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不過要是真考上了秀才公,也算立住了吧?
正想著,臺上的秦瑤開口了,張氏忙收起雜念,期待的看著高臺。
秦瑤首先宣布劉木匠退股的事情,正式通知所有工人。
對此,工人們已經(jīng)提前知曉,并沒有太多議論聲。
其次,便是劉木匠總管一職的替補人選。
坐在第一排角落的蕓娘,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劉貨郎站在她身邊,手里牽著兒子,也緊張的望著臺上即將宣布總管人選的秦瑤。
“最終經(jīng)過各位總管和我的匿名投票決定,占比票數(shù)最多,即將接任劉木匠總管一職的人是——漆工組原管事,喬蕓!”
此話一出,劉貨郎和兒子激動得原地蹦了起來。
“是阿娘,爹,是我阿娘!”小孩激動的說道。
劉貨郎興奮點頭,“是是是,是你阿娘!”
蕓娘深吸一口氣,上臺說了一段致辭。
結果她提前知道了,致辭也是提前準備好的,秦瑤親自幫忙審核過,內容已經(jīng)調整得十分完美。
一段致辭說下來,不卑不亢,鏗鏘有力,既表明了自己的決心,又謙虛的感謝了其他對手的支持。
不過,蕓娘當選總管這件事,給劉家村村民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原因無他,只因為蕓娘是女人。
村民們從來沒聽過女人也能當總管,議論聲一直不絕。
蕓娘婆婆聽得臉都黑了,很想上前去跟他們理論一下,讓這些多嘴的長舌鬼感受一下潑婦罵街的威力。
不過想起昨日蕓娘的再三叮囑,只得強忍下來,轉身氣沖沖回家,來個眼不見為凈。
爭議是一定會有的,秦瑤早就同蕓娘說過了。
她自己也是認真思考過對策之后,才決定接下這個挑戰(zhàn)。
所以,哪怕耳邊不看好的聲音有很多,她也一定會堅持下來。
蕓娘兒子仗著人小,貓到阿娘身前來,蹲在她膝下,小手抓著她的大手,眼里都是她的身影。
在小孩心里,母親就是這世界上最厲害的勇士。
蕓娘回握住兒子的小手,她一定會成為他的驕傲!
蕓娘升任總管,她原來的漆工組管事位置空了出來,秦瑤又從原來的漆工組老工人中間,提拔了一位補上管事的空缺。
那人劉家村人都很熟悉,正是潑辣程度與何氏有一拼的周嫂子。
她一站起來,沖廣場內外的村民和工人們自信昂揚的一揮手,剛剛那些議論紛紛的長舌鬼們突然就閉上了嘴。
打不過打不過。
周嫂子叉著腰,撇嘴冷哼,“一群欺軟怕硬的貨色!”
嘲諷拉滿。
394
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說清楚廠中的人員調動之后,秦瑤又把各個管事,以及在文具廠成立這大半年來,表現(xiàn)優(yōu)異的工人們,全部表揚了一句。
她的表揚簡單粗暴,直擊人心,干得好就給發(fā)錢!
管事們和優(yōu)秀工人一個個激動排隊來到臺下,秦瑤直接讓人把換好的銅錢箱子抬上來。
四四方方的錢箱,有水桶那么大,只留頂上一個面開了個圓形小口,足以容納一只成人手臂探進去。
秦瑤把沉甸甸的箱子放在臺面上,大手一揮兒:“來,自己抓一把,抓到多少拿走多少!”
圍觀的村民們看得眼都紅了,今日真是漲見識了,先來兩個女管事,后又玩抓錢,這么大方,她不要命啦!
“劉季。”
高臺上突然傳來一聲呼喚,埋頭羨慕嫉妒到一直揪稻草的劉季茫然抬起頭,干啥?
秦瑤招招手,“今年掃盲班在你的引領下,工人們學習計劃得以順利展開,表現(xiàn)很不錯,希望你明年再接再勵,把咱們文具廠的文化水平,再往上提高一節(jié)!”
秦瑤指了指身前的錢箱,“請上來抓取你的獎金�!�
劉季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他不敢相信,再三確認,見秦瑤認真頷首,抬手輕輕扇了旁人一耳光,“疼不疼?這是真的吧?我沒聽錯吧,我被總管夸贊了?”
被扇耳光的正是劉琪,小伙子又懵又怒,轉頭一看,見是他三叔,畢竟是長輩,這才強忍著點了點頭,“疼!”
“但是,三叔你為什么要打我?”劉琪委屈問。
劉季也覺得不好意思,輕輕摸了摸晚輩后生的臉安撫:“好了好了,三叔打你是喜歡你,回頭給補完花魁與賣油郎的結局,只此一份,別人三叔都不告訴他們�!�
劉琪瞬間覺得臉不疼了,狂喜頷首:“嗯嗯!”
安撫好可憐的年輕人,劉季一本正經(jīng)撣了撣衣裳,強忍著歡天喜地,緩步走到臺前,仰頭沖秦瑤笑出一口白牙,“那我就抓啦?”
