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丁湘明顯一驚,不過在秦瑤的瞪視下,很快回復(fù)平常,握住韁繩,催動身下高大的馬兒,小跑跟上兄長,領(lǐng)著車隊離開。
“丁老爺、丁少爺、丁小姐,慢走,下次咱們京城見!”劉季自信滿滿的揮手說道。
目送丁家一行人走出劉家村,拐進山坳沒了蹤影,劉季這才收起快要僵掉的笑容,靠到秦瑤身邊激動問:
“娘子,你剛剛給丁小姐什么好東西了?”
秦瑤笑而不語,招呼著一起出來送客的大郎兄妹四人進屋去。
劉季心里這個癢啊,別以為他不知道那小瓶子是阿旺給她的。
抱臂走進廚房,堵住要出來倒泔水的阿旺,壓低聲音逼問:“你給夫人的瓶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
秦瑤沒囑咐過不許說,也就是可說可不說的意思。
阿旺為了不讓大老爺?shù)⒄`自己干活,面無表情的答道:“吸陽散�!�
說罷,輕輕拉開擋在身前的劉季,提著泔水朝后山牲畜棚走,喂牛去。
留下劉季楞在院里反復(fù)琢磨這個‘吸陽散’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壯陽他知道,可這吸陽是個什么鬼?
不過阿旺這人取的名也和他這個人一樣,直來直去,沒什么多余含義,那么從字面上理解,就是......不舉?
“我的天爺!”
劉季被自己想到的答案嚇一跳,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歹毒的東西!
惡婦還把這東西交給丁小姐這個小姑娘,這是準備用在誰身上?
莫非是要用在丁老爺身上?
劉季倒吸一口涼氣,丁老爺剛剛升官發(fā)財娶新婦,到達了他們男人所能到達的人生巔峰,沒有哪個男人聽了不羨慕的。
但夜里紅袖添香時,丁老爺卻有心無力,啊這......
劉季再次在心中告誡自己,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是真要命吶!
秦瑤從屋里走出來,不耐喝了劉季一聲,“愣著干嘛呢?叫你好幾聲沒聽見?”
“�。俊眲⒓具@才回過神來,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秦瑤狐疑的掃了他一眼,“你又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屋來,二郎有道算術(shù)要問你。”
族學(xué)快開學(xué)了,夫子放假之前留了功課,開學(xué)要抽查的。
一年難得放一回長假,又是過年,孩子們玩得松散了點秦瑤也沒管。
但現(xiàn)在開學(xué)日子將近,再松散下去,開學(xué)就要被夫子趕出學(xué)堂了!
看秦瑤不耐煩,劉季忙收收滿腦子的亂七八糟,大步走進堂屋。
“又是什么算術(shù)不會了?劉二郎你平日不是很得意嗎?你小子也有求老子的時候呢?”
秦瑤:“少說點廢話你會死?!”
“我不說,我閉嘴�!眲⒓镜涂葍陕暎謴�(fù)正經(jīng)模樣,在桌前坐下,溫聲詢問好大兒哪里不會。
二郎哼了一聲,這才不是很情愿的把自己的算紙擺開,告知親爹自己算不明白的地方。
題目并不難,就是被夫子定死了必須要用某個算法,對于二郎和大郎這樣的水平來說,有點變通不過來。
從公良繚那借來的《術(shù)書》,劉季早已經(jīng)背得滾瓜爛熟。
他這人很是奇怪,你好聲好氣讓他背,他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但你若是拿一把刀懸在他頭上,他就很能背了。
術(shù)書上的內(nèi)容劉季雖然還不能融會貫通,但要用的時候,選一個出來研究研究,教會大郎二郎還是很簡單。
不過孩子悟性差,就不要怪老父親脾氣差。
堂屋里暴跳如雷的動靜直到深夜才消停。
秦瑤早有先見之明,抱著三郎四娘回臥房,用棉花堵住耳朵,美美進入夢鄉(xiāng)。
只是,關(guān)于吸陽散的功效,劉季還是不太死心。
一大早,拿著書本蹲守在秦瑤臥房門外,等到房門打開,立馬起身問:
“娘子,你就可憐可憐我別賣關(guān)子了,告訴我你給丁小姐的藥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吧?”
說著,指著自己兩個烏青的黑眼圈,“我愣是想了一晚上啊,我都不敢相信娘子你會給丁小姐這種藥,讓一個女兒給自己親爹下這種藥,這不是害人嘛......”
越說越離譜了,秦瑤就知道他這腦子里沒什么好東西。
抬手示意喋喋不休的劉季趕緊打住,秦瑤疑惑反問:“怎么就害人了?你給我解釋一下。”
劉季:“我不敢說。”
秦瑤嗤笑,“丁老爺再娶的事你也知道了,你只羨慕人家升官發(fā)財娶新婦,丁湘的處境你想過嗎?”
劉季哀嘆一聲,“可你也不能讓人家不舉啊,這不是缺德嘛�!�
話出口,意識到失言,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連忙往后退出去三大步。
意料之中的巴掌并沒有扇過來,劉季詫異望去,就見秦瑤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著他,嘴角微彎,譏笑問:
“我問你,如果你是丁湘,同樣處境下,什么對你的威脅最大?”
