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并不是討厭和江季風(fēng)待在一塊,而是這種久違的自由,令她心里難得放松。
過足了兩天獨居日,周四晚上的時候,溫漾坐在羊絨地毯上跟圓圓一起玩。
她嫌刺眼,所以客廳只開了一盞微黃的燈。
廚房里冒出烤雞的香味,地上還有一箱美團剛送來的冰鎮(zhèn)啤酒,暖氣充足使她只穿了一件寬松的T恤,到大腿根,她剛洗完澡,頭發(fā)吹得半干,垂在腰間,貼著T恤。
安靜的家里,突然傳來指紋解鎖的聲音。
溫漾抱著圓圓警惕的看向玄關(guān)處,心跟著提到了嗓子眼,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會是誰時,大門已經(jīng)打開,溫漾放眼望去,江季風(fēng)一身黑色長款毛呢外套,內(nèi)里搭配西裝馬甲,帶著風(fēng)塵仆仆的氣息走了進來。
玄關(guān)處的感應(yīng)燈亮起,他站在玄關(guān)處換鞋,眼眸也隨之看向客廳。
溫漾抱著圓圓擋在自己的胸前,杏眼圓瞪,疑惑道:“你怎么回來了?”
客廳很干凈,只是多了一箱啤酒,江季風(fēng)換好鞋子,脫去身上的大衣,隨手掛在玄關(guān)處的衣架上,隨后穿上拖鞋,眉宇間是擋不住的疲倦,邊往沙發(fā)走來,邊道:“提前處理完就回來了�!�
隨后,烤雞的香味傳出,他的視線看向廚房,繼而又看向死死抱著圓圓的溫漾,倏地,他輕笑一聲,道:“你那么緊張干什么,家里藏人了——我回來的不是時候?”
他話里只是調(diào)侃,但沒想到溫漾的耳朵真的紅了。
眼眸往下,江季風(fēng)看見她死死的抱著圓圓擋在面前,昂貴的羊絨毯上,是她堪堪穿著遮住大腿根的寬松T恤,露出筆直白皙的雙腿,他腳步一頓,后知后覺自己回來的的確不是時候,腳尖一轉(zhuǎn),徑直走向冰箱,從里面抽出了一瓶冰鎮(zhèn)的礦泉水。
不知道他是在給她留出私密空間。
溫漾趁著這個時候,立刻抱著圓圓噠噠噠的邁著大長腿跑進了次臥,只不過他站在廚房位置,大片的玻璃倒映出客廳,恰好可以看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筆直白皙的長腿在寬松的衣擺下若隱若現(xiàn),頭發(fā)半干垂在腰后,T恤濕了一片,透出里面微微單薄的背部,還有那沒有遮擋的蝴蝶骨。
江季風(fēng)斂眸,繼續(xù)喝著冰鎮(zhèn)的礦泉水。
亮著微光的廚房只剩下他咽動的聲音。溫漾換好衣服,吹好頭發(fā),抱著圓圓坐在床上。
臉到現(xiàn)在都是紅的,她不是特別放得開的人,被他撞見她如此放縱的一幕,心里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她在他家里,買了啤酒做烤雞,還只穿了一件寬松T恤——算了,她決定到明天之前都不再出去外面,突然也慶幸明天居然是周五,還可以上班。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下一秒,房門就被敲響。
有節(jié)奏的篤篤篤,禮貌的三聲后停下,溫漾聽見門外的人說:“你的烤雞好了�!�
溫漾沒吃晚飯,從周二晚上開始,她都是自己在廚房自己做吃的,她一直以為江季風(fēng)是明天晚上才回來,所以還特意買了啤酒,慶祝自己的獨居夜。
此刻,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咕響起。
她從床上坐起來,穿上拖鞋,打開了門。
門口已經(jīng)沒人了。
溫漾走到了客廳,卻發(fā)現(xiàn)地上的啤酒已經(jīng)不在,此時,餐廳響起拉環(huán)拉開的聲音,她回眸看去,江季風(fēng)已經(jīng)脫掉了馬甲,卷起襯衫袖子,正在把烤雞端出來。
見了她后,語調(diào)平靜,道:“我還沒吃飯,介意算我一份?”
烤雞是溫漾在網(wǎng)上學(xué)的,雖然是第一次做,但是顯然比較成功。
她喝了一口啤酒,冰鎮(zhèn)的感覺刺激下來,尷尬隨著化解。
她戴著一次性手套,撕了一塊雞腿放在了江季風(fēng)的碗里,道:“辛苦了。”
“不辛苦,”江季風(fēng)看著這塊充滿討好意味的雞腿,倏地笑了,道:“明天晚上就放假了,你元旦有什么安排?”
