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眼看著司空見騎馬離去，劉季嘴角一撇，張著嘴一頓無聲輸出。

    在他正對面的范隆，一字不落默讀出他的口型，一整個驚呆。

    罵得也太臟了！

    劉季不悅的瞪了過去：你個老頭看什么看，沒見過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的大老爺嗎？

    范隆悻悻垂下眼眸，暗嗤大儒弟子居然是這等下三濫貨色。

    提筆自信滿滿的繼續(xù)寫答卷。

    并暗中觀察劉季的動靜。

    可一直到黃昏封卷，劉季那邊也一個字沒動。

    天氣太悶，他沒心情，指尖夾著一支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791

    一天三頓打

    一宿過去。

    科考第二日，答題早早便開始了。

    劉季今日總算是拿起了筆。

    這考場也不說燒點艾草，夜里蚊子咬得他渾身都是紅包，癢死了。

    劉季一邊這撓撓那抓抓，一邊研墨開始在那空白的答題卷上洋洋灑灑寫了起來。

    一直注意著劉季一舉一動的司空見，立刻騎馬出現(xiàn)。

    本以為這鄉(xiāng)野草包是胡亂應(yīng)付。

    沒想到，居然真讓他寫出了文章。

    而且那一手字，也十分漂亮工整。

    劉季感受到某人的震驚，心里暗爽。

    司空賤人，沒想到吧，這次爺是真會答。

    其實昨日考題一揭開，劉季就知道這把穩(wěn)了。

    這題他做過類似的，相似度竟有七八成高。

    他就知道娘子說的題海戰(zhàn)術(shù)有真東西。

    也不枉費他閉關(guān)這一個月刷了那么多套前人考題。

    腦子里有東西，下筆便寫得極快。

    一個上午過去，已進(jìn)入收尾階段。

    下午再寫兩個半時辰，題卷上已經(jīng)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有效字?jǐn)?shù)。

    劉季故意剩下最后一點沒寫。

    不然他怕明天無聊。

    昨日還對大儒弟子不屑一顧的范隆，親眼目睹劉季今日不緊不慢地將題卡寫滿，還一副輕松愜意模樣。好似那題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內(nèi)心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考場如戰(zhàn)場，心態(tài)不好怎么行？

    在連續(xù)三日遭受對面格子間傳來的食物香氣精神攻擊之后。

    范隆看著自己面前這份耗費九牛二虎之力才寫出來的答卷，還有手上干巴巴的高粱窩窩頭，人比人，氣死人！

    他一個沒忍住，窩窩頭啃著啃著，淚崩了。

    當(dāng)然，作為一個被社會毒打過的老考生，他深諳考場規(guī)則，一點聲音都沒發(fā)出來。

    只是抬袖掩面，無聲默哭。

    劉季不經(jīng)意的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個小糟老頭子，一把鼻涕一口窩窩頭，一把淚一口窩窩頭的惡心畫面。

    大多數(shù)人是無法與人共情的。

    劉季這類人尤其。

    手里這份經(jīng)過阿旺精心調(diào)制而成的肉干餅，味道又香，口感又好。

    一個惡心的糟老頭，一點都影響不到他旺盛的食欲。

    劉季一口氣吃了倆兒！

    吃完，等到下午最后一點時間，把考卷上最后一點內(nèi)容寫上。

    落筆，交卷。

    考場大門還沒打開，排在第一個的劉季已經(jīng)迫不及待。

    手里拿著書箱，背上背著自己的鋪蓋，想起家人就在門外等候，激動得直跳腳。

    與之相比的，是他身后一大片，如喪批考，面如菜色，仿佛精魄被吸干一般的考生們。

    守門的士兵都忍不住多掃了劉季兩眼。

    怎么著，今年的考題這么沒有挑戰(zhàn)性嗎？

    見有人自看自己，劉季沖他們露出了一個陽光開朗的笑容。

    守衛(wèi)士兵：看來今年的考題真不怎么樣。

    酉時三刻（下午五點四十五），考場大門開啟。

    劉季第一個從里面沖出來。

    一邊沖一邊仰著頭到處尋找自家娘子蹤跡。

    看到站在柵欄外那抹青色麗影，劉季眼睛噌的一亮。

    “娘子！”

    他大喊著，歡喜的朝她奔去。

    整個考場大門前，要么是覺得自己發(fā)揮不好苦著臉的考生。

    要么就是正在默默復(fù)盤，嚴(yán)肅沉默的考生。

    如劉季這般歡天喜地的，只此一份。

    秦瑤強忍著周圍人們投來的好奇目光，一把拽住沖過來的劉季，丟上馬車。

    車門一關(guān)，所有視線通通阻隔在外。

    “阿旺，回家。”秦瑤吩咐。

    馬車調(diào)頭，不急不緩的朝寬正坊駛?cè)ァ?br />
    車廂內(nèi)，除了在學(xué)堂來不了的二郎三郎四娘外，余下家人都來了。

    殷樂和劉肥一個幫忙給劉季卸書箱鋪蓋，一個忙給劉季遞水。

    劉肥聽人說，考場三日下來，好好的大活人都能脫掉一層皮。

    行李剛放好，便上手給他三哥捏捏肩膀，松快松快。

    劉季甩開肩膀，“不用捏，我肩膀不酸�！�

    “這幾日在考場里吃得好睡得好，就是夜里蚊子多，把我咬出一身的包�！�

    說著，把衣袖往上卷了卷，露出被他自己抓得紅彤彤的手臂就要往秦瑤身前送。

    “不過只要娘子你吹吹，就好了�！�

    秦瑤無語的給了他手上一巴掌，將那只手打掉，正經(jīng)問：

    “你考得怎么樣？”

