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回頭,蕭矜就站在身后幾步遠(yuǎn),正抱著雙臂走著,立即就與她對上了目光。
陸書瑾總是會與蕭矜對上視線,在她投去目光的時候。
他總是在看她,仿佛滿眼都是她。
蕭矜往前快走了兩步,追到她身后彎下腰,詢問:“怎么了?”
陸書瑾搖頭,“沒事,只是覺得云城好熱鬧�!�
蕭矜說:“那是自然,一年一度的上元節(jié),可不熱鬧嗎?”
陸書瑾沒再說話,被葉芹拉去看路邊噴火雜耍的人,跟著拍手叫好。
蕭矜站在邊上,將目光往雜耍那里晃了一圈,然后又落到陸書瑾身上,回想著方才她所說的那句話。
雖然陸書瑾戴著面具,但她方才回頭時,與他對上眼神的瞬間明顯是有什么話要說的,所以他才追趕上去問她什么事。
但她只說了一句:只是覺得云城好熱鬧。
他細(xì)細(xì)想了下,覺得話中還有別的深意。
陸書瑾翹著嘴角輕笑,盯著雜耍的人,時不時跟著拍手看起來心情極好。
她鮮少有這么把開心的情緒明晃晃掛在臉上的時候。
“你調(diào)查過陸書瑾嗎?”身邊突然傳來一句話,打斷了蕭矜的思緒。
他微微側(cè)頭,瞥了葉洵一眼。
葉洵的目光落在陸書瑾身上,但很短暫地,他又看向葉芹,說道:“陸書瑾的身世完全查不到,你應(yīng)該知道吧?”
蕭矜心說那是你無能,你才查不到,爺什么都知道。
他哼了一聲說:“你調(diào)查她做什么?”
“芹芹喜歡與他交好,我自然要謹(jǐn)慎一些�!比~洵道:“但我先前幾次派人去楊鎮(zhèn),幾乎搜尋遍了姓陸的人家,無人有名為陸書瑾的孩子,不知是不是楊鎮(zhèn)下面的幾個村落里有沒有,但范圍太廣,無從查起�!�
蕭矜道:“你放心,陸書瑾跟你相比,絕對是個好人�!�
葉洵笑了一下,“也是。”
周圍的歡呼叫好聲一波高過一波,站在后面的甚至都蹦起來去看,一時之間耳朵里全是吵雜。
蕭矜與葉洵二人身量都高,單單是站著就足以看到里面耍雜技的光景,不過二人對此都沒有太大的興趣。
趁著周圍喧鬧,蕭矜提出了一個問題,“你與秦姨關(guān)系這么好,也能忍心對她下得了手?”
葉洵勾著唇,眸光落在高舉的火把上,即便是眼中印了火光仍顯得無情,他道:“蕭少爺說這話無憑無據(jù)的,別趕在上元節(jié)這樣的日子血口噴人啊�!�
然而蕭矜根本不在意他會不會承認(rèn),也沒想過他會回答,只是仗著惡意上頭逞口舌之快,惡劣道:“你放心好了,那些被你們?nèi)~家害死的冤魂,早晚有一日會一筆筆還回葉家,而你也終究會自食惡果�!�
葉洵扭過頭,對著他揚(yáng)起笑容,帶著些許挑釁的意味,“怎么?蕭少爺是想做這個懲惡揚(yáng)善的人了?”
蕭矜直直地回望他,說:“不是我,也會有別人。”
“別著急,勝負(fù)還沒定呢。”葉洵說。
蕭矜不再回應(yīng)。老一輩的人在朝堂上斗爭得你死我活,表面上還和和氣氣地稱兄道友,而他們這些少一輩亦是心知肚明,卻也裝得像好友一樣,當(dāng)真是一脈相承。
他嘲諷地笑了一下,隨后葉芹與陸書瑾看完了雜耍,扔下幾個銅板之后,幾人繼續(xù)往前走。
蕭矜將葉芹趕到了葉洵身邊,讓她老老實(shí)實(shí)跟著兄長,自己則擠去了陸書瑾身旁。
葉芹老大不高興了,撅著個嘴能掛東西。葉洵看了也奇怪,說道:“跟哥哥走在一起委屈你了是不是?”
