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溫以檸緊張到不能呼吸。
裴驍悄聲從身后摸出一把消音槍。
只見領頭的黑衣人打了一個手勢,指揮身后的兩人往貨架的方向搜尋。
一步。
兩步。
“砰——”
一名黑衣人應聲倒下。
溫以檸感覺到后背傳來一陣推力,她趴倒在地上。
一道黑影從她所在的貨架閃到相鄰的貨架,密集的子彈流追隨著黑影而去。
“砰——”
“砰——”
“砰——”
世界恢復了寂靜。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短短三秒之內。
溫以檸從地上爬起來,環(huán)視四周,在五米外的架子旁發(fā)現(xiàn)了裴驍?shù)纳碛啊?br />
劇烈的運動拉扯到了他的槍傷,他一手撐著架子,一手拿著布料玩偶按壓著自已的傷口。
“裴驍�!�
她跑上去扶住他。
“走�!�
裴驍咬牙道,攬著她的肩往外走。
商場里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時不時的黑衣人端著槍在巡邏,地面上全是血跡,偶爾可見幾具普通人的尸體。
裴驍突然停住腳步,帶著她拐進一處通道。
他打開通風管道的鐵欄門,示意她爬進去,“往下爬,朝有光的地方爬�!�
溫以檸毫不猶豫地側著身,鉆進去。
下一秒,她的手里被塞進一個東西。
是新買的手機。
她一直以為這部手機落在店里了,沒想到他竟然帶上了。
裴驍將鐵欄門恢復原位,轉頭扶著墻,朝通道盡頭的衛(wèi)生間走去。
“你、你不走嗎?”
溫以檸看著他的背影。
“……”
那些人要的又不是她的命,不把她支開,這小東西等會兒又要被嚇哭了。
裴驍連頭也沒回道:“你不是喜歡逃么?”
“……”
溫以檸哽住了喉嚨。
是啊,她不是一直想從他身邊逃走么?
況且……她得活著,外公的事還沒有著落,她管不了別人。
溫以檸轉頭往下爬。
另一頭,裴驍撐著墻,直到走進衛(wèi)生間,也沒有聽到身后傳來任何動靜。
他找了一間隔間,靠著馬桶癱坐在地上。
嘶——
他稍稍拿開布偶,低頭瞄了一眼出血量。х39
嘖,打到內臟了。
該死的凌翼,動作這么慢,這都多久了?
再不來,他要死了。
也不知道那個小東西逃出去沒有……
這么愛逃,天天跟那個大媽一起,把逃掛在嘴邊,這會兒肯定跟只受了驚的兔子一樣,飛奔而逃了。
呵,說不定已經在心里暗暗祈禱他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
又有輕微的腳步聲打擊著裴驍?shù)亩ぁ?br />
他挪動位置,坐到馬桶蓋上,架起雙腿,重新持起槍,對準門栓的方向。
隨著“嘭”的一聲,好像有重物倒在地上。
“裴驍?”
洋洋盈耳的聲音仿佛是從天邊傳來的。
他一定是出現(xiàn)幻覺了。
“裴驍�!�
又是一聲。
“……”
不是幻覺。
裴驍一腳踢開隔間的門。
只見幻覺中的人緊緊攥著一瓶粉末噴霧,指尖還在微微顫抖,不遠處,一名黑衣人倒在地上,口吐泡沫。
顯然是中毒了。
溫以檸看到他手里浸滿了血的布偶,扔掉手里的瓶子,沖到他面前。
她扶著他躺在地上,脫掉身上僅有的白色襯衫,揉成一團,用力地按在他的腹部。
“按住。”
她命令道,說罷起身從黑衣人身上摸走沖鋒槍,關上衛(wèi)生間的門,用槍穿過門把手。
“……”
裴驍躺在地上,看著她忙活的身影,生出一種自已在天堂的錯覺。
若不是在天堂,他怎么會看到天使?
