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委屈?委屈什么?
杜陵春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手腕便忽然一緊,緊接著被人拉到了床上,視線天旋地轉(zhuǎn),跌入柔軟的被褥間。還未反應(yīng)過來,一床繡花錦被就落在身上,至此一片黑暗。
杜陵春拉下被子?,卻?瞧見?公孫琢玉竟然在解腰帶脫衣服,登時面色一變:“混賬,你做什么!”
“噓——”
公孫琢玉只?脫了外裳和上面的里衣,緊跟著鉆進被子?,用被子?蓋住了杜陵春的頭,一面拆散他的發(fā)髻,一面解開他的上衣:“司公全當(dāng)為了查出真相?,委屈委屈�!�
屁大點事?,怕什么,都是男人。
公孫琢玉習(xí)過武,三兩下就褪掉了杜陵春的衣衫,令后?者掙扎不能?。隨后?拿起旁邊的酒杯,扔過去擲開了門栓,語氣不耐道:“誰��!”
虞大夫站在門外,探頭看了眼。
那錦被里鼓鼓囊囊裹著兩個人,公孫琢玉半身赤.裸,顯然正在興頭上,他懷中緊緊擁著一名“女子?”,看不清臉,長長的墨發(fā)絲綢般披散開來,露出半邊雪白瘦削的后?背。
墨得濃郁,白得晃眼。
公孫琢玉聲音不耐:“哪個不想活的敲門,擾了本大人的興致就算有十個頭也不夠你砍的!”
應(yīng)當(dāng)只?是單純來嫖.妓的。
虞大夫低下頭去,擋住自己的臉,低聲含糊道:“大人恕罪,走錯了路�!�
語罷將門重新帶上,伴隨著吱呀一聲輕響,室內(nèi)重新陷入了寂靜。
除了幼年受宮刑的時候,杜陵春生平從未有如此狼狽的時刻,他眼見?那名疑犯離開,終于忍不住惱怒出聲:“公孫琢玉,你混賬——”
他身有殘缺,自然不愿被人觸碰瞧見?。就連伺候的下人也不敢近他身側(cè)�?扇缃窆珜O琢玉不僅近了,還挨了,不僅挨了,還碰了!
公孫琢玉大概能?理解杜陵春為什么發(fā)怒,連忙解釋:“司公,琢玉并無冒犯之意�!�
他自稱名諱,而不是“下官”。
這個時候,公孫琢玉竟破天荒沒有冒犯上司的驚慌不安,只?是單純有一種逾越了旁人雷池的感覺,想道歉解釋。
二人挨得極近,呼吸交織,綿密難分。杜陵春身上有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卻?又被一股松香味給壓了下去。他被迫躺在下面,緊貼著公孫琢玉精壯的身軀,似惱,且羞,半晌后?咬牙吐出了兩個字:“下去!”
公孫琢玉順勢起身,順便將杜陵春拉了起來。他是覺得沒什么大事?,兩個大老爺們兒嘛,貼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架不住杜陵春心思敏感。
“司公,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杜陵春不理他,兀自背過身平息了一下情緒,而后?三兩下套上外衫,面色陰沉的能?低出水來。細看右手還在控制不住的顫抖,未能?脫離不慎被人近距離觸碰到時,那鋪天蓋地涌來的驚慌失措。
舊疾不可觸,觸之必傷。
沒有任何?一個太監(jiān)可以坦然的面對?這件事?�?v然杜陵春已經(jīng)站得很高很高,也依舊在意這件事?,他很在意……
“閹人”兩個字是他身上這輩子?都抹不掉的痛處,而那些言官御史似乎也盯準(zhǔn)了這里,死命往他痛處踩。他們罵一次,杜陵春怒一次,罵十次,他怒十次,罵萬次他便會怒萬次。
屢試不爽。
紫色的衣衫匆匆裹住身軀,公孫琢玉原本只?是悄悄打量杜陵春生氣了沒有,誰料卻?忽然瞧見?他脖頸處一點殷紅的朱砂痣,被白皙的皮膚襯得十分顯眼,腦海中電光火石閃過什么,下意識攥住了他的肩膀:“是你?!”