    這次劉季底氣可足，靠在車廂上，環(huán)抱雙臂，故作高深的說：

    “還行，也就能輕輕松松上個一甲進(jìn)士榜單吧�！�

    要是批卷的大人還記得他優(yōu)秀的容貌，點個探花郎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話不能說得太滿，劉季還是謙虛的留了點余地。

    殊不知，他這自信滿滿的話說出來，車內(nèi)沒有一個人敢信。

    但為了不打擊考生的信心，幾人默契的沒有說什么。

    反正考都考完了，一切就等放榜那日再看吧。

    雖說劉季在考場里好吃好睡，精神百倍。

    但到底比不得家里。

    回到家中后，劉季狠狠睡了三天三夜。

    他還做了個美夢，夢到自己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接下來等待放榜期間，劉季哪兒也不去。

    既不出門去與其他考生對答案，也不應(yīng)馬陽等考生邀約應(yīng)酬。

    他只待在家里。

    每日就跟著秦瑤。

    秦瑤去哪兒他去哪兒，秦瑤去茅房他都要在外頭給她守著遞草紙。

    三句話不離：“娘子你可別忘了你說過的話嗷�！�

    給秦瑤煩得一天三頓打。

    好不容易煎熬到放榜，劉季這才消停下來。

    已步入六月。

    京都城好像被一個透明罩子罩住了，一絲風(fēng)都透不進(jìn)來。

    這種情況，秦瑤早有經(jīng)驗，應(yīng)該是要下大雨的前兆。

    臨出門前，特意叫劉季和阿旺帶了傘。

    孩子們今日特意請了假，連帶著開店的劉肥和殷樂都關(guān)了店鋪。

    一家子整整齊齊出現(xiàn)在放榜地點。

    與先前兩次放榜不同，這次劉季實在是太過自信了。

    害得大家伙都忍不住升出期待。

    就算秦瑤表面鎮(zhèn)定如常，也在看到萬千考生們那一張張期待忐忑的面龐時，忍不住手握成拳。

    大半個京都城里的人恐怕都來了。

    怕孩子們擠得受不了，秦瑤安排殷樂和劉肥把她們帶到車上等候。

    自己和阿旺，一左一右，架著手無縛雞之力根本擠不進(jìn)去的劉季，勢如破竹，直沖到放榜墻下。

    午時三刻一到，放榜的士兵們便臺著巨大的金榜上鐘樓。

    “嘩”一聲響，金榜展開，考生們爭先恐后激動的涌了上來。

    792

    難受想哭

    秦瑤橫臂一擋，霸道掃出一小片空位。

    劉季一邊拍著娘子威武的馬屁，一邊急切的拍打阿旺。

    “快！快把你大老爺我舉高高！”

    金榜巨大，上面是一甲進(jìn)士全部名單，字體比其他兩甲進(jìn)士名單更大些。

    很容易看清楚。

    余下二甲三甲榜單，則寫成正常大小的公告，張貼在金榜左右兩側(cè)。

    那些公告劉季是一點都不屑看，他就只要看金鎊。

    可阿旺才剛把他舉起來，視線從二甲公告榜上不經(jīng)意的一瞥。

    ‘劉季’這兩個熟悉的字，措不及防撞了上來。

    那一瞬間，劉季腦子里嗡了一下。

    他的金榜題名，他的洞房花燭，這就沒了？

    劉季還在恍惚之時，阿旺驚喜大喊：

    “大老爺中啦！”

    “夫人！大老爺中了！”

    阿旺把劉季從肩上放了下來，抬手指著右面墻上張貼的紅榜，示意秦瑤快看。

    秦瑤抬眸看去，甲榜二等第三名上，赫然寫著劉季的名字。

    她有些驚訝，一把揮開妄圖擠上前來的人群，來到榜下，仔細(xì)看了兩遍。

    把榜上的信息，確確實實就是劉季。

    真中進(jìn)士了？

    而且名次居然還不錯。秦瑤回眸看著滿臉恍然的劉季，由衷一笑：“我沒想到你居然能中進(jìn)士�！�

    因為不能上金榜，心下已經(jīng)失望至極的劉季立馬抬起頭，期待的問：

    “那先前娘子所言......”

    秦瑤：“我說話算話，可你沒上金榜�！�

    劉季眼里的期待瞬間消失，他先是委屈的瞅她兩眼。

    見她一副不可更改前言的架勢，頓時沒忍住氣憤的朝那放榜墻上捶了一拳。

    怪自己是不可能的，都是別人的錯。

    劉季怒罵道：“肯定是司空賤人給老子穿小鞋！肯定是他！”

    否則他怎么可能上不了金榜？

    此時，阿旺已經(jīng)跑到馬車前，將劉季中進(jìn)士的消息告訴劉肥孩子等人。

    眾人驚喜不已。

    二郎簡直不敢相信，自家阿爹居然能中進(jìn)士。

    龍鳳胎對視一眼，沒忍住哈哈樂出聲來。

    他們阿爹是進(jìn)士咯。

    以后他們就是進(jìn)士老爺?shù)膬鹤优畠�，說出去，學(xué)堂的同窗肯定羨慕死他們。

    只有垂頭喪氣跟在秦瑤身后回來的劉季本人，一臉悲憤。

    青年垂在身側(cè)的兩手緊緊握成拳，口中咬牙切齒，說著：“司空見，我劉季與你不共戴天！”

    殷樂等人面面相覷，滿是不解。

    這都中進(jìn)士了，而且排名這么好，怎么還不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