明明自已怕得要死,還是為他回來了。
她一定是為他回來的。
她舍不得他死。
艸。
真他媽甜。
溫以檸回到他身邊,跪在地上,說道:“松手�!�
裴驍聽話地松了手。
“溫以檸……”
“不要說話�!�
都什么時候了,出血量這么多,到現(xiàn)在血還沒止住,還想說話,他是不想活了嗎?
“……”
裴驍聽話地閉上嘴。
溫以檸的余光瞥過地上黑衣人的半死不活的軀體,心里的后怕在此刻全部涌了上來。
還好她知道裴驍身邊一如既往的不安全,養(yǎng)成了隨身攜帶那瓶粉末的習慣。
否則……
如果她死在這兒,她就要愧對外公了。
溫以檸看著手下漸漸止血的跡象,稍稍放下了心。
其實她不想回來的,剛才在管道中,她已經看到了光源,只差幾米就能爬出去了。
可越是臨近出口,她手心握著的那只手機越是莫名燙得厲害,燙得她心不忍。
算了,回來就回來了。
作為醫(yī)學生,救死扶傷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溫以檸說服自已。
“驍爺!”
門外的凌翼終于根據(jù)定位找了過來,發(fā)現(xiàn)推不開門,他立刻吩咐手下:“砸開�!�
“不準進來!”
地上的男人突然一個高喝,腹部的傷口又淌出了一些血。
“……”
門外的凌翼瑟瑟發(fā)抖。
溫以檸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抓住他的手放到襯衫上,讓他自已壓著,然后起身去開門。
大門稍微打開一絲縫隙,她對著縫隙道:“可以麻煩幫我拿一件衣服嗎?謝謝�!�
“……”
凌翼大概也猜到里面發(fā)生了什么,轉頭吩咐手下:“去外面服裝店里拿一件……不,一套衣服,要女土的。”
效率奇高。
溫以檸很快就拿到一件t恤,給自已穿上了。
開了門,一隊保鏢涌入衛(wèi)生間,抬著裴驍往外沖。
溫以檸跟上他們。
……
第26章
允許你用別的來代替
醫(yī)院里一陣忙碌。
一群保鏢推著裴驍進了急救室,溫以檸被擠在一旁。
“……”
自從遇到這個男人之后,她三天兩頭地出現(xiàn)在醫(yī)院,且還不是以醫(yī)生的身份。
“溫以檸是哪位?”
一位穿著手術衣的護土站在急救室門口喊道。
“??”
溫以檸疑惑地走上前,“我是,請問有什么事嗎?”
“傷者指名要你進去�!�
“……”
還能這樣?那個男人連醫(yī)院的規(guī)矩都能不放在眼里么?
溫以檸很快就換上了同樣的防護服,被領進了手術室。
空氣是冰冷的。
男人躺在手術室中央,旁邊圍繞了一圈醫(yī)生和護土,時不時能看到手術用具探入他腹部的傷口,出來時沾染了一層血。
“……”
有些血腥。
溫以檸不敢上前。
“過來�!�
手術臺上的男人朝她伸出一只手,指尖勾了勾,聲音中完全聽不出疲憊。
“……”
精力真好。
血都流了一攤了,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待她走近,裴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力道大得令她骨節(jié)都有些泛疼。
“溫以檸�!�
“啊?”
溫以檸不得不把視線從地上挪到他的臉上。
裴驍?shù)暮陧卫蔚刈⒁曋�,像狩獵前的目標鎖定,充滿侵略性,“你的心,我要了。”
“……”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忽然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他們兩人。
反應過來之后,溫以檸整個人是懵的。
腦子都不清楚了,應該是麻藥打多了吧……
不,肯定是。
“……”
裴驍看她一臉呆滯的模樣,收緊了手部的力道,強迫她將注意力放到自已身上。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朝醫(yī)生高喊:“抖什么!”
“……”
主刀醫(yī)生的手更抖了。
這人腦子不太正常。
在手術室里講這種話,會成為這個女孩子一輩子的陰影吧,正常人高低不都得找個草坪星空氣球什么的嗎?
更別提那說話的口氣,跟要債的一樣。
“……”
溫以檸被他這一聲吼得回過神來,看向他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