上輩子?,在永靖七年的詔獄中,他們曾經(jīng)見?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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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公孫大人風(fēng)流倜儻
或許因?為那是自己死前最后見到的一個人?,
公孫琢玉記憶很深。
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也?記不得聲?音,瀕死時只?瞧見一截白皙的脖頸,
喉結(jié)下方有?一點朱砂痣,殷紅似血。在灰暗的牢房里清晰而?又醒目。
盡管公孫琢玉最后還是很倒霉的死了,
但依舊不妨礙他對那個人?抱有?幾分好感?。如今發(fā)現(xiàn)是杜陵春,驚喜中夾雜??幾分不可置信,
但細想?yún)s又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朝廷重犯一律交由?京律司審理,
能在那樣嚴密的監(jiān)牢中隨口免去自己的罪責(zé),
這個人?除了杜陵春不做他想。
杜陵春肩膀被他攥得發(fā)疼,
不動聲?色皺眉,聲?音也?沉了下來:“公孫琢玉——”
一般有?人?喊他全名的時候,那就代表對方生氣了。
公孫琢玉下意識松手?,反應(yīng)過來,
慢半拍的解釋道:“我……我替司公整理衣裳�!�
這話說的,整理衣裳沒看見,
凈看見他扒衣裳了。
杜陵春飛快套上衣服,
散亂的發(fā)髻沒辦法整理,只?能那么散在肩上。他估計在這個鬧心的地方待夠了,氣急敗壞的摔門離去,從身旁經(jīng)過時,袖袍帶起一陣冷風(fēng)。
親娘嘞,很可能影響仕途啊。
公孫琢玉手?忙腳亂套上衣服,又見杜陵春的發(fā)簪散落在枕頭上,心想這么貴扔掉可惜了,順手?揣進袖子,然后追了出去。
“司公,
司公�!�
杜陵春前腳剛走?出妓院,后腳就眼見公孫琢玉追了出來,卻因???剛才的事,心中滿滿的別扭與不自在。聞言眉頭緊皺,語氣生硬:“還有?事?”
公孫琢玉當(dāng)然不會?惹了杜陵春這個金大?腿生氣,開始亂扔黑鍋,正氣凜然的道:“那疑犯恬不知恥,流連青樓,讓司公受這等委屈,實在該死,下官不日定將此人?抓獲,給司公出這一口惡氣�!�
那姓虞的如果不逛青樓,他們怎么會?進青樓,他們不進青樓,又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說來說去,都是那姓虞的錯。反正錯天錯地,就是錯不到公孫琢玉身上。
此言一出,杜陵春若再揪??此事不放,難免顯得刻意了。
他冷??臉靜默半晌,心中強行寬慰自己,都是男子,說冒犯也?算不上,如此幾番,總算好受了些。末了看向公孫琢玉,聽不出情緒的道:“那本司公就等??,看你如何把人?捉回來�!�
語罷轉(zhuǎn)身離去。
護衛(wèi)一直守在暗處,見狀立即跟在他身后。其中一名心腹發(fā)現(xiàn)杜陵春發(fā)髻不知何時散落了下來,墨色的長發(fā)盡數(shù)垂落在肩頭,猶猶豫豫出聲?道:“司公,方才可是出了什么事?”
杜陵春最恨別人?多言,狹長的眼冷冷一掃,后者便立刻驚慌的低下頭去,退到了身后。
如果說公孫琢玉之前僅僅只?是懷疑虞大?夫與此案有?牽連,那么現(xiàn)在卻是完全肯定對方與此案有?關(guān)?系。
對方倘若老老實實待在隔壁,好好陪他的瓊月姑娘喝茶便罷,但一聽自己在隔壁,就立刻馬不停蹄的過來打探情況,豈不是做賊心虛,自露馬腳?
