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得出結(jié)果是——算個球,老子都活不了多久了,愛怎樣怎樣吧!
......
因為在濮院多留了一會兒,劉季回到家時,晚飯已經(jīng)端上桌。
倒是來得巧,簡單洗漱一下?lián)Q一身輕薄衣衫,正好上桌吃飯。
孩子們興奮的說著今日在茶樓上看到的使團盛況,一邊吃飯一邊詢問當事人親爹出任迎接使團是什么感覺。
劉季:“跌宕起伏,險象環(huán)生,步步為營,如履薄冰�!�
兄妹四人齊齊一呆:�。�
劉季看著那四張相似的呆臉,輕嘆著搖了搖頭,故作深沉的感慨道:
“大人的世界遠比你們看到的要復雜,慢慢學吧,等你們以后長大就懂了。”
二郎立馬撇開臉,敬愛的看了秦瑤一眼。
還是阿娘好,從來不說什么等他們以后長大就懂了的話,都是有問必答的,答不上來也不會糊弄他們,而是帶領(lǐng)他們一起去尋找答案。
大郎看他爹,“敷衍。”
龍鳳胎重重點頭,強烈表示同意。
劉季當即惱羞成怒,抬起手做巴掌狀,頓時,四個小的立馬老實了,飛快吃完晚飯,各自回屋補功課去了。
今天玩了一天,再不努力點,明日面對夫子的詢問可就慘了。
眼見孩子們下桌,劉季立馬往秦瑤身邊挪了挪位置,把今天下午與司空見發(fā)生的小小沖突,以及公良繚的告誡都同她講了一遍。
秦瑤挑了下眉,公良繚的囑咐聽起來有點矛盾。
‘若是必須投效一門,長公主和太子都不是好人選’。
是覺得她一定會選擇一方勢力投效嗎?
‘豐王案未定之前,不要接觸司空見或是黑騎的人’。
難道可以接觸除他們之外的人?
劉季很焦急,“娘子,我不想蹚渾水,我只想好好給老師養(yǎng)老送終�!�
他現(xiàn)在這日子,簡直不要太舒服,好吃好喝好穿,還沒人敢欺負。
只等明年春闈科考,借著老師的光考出個二榜三傍的進士,混個七八品小官過過癮,一點都不稀罕去什么鴻臚寺伺候什么鬼闡王。
劉季不得不承認,司空見這腦子確實比自己好使。
別院那邊他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不說,還不能搞砸,只能搞好。
一旦搞好了,別人還都以為是司空見提拔的他,他還反過來欠司空見人情。
這么一想,劉季簡直郁悶得想吐血。
“娘子,你說我可怎么辦好�。俊眲⒓厩笾耐萑氤了嫉那噩�。
秦瑤隔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像是心中有了主意。
“你這邊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即可,不用想太多,司空見還看不上你這個小嘍啰......”
司空見是在謀劃她。
劉季心里酸的要命,“哦�!钡膽寺�。
心里想,要不叫阿旺弄點毒藥,毒死司空見算了。
小心思都寫臉上,秦瑤一眼看穿,抬手一指后院:“看你閑得很,去給三郎輔導輔導功課�!�
劉季哼一聲,反抗是不敢反抗的,老老實實撿起一根小柴棍,背著手裝出老夫子的威嚴姿態(tài),去了后院。
“王家那邊還沒消息嗎?”秦瑤問院里劈柴的殷樂。
最近殷樂和王家走得勤,王家老夫人總叫她過去一起做針線,順便聊聊天,每天人要不是在巷口水果攤跟鄰居八卦,要不就是待在王家混吃混喝。
當然,也沒忘記她這個師父,給她帶了許多王家老夫人親手做的點心,好吃得很。
“沒有哎�!币髽窊u了搖頭,“這幾日我都有留意,老夫人每日都派人去城門口看一看,連封信都沒有。”
“不過老夫人心寬,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瞧著像是已經(jīng)習慣了。”
秦瑤心想,不習慣也不行,王瑾這個職位本來就容易得罪人,過的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活兒,家屬心態(tài)不好,日子根本過不下去。
囑咐殷樂繼續(xù)留意著,秦瑤正準備起身去井里撈西瓜吃,阿旺突然閃現(xiàn)。
怎么了?秦瑤眼神詢問。
阿旺神情嚴肅的指了指前門對面巷口,“有人監(jiān)視咱們家�!�
秦瑤心中一凜,往殷樂那使了個眼色。
殷樂會意,立馬放下手里的斧頭,提了一桶用過的臟水,出了大門。
“嘩啦”一桶水潑在門前暗溝中,借著倒水的這會兒功夫,迅速將周圍情況觀察一遍,果真在對面巷口瞧見了一個急忙縮回去的腦袋。
她忙壓下心底驚詫,提起空桶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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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和你做筆生意
殷樂稟報道:“男人,身量與阿旺差不多,看起來二十上下,佩劍,頭上戴個草帽,沒看清臉�!�
“但穿著一雙黑靴,上有特殊紋樣,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次�!�
腦海中畫面一閃,殷樂突然一拍掌,道:“我想起來了,咱們?nèi)刖┣霸谠苼砜蜅�,舅老爺打發(fā)銀子的那幫衛(wèi)兵,就穿這樣的黑靴�!�
得,不用猜了。
“是黑騎�!鼻噩幒桶⑼惪谕�。
秦瑤不解自喃:“他們來干什么?”
