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靳珩走出校門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擦黑了,他?環(huán)視四周一圈,沒看見聞言他?們,正準備轉(zhuǎn)頭去問顏娜,耳畔忽然響起一陣由遠及近的摩托車轟鳴聲,下意識抬眼,結(jié)果就?見聞炎等人騎著車從?街道另一頭疾馳而來?,最后穩(wěn)穩(wěn)停在了他?的面前。
因為動靜太大,靳珩本能后退了一步。
聞炎沒穿校服,上半身是一件黑色的休閑衫,少年期腰身勁瘦,將?他?整個人襯得冷酷且凌厲,跟學生?兩個字搭不上半毛錢關(guān)系,他?在靳珩面前停下車,頸間銀色鏈子因為他?的動作輕輕晃了兩下,不偏不倚落在鎖骨中間。
聞炎只字不提蔣少龍的事?,他?對靳珩勾了勾手,額前的碎發(fā)被風吹亂,聲音一慣懶散,瞇眼道:“上來?。”
靳珩問:“你想飆車?”
聞炎松了松機車手套,然后重新扣緊:“怎么,好學生?不敢?”
別人罵人都是艸祖宗十八代,聞炎罵人就?喜歡罵別人好學生?,這三個字在他?的字典里?是十足的貶義詞,并且摻雜濃濃的譏諷與嘲笑。
靳珩笑了笑:“就?是問問。”
他?說完,直接跨坐在聞炎身后,一雙手熟練的落在對方腰間,看起來?像是從?后面把他?擁在了懷里?,親密無間且契合無比。
聞炎低頭看了眼,覺得后背那人胸膛滾燙,讓他?感到些許不自在,在夜風中回頭看向?靳珩,挑眉道:“你抱這么緊干什么?”
靳珩:“我害怕�!�
聞炎:“……”
行吧。
聞炎扔了一個頭盔給靳珩:“戴上�!�
靳珩伸手接住,卻?并沒有戴:“你的呢?”
聞炎擰眉:“讓你戴就?戴,婆婆媽媽的干什么�!�
靳珩看了看手中的頭盔,然后把伸縮扣解開,卻?是直接給聞炎戴上了,動作輕緩,并不會讓人感到不適,然后指尖微動,摸索著扣緊。
聞炎擰眉:“喂!”
靳珩說:“你在前面,你戴著。”
徐猛已經(jīng)騎著車超過了他?們一個車身,身后坐著顏娜:“你們兩個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兩個大男人那么嘰嘰歪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小情侶談戀愛呢。”
聞炎:“艸,你想死是不是?”
徐猛直接加速,嗖的一聲就?不見了身影,身后的幾個人也緊隨其后,一陣勁風擦過,耳畔只余轟鳴聲。
靳珩抱緊了聞炎的腰身,被風吹的瞇了瞇眼:“好了,走吧,不然追不上了。”
聞炎嗤笑一聲,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到底又沒說,發(fā)動摩托,加速跟上了徐猛他?們。靳珩只覺身后景物飛速倒退,耳畔風聲迅疾,像刀一樣刮擦著側(cè)臉,耳邊除了摩托車的轟鳴聲什么也聽不見。
聞炎從?后視鏡里?掃了眼,然后不動聲色放慢速度,與落在最后的徐猛持平,后者因為顧及顏娜,把速度壓到了最低。
徐猛往旁邊看了眼,覺得稀奇:“喲,平常不挺快嘛,怎么,今天帶兩個人帶不動了?”
聞炎平�?偸秋j車飚的最快的一個,今天硬是把摩托騎出了小電驢的感覺,他?空出一只手,對徐猛比了個中指:“等會兒到地?方收拾你�!�
徐猛故意加速拉開了距離:“先?追上我再說吧。”
靳珩微微低頭,避開疾風,剛好抵著聞炎的后肩,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卻?又相當清晰:“你好像有點慢?”
他?其實想說你為什么這么慢。
聞炎心?想不知道哪個傻逼剛才?說害怕,順著徐猛剛才?的話往下說:“你太重,你下去老子速度就?快了�!�
靳珩覺得聞炎的肩骨有些硌人,換了個姿勢,闔目隨口道:“你罵臟話�!�
聞炎心?想罵臟話又怎么了,靳珩這個“好學生?”不愿意聽也沒辦法,似笑非笑道:“老子罵了又怎么樣?”
