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星哲演戲也是個中好手,他只字不提自己已經(jīng)猜出席年的身份,漫不經(jīng)心道:“我又沒見過你的臉,怎么知道你是誰,是不是,昨天救我的好心人?”
最后三個字,落在雙方的耳朵里,都帶了些許意味深長。
席年從沒覺得自己是好人:“這不重要�!�
陸星哲指尖在床沿規(guī)律性的輕點:“那什么才重要?”
他垂下眼眸,靜等席年暴露接近自己的目地,不知道為什么,忽而感到有些興致缺缺,但又覺得沒必要大驚小怪,畢竟娛樂圈的人沒幾個是干凈的。
就像太陽日復一日的從東邊升起,從西邊落下,如果沒有外力干擾,席年就算重生,也還是會重復上輩子的老路,沿著命運既定的軌跡前行。
通俗點來說,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有一筆生意找你談,爆蘇格的黑料,價錢我出雙倍。”
席年滿肚子壞水比墨還黑,依舊沒歇了利用陸星哲的心思,然而他這句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嗓子就像被什么東西黏住了似的,怎么都發(fā)不出聲音,瞳孔因為錯愕而瞬間放大,一向古井無波的神情出現(xiàn)絲絲裂縫,顯得驚疑不定。
一顆藍色光球悄然浮現(xiàn)在他眼前,死板的機械音細聽有些許嚴肅:
“……”
他媽的。
席年如果不是說不了話,一定會爆粗口,他視線冷冰冰睨著系統(tǒng),眸中顯而易見的暗沉翻涌。
系統(tǒng)對于這種事并沒有什么退讓的余地,卻也還是在這樣的目光下慫了一瞬,小聲提醒道:
說完解開了禁言術(shù)。
而電話那頭,陸星哲久久聽不見他的回答,用指尖敲了敲手機背面,發(fā)出低沉的聲響,挑眉道:“怎么不說話?”
席年:“……”
009號系統(tǒng)并沒有離開,小小的身軀在半空中上下浮動,周身時不時閃過微弱的藍紫色電流,滋啦滋啦的聲音刺得人耳朵發(fā)麻,透著無聲的威脅。
趨利避害是本能,席年靜默一瞬,最后還是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到嘴的話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頓了頓,出聲問道:“……腿怎么樣了?”
陸星哲等了半天,沒想到他要說的就是這個,意味不明的反問道:“你大清早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在系統(tǒng)虎視眈眈的監(jiān)督下,席年到底也做不了什么,大抵是窗前陽光太過亮眼,他重新在沙發(fā)落座,身形下陷時發(fā)出輕微聲響,隨口敷衍道:“嗯,怕你瘸了�!�
陸星哲:“……”
他捏著手機,沒說話,掌心卻出了一層薄汗,被這種陌生的情緒弄得有些心神不寧,小聲嘀咕道:“瘸了也不關(guān)你的事。”
席年耳朵尖:“瘸了可沒人照顧你�!�
畢竟陸星哲的爹媽早就死了。
陸星哲聞言撇嘴,他天性多疑,那短暫的微妙情緒過后,開始不著痕跡套席年的話:“昨天的事算我欠你一次,有什么要幫忙的,可以開口。”
當然,開口他也不一定會幫就是了。
席年倒真有不少事需要陸星哲去做,可他睨了眼身旁像吊死鬼般陰魂不散的009,只能暫時壓制住那些念頭,聲音隔著話筒傳來,有些許失真:“不用,好好養(yǎng)傷�!�
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利落又干脆,并沒有提出陸星哲預想中的任何要求,仿佛只是單純關(guān)心他的傷勢。
陸星哲聽著那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有片刻怔愣,他回神看了眼手機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指尖微動,存下了席年的號碼。
明天就是星運會男子射箭組的第二輪選拔賽,見個面而已,有多難,他不信席年不去。
最近娛樂圈不太安寧,網(wǎng)友本來就因為蘇格比賽失利這件事吵的天翻地覆,誰曾想又出了簡亦宏夜會小三的出軌門,幾口大瓜吃下來差點沒噎死。
陸星哲當狗仔這么多年,什么風浪沒見過,他一看蘇格的,受傷十有八九也是假的,估計是為了挽回面子所以才這樣做,只有粉絲還被蒙在鼓里。
評論區(qū)對席年雖然是一面倒的罵聲,但架不住他太涼,根本沒有幾個粉絲出言維護,那些人罵累了也就停了,現(xiàn)在更多的則是冷嘲熱諷——
嘲諷他這個第一名是靠運氣得來的。
陸星哲不知想起什么,拿起手機發(fā)了條消息出去,十分鐘后,他的私人郵箱就收到了一段視頻,赫然是席年與蘇格比賽現(xiàn)場的未剪輯版。