沒有人知道。阿旺小聲詢問:“要去給他們一個警告嗎?”
殷樂已經(jīng)把手放在腰間裝滿飛鏢的寬厚腰帶上,只要秦瑤一聲令下,她立馬就能沖出去。
“不要緊張�!鼻噩幙吹煤眯Γ疽馑泡p松,“要是暗藏壞心早就出手了�!�
看外頭那人與她家之間的距離,遠得也就能看看門口的人進進出出,院里有高墻擋著,什么也看不到。
與其說是監(jiān)視,倒不如說他們在試探。
“沒事了,歇著去吧,要來的總會自己來的。”秦瑤意有所指的看了阿旺一眼。
阿旺先是一頓,片刻后才反應過來,這是叫他今夜不要守門的意思。
他點點頭,閃身便消失在秦瑤面前,喂馬去了。
殷樂看看師父,又看看阿旺離去的方向,一頭霧水,這兩人打的什么啞謎?
不過沒關(guān)系,師父不跟她講肯定有她的道理。
殷樂旋即放松下來,問:“師父,還吃瓜嗎?”
秦瑤笑了,重重一點頭,“當然要吃�!�
“那我去把瓜撈上來,切好了也給四娘他們幾個端過去,唉,這京都學堂里的夫子都好嚴厲啊,看把三郎給愁的......”
殷樂絮絮叨叨去了后院井邊,用木桶把冰在井里的西瓜撈上來,搬到廚房島臺切開,一股幽涼清香撲鼻而來,饞人的氣味兒很快就在院中蔓延開來。
月門下探出一個小腦袋,“樂師姐,你切瓜啦?”
殷樂不用抬頭就知道來的是誰,單獨切出一片厚實瓜瓤,偷偷摸摸招招手。
三郎眼睛一亮,立馬飛奔過來,接下那片比自己半張臉還大的鮮紅西瓜,沖著中間最甜最脆的地方嗷嗚一口咬下去,滿滿的甜汁,順著孩缺了的下門牙流下來。
“哎呀!”忘了下門牙昨晚上掉了。
三郎心里懊惱,嘴上卻舍不得停下來,任憑汁水流滿前襟,呼嚕嚕炫完一片大西瓜,對殷樂討好的叮囑一聲:“樂師姐,這是咱們的秘密,不許告訴第三個人哦�!�
又偷偷摸摸的走了。
若不是盆里多了片青脆瓜皮,誰曉得他來過呢。
殷樂嘴角翹起,覺得這饞嘴小孩可樂得很,寵溺的搖搖頭,端起片好的西瓜瓤,先送一份到前廳給對月納涼的師父,又往后院孩子們那送一份。
一時間,滿院都是瓜香。
邱老太太趴在自家墻根地下,鼻子嗅了嗅,香得她沒忍住暗咽口水。
“這秦娘子手里的銀子是多得用不完嗎?這胡瓜可不便宜,整月里天天都有瓜香飄過來,饞死人了......”
老太太羨慕嫉妒的嘀咕著,沒忍住又多嗅兩口從隔壁飄來的瓜香,這才趕著貪玩的孫子孫女們回屋歇著去。
燭火貴,他們只是普通人家,可學不來隔壁院里整宿整宿的燈火通明。
到了時辰,全家都不許再點燈。
邱家院子暗了下來。
在寬正坊內(nèi),這仿佛是一個信號,提醒著人們得閉門熄燈上床睡覺去了。
一間間屋子的光暗下去,還亮著燈的秦瑤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隱在暗處的人都有些急了,這一家子都不睡的嗎?
都說黑燈瞎火的才好潛入,可這滿院亮堂堂,只怕剛露出一片衣角就要被發(fā)現(xiàn)。
再等等吧,是人總要睡的。
可等啊等、等啊等,那院里的燈卻一點都沒有要熄滅的意思。
對此,坐在正廳手拿畫本看得津津有味的秦瑤表示:四娘怕黑,三郎要起夜,二郎要加班加點學習。而到了下半夜,殷樂和大郎還要習武晨練,外加一個早起苦讀的劉季,這家里根本沒有熄燈的必要!
再說了,她還要熬夜看畫本呢。
這京都的畫師果然有點東西,畫上小人畫得可愛有趣,故事也是一個賽一個的狗血,把人看得越來越精神。
睡覺?
根本不可能睡覺!