“哥哥很無趣�!比~芹冷漠地評價道。
這么一說,葉洵還來勁了,拉住了葉芹的手,“哪都不準(zhǔn)去,跟緊我。”
又問道:“香囊?guī)Я藛幔俊?br />
“帶了�!比~芹回。
“嗯,”葉洵應(yīng)道:“你與陸書瑾交好我不管,但男女有別,你別總與他走得太近�!�
葉芹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將這話聽進(jìn)去。
她老實(shí)了之后,蕭矜總算有機(jī)會又與陸書瑾獨(dú)處了,但是由于在外面,他也不好伸手去牽她,只與她越來越近,手臂撞到一起,偶爾用手指勾一下她的手背。
陸書瑾將手往旁邊躲了躲,說道:“你總擠我做什么?”
“你也可以擠我�!笔採嫣癫恢獝u地回道。
陸書瑾往旁邊讓了一步,剛要說話,前方驟然響起嘩然聲,緊接著就有人喊:“前頭有人散財!”
繼而周圍的人立馬躁動擁擠起來,皆往前奔去,讓本來就摩肩接踵的地方變得沒有一絲空隙。
有人撞上了陸書瑾的肩膀,將她撞了個踉蹌,還沒站穩(wěn),身后就籠來一個溫暖的懷抱,雙臂虛虛地裹住她的身體,將她往空閑的地方帶去。
聽到有人在前面散財,街上的人皆變得瘋狂起來,一個勁兒地往前,陸書瑾與葉芹在一個眨眼之間就被擠散了。在這種情況下,葉洵肯定也是以葉芹的安全危險,將她帶去了看不見的空曠地方,而陸書瑾也被蕭矜推著往前走。
不斷有人撞到蕭矜的身體,但他站得穩(wěn),為懷中的陸書瑾擋去了所有沖撞。
二人往前走了一段,總算是在路邊看到了一條巷子,他趕忙將人帶過去,這才脫離了瘋狂的人群。
蕭矜罵了一句,說道:“人這么多的情況下當(dāng)街散財,是想做活菩薩還是想做活閻王?”
陸書瑾也極為不贊同,許多人聽到散財便不管不顧地往前沖,若是其中有人摔倒,被踩踏的后果是致命的,實(shí)在是太過危險。
蕭矜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的發(fā)被擠得凌亂,就用手拂了一下,露出她白嫩光潔的額頭,安慰道:“無妨,隔一段路就會有衙門的人看守著,引起那么大的躁亂,他們肯定會出手阻止的�!�
陸書瑾點(diǎn)點(diǎn)頭,從蕭矜的懷中退出來。
她現(xiàn)在的形象還是男子,不能夠與蕭矜靠得太近,以免真的坐實(shí)了他喜歡男子的荒謬傳言。
蕭矜站在原地不動,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
陸書瑾的面具也是半扇的,露出鼻尖和稍顯粉嫩的唇,一雙瑩亮的眼眸藏在面具下,光是看著就讓蕭矜覺得心癢。
但是不看,他又忍不住,有時候一個走神等回過神來時,視線就已經(jīng)落在陸書瑾的身上了。
反觀陸書瑾倒是一副很從容的樣子,她總是隔上很久很久,才與蕭矜對上視線。
不是說心儀一個人,目光就會情不自禁地追隨那人的身影嗎?為何陸書瑾的視線總是很少分給他?
蕭矜想著,就捏了一把陸書瑾的臉頰,稍微用了些力,捏疼了陸書瑾。
但她沒叫出聲,轉(zhuǎn)頭看向蕭矜,用眼神向他拋來詢問。
蕭矜湊近一步,問道:“你長得好像湯圓�!�
陸書瑾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臉,問:“什么餡兒的?”