畫質(zhì)是高清版,比網(wǎng)上流傳的一些模糊片段不知清晰多少,陸星哲拖動進度條,并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jié),最后發(fā)現(xiàn)蘇格的手在比賽時并沒有任何受傷跡象,堪稱白白凈凈,和。
反倒是席年,后半場比賽一直在不著痕跡的調(diào)整姿勢,右手拉弓的動作肉眼可見的有些許滯澀,只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嘖,”陸星哲不期然想起席年手上纏的紗布,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受傷的該不會是你吧……”
男子射箭組共有32名參賽選手,第一輪淘汰賽就刷掉了近一半人,晚上的時候,席年收到了孫銘發(fā)來的晉級名單。
“這是你明天的賽程表,記得別遲到。”
孫銘覺得自己這個經(jīng)紀人做得實在憋屈,他大半輩子從沒見過席年這么難管教的藝人,連帶著語氣也相當不善,喋喋不休的道:“早就告訴你不要贏蘇格,現(xiàn)在好了,他家粉絲到處撕你,爭一時意氣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大老板昨天打電話把我訓了一頓,知道為什么嗎?就是因為你目光短淺!”
席年壓根就不是低頭受罵的主,抽過茶幾上的雜志,隨手翻了一頁:“目光短淺也比你瞎了強。”
“你——!”孫銘聞言一陣語結(jié),只覺得席年最近越來越猖狂,在電話那頭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席年,你長本事了是不是?!以后遇上事你可別哭著求我!”
席年說:“嗯,放心,絕對不求�!�
以后橋歸橋,路歸路,他們香水不犯潔廁靈。
8、矚目
體育館入口每天八點開放,翌日清早外面就已經(jīng)擠滿了人,排了整條長隊,席年把車停在路邊,從選手通道進去時,摘下墨鏡往烏泱泱的人群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大部分都是蘇格的粉絲。
第二輪淘汰賽的門票從預售開始就幾乎被她們搶購一空,如果不是主辦方私下散出去一些內(nèi)部門票,估計別家粉絲擠都擠不進來。
淘汰的選手有觀賽權(quán),蘇格雖然已經(jīng)出局,但仍然可以坐在主辦方為藝人留出的觀賽區(qū)繼續(xù)觀看比賽,偶爾蹭個鏡頭也是穩(wěn)賺不賠,換言之,席年今天還會見到他。
早上的天空是鉛灰色的,云層烏壓壓積在頭頂,像是要下雨,有些粉絲為了能偶遇愛豆,刻意守候在特殊通道,一名雙馬尾女生不慎被人群擠到了隊伍后面,而穿著制服的保安忙著維護秩序,推搡起來難免沒有輕重,倉促間女生不知被誰推了一把,因為慣性驚叫著向后摔去,眼見就要跌出馬路,手臂忽然傳來一股大力將她扯了回去。
“�。 �
李曦曦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在察覺到自己被人攥住胳膊時,忙借著對方的力道站穩(wěn)了身形,未來得及看清來人長相,便手忙腳亂的開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我沒站穩(wěn),謝謝……”
她話未說完,待看見面前帶著墨鏡的男子,聲音戛然而止。
身為一名合格的追星女孩,不僅需要對愛豆的一切了如指掌,還得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李曦曦作為蘇格粉絲后援團的主力軍,更是將這項長處發(fā)揮到了極致,在席年帶著墨鏡的情況下,只一眼就憑借著那驚人的識別能力把他認了出來。
很正常,畢竟昨天才撕過他……
李曦曦恨不得原地爆炸,媽媽呀,要不要這么尷尬。
席年對蘇格沒好感,對他家的粉絲也沒好感,他看了眼自己被女生緊攥住的手腕,微微皺眉,聲音低沉:“松開�!�
“��?哦哦哦�!�
李曦曦聞言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拉著席年的胳膊,反應過來觸電般急忙縮回手,整個人尷尬無比,臉色臊紅,完全處于當機狀態(tài),然而還沒等她想好該說些什么,男子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徑直朝著一旁的特殊通道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旋轉(zhuǎn)門后,淡漠得有些不近人情。
李曦曦愣了一瞬,無意識吸了吸鼻子,卻感覺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不遠處的同伴正隔著人群向她遙遙招手:“曦曦!快點過來,準備檢票了!”