“邦邦”幾聲,打更人從門外走過,提醒人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半夜了。
秦瑤打著哈欠,看完最后一頁小人畫,合上本子,起身來到院里,狠狠伸了個懶腰。
家里人全都躺了,只她一個還站著。
涼爽的夜風吹來,不知道曾撫過幾株香花,空氣里甜蜜蜜的,秦瑤深吸一口,終于感覺到一絲困倦。
她打了個哈欠,吐詞不清的對著空氣不耐道:“還不進來嗎?再不進來我可睡去了�!�
當然,睡不睡的不要緊。重點是她要是睡了再被吵醒,那可是要發(fā)飆的。
藏在暗處的某人,被這一聲自喃驚了一跳。
他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沒想到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人是秦瑤,一切又都變得合理起來。
許是知道她發(fā)飆會是什么場景,“呼啦”一陣響風自院落上空掠過,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輕輕落在秦瑤身后。
秦瑤沒回頭,眼睛看著地上投出的斜長影子,不是很確定的喊了聲:“鶴大人?”
她也只是猜的,但身后之人嗯了一聲。
秦瑤不可置信的轉(zhuǎn)身看去,白鶴把自己籠罩在一件黑色斗篷之下,臉上欲蓋彌彰般系了面巾,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銅鈴大眼。
“還真是你啊�!鼻噩幉粣偟陌櫰鹆嗣�。鬼鬼祟祟找上門,肯定不干好事。
白鶴輕頷首,難得的客氣,開門見山道:“我想和你做筆生意�!�
“不做�!鼻噩幘芙^。
白鶴一噎,頗有些不滿的說:“你還沒聽我說就拒絕,難道就不想知道我要給你什么?”
秦瑤:“不想�!贝鸬媚墙幸粋干脆利落。
“......”
好像空氣都尷尬地停滯了幾秒。
白鶴深吸兩口氣,硬著頭皮繼續(xù)說:“你開個價�!�
秦瑤稀罕的瞅了他一眼,“我很貴的,你打聽過嗎?”
長公主開出每月十萬兩的月俸她都沒有心動!
雖然后面每每想起都有一點肉疼。
但也就一絲絲,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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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內(nèi)鬼
白鶴不知道秦瑤臉上為什么會露出那種肉疼的表情,但是他自信能請得起她。
誠意滿滿道:“我知道你貴,但沒打聽過,所以你開個價。”
秦瑤盯了他一會兒,滿眼遺憾:“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對金錢不感興趣�!�
白鶴不放棄,拋出誘餌,“你哥哥在西北的鹽礦并不算安穩(wěn)。”
秦瑤心頭一凜,沒有接話,等著他繼續(xù)說。
“所以此次你我交易要是能夠順利完成,我可以保證你哥哥在西北的鹽礦生意能夠做得長長久久,順順利利。”
話說到這,他有意頓了一下,唯一暴露在外的兩只銅鈴大眼看著秦瑤,似乎對此次交易勢在必得。
秦瑤面上僅存的一絲客氣微笑瞬間收斂,輕聲說:“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個模樣,半夜進我家,我就算把你殺了也沒有人會知道?”
白鶴下眼瞼極快的顫了幾下,很快又恢復鎮(zhèn)定。
他當然知道冒然來訪有多危險,就連派手下人過來提前探查,也只敢讓他們在秦瑤家對門的巷子里遠遠看著,不敢靠近。
但有些時候有些事,是顧不了個人性命的。
“我來時手下幾名心腹都知道,天亮前若是看不到我從這院里走出去,自會有人為我報仇。”白鶴篤定道。
秦瑤嘁了一聲,視線忽然轉(zhuǎn)到廳內(nèi)小桌上那盤沒吃完的西瓜上,她突然問:“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白鶴困惑的瞅她一眼,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
但秦瑤還是走過去,把一盤切好的西瓜端給他,“吃兩口?”
白鶴下意識要拒絕,秦瑤嗤笑說:“放心,我沒下毒,只是這瓜隔夜了就酸了�!�
所以她秉承著不浪費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大方將剩下的瓜送給他吃。
鮮紅的西瓜被切成四方塊,堆疊在白色的瓷盤中,燭光一照,顯得晶瑩剔透,甜美多汁。
從傍晚就在秦瑤家墻根底下蹲著的白鶴艱難的咽了咽嗓子,還是摘下臉上黑巾,拿走了秦瑤手上的西瓜,拿著銀叉,速度極快的吃完了盤里的瓜,還她一個空盤。
秦瑤手一揚,盤子輕飄飄的落在了廳內(nèi)桌面上,力道控制到了極致,甚至沒發(fā)出聲響來。
饒是知道她厲害,白鶴還是暗暗吃了一驚。
“你走吧。”
東西吃完,秦瑤立馬抬手送客。
白鶴一愣,“你!”
秦瑤抬手示意他別說話,抱臂道:“都是打工人,我理解你的立場,但眼前這局勢清晰明了,我不幫必敗之師�!�
“對了,國師跟你們殿下不是一伙兒的嗎,你怎么不去找他?難道你們鬧掰了?有間隙了?”秦瑤還不忘上眼藥,半是調(diào)侃半是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