“芝麻餡兒�!笔採嬲f:“你的心是黑的,又冷又硬,這幾日我一直在忙,今日好不容易才得了空,你都沒說一句想我�!�
陸書瑾失笑,“可是昨日我們也見了面�!�
蕭矜道:“昨日只說了兩句話,那不算�!�
陸書瑾轉(zhuǎn)頭望向擁擠的街道,沉默不語。
她實(shí)在不善與人交流,每當(dāng)她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就會用沉默代替。
蕭矜也知道,所以對此并不在意,他又說:“你覺得我像什么?”
“什么?”陸書瑾疑惑。
“用一個東西來類比我,你覺得我會是什么?”蕭矜解釋了一番。
陸書瑾想了想,而后道:“蠟燭�!�
“燃燒自己,照亮他人?”蕭矜微微挑眉,“我在你心中,竟是這種無私奉獻(xiàn),舍己為人的大善人嗎?”
陸書瑾搖搖頭,緩聲道:“我曾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房中是沒有燭燈的,只要天一黑,我的世界就會暗下來,那段時日我日思夜想,只盼望著能有一根蠟燭,將黑夜之后的世界照亮�!�
蕭矜整個人都愣住。
他恍然想明白,陸書瑾性子內(nèi)斂,從小生存的環(huán)境讓她學(xué)會把自己的情緒和內(nèi)心給隱藏起來,她看起來平靜從容,其實(shí)不過是小心翼翼的另一層偽裝。
她若是喜歡,則絕不會直白地說喜歡。
就像她先前說云城好熱鬧,也并非只是一句簡單的感嘆。
她是在說,她喜歡云城。
那么她將他比作蠟燭,也并非說他有著多么偉大的品質(zhì),只是那蠟燭曾經(jīng)是她日思夜想的奢望。
于她來說,是光明,也是溫暖。
她在隱晦地說喜歡。
蕭矜盯著陸書瑾的側(cè)臉,看著她白嫩的臉上被揪得微微泛紅的臉頰,心頭涌上一股暖融融的熱流,仿佛將他整個心臟都給包裹住,點(diǎn)上了一把熾熱的火,讓他骨子里頭都往外滲出愛憐,想把她抱在懷里,親昵地蹭著她的耳朵,親她的臉頰。
但大街上人來人往,他不能夠這樣做,于是克制地伸手,用指腹在她的臉上摸了摸,問道:“痛不痛?”
陸書瑾的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痛了,她搖搖頭,模樣乖巧。
蕭矜現(xiàn)在不想繼續(xù)游燈會了,他想回去。
過了好一陣,街上的人躁動才慢慢平息下來,然而葉芹二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蕭矜樂得不行,趕緊拉著陸書瑾離開。
兩人往前走著,到了方才散財?shù)牡胤健?br />
那是一座三層高的大酒樓,上上下下都掛滿了花燈,一樓大堂更是圍滿了人,光是站在外面都能聽到熱鬧的聲音。
蕭矜站定,隨口問身邊看熱鬧的人,“這里面是個什么情況?”
“百香樓的東家有個女兒,如今二九年華尚未出嫁,今日那東家便點(diǎn)了花燈附上燈謎,在里頭招婿呢,誰猜得燈謎最多,便能抱得美人歸,當(dāng)晚入洞房�!蹦侨苏f道。
“有這荒唐事兒?”蕭矜驚訝。
“可不么,里頭都猜上了。”
蕭矜對猜燈謎娶媳婦倒是沒什么興趣,但他素來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瞧著里面如此吵鬧,便低頭問陸書瑾,“要不要進(jìn)去瞧瞧?”
陸書瑾道:“都可�!�
兩人正商量著,就見酒樓的護(hù)衛(wèi)突然架著一個人給扔了出來,正好撞到了兩個在旁邊站著看熱鬧的人身上,三個人就這么撞到一起。
被扔出來那個人,極為眼熟。
蕭矜嘿了一聲,“蔣宿那小子搞什么?”