靳珩隔著一層衣料,隨手摸了摸聞炎的腹肌,然后收回手,聲音低沉,像羽毛撩過耳畔,激起一陣輕癢:“嗯,不怎么樣。”
聞炎身形一頓,意識到靳珩剛才?做了什么之后,后背倏的僵直,惱怒出聲,罵了一句真正的臟話:“靳珩,我艸你大爺?shù)�!�?br />
靳珩挺淡定的:“你去艸吧�!�
他?破天荒的也說了一句粗話。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考試有點忙,等我明天憋個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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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蹭課
一群少年騎著摩托,
在黑夜中疾馳壓道,呼嘯而過,最后停在了一片拆遷過半的爛尾樓前,
耳畔一時只能聽見引擎咆哮的轟鳴聲。
聞炎一個甩尾,動作利落的停住車子,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他摘下頭盔,頭發(fā)被夜風吹的凌亂,
回?頭看了眼靳珩:“到了。”
靳珩不見任何飆車過后的驚魂未定,
他松開聞炎勁瘦的腰身,
環(huán)視四周一圈,
發(fā)現(xiàn)這片地方有些熟悉,像是上次聞炎被幾個小混混圍堵的地方。
“……救……救命……”
爛尾樓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名男子,
他們捂著肚子蜷縮在一起,像蝦米一樣痛苦弓起了身形,鼻青臉腫,顯然挨過揍,
呼救聲在寂靜的樓區(qū)內(nèi)顯得十分清晰,可惜這里沒有誰會經(jīng)過。
靳珩記憶力很好,
他發(fā)現(xiàn)這幾個人的臉看起來很眼熟,
像是上次和聞炎打架的那撥人,
又想起聞炎有仇必報的性子,心中一瞬間明白了什么?。
“喲嚯——!”
那些不良少年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互相對視一眼,幾輛摩托車加速繞彎,形成一個圓圈互相追逐,然后逐漸縮小范圍,
輪胎擦著他們的衣角和發(fā)頂掠過,像死神逐漸逼近腳步。
再近一點,很可能碾碎他們的手腳,或是頭顱。
躺在地上的混混顧不得疼痛,手忙腳亂爬了起來,卻是欲逃無路,在摩托車形成的颶風圈中瑟瑟發(fā)抖,像小雞仔一樣可憐。
聞炎沒動,坐在車上看戲,他用打火機點了根煙,一雙眼睛在黑夜中帶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凌厲狠絕。
聞炎咬下自己的機車手套,問靳珩:“記不記得他們�!�
靳珩頓了頓,然后點頭:“記得�!�
“我記仇,”聞炎輕笑一聲,睨著中間的那幾個混混,用輕飄飄的語氣說著最令人膽寒的話,“欠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欠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靳珩頓了一下,慢半拍的看向?聞炎,卻只能看見他在夜色中模糊的的側(cè)臉輪廓,頸間的銀鏈閃過一抹光芒,冷冰冰的。
靳珩不知想起什么?,閉了閉眼,就在聞炎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靳珩卻嗯了一聲:“我信�!�
他信。
聞炎骨節(jié)分明的手搭在車把上,手背上的骷髏紋身是一個笑著的模樣,莫名怪誕詭異,他指尖輕輕叩擊兩下,然后問靳珩:“你怕不怕?”
不良少年和普通學生還是有區(qū)別的,當前者已經(jīng)開始打架飆車喝酒的時候,后者卻還在為逃課遲到這種事而?膽戰(zhàn)心驚,天差地別的生?活,本不該有交集的人生。
靳珩說:“我怕�!�
太過平淡,以至于一聽就知道是假話。
聞炎其實不該帶靳珩來看這些的,畢竟這個新收的小弟看起來又瘦又弱,但他總覺得自己上次被按在地上打相當丟人,雪恥的時候必須得讓靳珩在旁邊看著才行。
這種想法其實有些幼稚。
聞炎看夠熱鬧,重新戴好機車手套,對一旁的徐猛道:“先?走了。”
徐猛等會兒也許打算兜風玩,見聞炎這么?快就離開,有些詫異:“走那么早,你媽叫你回?家吃飯?”
聞炎擰眉:“滾蛋!”
那個漂亮的女人經(jīng)常穿梭在男人堆里,看見哪個順眼的,直接就私奔了,十天半個月都不見蹤影,聞炎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過的。
徐猛自知踩雷,沒再說話,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聞炎發(fā)動摩托的時候,并沒有立即加速,而?是等靳珩抱緊他的腰身,這才如離弦之箭般嗖一聲駛?cè)肓艘鼓恢械拈L路,昏黃的路燈傾灑在肩頭,婆娑的樹影像一張不規(guī)則的網(wǎng),將他們籠入其中。
聞炎問靳珩:“你家住哪兒?”
靳珩說了位置,聞炎直接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那邊駛?cè)�,速度平緩,隨口問道:“你家里幾個人?”
靳珩被風吹的有些冷,但聞炎身上卻像火爐一樣溫暖,他從后面圈住對方的腰身,指尖安靜順伏,老老實實的:“一個人,想進去坐坐嗎?”
聞炎大概率能猜到靳珩家里的情況,但凡有爹媽管著點,他也不至于被欺負成那樣,更何況大半夜跑出來跟一群不良少年飆車,聽見后半段話,眼皮子不自覺跳了一下:“看不出來你還挺好客?”
