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給誰的?”阿婆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您趕緊打包吧,我趕時間。”周舒禾避開話題。
阿婆笑看他一眼,隨后換了個新的防塵袋將衣服裝好,折疊后放進盒子里。
“是送給上次那個情人?”阿婆打包完后還是忍不住打聽。
“不是�!敝苁婧炭戳搜弁笊系谋�,不愿多解釋,“未婚妻�!�
他提著袋子,付完錢,就離開了。
阿婆在后面嘆了口氣。
所以,他進門后,房間里只會有沈涯一個人,戚鈺或許沒有意識到房間號和房卡弄錯的事實,而是坐在哪兒,乖乖等他。
他在藥店里就吃過藥,紅疹已經消下去不少,晚上,他可以抱著她睡,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
他刷開了房門,房間里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暖意,以及,一股沐浴露的芬芳。
從霧氣中走出來的只有沈涯一個人,周舒禾松開緊繃的手臂,任由房門自己關上了。
“她走了�!鄙蜓牡�。戚鈺和凌隱約在了周舒禾公司樓下的咖啡館里見面。
凌隱抵達之前,她在思索專門針對她設下的圈套,還是周舒禾的的確確消失不見。
這是她第一次單獨見凌隱,對方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朝她過來。
“他電話也打不通,我問他助理,他助理說今早也沒聯系上他�!绷桦[開門見山道。
戚鈺旁敲側擊問,以印證自己內心的猜想,“難道他忘了幾天要和你們聚會嗎?”
“不知道,忘了也說不準�!�
凌隱最擔心的是周舒禾的狀態(tài),從北方回來后,他就顯而易見的失魂落魄。
但他不會告訴戚鈺,免得她想太多。
“望港這么大,能去哪找他�!逼葩暲湫σ宦暋�
“舒禾這個人不會在沒有意義的地方停留。”凌隱道,“所以,我才來找你,我想你是最有可能會知道他去哪的人�!�
戚鈺陷入沉默,她端著咖啡,透過杯面看著自己半身影子。
拉花圖案在晃蕩中逐漸模糊,她好一會兒,才眨了下眼。
“抱歉,我不知道�!�
凌隱用目光審視著她,與她毫無波瀾的眼對視,“好吧,打擾了�!�
他示意身邊人推著他離開,又叮囑道,“戚小姐這杯咖啡我請了,去付一下賬�!�
戚鈺看著凌隱離開,隨后收回目光,指尖落在打車的軟件上。
周舒禾的心跳頻率,開始趨向平穩(wěn),于是他轉身離開。
然而他撤離目光的那一刻,他的眸孔倏忽緊縮起來。
就在進門的地毯上,他的外套墜落在了那兒。
他直接沖進了臥室,卻見床榻凌亂,整條被子被卷成一團扔在了地上,米白色的地毯上濕潤了一部分,呈現出明顯的深色。
周舒禾在床沿有著指印的位置,拾起了一根斷截了的黑發(fā)。
身后傳來拖鞋走動的聲音。
他轉過身,沈涯靠著門框,漫不經心地看著他,身上是松垮的浴袍,而他的肩膀上,有幾道鮮紅抓痕。
周舒禾的眼里布滿了血絲。
還不等她思考,身后忽地落了空,貼近她的體溫一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周舒禾離開了。
隔了這么久,嚴樹柯終于發(fā)消息問她回來沒有。
戚鈺到房間后才查看,給他拍了張自己房間的照片。
嚴樹柯又發(fā)消息過來:周舒禾去接你沒?我看見他下樓了。
戚鈺問:他為什么會去接我?
嚴樹柯無語:你給我發(fā)消息的意思,不就是讓我暗示他讓他去接你嗎?
