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喻涵瞬間露出“好姐妹沒白交”的欣慰眼神。
江辰遇正在一旁跟幾位朋友說話。
陸徹便趁機躥到沈暮身邊坐下。
“小仙女,你怎么就嫁他了,我遺恨終生啊我!”
沈暮無言以對,唯余兩聲呆萌的憨笑。
看戲的喻涵朝她擠眉弄眼:這位是癡情男二?
沈暮懵惑搖頭:她也不知道啊。
陸徹想再嘰歪什么,秦戈先上前把他拎了開。
而后才回來同沈暮寒暄。
沈暮馬上從沙發(fā)站起,和他隨意聊了兩句,到底熟人不一樣,她說話也自然多了。
秦戈也周到得不忘沈暮身邊的姑娘。
溫謙地伸出手:“你是小暮的朋友吧,你好,我叫秦秦戈就是典型的書香子弟外貌,戴一副輕薄眼鏡,衣著從來大方得體,長相不能說多俊多完美,但溫潤儒雅的氣質(zhì)總讓人感到舒適。
可偏偏喻涵對這種文化人有恐懼心理。
大概是上學(xué)時期被班主任留下的陰影。
社交大戶喻涵突然慌張了,手心在裙邊偷擦了下才和他握上,慫慫一笑報出自己名字:“喻涵�!�
秦戈笑容坦然,侃侃而談。
喻涵假笑撓頭,張弛無度。
沈暮還是頭回見她有如此溫厚的時候,覺得有趣,抿唇暗自偷笑。
今晚莊阿姨做了整整一桌的菜。
其實人也不算很多,統(tǒng)共八個。
晚餐中大家有說有笑,都在驚嘆江辰遇這位黃金單身漢居然玩閃婚,得有多少花季少女痛心疾首。
江辰遇倒是不搭腔,只淡淡笑著,給沈暮夾菜,盛了湯又溫聲叮囑小嬌妻小心燙。
甚至沈暮吃不完的半碗飯他都毫不介意地接過來,把自己的空碗和她換。
江辰遇自然地握了下她搭在桌邊的手。
“飲料少喝些,晚上你要睡不著。”
沈暮便將倒著飲料的玻璃杯移到他那邊,乖順點點頭:“知道了�!�
這對江辰遇而言不過瑣碎小事。
但在他們眼里,完全是旁若無人地秀恩愛。
一桌人開始打趣叫囂,喧嚷著今晚的狗糧太噎人了,并狠狠痛斥了一頓他血虐單身狗的無恥行為。
男人多的局難免勸酒,勸的自然是主角。
但江辰遇幫沈暮避開,自己三言兩句糊弄過去,也只少許喝了幾杯。
酒過三巡,有朋友喝多嚷道:“你倆昨兒可又上熱搜了啊,我瞧著也瞞不住多久,網(wǎng)絡(luò)那群人眼可尖,這婚期啊,還是早定!”
沈暮剛要疑惑。
陸徹嚼著花生米先問:“啥熱搜?”
“前幾天不是有個新世紀(jì)周刊的采訪視頻,網(wǎng)友鬼著呢,都在猜辰遇喜歡的姑娘是老太太壽宴那回的女伴�!�
沈暮聽罷慢慢反應(yīng)過來,松了口氣。
反正奶奶早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了,只要不是領(lǐng)證被爆,就什么都好說。
飯局結(jié)束后莊阿姨清掉了桌面。
但酒局還在繼續(xù)。
這時候總要玩點有趣的把場子烘得更熱。
于是陸徹將特意帶來的滿懷獨家珍藏的所謂精品桌游獻(xiàn)了出來。
他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最后在力薦賭命錦標(biāo)賽和恐怖劇本殺游戲時,被秦戈手動禁了麥。
秦戈的嫌棄溢出眼球。
“你這還不如真心話大冒險�!�
陸徹酒上頭脹紅著臉,振振有詞:“這可是你說的,讓我準(zhǔn)備點接地氣的節(jié)目��!”