溫漾吃著雞翅,認真回答:“沒什么安排,睡三天�!�
“奶奶打電話來,叫我元旦帶你回港城,”江季風(fēng)道:“你想去嗎?”
去港城,意味著要在江家老宅住,還要面對江季風(fēng)的爸媽,還有那么多人,她有些適應(yīng)不來,烤雞的油潤紅她的嘴角,她道:“不去吧——”
意料之內(nèi)的回答。
“元旦,港城有放煙花,”江季風(fēng)喝了口啤酒,嗓音愈發(fā)清透,放下誘惑,道:“還可以去參加賽馬、看維港夜景、去太平山頂坐纜車、也可以坐落日飛車。比北京有意思�!�
溫漾吃雞翅的嘴頓住,隨后,看向江季風(fēng)。
三天要窩在這里睡覺,也屬實有些枯燥無味。
而且女人天性愛玩愛逛街愛打卡一切好看漂亮的地方,她確實有些心動。
溫漾有些糾結(jié),又聽見江季風(fēng)漫不經(jīng)心的放下誘惑,道
——“我有一艘私人游艇,要坐嗎?”
第二十二章
游艇!
還是私人游艇,
可以出海的!誰會不心動!
溫漾殷勤的給江季風(fēng)又夾了一塊雞腿,討好笑道:“那這三天,辛苦你了,
江總。”
-
周五,
即將放假的下午,
所有人都在摸魚。
溫漾也不例外,她打開紅薯軟件,
開始抽空做攻略。
柯莉湊上前,
好奇:“你看港城攻略干什么,
要去港城嗎?”
“打算去港城玩一玩,”溫漾剛說完,
搜索頁面就跳出了很多攻略,有維港煙花秀和賽馬以及落日飛車,
還有可以去太平山頂看薔薇莊園,她挨個點開,
卻聽見隔壁的柯莉無意道:“我記得老板不是港城的么,說不定你們在港城還能遇見�!�
溫漾指尖一頓,
沒好意思講她就是和老板去。
“那挺巧的,”溫漾尷尬的笑了笑,
瀏覽了一遍認為不錯的攻略保存下來,然后打開江季風(fēng)的聊天框,正準備打字問機票的時候,柯莉正好看過來,溫漾立刻把手機摁滅,
假裝找話題道:“那你去哪里過元旦?”
柯莉回答的是什么她沒仔細聽,
心虛使她假裝很忙,等柯莉回到自己工位的時候,
溫漾就打開手機,其實她沒有給江季風(fēng)備注,但是人做壞事就是心虛,她想了想,給江季風(fēng)添加了個備注。
確定百無遺漏之后,溫漾才打開江季風(fēng)的聊天框。
溫漾:
畢竟他的私人游艇可以給她玩,她總不好一直占人家便宜,雖然他可能不差這點錢。
J:
溫漾以為他是推辭,堅持道:
溫漾把人情做的十分足:
J:
溫漾看著不是兩個字有點疑惑,隨后,她就看見江季風(fēng)接下里的另一句話
——J:
昨天私人游艇,今天私人飛機。
溫漾兩眼一閉,這就是人與人的差距。
-
江季風(fēng)的私人飛機已經(jīng)申請航線。
所以一下班就能起飛。
溫漾剛上飛機就被里面奢華的程度驚艷到,飛機里的各種設(shè)備都很齊全,高級木紋路的地板通鋪整個飛機艙內(nèi),入眼的先是小型的會議室,皮質(zhì)的沙發(fā),旁邊還有波紋玻璃柜,柜子打開是小型酒窖,再往里走是休息區(qū)的真皮沙發(fā),高級羊絨地毯,里面配備了洗漱臺、衛(wèi)浴、再繼續(xù)往里走,是私人辦公桌,最后是復(fù)式旋轉(zhuǎn)小樓梯的雙人床。
所到之處,都有燈帶照明,頂上還有一條直線的水晶燈。
溫漾坐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腳上踩著的是高級羊絨地毯,她聽見細微的腳步聲,放眼望去,是兩位穿著黑色西服的空姐端著茶水和糕點上前,微微屈膝,道:“江太太,請用茶�!�
隨后又是一道腳步聲,放眼望去,是匆匆趕來的江季風(fēng)。
身后還跟著高助。
江季風(fēng)一邊往里走,一邊脫下大衣給身后的高助,隨后理了理自己深灰色的西裝,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松了松領(lǐng)口,解開外套的紐扣,露出內(nèi)搭的馬甲襯衫。
溫漾先開口關(guān)心道:“處理完了?”