秦瑤嗯的點點頭。
劉季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有這等好事,他一直覺得惡婦單單對自己有偏見,所以處處針對。
所以今日這般公正,他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又在耍他。
于是,已經(jīng)伸到木箱口的手,忽然又縮了回來,再次看著她的眼睛詢問:“我可真抓啦?”
秦瑤眉頭一擰,“嗯”的從鼻子里發(fā)出一個不耐的音調。
劉季心頭一喜,看來是真的,把手伸了進去。
“抓到多少都算我的?不會沒收充公吧?”劉季再次謹慎發(fā)問,以防她只是當著外人的面裝公正。
秦瑤耐心向來有限,被劉季兩次三番的懷疑,她已經(jīng)很不爽了,忍不住吼出了聲:“你丫要不要?不要滾!”
劉季“呼”的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對味兒。
趕緊抓了一大把銅錢,抽出手,爆退至三米之外。
撐開衣角把手中銅錢放下,“嘩啦啦”的悅耳聲響起,目測有兩百多文錢,劉季嘴角不受控制的裂到耳朵根,仰天“哈哈哈”長嘯三聲,太快樂了~
秦瑤嘴角微抽,不愿看見這丟自己臉的男人,側過身去,示意劉仲那邊準備散場發(fā)放年禮。
在工人們看來,這場年終總結大會,就是表揚、發(fā)獎、發(fā)錢,全程都沒有冗長的總管發(fā)言,所以眾人一直沉浸在這份收獲的喜悅里。
廠內氣氛非常好,廠外村民們看得眼饞。
家里有人在文具廠上工的還好,畢竟能蹭上一份家里人帶回來的年禮。
要是全家都沒有一個人在文具廠里上工的,那可真是嫉妒得抓心撓肝,嘴里一直嘟囔:“早知道好處這么多,一開始就去應招了�!�
不過時機已經(jīng)錯過,如今文具廠工人的位置那可是僧多肉少,競爭激烈著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空出一個來。
“散會!”
隨著秦瑤高聲宣布,文具廠第一次年終總結大會,圓滿結束。
村長和族長也領到了一份年禮,兩個老人熱情叮囑秦瑤年前來家吃飯,秦瑤答應下來后,這才樂呵呵提著年禮離開。
劉大福也領了一份,這些米面油鹽對他來說算不上什么精貴的東西,重在參與嘛,有東西提在手上,立馬就能收到無數(shù)羨慕的眼光。
“明日我家殺豬,帶著孩子們來家吃殺豬飯啊�!弊咔埃瑒⒋蟾L匾庾叩矫β档那噩幧砬�,笑著叮囑道。
秦瑤頷首應下,“好,一定來�!�
劉大福點點頭,這才招呼上等在廠外的家里孫兒們,歡歡喜喜離開。
工人們連續(xù)離廠,各組總管聚到秦瑤身前,秦瑤安排他們年假期間的值守,每兩人一組,一組一天,值日還是值夜,小組人員自己商議。
總之,就算是放假了,廠里的財產(chǎn)安全、馬匹喂養(yǎng)也要時刻注意。
等一切安排妥當,管事們散去,錢旺也收拾好行囊,滿懷期待的踏上返家之路。
直到此時,一直在廠外玩耍的大郎兄妹四個才跑到爹娘身邊來。
“哪兒野去了?”劉季揪掉四娘頭上的稻草,指著她衣擺沾到的黃泥,沒好氣問。
四娘心虛的躲到秦瑤身后,小小聲說:“剛剛在溝里扣蟲子,不小心而已。”
劉季頓時無語,他叮囑了多少遍了,別往那泥啊水的地方鉆,敢情一個都沒聽。
“行啊,那這衣裳你自己洗吧。”劉季理直氣壯道。
真是不洗衣裳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為了弄干凈這點泥巴要受多少罪。
四娘也硬氣,“自己洗就自己洗。”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秦瑤抬手示意他們別吵了,領著孩子們和劉季把場地收拾干凈。
一家六口回到廠里,檢查好門窗,滅了所有的火源,確認無誤,在文具廠大門上落了鎖。
工人們一走,整個村莊感覺都靜下來,能聽見山里傳來的鳥叫聲。
間或夾雜著幾聲模糊的野獸吼叫。
秦瑤抬頭看向北山,山頂上覆蓋了一層白雪,那些頑強的樹木,身上樹葉并沒有落光,枯黃的顏色和白雪交相輝映,形成一副冬日蕭瑟之景。
遠山看久了,會升起一股孤寂感,秦瑤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玩鬧的父子五人。
劉季炫耀著他抓到的二百零八文錢,見孩子們露出羨慕的神色,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自覺大方的一人發(fā)了一枚銅板。
順手,不忘放兩枚到秦瑤掌心里。
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二郎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阿爹你摳死算了!”
395
殺豬飯
工廠暫停,年假開啟,秦瑤卻并不能如愿先停下幾天,在家貓冬。
臘月二十五,正是殺年豬的好日子。
劉大福家打頭陣,要殺兩頭豬。
其中一頭專門用來請全村人吃殺豬飯。
天蒙蒙亮,劉大福家的男人們就來到村里叫人,每家每戶,只要空著的,全都去幫忙。
秦瑤大清早就聽見殺豬的慘叫從村中傳來,翻個身,繼續(xù)睡。
直到中午,劉大福家的孫子過來大喊一聲:“三伯娘,去我家吃殺豬飯啦!”