這個問題劉季不用想就能答,因為他親身經(jīng)歷過。
“當(dāng)然是親爹和后娘新生的小兔崽子�!�
“所以咯~”秦瑤聳聳肩,“道理你也懂�!�
況且,那藥不是不舉,是避孕。
她讓丁湘直接跟丁老爺打明牌,如果丁老爺自己不糊涂,他自己知道要怎么用這瓶藥。
藥量不多,最多能撐一年。
一年的時間,足夠看清很多人,做很多準備。
人有豐富的情感,所以會有親疏遠近的排序。
秦瑤自然更偏向自己手把手教過的女孩,希望她能掌握更多主動權(quán)。
411
考核不公
正月還沒過完,丁湘父子三人就進京了。
秦瑤提前得到消息,和劉季一起趕著馬車前往金石鎮(zhèn),遠遠送了一程。
少女身著一身紅色厚襖騎裝,騎在配備了全套銀鞍的高頭大馬上,驚艷了不知道多少人。
在丁老爺沒回來之前,整個開陽縣還沒有見過哪家閨秀以如此形象出現(xiàn)過。
原本只是丁氏族人送行,等到隊伍行到開陽縣附近時,路邊已經(jīng)站滿了人。
縣城書院的學(xué)子們聞訊而來,只為一睹那丁氏女芳容。
這一天,那一套紅色騎裝,不知要讓多少男兒失了魂。
如此高調(diào)的入京,又讓丁氏一族在開陽縣狠狠出了一回兒風(fēng)頭。
而丁湘走時那一身打扮,也成為了開陽縣閨閣小姐們爭相效仿的對象。
丁老爺是從京城來的,娶的還是五姓女子,他女兒的打扮,那定是京中時下最流行的妝容!
一時之間,城中繡房賣的紅綢紅布全部脫銷,供不應(yīng)求。
年前各廠剛剛開工,第一批存貨還是去年留下的,賣光后還想要紅布,得等到二月份。
如此情勢之下,凡是能穿上那一身紅色騎裝的小姐們,那可在開陽縣賺足了面子。
就是可憐了同期成婚的平民女子們,嫁衣難求,好不容拿到手,價格還比往常高了一倍。
萬幸,這股有點癲狂的紅衣風(fēng)波,很快就被第二次全國免費入學(xué)開學(xué)大比壓了下去。
二月初二,是開陽縣內(nèi)各家學(xué)堂舉辦招生大比的日子。
比之第一年,整個招生流程成熟了許多,也拿出了章程來,不再像是去年那般潦草混亂。
不過也因此,根據(jù)去年情況,頭天黃昏就早早趕到書院門口排了一晚隊的人家,很是受了一番罪。
信息差這個東西,不管是從前還是未來都一直存在。
掌握了信息差,就能比別人更有優(yōu)勢。
那日來送丁湘一家入京時,送完了人,秦瑤和劉季一起來到丁家莊,拜訪了下三郎四娘的兩位夫子。
不得不說,大儒弟子這個名頭是真好使。
劉季借著老師的光,沒費什么力氣,就從兩位夫子口中打聽到今年免費入學(xué)名額的篩選條件。
更甚至,對方得知入學(xué)孩童竟是劉季親親侄女兒時,大方表示,只要他一句話,孩子直接送到學(xué)堂里來,比試都不需要參加。
劉季十分心動,但還是毅然拒絕了。
一個消息的人情好還,一個免費入學(xué)的名額可不好還。
何況他今時不同往日,老師的身份越貴重越好用,對方所求,難度也會越高。
輕易不提這個人情,可一旦提起,那肯定是大事。
再說了,對自家金花,劉季是很有信心的,根本不需要丁家夫子開后門,孩子自己也能通過大比考進去。
但是!
“夫子這樣講,可是還有其他孩子來詢問過此事?”劉季試探問道。
側(cè)面打聽一下,真實剩下的名額還有幾個。
夫子忙擺手,說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這個例外,他只給大儒弟子,旁人可沒他這個面子。
這話說得劉季心里美滋滋,笑著說:“看來我還是獨一份了。”
夫子微微一笑,“正是!”
要問的事已經(jīng)問到,劉季和秦瑤起身告辭。
夫子送他們到大路上,直到夫婦二人上了馬車駛遠,還能聽見后面?zhèn)鱽矸蜃觽兊亩冢?br />
“慢走啊,回頭入學(xué)大比見......”