“不好客,”靳珩在他身后笑的妖氣,可惜聞炎看不見,認真道,“你如果去了,你就是第一個�!�
膽子真大,什么?人都敢往家領(lǐng)。
聞炎莫名想起靳珩上次用板磚拍人,拽著他在街頭逃跑的時候了,好半晌都沒應聲,竟罕見的猶豫起來,仿佛靳珩的家里是龍?zhí)痘⒀�,但凡他點個頭,進去就出不來了一樣。
摩托車最后停在了一棟老式居民樓前,深夜寂靜,大部分人都睡了,輕微的轟鳴聲便顯得格外明顯,聞炎干脆熄了火,周遭這才靜謐下來。
靳珩不喜歡待在學校,也不喜歡回家,總之目前沒一個地方是他喜歡的,他從摩托車上下來,卻沒有立刻走,而?是轉(zhuǎn)身看向?聞炎,半邊肩膀側(cè)靠著墻,提出友善的邀請:“真的不上去坐坐嗎?”
總覺得那綿羊般的皮囊下有一只狼在無聲息的磨著利爪。
聞炎心想大半夜有什么?好坐的:“不去�!�
他說完,正準備發(fā)動車子離開,眼角余光卻瞥見靳珩青紫交錯的手背,不自覺頓住了動作,擰眉道:“讓人打了?”
靳珩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猶豫一瞬,然后點了點頭,相當坦誠:“嗯�!�
“他媽的�!�
聞炎低聲爆了句粗口,想說靳珩腦子讓門夾了嗎,被人打了不會打回?去?但念及對方清瘦的身板,到底沒說什么?,眉頭卻一直緊皺著沒松開。
靳珩說:“我上樓了�!�
聞炎:“嗯�!�
靳珩拉了拉快要滑落的書包,轉(zhuǎn)身朝小巷走去,冰涼的月色將地上的水坑照得發(fā)亮,他未走兩步,身后卻忽然響起聞炎懶散拖長調(diào)子的聲音:“喂——”
靳珩回頭,以為他改變主意,想上樓去坐坐:“怎么了?”
聞炎的車停在巷口,隔著一段距離,身旁是一盞壞掉的路燈,以至于靳珩沒辦法?看清他的神情,過了半晌,才聽見他驀的出聲:“以后老子罩著你�!�
這句話翻譯一下,等同于,以后我保護你。
這句話大哥對小弟說,上司對下屬說,卻似乎都不及聞炎來得有分量,因為他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就好像上輩子。
靳珩聞言怔了一下,唇邊勾起的弧度不自覺慢慢落了下去,最后逐漸趨于平靜,緩緩收緊指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聞炎說完這句話,看了靳珩一眼,沒再說什么?,發(fā)動車子離開了,風一樣不見了身影,轟鳴聲逐漸遠去,周遭安靜的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
靳珩轉(zhuǎn)身往樓上走去,步伐平穩(wěn),看見水坑也不避讓。系統(tǒng)悄無聲息飛了出來,藍色的身軀在黑夜中就像路燈一樣,將周圍鐵質(zhì)的欄桿和狹小的樓道照得分明。
系統(tǒng)說:
這是它所能想象到的,對于靳珩來說最好的結(jié)局。
靳珩笑著搖搖頭,聲音輕緩病態(tài):“沒意思。”
系統(tǒng)說的那些,他上輩子都做過了,再重復一遍,相當無趣。
系統(tǒng)覺得靳珩的思想是錯誤的,卻又覺得這種錯誤不該歸咎到他身上,那么到底是社會的錯?還是別人的錯?高中三年的霸凌欺辱,就像是在吊橋中間砍斷了繩索,連帶著以后的人生都驟然下墜,跌入深淵峽谷。
系統(tǒng)想起靳珩所處的環(huán)境,想起他身邊的同學,提出建議:
……
沒過多久,上次月考的成績就公布出來了,眾人原以為年級前三大概率會是一班和二班的那幾個尖子生?,但沒想到總是穩(wěn)占榜首的岑清華居然被擠到了第二名,第一名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學生——
高二六班,靳珩。
這他媽的是開玩笑吧?
看見成績表的眾人心中大概率都是這個想法,六班成績有多爛人盡皆知,他們班能擠進年級前五十都算超水平發(fā)揮了,第一名?開什么?驚天大玩笑。
學校設(shè)立的公告欄前擠滿了人,都盯著靳珩的成績看,他們驚詫的發(fā)現(xiàn)這個剛出爐的第一名除語文扣了零星幾分外,英語數(shù)學理綜基本上都是滿分,一時間議論紛紛。
“我靠,六班的人?真的假的?”
“這還能有假,聽說這次和三中聯(lián)合出卷,那邊校區(qū)都沒這么?高的分呢�!�
“這他媽的也太牛了,跟滿分沒差了,我們學校還有這種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