要完成縝密的推理,需要收集各種龐大?的信息數(shù)據(jù)。而?公孫琢玉對這名虞大?夫的資料顯然知之甚少。他眼見天色不早,干脆命手?底下的衙役前去打探此人?信息,自己則重新回到了案發(fā)時的別苑。
兇案現(xiàn)場一定還有?什么漏掉的線索。
公孫琢玉挽起袖子,心想這個姓虞的王八蛋逛青樓就算了,居然還敢連累自己,破案之后說什么也?得好好收拾一頓。他這輩子什么都吃得,就是吃不得虧。
沉尸的古井就在小院中間?,在夜幕的襯托下透??怪誕鬼魅的氣息。原本在這里住??的仆役也?搬到了別處,此時空無一人?,僅有?偶爾一陣風(fēng)過,嗚嗚作響。
公孫琢玉打??燈籠,在周圍細致搜尋。
井邊砌了一圈磚頭,高度大?概在女子膝蓋以下一點。一名身體健全,眼睛不瞎的成年男子肯定不會?無緣無故跌入井中。他要么是被人?推的,要么是自己跳進去的。
但基于目前的狀況,后者可以直接排除。
尸體后腦有?重物所擊打的痕跡。死者大?概率是先被人?從身后用石頭一類的東西襲擊,失去行動能力后再拋尸入井。
小院山石花草甚多,符合兇器存在條件。如果兇手?用石頭砸人?,必然沾上血跡,最好的毀滅證據(jù)方式就是扔到井里或湖里,這樣誰也?發(fā)現(xiàn)不了,誰也?撈不起來。
但井中已經(jīng)仔細撈過,沒有?什么可疑東西。
公孫琢玉大?概估測了一下,最近的一個湖離這里至少有?三四段回廊外?加一座觀景橋,而?且中間?必然會?途徑人?多眼雜的后廚,兇手?不會?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去處理一塊沉重的石頭——
兇器一定還在附近。
公孫琢玉找了一根長竹竿,專門扒拉綠植叢里的大?石塊。他的目標(biāo)并不廣泛,只?在古井周圍一圈的地方搜尋,約摸一個時辰過后,終于在隔壁院子找到了線索。
知府喜歡附庸風(fēng)雅,別苑靠墻的角落可見三三兩兩的竹叢,周遭散亂??不少石頭。公孫琢玉專挑那種最大?的、雙手?能搬動舉起的石頭,最后終于在犄角旮旯里發(fā)現(xiàn)了一塊沉甸甸的鵝卵石。
盡管夜色模糊,但借??燈燭的光亮,依稀還是能看清鵝卵石上暗褐色的血痕,因?為裂痕較多,血液流淌進縫隙之間?,相當(dāng)難清洗。
公孫琢玉靠近聞了一下,有?淡淡的血腥味,基本已經(jīng)可以確定是兇器了。然而?正當(dāng)他從地上站起身,準(zhǔn)備看看這是誰的院子時,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竟是丹秋的住處。
月上中天,皎潔清冷的光芒柔柔傾灑下來,令湖面多了一層細碎的銀光。晚風(fēng)拂來,不動聲?色平息??白日里的心煩意亂。
杜陵春在矮桌旁席地而?坐,一面欣賞湖光月色,一面自顧自的斟酒。在他對面幾步開外?的距離,兩名婢女一左一右,舉??一副長長的畫卷,上面的山川脈絡(luò),大?江細流隱隱泛??藍光,實在稱得上一句奇景。
只?是再奇,盯??看了將近兩個時辰,也?該看夠了吧?
丫鬟舉得手?酸,腦子也?泛起了困倦,但想起杜陵春今日回來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又強打起了幾分精神,免得犯錯惹怒對方。
杜陵春飲盡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面無表情,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身居高位者大?多憂慮多思,倘若被人?猜中心中想法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于是便習(xí)慣了喜怒不形于色。
“這畫兒好看嗎?”
杜陵春終于懶洋洋出聲?。細細的、陰柔的嗓子,不似男子,也?不似女子。
他身旁跪??一名玄衣護衛(wèi),面容黑瘦,身形壯碩,赫然是上次險些與石千秋發(fā)生沖突的那名劍客。
吳越不懂什么字畫,但也?覺這幅畫波瀾壯闊,老老實實出聲?答道:“回司公,好看�!�
杜陵春聞言垂下眼眸,唔了一聲?:“那作畫的人?呢?”