馬車上,劉季剛剛還美滋滋的笑容瞬間收起,哼道:“這兩個人,指不定允出去了多少名額�!�
秦瑤輕笑道:“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你我都知道過來拜訪夫子,其他人難道不會想到?就算沒能免去入學(xué)大比,能問到一些大比的內(nèi)容,都是好的�!�
“不過今年入學(xué)名額足有五十個,咱們家金花學(xué)得也不賴,大比內(nèi)容也已經(jīng)知曉,成功入學(xué)是必然的�!�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復(fù)試的劉季心里總有點不安。
直到二月初二,入學(xué)大比這日,聽見丁家的管事將大比流程說出來,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秦瑤細心觀察到,和劉季同樣神情的家長,還有好幾個。
家里人都沒來,只夫婦二人帶著金花,自己駕馬車前來報名。
劉仲是怕自己不會說話,讓孩子覺得掃興,加之廠里忙得走不開,和邱氏二人都沒來。
大郎兄妹四人在昨日已經(jīng)入學(xué),這會兒正在學(xué)堂上課呢。
入學(xué)考的場地設(shè)置在丁家祠堂外面的小廣場上,報名的人足有二百八十五人。
各村相熟的都站在一塊兒,大人小孩一起,把小小的廣場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筆試今年取消了,可能是人數(shù)太多,紙筆的成本暴漲,丁家承受不住。
考核的流程簡化為一道:一刻鐘內(nèi)背誦,背得多的排名越靠前,最后按照排名,擇取前五十名入學(xué)。
夫子們考慮到很多孩子不識字,所以還準備了夫子在旁大聲朗讀需要背誦的內(nèi)容。
如果有基礎(chǔ)的孩子,自然會更占優(yōu)勢。
但對那些沒有一點基礎(chǔ)的孩子來說,這個考核方式的難度,無疑是比較輕松的。
考核仍是分批進行,五十人一組,分了兩天。
金花上去抓鬮,抓到了第二天早上的場次,既松口氣,心又被再次被高高吊起。
看出孩子的緊張,秦瑤摸摸她的小辮子溫聲問:“你想留在這看別人考核還是咱們直接回家去?”
反正內(nèi)容劉季已經(jīng)提前知曉,金花早背得滾瓜爛熟了。
金花想了想,答道:“三嬸,我想回家�!�
考核的地方被圍了起來,其實什么也看不見,不如回家自己再多看看書。
秦瑤頷首:“好,那我們先回家去。”
秦瑤喊回擠在人堆里湊熱鬧的劉季,夫婦二人駕車返家。
卻沒想到,她們剛走不久,就有人帶著官差直奔丁家祠堂廣場上,沖入考核場地內(nèi),帶走了兩名夫子。
丁家學(xué)堂考核不公,夫子私下販賣考核內(nèi)容,被縣令大人扣押在衙門大堂里,進行了嚴肅警告。
若不是他們有秀才功名,而免費入學(xué)一事又是朝廷新頒布的政令還沒有太多獎懲律令,二人都不能完好走出縣衙。
412
內(nèi)幕
阿旺去學(xué)堂接孩子們回來時,給秦瑤夫婦帶來這個勁爆消息,聽得二人齊齊怔了兩秒鐘。
緩過來后,劉季拍胸脯道:“我就說吧,我這幾日心緒不寧的,肯定沒什么好事,沒想到,真沒好事!”
秦瑤心說你擱著玩什么廢話文學(xué)呢,忙問阿旺:“那明天的考核還進行嗎?免費入學(xué)的事現(xiàn)在是個什么章程?”
阿旺道:“還不知道,我接走大郎他們的時候,各村的人都圍在丁家祠堂外頭討說法,鬧得很厲害,丁家人可能還有得頭疼�!�
秦瑤揉揉眉心,這都什么事兒!
轉(zhuǎn)頭,見劉季還在那拍胸脯低喃,說他早有不詳?shù)念A(yù)感,更覺心塞。
正說著呢,村里前去丁家莊的大部隊回來了,劉仲和邱氏也得到了消息,趕緊撇下手里的活兒,拉著金花來到秦瑤家焦急詢問情況。
金花自己倒是挺淡定,見到四娘,笑嘻嘻跟著她進了房間,半點不知愁。
倒是四娘聽見了大人們說的話,再看她金花姐那沒心沒肺的樣子,小大人似的,狠狠嘆了一口氣。
四娘一邊敷衍的聽著金花分享她這今天的生活,一邊豎起耳朵偷聽堂屋里大人們講話。
秦瑤道:“先不要慌,現(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等明早到鎮(zhèn)上再說,縣令大人都被驚動了,這件事肯定不會這么稀里糊涂就過去�!�
劉仲忙道:“那明早我跟你們一塊兒去�!�
邱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就是得麻煩他三叔三嬸了,丁家莊那邊咱們誰也不認識,想找人問都不知道去找誰。”
秦瑤擺擺手,示意她別這么客氣,起身送客,“你們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咱們一塊兒去鎮(zhèn)上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好,好。”劉仲拉起還想說什么的邱氏,叫上金花,回去了。
送走一家三口,秦瑤走進屋來,皺眉道:“這件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劉季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剛剛他就想說了,只不過是二哥二嫂在他沒好直說。
現(xiàn)在人走了,劉季也沒了顧忌,奇怪道:“也不知道是誰那么大的本事,還請得動縣令大人�!�
開陽縣的官差往日是什么調(diào)性?
聽阿旺說,請來官差的人只是金石鎮(zhèn)上賣酒的酒家,換做往常,可使不動這些官差。
而且,來得還那么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