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陸徹完全被她骨子里散發(fā)出的溫柔氣質(zhì)所感染，一和她說話，向來粗獷的神經(jīng)竟也不自覺跟著優(yōu)雅耐心起來。
“那我看著點，到時候不喜歡我們再加�！�
“好�！�
剛說完，服務(wù)員就陸陸續(xù)續(xù)上來六七道甜品。
陸徹目光愣愣轉(zhuǎn)過眼前的提拉米蘇，冰淇淋，奶凍……
他呆了一呆，對其專業(yè)性表示質(zhì)疑：“我這開胃酒和前菜都還沒點呢，哪有先上甜品的？”
男服務(wù)員將最后一道香草卡仕達泡芙落放餐桌，聞言稍作為難，斟酌著回答：“嗯……是這位先生給女朋友點的�！�
“女朋友”三個字如雷貫耳。
正恬靜端坐的沈暮嬌軀一震，腦中轟得火山噴發(fā)。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如此深的誤解？
她窘迫地剛要作聲，邊上的陸徹開口更快：“胡說，小仙女只是他的妹妹�！�
沈暮：“……”
您還不如不說。
男服務(wù)員趕緊表達歉意：“不好意思，實在是這位先生和小姐太過養(yǎng)眼，所以看到就……”
看到就連他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沈暮頓時被這添油加醋的一句攫盡心跳。
她呼吸短促，只能維持臉上難為情的假笑，等另一位當事人公關(guān)。
等待數(shù)秒，對面的男人毫無動靜。
陸徹點完單，男服務(wù)員離開包廂后，他也未作出任何官方回應(yīng)。
沈暮眼簾輕覆下來，凝視餐盤，不敢看他。
她確實有種褻瀆神明的無盡羞慚感。
這就是絕不讓女士難堪的優(yōu)質(zhì)gentleman嗎？
想到南大女生的瘋狂，沈暮又多了點感同身受。
眼前清一色的甜品。
陸徹皺皺眉：“太甜了�！�
“沒你的�！�
江辰遇語氣薄薄的，端住冰淇淋水晶杯托底，慢條斯理擺到沈暮面前。
陸徹忽覺失寵，心知大勢已去，正想拍案控訴他無情，但一瞧見他給的是小仙女，好嘛，轉(zhuǎn)眼就沒了脾氣。
仙女妹妹當然是要被寵著的，他愿意！
沈暮輕愣一瞬，抬頭，便見那人又遞來小勺。
他的手就在眼前，修長干凈，指骨分明。
出于美術(shù)生隨時隨地觀察細節(jié)的習慣，沈暮下意識盯著這只好看的手失了會神。
她片刻反應(yīng)：“謝、謝謝�！�
沈暮忙不迭雙手接過，無意觸到他肌膚，一絲涼意鉆進指尖，如羽毛輕撫，帶著微電流瞬息而過。
心血突然就一股腦翻騰上來。
沈暮一下慌了，甚至“對不起”都溢到了嘴邊。
但下一秒，就見他處變不驚收回手。
沈暮默默吸氣，便也佯裝若無其事。
Godear上菜效率極高。
沒一會，開胃酒和前菜就擺了上來。
哪怕酒精度很低，畢竟女孩子，而秦戈是自己開車來的，所以沈暮和他喝的是果汁。
而江辰遇今晚也沒沾酒。
原本放置在手邊的高腳杯，變成了那杯櫻花星冰樂。
飯局中。
秦戈閑聊說起：“小暮最近有什么打算？”
沈暮剛喝了口果汁，聞言輕輕放下玻璃杯，“應(yīng)該邊實習，邊準備功課�！�
“如果考研有困難，不用客氣，跟我說�！�
他慣常爽朗，沈暮也不過分拘謹，老實回答：“嗯……數(shù)學有點頭疼�！�
“哈哈，果然數(shù)學是女生的天敵�！�
秦戈笑了兩聲，又對她說：“學校每周末都設(shè)有考研課，我?guī)湍愦蚵曊泻�，有需要你隨時來�！�
“太感謝您了秦老師�！�
秦戈一句玩笑輕松帶過：“你就當我求賢若渴�！�
沈暮抿唇輕笑。
這時陸徹歪過腦袋，語氣細膩：“小仙女專業(yè)學的什么呀？”
沈暮溫聲：“美術(shù)�！�
陸徹貼心地幫她倒?jié)M果汁，“準備在哪實習呀？”
沈暮略微沉吟：“……還沒想好。”
其實她做出這個決定都沒多久。
陸徹瞬間生出想法，看向食不言的某人。
“誒阿遇，你們九思美工部，對美術(shù)師的手繪功底要求很高吧？”
江辰遇漫不經(jīng)心抬了下眼皮。
只見陸徹繼續(xù)笑嘻嘻：“不如讓小仙女到九思實習唄！”
沈暮倏而一驚。
他們的關(guān)系還沒到能廣開后門的地步，況且他一看就是秉公辦事的人，要他違背原則，她會譴責自己良心的。
不想為難任何人。
沈暮連連擺手：“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煩�！�
雖說九思的門檻很高，能得到鍛煉的機會并不容易，但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她向來都覺得受之有愧。