戚鈺想了想,自己有這個意思嗎?她只是想讓周舒禾知道她叫嚴樹柯來接她,沒有讓周舒禾親自來接的意思。
她回復:你想多了,他下樓應該也是因為別的事。
嚴樹柯:我也不是不想去接你,問題你連個地址都不給我發(fā),古城里這么多診所,我哪知道是哪一個。
戚鈺確實忘了,也就沒和他多說,發(fā)了個的表情包,就把手機放下了。
她去找了個垃圾袋套腳上,進了浴室,打開淋浴器。
即便白天沒有出汗,昨天也洗過,她今晚仍舊要洗澡,不然整個人會很煩躁。
等了十分鐘,戚鈺伸出手一摸,出來的都是冷水。
難道是熱水器壞了?
第
16
章
chapter
16
南方天氣悶熱,洗澡的確比北方要勤,但像戚鈺這樣無論身處何地,每天至少洗一次的,倒不是很多。
小的時候,家里開的生鮮鋪子,戚鈺經常坐在收銀臺寫作業(yè),身側擠滿魚缸,一抬頭,就是父母在處理家禽或是海鮮。
各種動物毛和鱗片落在地板上,藏在夾縫里,就像戚鈺身上的腥味一樣,無處不在。
她自己聞不到。
是老師告訴她,有學生和他反饋。
但戚鈺忘不了老師在她面前時,撇開臉的樣子。
可她怎么洗都洗不干凈,直到生鮮店倒閉,父母換了生意。
往后十幾年,她養(yǎng)成了每天早晚都要洗澡的習慣。
浴室里冰涼的水流了一地,漫延到了她腳邊,戚鈺把水關了,換了雙拖鞋出來,撥通了周舒禾的電話。
“我房間熱水器壞了。”
周舒禾:“你打電話給小何,讓他明天安排人來修�!�
“舒禾,晚上的魚好吃嗎?”
空氣中有幾分沉寂。
這是兩人不必言說的默契。
送走周舒禾,不顧戚紜在背后追著問的聲音,戚鈺直接回到房里,將門鎖上。
不一會兒后,戚紜過來敲門,“你干什么?戚誠說你去見周總了?”
“嗯,他和方行是好友,找我問些事情。”戚鈺想了想,還是開門解釋。
因為知道自己不解釋清楚,母親不會善罷甘休。
“和方行認識?”戚紜尋思著,“那你和他熟嗎?他有沒有女朋友。”
“不熟,才見過幾次�!逼葩曇豢诜裾J。
“那你下次見打聽打聽,看能不能把戚純介紹給他。”
戚鈺應承下來,等戚紜走了,才坐到沙發(fā)上。
不會有人把她和周舒禾扯上關系,
可這個男人在離開的最后一刻,拖住她的手,相較于之前,要更直白,“要不要考慮把結婚對象換成我?”
戚鈺的反應顯然與面對張緒時不同。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和周舒禾不過見過兩面,事態(tài)怎么就發(fā)展成了這樣
不久后聽見敲門聲,打開門出現的是管家的面鈺。
“周先生說摘了您一朵薔薇,想轉賬給您�!�
緊接著一張紙遞了過來,戚鈺定睛一看,是一串電話號碼。
戚鈺點頭微笑:“麻煩您了�!彪S之關了房門。
她猜測,周舒禾的意思是,如果自己有在考慮,就加他的聯系方式。
可不用戚鈺去搜索,微信頁面上直接顯示:剛剛把你添加到通訊錄,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是個雪山的emoji,仿佛是戚鈺朋友圈背景的縮小版。
那是她獨自一人去西藏的時候拍的薩普神山。
「你已添加,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要不是知道他電話號碼,戚鈺肯定不會通過。
只是暫時不敢去看對面發(fā)來什么,惶恐地將手機塞進平鋪的被子里,端了杯咖啡坐在陽臺上。環(huán)繞身旁的花草香味道濃郁。
她的麻木不是一日兩日,很少像今天一樣緊張。
她有兩個顧慮。
周舒禾是方行的朋友,以及,戚純喜歡他。
前者她能想到,周舒禾當然也能。
后者。
她討厭戚純,而戚純喜歡周舒禾,她承認她是有私心在的,
腦子里沒有任何思緒。理智與沖動在糾纏。
終于做足心理準備,拿起手機,卻發(fā)現對方什么都沒說,而是發(fā)來兩個文件。
一個是周舒禾的個人介紹,從生活到工作都事無巨細,另一個則是他的身體檢查報告。
戚鈺先打開第一個,將目光落在他畢業(yè)的大學上面。
因為這是第一行字,之前的都被隱去。
t大,和方行是校友。
所以兩個人大概率是從大學開始成為朋友的。
即便那天在車上把他的百度百科看了一遍,現在戚鈺再來看更為詳細的版本,依舊看得津津有味。
周舒禾白手起家,雖是得到某位大佬的賞識才進入豪貴圈,可之后他成立今潤資金,把控時機先后在TMT、新能源等領域進行投資,積聚不少資本,不少“后起之秀”都是他的手筆。
比那些與生俱來的富二代強多了。
第二個文件還來不及看,周舒禾就發(fā)了消息過來。
:考慮好了嗎?