秦戈掃了眼一桌他當(dāng)寶的粗.暴桌游,為人師表的教育語氣:“我讓你接地氣,沒讓你接地府,活躍活躍氣氛,給二位新人賀賀喜�!�
陸徹抱著他的賭命錦標(biāo)賽在一旁委屈。
引得滿桌人哄笑不止。
這場私下的小聚持續(xù)到23點,各位都懂分寸地前后腳離開,要給這對新婚小夫妻甜蜜的空間。
已是深夜,得知喻涵是打車來的,秦戈甚有風(fēng)度地說捎她回家。
喻涵正在和沈暮說喻白搬回公司住的事。
聞言她一個激靈,忙不迭婉拒。
但最后實在盛情難卻。
今晚她注定要歷這個劫。
走前喻涵神秘兮兮地拉住沈暮,分享好物般塞了個東西到她手心。
喻涵說,這片可得好好看好好學(xué)。
又耳語了銷魂二字。
沈暮看著手里的U盤,一臉茫然。
臨睡前,沈暮又哭了一回。
因為檢查行李的時候,她遏制不住涌上心頭的離別情緒。
江辰遇送最后一位醉話連篇的友人上車,回到臥室時,便看見這姑娘蹲在行李箱旁,腦袋埋在雙膝間抽搭。
大步過去,將人拉到懷里安撫。
被他真實的體溫包裹,沈暮緩減了些。
理性告訴她,分別前夕不能讓他擔(dān)心。
沈暮努力止淚,哭腔含糊地說:“沒事……我就是,困了。”
胡扯。
江辰遇怎么可能信。
他完全能預(yù)想到,她獨自在法國會是什么模樣,一定是像只憂郁的小貓,蹲在夕陽西下的岸邊,拉長的背影孤寂又惆悵。
“遲兩天再走�!�
江辰遇吻了吻她發(fā)。
沈暮也想,但她不能放鴿子。
忍著哽咽糯聲:“已經(jīng)跟教授約好了�!�
夜色彌漫的窗邊,江辰遇深擁住她,沉默片刻后問:“下午1點的航班么�!�
沈暮悶在他心口,鼻音很重地溢出聲“嗯”。
江辰遇低下頭看她。
沈暮垂著濕漉漉的睫毛,眼角和鼻尖都通紅。
她很明顯壓抑著哭音,江辰遇心疼低嘆,掌心輕握她臉頰,拇指拭去她淚痕。
“明天上午我去趟公司,在家等我。”
盈滿溫柔的語氣。
聽完沈暮有一點懵。
想說工作重要,不用親自送她到機場。
但身體特別誠實地沒出聲,想和他多待一會兒。
這個夜晚,入睡時。
沈暮抱他腰很緊,比以往都要緊。
好像稍微松開丁點,他就要消失不見一樣。
人都是貪心不足的。
所以潛意識里對彼此都會有更多的渴求。
次日。
江辰遇一早便去了公司。
沈暮昨晚其實沒怎么睡好,半夢半醒間突然想到今天要走了,就猛地醒來好多次。
他出門后,沈暮就沒再躺著。
她開始留意家里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
浴室的洗手臺上有他們的同款電動牙刷。
置物架的木盒里是一顆顆亮閃閃的精油球。
衣帽間她的裙子和他的西裝并排掛著。
靜置桌柜的兩只彩色玻璃水杯是她特意挑的。
……
都不自知地,她徹底融入了他的生活。
書房的畫架上有副剛完成的素描,是他在書桌前斂眸辦公的情景。
沈暮將畫取下來卷好,小心放到行李箱里。
下午1點的航班,時間寬裕,但沈暮一向不喜歡緊趕慢趕的。
家里有司機隨時接送她。
所以11點不到沈暮就準(zhǔn)備前往機場。
走前沈暮坐在床邊看了會兒他們的結(jié)婚證,最后望了眼空曠的臥室,輕輕“砰”響,將門帶上。
屋外分明是晴空萬里,霞光萬道的好天氣。
可沈暮怎么瞧都跟陰天沒兩樣。
她毫無裝扮的心情,素著一張臉就出發(fā)了。
中途司機問她,要不要先同江總說一聲。
沈暮想想說不用了,他應(yīng)該在忙。
司機只是聽命行事的,就沒再多講,不過他遲疑之下還是給方碩發(fā)了消息。
南城機場。
沈暮沒讓司機幫忙托運行李,下車后就自己拉著行李箱往機場大廳的方向走。
她穿著一套玫瑰粉無袖連衣長裙。
寬肩帶法式方領(lǐng),裙擺是輕羽毛的設(shè)計,脖頸曲線和鎖骨都特別漂亮。
白凈的素顏并沒有拉分,反而襯得她真的宛如春日里一朵溫柔甜美的戴安娜。
金光渲染過薄薄的云層,照耀而下。
沈暮披散的長發(fā)和睫毛都鍍上了盈盈亮光。
她不由自主略瞇起眼,加快了進(jìn)大廳的腳步。
不遠(yuǎn)處似乎有人影晃動,沈暮隱約感覺有不少人開始朝她的方向奔跑。
狐疑著停頓兩秒。
沈暮只當(dāng)是自己的錯覺。
但很快發(fā)生的情況向她證明了不是。
“沈小姐——”
伴隨一聲高喚,有撥人群挑明目標(biāo)朝她沖來。
沈暮懵住一會兒,等回過神時,她已經(jīng)被各大大小小娛樂八卦行的記者團團圍住。
他們似乎是提前掌握了她的航班信息。
特意在機場大廳外蹲點大新聞。
無數(shù)只話筒和錄音筆懟到沈暮眼前。
幾架攝像機鏡頭直直對準(zhǔn)了她,也有相機咔嚓不斷的快門聲,閃光燈刺得她睜不開眼。
“沈小姐,我是南魚娛樂報的記者……”
“江總前幾日采訪中所指的女孩子是您嗎?”
事情發(fā)生也就一兩分鐘。
面臨突如其來的追問,沈暮驚愕在原地。
木訥半晌,她深吸口氣,勉強一笑:“不好意思,我趕飛機�!�
但記者們直接忽略了她的訴求。
“請問您和江總的戀情緋聞是否屬實?”
“此前您就陪同江總出席過壽宴,江盛后來收購宋氏與您有關(guān)嗎?”
……
這般過度關(guān)注的場景于沈暮的心理而言,是可怕的煉獄,內(nèi)心的恐懼和焦慮頓時蔓延叢生。
沈暮愣愣地不再說話,慌亂間心悸強烈,心跳直線飆升。
“沈小姐,您和江總目前是戀愛的狀態(tài)嗎?”
“是江總追求,還是您主動的呢?”
“沈小姐能否正面回答問題?”
……
孤立無援觸發(fā)了她極端的焦慮障礙。
陽光變得眩目,沈暮手心出了汗,她愈發(fā)心慌胸悶,呼吸不暢。
怎么辦?
如果他在就好了……
這一刻,沈暮無比想念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