說完，沈暮靜靜呼吸，努力平復心緒。
江辰遇倒是沒多言，指間的叉子擱到餐墊，而后不急不徐捏起口布輕壓了下薄唇。
沈暮沒有直愣地看他，但注意力皆集中在余光里。
這樣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吃飯擦嘴而已，舉手投足間都能如此矜貴優(yōu)雅。
在法國，遇見的大多是絡(luò)腮胡硬漢。
一定是她沒見過世面。
沈暮正這般想著，那人溫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上回到九思，是來面試的？”
聞言沈暮頓住。
上回在九思，不就是那天在電梯里那回？
想了半晌明白過來，沈暮心底驀地一哆嗦。
媽呀，他是怎么認出來的？
嗚……口罩白遮那么嚴實了。
這么糗的事他就不能忘了嗎！
當時當下，沈暮內(nèi)心深處一言難盡，如有千萬只土撥鼠在激昂踩踏。
不能被瞧出破綻，所以面上只能故作平靜。
沈暮搖搖頭，凝笑說：“不是，我朋友在九思的美工部工作，我是去找她的�！�
秦戈正好嚼完口中食物，停頓了下，滿臉疑問：“什么時候的事兒？”
沈暮模糊回答：“就……挺久之前�！�
聽罷秦戈更迷惑了。
“你們在南大不是第一回
見？”
“……”沈暮支吾著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這話她沒法接。
在南大之前，他們有過多回際遇，但無一例外地驚天動地。
江辰遇似乎對此無動于衷。
也不搭秦戈的話，他旁若無事道：“先吃，吃完順路送你�！�
這話是對她說的。
沈暮想也沒想，忙答：“啊……好。”
叉住一塊烤面包，沈暮低頭剛想咬，思路一清，她忽地反應(yīng)過來。
不對吧，什么叫順路送她？
沈暮有點納悶了。
想問他是不是送她回家的意思。
如果是的話，就要早點婉拒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不是，她這問得未免也太自作多情。
沈暮又犯起了糾結(jié)的毛病，一時不曉得該不該開口。
秦戈和陸徹也在納悶。
你倆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不過總得來說，對沈暮而言，這一餐并沒有想象中的焦慮和緊張，盡管不擅長打交道的她是獨自一人在這。
包間的氛圍精致浪漫，意式甜點可口香甜。
還有共進晚餐的人。
一切都讓沈暮對這個曾認為薄情的世界，重新有了美好的感覺。
有句話說，陌生人的善意最能打動人。
因為他們完全沒有這么做的必要。
而沈暮和他們不能算作徹底陌生，但絕談不上多熟。
這是到現(xiàn)在為止，她第一次覺得回國是正確的決定，至少比孤身在法國好多了。
哪怕還是存在一些令人生厭的因素。
……
晚餐結(jié)束，將近晚8點。
高樓大廈霓虹閃爍，南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走出Godear，陸徹想邀沈暮一起到電玩廳游戲，但被江辰遇淡淡瞥一眼后，就驀地沒了聲兒。
也不曉得是為何，他們又非情侶關(guān)系，但在江辰遇面前，陸徹就是莫名虛得連微信都沒敢和沈暮加，只能乖乖坐上秦戈的車回去。
和兩人告別后，他們還站在餐廳門口。
那時沈暮才確定，他真的是要送她回家的意思。
從這里到江盛大廈，途徑濱山東路。
而司機已將車開到眼前�？�，方碩下車為她拉了后座的門。
眼下拒絕為時已晚。
沈暮咬咬唇，只好跟著江辰遇坐了進去，微信告訴喻涵不用來接。
今夜的車里意外放起了音樂。。
一首婉轉(zhuǎn)悠長的鋼琴曲，沒記錯的話，是叫《愛的紀念》。
獨特圓潤和純凈的曲調(diào)，真的能使人放松。
后座暗得幽幽滟滟，冷氣調(diào)節(jié)到舒適的溫度。
沈暮靜靜靠坐，幾近陶醉其中，昏昏欲睡。
半小時后。
邁巴赫商務(wù)開到春江華庭。
沈暮恍然回神，忙挎上小包準備下車。
“謝謝您送我回來�！�
她鼻音輕微朦朧，在夜色里彌漫開來。
江辰遇側(cè)首。
身邊的姑娘雙眸有點惺忪，唇邊笑意柔淺，溫順間難得透露些微不加防備的慵懶。
她好像一只迷失在森林的鹿。
能讓男人帶著侵略性地想要沖動占有。
也能激起男人心底最溫柔強烈的保護欲。
毀滅和溺愛，兩種極端。
江辰遇眼底浮光莫測。
輕啞的嗓音與夜相融：“早點睡�！�
沈暮微怔了一下。
隨后便乖乖點頭回應(yīng)。
稍微揣度一瞬，她輕輕展顏：“�！�
江辰遇眼尾似有淡淡弧度。
“�！�
進了小區(qū)，沈暮往七棟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