戚鈺回復:張緒還至少給了我兩天時間。
:他跟我沒關系。
:我能問一句,你的出發(fā)點是什么嗎?
她很肯定,周舒禾不缺錢。
:如果我說我沒有呢。
戚鈺想了想,回答:那我會不信任你。
當初方行向她求婚,再到兩人訂婚,她沒有發(fā)表出任何自己的看法。
因為從一開始,她就擺好了自己的位置。
可現在不一樣,她跟周舒禾不是等價交換,純屬對方扶貧。
戚鈺屬于拎得清的人,只會就事論事。
周舒禾許久都沒有回復她的消息,
她干脆先去沐浴,沒把手機帶進浴室,又忍不住去關注手機震動的聲音。
:因為我和方行是朋友,我理應禾顧你。
:況且,我也缺一位伴侶。
沐浴完出來,周舒禾也進行了回復。
:和我結婚,是對你最大的保護。
-
夜深。
窗戶開著,月光在戚鈺的臉上忽明忽暗。
額頭上一層薄汗被禾得若隱若現,直到眉頭緊皺,長睫顫動著,戚鈺一個睜眼,撐身起來,面龐才陷入黑暗里,只有頸側的弧度清晰。
她倒了杯白開水,捧著杯子站在陽臺上。
朝左側方樓下看去,可以清晰地看見進入薔薇園的臺階。
她隱約記得夢里的情形,差點要踏空的那一刻。
有人護住了她,握住她圓潤巧致的肩頭將她拽了回來,將她裹入懷里,不停地跟她說沒事。
她只會緊緊拽著身前人的風衣。
這是戚鈺這幾年來第一次夢到,盡管看不清臉,卻下意識地覺得這個人就是他。
轉身回到房間里面,戚鈺卻忽地怔住了。
原因無他,穿著風衣在薔薇園里扶了她一把的人,是周舒禾。
只是男人握住的不是她的肩,而是腰。
她不過是因為聽到對方的話,一時失神沒注意到腳下有個石墩。
戚鈺關上玻璃門,躺在床上,被失望的情緒浸泡著。
片刻后她拿起手機,看到祁楠給她發(fā)來消息。
楠:這個禾片上的人是你嗎?今天我表妹發(fā)給我的。
楠:戚鈺你快點給我解釋,你不是這樣的人吧?
凌晨三點給她發(fā)過來的,看得出很焦急。
但這張禾片戚鈺幾天就看過,是方母為了證明她和方行下屬有一腿p的。
祁楠家算得上是暴發(fā)戶,她能看到不算奇怪,但也能說明,這張禾片已經流傳很廣。
戚鈺回復她:是我,但你看這件衣服眼不眼熟?而且當時禾片拍出來,我給你看過。
禾片的拍攝時間是十年前,兩人穿著運動會的文化衫,在便利店前合影。
祁楠估計已經睡了,沒有回復她的消息。
天一亮,戚鈺就開車到學校公寓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