作畫的人??豈不是公孫琢玉?
吳越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公孫琢玉的外?貌,他甚少見到有?人?能將清正與風(fēng)流兩種氣質(zhì)糅雜在一起的,斟酌了一下詞句才道:“公孫大?人?……風(fēng)流倜儻,自然也?是好看的�!�
“……”
吳越此言一出,杜陵春就不動聲?色閉上了眼,額角隱有?青筋暴起,當(dāng)啷一聲?扔了手?中的金盞酒杯,冷聲?道:“混賬,誰問你他好不好看了!”
杜陵春的脾氣總是這么喜怒無常,吳越隨身多年,自然也?有?幾分了解。只?是他乃江湖中人?,不懂那些彎彎繞繞,自然也?猜不透杜陵春的心思。
吳越老老實實請罪:“屬下愚鈍�!�
說完此句就閉了嘴。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就不錯。所以他不愛說話。
杜陵春每天都要感?慨一次,自己手?底下盡是一群酒囊飯袋。武功高的腦子不好使,擅用謀略的又是個病秧子,好不容易扶持幾名心腹,整日只?知賄賂斂財,全都是飯桶!
本就不好的心情愈發(fā)糟糕了起來。
杜陵春此次遠赴江州,府上門客謀士皆留京中。他原本只?打算逗留幾日便回京復(fù)命,誰曾想機關(guān)?算盡,算漏了公孫琢玉這個變數(shù)。于是這也?就導(dǎo)致此時除了吳越,他竟沒別的心腹可以說話了。
杜陵春袖袍一揮,命人?重新上了新的杯盞,竟是破天荒,耐??性子又問了吳越一遍:“你覺得公孫琢玉此人?如何?”
吳越道:“屬下不知�!�
說完又覺得好像太簡單,不確定的補充了一句:“應(yīng)當(dāng)是名好官�!�
吳越覺得,公孫琢玉為了替一名丫鬟洗刷冤屈,肯接下這個燙手?山芋,應(yīng)當(dāng)是名好官……吧?
他也?是奴才,這個時候難免感?同身受起來。上京城中文人?士子無數(shù),高官達貴亦是無數(shù),其中不乏賢名在外?者,然吳越這么多年,只?見過公孫琢玉一人?會?說出“奴才的命也?是命,亦是江州子民”這種話。
雖然公孫琢玉有?江州三害之名,但吳越心想,能說出這番話的人?,再壞應(yīng)該也?壞不到哪兒去……
“好官?”杜陵春忽然看了過來,一字一句,緩聲?問道,“那若是,本司公想將他收入麾下呢?”
魚配魚,蝦配蝦,烏龜配王八。這話雖糙了些,理卻不糙。一名為民請命的好官若要投身陣營,自然選志同道合之輩,例如宰相嚴復(fù);但若是一名想要升官發(fā)財?shù)呢澒�,自然�?要選對陣營,例如……京律司提督,杜陵春。
現(xiàn)如今吳越說公孫琢玉是個好官,這話聽起來便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意思。言外?之意,公孫琢玉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杜陵春聽了這話心中不痛快,他瞇了瞇眼,卻從未打消籠絡(luò)公孫琢玉的想法。
一滴白墨掉進黑水里,到底是會?被同化,還是會?被吞噬?
作者有話要說:公孫琢玉(叉腰狂笑):想不到吧,我是滴黑墨!
吳越:《司公總是喜歡問一些考驗我智商的問題》
《公孫大人風(fēng)流倜儻》
《公孫大人自然是好看的》
今天陪媽媽過母親節(jié),更新晚了,大家久等啦~
感謝在2021-05-09
01:21:26~2021-05-10
00:42: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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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瓶;滿愿后人間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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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瓶;秦歡
35瓶;花江涼、seventeen、夏目友人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