秦瑤這才伸個懶腰,兩分鐘穿戴一新洗漱干凈,鎖好大門跟著樂呵呵的小孩去他家吃香噴噴的殺豬飯。
劉季和阿旺一大早就帶著孩子們進城去了。
二郎天還沒亮就把全家叫醒,生怕去晚了搶不到好攤位賣風車。
年邊這幾天,恰逢集市,正是各地百姓入城采買年貨的好日子。
只有趁著一波熱鬧,才能把要賣的物件提上一兩文價,多賺一點錢。
一進城,二郎兄妹四個就拉著劉季去找攤位賣貨。
阿旺則負責采購任務,多交了幾文錢,駕車直奔屠宰場,先來半扇豬肉。
除夕一過,正月十五之前,集市都不會開張,所以要多囤些新鮮肉食。
但有了這半扇豬肉,阿旺也還是擔心不夠家里這幾張嘴吃的。
所幸街上還有人拿了去年放陳了都舍不得吃的臘肉、香腸來賣,價格便宜實惠,他全部買下來,算一算,肉食應該是足夠了,這才放心。
余下的年貨,基本就是家里缺什么補什么,大頭的秦瑤夫婦兩先前就已經(jīng)從府城買來備好。
等到阿旺這邊采購完畢,尋到父子五人身前時,二郎的攤子才剛剛鋪開,賣出去一只風車。
不過有了開頭,萬事皆順。
年邊這種稀罕的小玩意,確實很受歡迎。
凡是帶了孩子來,手頭又寬裕的,基本經(jīng)不住孩子磨,沒一會兒就會掏錢。
劉季帶頭領著三郎四娘賣力討巧招呼行人,大郎二郎一個給貨一個接錢。
父子五人配合默契,很快二郎帶來的風車就全部賣光。
阿旺沒等多久,就見父子五人收了攤,意氣風發(fā)的朝自己這邊笑著過來。
為了多拉貨,今天駕的牛車,車板上擺滿貨物,只余下一小半空位,三郎四娘往上一蹲,二郎勉強還能坐在車轅上,余下劉季和大郎得靠腳走。
但這對劉季來說,不是難事。
手揮了揮,“阿旺,你下來,今日老爺我來趕車。”
阿旺“哦”一聲,跳下車,把鞭子往劉季手里一塞,又把四娘從車上抱下來,在小丫頭驚喜的低呼聲中,將她馱到自己肩上。
“大郎,你上車�!卑⑼钢障聛淼奈恢�,示意大郎上去。
大郎看一眼坐在阿旺肩頭的四娘,高高的成人視角,和她往日看到的視角完全不一樣,街上的人和攤位她能一眼看到底,小姑娘開心得眼珠子轉個不停。
大郎笑笑,麻溜爬上牛車,和三郎挨著坐在一塊兒。
劉季連道兩聲:“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甩鞭子,駕車先行。
阿旺馱著四娘跟隨其后,速度竟也不慢。
在路上,四娘想要摘一根頭頂樹枝上的冰凌,阿旺就會輕輕躍起,馱起她‘飛到’半空中。
不用費力,四娘小手一探,就能順利抓下一根冰凌子,開心地哈哈笑。
劉季趕著車,時不時逗兩句,讓女兒給自己也摘一根。
四娘不愿,一大一小幼稚的拌起嘴來。把阿旺和大郎兄弟三個看得直搖頭。
等秦瑤這邊吃完劉大福的殺豬飯,奔向第二家時,劉季幾個才回到家。
村民們早上幫著劉大福家殺了兩頭豬,中午歇一會兒,下午又繼續(xù)殺村里人合買回來的兩頭。
豬殺好,各家拿了自家那份回家去,村長走過來,邀請秦瑤到家里吃飯。
盛情難卻,秦瑤又吃了一頓。
吃得晚了,劉季讓大郎二郎過來催,才把她叫回家。
秦瑤滿身酒氣進的屋,劉季怪怨道:“這么晚了還不著家,早知道讓你喝死到外頭算了!”
秦瑤是喝了不少酒,但沒醉。
就是整個人懶洋洋,進門就往堂屋里椅子上一倒,兩眼盯著一個地方,有些迷離。
劉季的吐槽她根本沒聽進去。
三郎好奇的走到阿娘身前,抬起小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秦瑤眼珠子動了動,順著眼前小手,目光落到三郎臉上,慵懶笑問:“怎么了?”
三郎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我以為阿娘你吃醉了�!�
秦瑤伸手撥弄著小孩亂糟糟的頭發(fā),自信道:“一壇燒酒而已,阿娘還醉不了�!�
“今天風車賣出去了嗎?”
提到風車,三郎眼睛都亮了起來,重重點了點頭,“嗯嗯,賣得可好了,一會兒就全賣光了,二哥還給我們一人分了五文錢呢�!�
一只風車二郎賣15文錢,有些講價的,買兩只就少一點,所以25只風車一共賣了366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