下午的時候,江季風(fēng)臨時有事處理不在公司,打了電話告知溫漾,又安排了司機先送她來機場,他是現(xiàn)在才趕來的。
“突發(fā)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好了,不用擔(dān)心�!�
江季風(fēng)自然的坐在她的身邊,應(yīng)是處理的太久有些渴了,他端起眼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我做好攻略了,”溫漾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江季風(fēng)分享,獻寶似的打開收藏的路線圖,道:“我們今晚到了先休息一晚,明天上午陪爺爺奶奶,下午我們就去太平山頂坐纜車,看薔薇莊園,傍晚的時候去坐日落飛車,第二天上午陪爺爺奶奶,下午我們?nèi)プ愕乃饺擞瓮В砩衔覀內(nèi)タ淳S港煙花秀,怎么樣,是不是特別充實?”
“挺好,”江季風(fēng)輕笑,似不經(jīng)意的隨口一問,道:“這是什么時候做的攻略?”
“下午啊,”溫漾沒意識到不對勁,道:“下班之前。”
江季風(fēng)語調(diào)平靜道:“所以A組的小漾同學(xué)上班摸魚?”
......
六點四十多分起飛,抵達港城的時候,是晚上將近十點。
飛機滑到停機坪,機艙門打開撲面而來的是略微干燥的冷風(fēng),溫漾不是第一次來港城,但是那時候是十月份左右,南方的十月份,有時候還穿著短袖。
但比起北京凍紅手的冷,她還是能接受一些。
上飛機前穿的毛呢長款大衣被她脫下來挽在細長的手臂處,好在她內(nèi)搭的是淡藍色的開衫毛衣加杏色長裙,看上去溫柔淑女,波浪卷的長發(fā)垂下,她剛好走到機艙門,伸出手扶住門框,雖不似北京那么冷,但風(fēng)很大,吹起她的長發(fā),像黑色的海浪一樣翻動。
深灰黛藍色的天空,一輪彎月高高懸掛,籠罩在臺階這里,形成一個夜明燈。
熟悉的氣息從身后傳來慢慢越來越濃烈,她小心翼翼的踩下有些長的臺階,伸出手扶住扶手時,就被一雙干燥寬厚的大手握住,她定睛望去。
他站在身側(cè),帶著她往前走,沒有停留。
風(fēng)吹起他的發(fā)絲,一絲不茍的大背頭也微微有些凌亂,領(lǐng)帶被他用另只手摁住,月光下,他氣質(zhì)溫潤,風(fēng)度翩翩,牽手帶她走下樓梯。
這是紳士的禮節(jié)。
一直到達最后一節(jié)樓梯,溫漾輕聲道謝,隨后把手從他的手里抽回。
停機坪旁邊停了一輛黑色勞斯勞斯。
上面下來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用粵語道:“少爺,歡迎回家�!�
江季風(fēng)也用粵語回道:“他們都在家嗎?”
“都等著您和太太,”中年男人看向溫漾,用蹩腳的普通話道:“太太,歡迎回家。”
江季風(fēng)的大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處,風(fēng)吹他的發(fā),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瞇起,向她介紹道:“這位是李叔,爺爺?shù)闹�。�?br />
溫漾莞爾一笑,跟著喊了句:“李叔�!�
無親無故,能讓世家子弟喊上一句叔的人,肯定是備受尊重。
李叔笑著替他們打開后車門,溫漾先進去。
李叔又繞到另一側(cè),中途,他們還有在用粵語交流,她聽見江季風(fēng)輕笑了聲,但是笑容太漫不經(jīng)心了,以至于她辨不出是真的笑還是諷刺,她也聽不出來他說的話意思是什么,只依稀聽見幾個詞,他的身影上車時,已經(jīng)停止交談。
他坐在后排,西裝馬甲,長腿微折,雙手交握在大腿處,氣定神閑的樣子。
李叔繞到前面主駕駛,高助坐在副駕,車子緩慢行駛離開機場,滑到主路,匯入車流。
上車時已經(jīng)升起來的擋板在這一刻起到了安靜的效果。
溫漾問:“爺爺奶奶睡了嗎?”