“啊?我馬上來!”
李曦曦聞言回神,忙應了一聲,彎腰撿起剛才不慎掉落在地上的藍色紙袋,心疼拍拍上面的灰塵,這才小跑著重新擠進隊伍。
同伴看了她一眼:“你剛才干什么去了,找你半天�!�
李曦曦含糊其辭道:“剛才被人擠出去了,差點摔個狗吃屎,幸好送給蘇格的禮物盒沒有壞�!�
同伴笑嘻嘻的推了她一下:“這次我們的位置在前排,說不定能親手把禮物送給他呢�!�
“嘻嘻,我也希望�!�
……
時間雖然還早,但后臺休息室已經(jīng)到了一些人,幾名三四線藝人零零散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著化妝師化妝,席年背著包進去的時候,他們都下意識看了過來,各種意味不明的目光聚在一起,讓人如芒在背。
席年對此視若無睹,他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來,雙手抱臂的樣子看著就不是什么善茬,再加上不是所有男藝人都像蘇格那么陰陽怪氣的嘴碎愛挑事,因此氣氛相對來說還算平和。
化妝師簡姐看見他,拎著箱子走了過來:“你是上午的場次,先給你化吧。”
簡姐是公司外聘的化妝師,席年和她也算認識,平常偶爾能搭幾句話,但不算熟,聞言暫停刷手機視頻的動作,頓了頓道:“謝謝�!�
簡姐笑著哎呦了一聲:“這么客套干什么,我就出去受訓了幾天,回來你就學人家走高冷人設了,小屁孩�!�
她最大的兒子都已經(jīng)快成家立業(yè)了,席年才二十出頭,可不就是小屁孩。
簡姐說完又道:“今天比賽好好發(fā)揮,外面說什么就隨她們?nèi)グ�,娛樂圈現(xiàn)在當紅的幾個老前輩,誰年輕的時候沒被撕過,不都是一步步熬上去的么�!�
席年正在看比賽名單,聞言含糊的應了一聲,他這次對戰(zhàn)的選手是第十六名的陳思豪,對方走典型的奶油小生路線,細胳膊細腿,身板弱不禁風,危險系數(shù)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藝人本來就不是專業(yè)選手,整體水平說不上高,星運會的舉辦更多是為了博取觀眾視線,無論是射箭還是游泳,其實都像小孩過家家,說難度高那是假的。
偏偏這次不少人都在等著看席年的笑話,指望他敗北。
上午十點,比賽臨近開始的時候,孫銘才哈欠連天的姍姍來遲,他看見席年自然沒什么好臉色,扶了扶鼻梁上架著的眼鏡:“今天主辦方要給你們錄一個宣傳片,誰都不能缺席,你比賽完可不許提前溜,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要配合工作,到時候出了岔子你自己解決。”
他語焉不詳,也不說幾點開錄,擺明暗地里使絆子,而席年一直拿孫銘的話當放屁,聞言壓根不理,從長椅拿起外套穿上,徑直走向了賽場中央。
東區(qū)的主持人正在熱場,甜美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鏡頭依次略過所有贊助商和教練評委,最后落在了選手的身上。
“……上一期的比賽萬分精彩,相信這一場會更加出色,在此祝愿各位選手取得佳績,讓我們拭目以待,比賽正式開始!”
