的地方,要不然起碼得報復(fù)性消費一波,慰藉自己這一年的辛苦。
銀子數(shù)了三遍,越數(shù)越上癮,要不是困意來襲,秦瑤還想多看它幾遍。
重新規(guī)劃好這份資產(chǎn),留一百八十兩買田的不動,剩下三十四兩,給家里添一匹馬,然后剩下就是學(xué)費和房屋裝修增建的錢。
明年水磨廠接到的單子不知道還能有多少,不過零零散散的賣點零部件,偶爾接幾單,她和劉木匠兩人日�;ㄤN都能賺到。
可能是因為基礎(chǔ)溫飽問題已經(jīng)得到解決,再加上在末世多年養(yǎng)出來的‘及時行樂’性格,秦瑤幾乎很少為后面的事發(fā)愁。
賬本一收,再看一遍那些可愛的銀塊塊,回屋熄燈美美睡去。
好不容易放年假不用早起去干活,地里的活也都干完了,她要睡個懶覺,天王老子來也不醒!
秦瑤安心睡去,劉季那邊卻是怎么也睡不著。
他剛剛‘不小心’聽見堂屋里嘟囔了一聲“二百一十四兩銀子’,心跳都加快了兩拍。
劉季知道秦瑤手里有不少銀子,但他并不知道具體數(shù)字。
自己猜測和由秦瑤親口說出,兩者帶來的震撼完全不同。
家里居然有二百多兩銀子!
二百多兩啊,這放在從前,把他按斤賣了也賺不了。
放眼全村,也就劉大福家能有這么多銀子。
劉季只要想到214這個數(shù)字,就激動得閉不上眼睛,打定注意,以后秦瑤就算要打死他,他也絕不離開這個家!
躺在厚實的棉被里,劉季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讓你先前想不開把人給得罪咯。
要是一早就拒絕樊秀才,老老實實按照那惡婦給的學(xué)習(xí)計劃表認(rèn)真讀書,好日子早就來了!
劉季既后悔又慶幸,思緒紛亂,熬了半宿才睡去。
但院里雞一叫,他幾乎條件反射一般,身體蹭一下坐起,“唰”的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