“他們在等你�!�
溫漾有些不好意思:“我們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睡覺?”
“不會,”江季風(fēng)沉默幾秒后道:“我父母也在�!�
見爺爺奶奶沒事,但見江季風(fēng)的父母,她總覺得有些怪。
可能是她心知肚明他們不喜歡她,但其實,她也并沒有想要討取他們歡心的意思,只是這瞬間一想到要去見不喜歡她的人,有些如臨大敵。
似乎是看出她的緊張和焦躁,江季風(fēng)出聲安撫道:“喜歡是相互的,你也可以表現(xiàn)出不喜歡他們,”他沉默旋即又笑:“總之,你不要有壓力�!�
“還好我們是假的,”溫漾壓低聲音道:“要是是真的相互喜歡,那你父母的意見對我來說可是相當(dāng)重要,沒有人會愿意自己的公婆不喜歡自己�!�
江季風(fēng)眼眸稍沉,并未再講話。
李叔開車很穩(wěn)當(dāng),車子繞過蜿蜒寬闊山路,停在了半山,溫漾看向窗外,門前是一道巍峨鐵門,旁邊立了一塊金屬的牌匾——江府。
車子還沒停一秒,站著的門童穿著黑色西服,見了熟悉的車牌,立刻打開雙門迎接,車子滑進山路,溫漾在后排車窗看見他們站在門口微微低頭,隨后便是一排價值不菲的羅漢松。
從剛才巍峨的鐵門進來就是江家獨屬的地段,行駛約莫五分鐘后,車子在一處花園前停了下來,溫漾不是第一次來江家,但每次來,都會被眼前的奢華震驚到。
江季風(fēng)下車后去了后備箱,從里面拿了幾個看上去價值不菲的包裝盒。
溫漾:“這是?”
“今天下午出去辦事的時候臨時買的,”江季風(fēng)道:“你送給他們�!�
因為周四晚上臨時決定要來港城,她倒是忘記了要買禮物,她一頓,道:“你下午說的先走去辦事,就是去買禮物吧,怎么不喊上我?我都忘記了...對不起——”
“我沒忘記就好了,為什么要道歉?”江季風(fēng)把禮物拎在手上回眸視線定在她身上,道:“是我拜托你回來港城,幫我解決奶奶假日電話騷擾,這句道歉,拜托你收回去�!�
他最后的拜托兩個字誠意滿滿,溫漾沒再與他爭執(zhí),跟著他一起走上臺階。
花園劈開了羊腸小道,彎彎曲曲是港城這邊風(fēng)水師設(shè)計的,左邊有活動的水噴泉,鵬權(quán)下是錦鯉魚,五顏六色的魚在水里游玩,水生財,右邊有兩頭威武的雄獅鎮(zhèn)宅,連地上踩著的鵝卵石道都是大師根據(jù)方位算出的多少條旺宅。
踩著鵝卵道往里走,繞過石拱門,才到達里面中式的宅院,雖說是老式的中式建筑但看上去巍峨壯觀,氣派森嚴,越過高高的門檻,往里面走去。
溫漾自然的挽著江季風(fēng)的手臂,感受到他的微怔,她故作嬌羞,踮起腳尖,靠在他的耳邊,低聲道:“爺爺奶奶在窗戶那,我瞄到了,怎么樣,我聰明吧?”
溫漾說完,還沒把踮起的腳尖放下去,她的腰就被江季風(fēng)用大手扣住,隨后他低頭,后腦勺對著窗戶那邊,擋住了爺爺奶奶的視野。
月兒高高掛,灑下來的光暈,恰好照亮整片山。
每一株羅漢松的中間都有一盞暖黃的燈照明,此刻龍照下來,他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溫漾翹挺的鼻尖只要再往前一厘米就可以碰到他的側(cè)臉,如此近的距離,她感受到他的白皙沒有任何雜質(zhì)的皮膚,甚至可以清晰看見他眼尾那顆淚痣,棕褐色的,還有那雙深邃的眼眸。
男人上飛機前應(yīng)該是吸了煙,薄唇里有專屬的煙草香。
她不�?此鼰�,他也甚少在她面前吸煙。
但他身上總會帶有淡淡的煙草味。
溫漾眼眸低顫,靜謐的周圍像是放慢時間。
她的鼻息間都是他的味道,也被突如其來的近距離嚇到有些心跳加速。
港城的風(fēng)吹動發(fā)絲,她伸手想去捂心口,卻停在半空。
“怎么了?”她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