陳思豪一米六八出頭的個子,從身高上就遜了席年一截,氣勢更不用說,他不知是不是吸取了蘇格被甩冷臉的教訓,也沒上前套近乎,只是對著他客套又疏離的笑了笑。
席年剛才在后臺拆了手上的紗布,換上一雙黑色的半指護套,將傷處遮得嚴嚴實實。在系統(tǒng)看來,這是個矛盾至極的人,他好強且自尊心重,為了往上爬而使盡陰謀詭計,偏偏不喜歡別人可憐他。
觀眾席前排的位置就是選手觀賽區(qū),各家站姐都扛著相機有備而來,為了搶占有力地形一個勁往前擠,陸星哲今天剛從醫(yī)院偷溜出來,腿上還纏著紗布,他找關(guān)系弄了張工作人員證,直接占據(jù)了視野最好的中位。
追星大多是女孩,冷不丁混進來一個男人,看起來著實有點奇怪。
旁邊一個女生看見陸星哲手中的專業(yè)相機,又見他腿上帶傷,不由得小聲問了一句:“你也是來追星的嗎?”
陸星哲原本正在找角度拍席年,聞言抬起頭瞥了眼說話的女生,然后收回視線,敷衍的嗯了一聲。
女生感慨似的道:“你受傷了還追星,也太勵志了,當你愛豆真幸福�!�
陸星哲:“……”
對方不說還好,一說陸星哲也反應過來了,他腿還瘸著,為什么要大老遠跑過來看席年,簡直莫名其妙。
這么一想,他不自覺放下了手中的相機,準備坐回自己的位置。
場上的主持人在進行解說:“……九號選手席年猶如一匹黑馬半路殺出,在上一期成功拿下排位,不知道這次的比賽能不能繼續(xù)維持水準……”
陸星哲聽見旁邊的女生在和同伴竊竊私語。
“嘁,維持什么水準,不就是走狗屎運贏了蘇格一次嗎,有什么了不起的。”
“還沒拿冠軍呢,席年尾巴都要翹上天了,看他這次怎么渾水摸魚�!�
女生說著,忽然注意到陸星哲似要離開,眼睛一亮忙上前問道:“你不拍了?位置可以讓給我嗎?”
陸星哲聞言,看了她一眼,然后出人意料的轉(zhuǎn)身重新走回中間位,舉起相機對準場中央,頭也不回的拒絕道:“不可以�!�
“……”
席年和陳思豪已經(jīng)準備就緒,在裁判的示意下走到了各自的靶位上,依舊是每人共射十二支箭,分四組進行。
蘇格就坐在觀賽區(q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攝像特意切過來給了他一個特寫,當那張帶著笑意的俊臉投放在大屏幕上時,周遭尖叫聲此起彼伏,聲浪幾欲掀翻觀頂看臺。
“蘇格!蘇格!你永遠是最棒的!”
“我們永遠支持你!!”
“蘇蘇大膽飛,格子永相隨!”
粉絲只覺得蘇格意外受傷輸?shù)舯荣愂芰宋�,因此刻意揚高了聲音,拼命搖晃著手中的應援橫幅替他壯聲勢撐腰,吶喊聲此起彼伏,許久才停歇下來。
陳思豪一個三四線小透明,就指望這場比賽最后賺幾個鏡頭,見狀笑的臉都僵了,心中嘀嘀咕咕:他媽的,蘇格都淘汰了還過來搶什么風頭,惡心。
席年的手已經(jīng)不適合再做劇烈運動,他本來就韌帶受損,最后還被蘇格那個陰險小人燙了一遭,剛才僅試探性的活動了一下手腕,尖銳的刺痛就頓時乍起,像針扎一樣。
他神色淡淡,卻不自覺皺緊了眉頭。
觀眾席看臺不知何時聚起了一小撮人,不多,僅有十來個,她們沒有統(tǒng)一的應援服裝,就連手中的燈牌也是五顏六色的,隔著遙遙的距離朝他竭力吶喊出聲。
“席年加油!席年加油!我們都看好你!”
“你這次也一定能贏的�。 �
“我們會一直支持你的,加油啊啊啊�。。。。 �
比起蘇格龐大的粉絲群,她們的存在感實在太弱,就連聲音也要仔細分辨才能聽出,席年似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
在喧鬧中,他的目光穿過層層阻礙,最后準確無誤落在了她們身上。
那幾個粉絲見狀更開心了,雙手放在嘴邊喊道:“席年!加油比賽,不管是輸是贏,你都是最棒的�。�!”
席年的粉絲人少勢弱,看起來實在寒酸,孟淺霖和俞凡的粉絲就在隔壁,見狀嘆口氣,難免有些可憐她們,格子粉出了名瘋狗亂咬人,娛樂圈幾大頂流幾乎都撕了個遍。
孟淺霖和俞凡都是當紅偶像,粉絲群龐大,格子粉就算撕上來她們也有一戰(zhàn)之力,席年一個小透明,今天如果比賽輸了被淘汰出局,不被撕到退圈才怪。
比賽已經(jīng)開始,讀秒器開始計時的瞬間,席年動作利落的張弓搭箭,然后拉開弓弦,然而就在他發(fā)力的同時,手腕一陣劇痛襲來,導致箭尖瞄點微不可察偏移了幾毫米。
席年的手已經(jīng)控制不住的在輕微顫抖,卻又被他強壓了下去,偏偏大屏幕對準了他,有眼尖的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一細節(jié),紛紛交頭接耳。
“席年的手怎么在抖?是不是我看錯了?”
“你沒看錯,剛才確實抖了一下,他的弓弦都沒拉滿�!�
“他是不是太緊張了?還是害怕了?”
別人不知道原因,陸星哲卻知道,他神色復雜的注視著會場中央的男子,視線下移,最后落在了對方帶著黑色護套的手上。
席年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粉絲見狀面露擔憂,有些惴惴不安,想替他加油打氣,卻又怕驚擾到了他,孟淺霖家的粉絲嘆口氣,小聲道:“唉,席年八成要淘汰出局了�!�
“怪可憐的,蘇格家粉絲估計又會借題發(fā)揮去撕他�!�
“誰說不是呢。”
“……”
無視了周遭的議論紛紛,席年喘口氣,閉了閉眼,他將右手短暫的松緩兩秒,然后就又抬手拉滿弓弦,重新對準靶位,前所未有的全神貫注,因為他這一動作,連帶著眾人的呼吸也跟著屏住了——
“嗖!”
只見一支黑桿箭在全場人的注視下,帶著破空聲飛速射向了靶子,白色的尾羽還在輕微顫動,然而未等大家定睛去數(shù)環(huán)數(shù),廣播聲就已經(jīng)先一步響起。
“九號席年,第一組第一箭,十環(huán)�!�
9、下雨
“十環(huán)”兩個字一出,全場都靜了靜,觀眾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席年第一箭就中了開頭彩,周遭掌聲頓時雷鳴般響起,而其中最高興的莫過于席年那為數(shù)不多的粉絲,又蹦又跳興奮得臉都紅了。
他贏了,她們與有榮焉。
好似一下子有了底氣般,連腰桿都挺直了幾分。
陸星哲按下相機快門,又看向觀賽區(qū),見蘇格在鏡頭切過時仍然面帶微笑,甚至還跟著眾人一起鼓掌,心想誰說蘇格演技爛,這不裝的挺好么。
陳思豪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指望能贏,但也不想輸?shù)奶珣K,席年的成績無形之中帶給他不少壓力,在裁判的示意下,他上箭拉弦,結(jié)果只射中了一個六環(huán)。
“切——”
場下一片噓聲。
裁判示意席年準備。
沒人知道席年剛才那一箭射的有多難,這次輪到他發(fā)箭的時候,計時器過了足足有五秒,他才聚起力氣重新抬弓拉弦,瞇著眼開始瞄準靶位。
這次他右手抖的比上一次更加厲害,弓弦僅拉滿了四分之三,就再難用出半分力氣。
終于有觀眾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低著頭開始竊竊私語。
“席年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他后背衣服都汗?jié)窳��!?br />
“何止,剛才鏡頭切特寫的時候,他頭上青筋都出來了。”
“我覺得也是,箭頭一直在抖,該不會是受傷了吧。”
蘇格的粉絲聽見,嘀嘀咕咕頗有微詞:“贏不了就贏不了,找什么理由,他八成看蘇格受傷上了熱搜,也想跟著搏同情,擺明蹭熱度�!�
李曦曦也站在人堆里,她聽見身旁的姐妹議論紛紛,有些猶豫的出聲道:“萬一……席年真的受傷了呢,我看他成績挺好的,沒必要找理由……”
同伴拉了一下她:“哎呀,就算席年真的受傷了,那他拉踩蘇格總是事實吧,你就別替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