蔣宿正是被扔出來的那個。
說來話長,他今兒早早地就糾集了平日里一同作樂的狐朋狗友,然后去了蕭府喊蕭矜出來逛花燈,但是沒想到蕭矜給拒絕了。
他說今日有事,不能出去玩。
蔣宿很失望,去找了季朔廷,幾人一同在街上閑逛,就逛來了酒樓門口,聽說里面在猜謎招婿,蔣宿豈能不湊這個熱鬧?立即帶著人進(jìn)去了。
只不過他腦子不夠用,猜錯了兩個燈謎被人冷嘲熱諷,他一時惱怒險些動手,只嚷嚷了兩聲,便被護(hù)衛(wèi)給丟了出來。
蔣宿氣得半死,擼起袖子一蹦三尺高,“爺又沒有動手打人,憑什么把我扔出來?!我交了銀子的為何不讓我猜燈謎?!”
他這么一跳,也不知道是踩到了誰的腳,別人還沒生氣,他倒是先發(fā)怒了,氣道:“誰啊,不知道往后稍稍,這么沒眼色!”
結(jié)果回頭一看,就見兩個身量高大的人,面上皆戴著青面獠牙的妖鬼面具,正低頭看他。
蔣宿也不是膽大的人,立即認(rèn)慫,往后跳了一大步,拉出個安全距離來。
其中一人歪了歪頭,咧嘴笑了,“就你,還去猜燈謎?字能認(rèn)全嗎?”
“關(guān)你何事!”蔣宿被嘲笑,瞪著眼睛握著拳頭,一副隨時要干架的樣子。
本來已經(jīng)摘下面具,想將他喊過來的蕭矜此時又默默將面具帶上,心說他是真的丟不起這個人。
誰知道陸書瑾在這時候出聲,“蔣兄。”
蔣宿立即扭頭看來,就見陸書瑾摘下了面具,問道:“你在這里作何?”
蔣宿瞧見陸書瑾,那才真是瞧見了救星,立馬也不在意自己被嘲笑的事,朝著她奔過來,笑呵呵道:“你怎么在這里啊,真巧!”
他跑到面前,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旁邊的蕭矜,蕭矜就把頭撇到另一處,不讓他看臉。
但蔣宿繞了個半圈去看,仔細(xì)一盯立馬就認(rèn)出來了,“蕭哥!是不是你?你不是說今日有事,不能游燈會嗎?”
蕭矜見自己被認(rèn)出來,只好摘了面具,說道:“我可沒有那樣說,我只說今日不能跟你一起游燈會。”
“那你就能跟陸書瑾一起?”他撇嘴,為自己鳴不平,“同樣是男子,我哪里比不上他?”
蕭矜道:“你自己瞅瞅你哪里比得上她?且你在這里吵鬧什么?”
蔣宿撓了撓頭,沒再計較別的事,只是道:“我與朔廷哥走散了,找他的途中就來了這里,看到有人在里面招婿,所以就好奇去看了一眼�!�
“接著你就好奇地交了銀子,開始猜燈謎,結(jié)果被人丟了出來?”
“那姑娘模樣長得好,我想著若是娶回家,我爹估摸著也高興。”
“你做夢呢,別人招贅,你還想娶回家?”蕭矜冷冷地戳破他的幻想,說道:“你現(xiàn)在趕緊燒高香謝謝文曲星平日里懶得搭理你一眼,讓你是個胸?zé)o點(diǎn)墨的半文盲,否則你現(xiàn)在答出的燈謎指定摞幾層被這酒樓的東家拽著當(dāng)贅婿了,屆時你爹還不給你的腿打斷?”
蔣宿聽得一臉茫然,又說:“但是我交了銀子的,若是不猜豈不是浪費(fèi)了銀子?”
“你能猜對幾個?”蕭矜道。
“那也得試試啊�!�
“你給了多少銀子?”
“十兩。”
蕭矜抱著雙臂睨他一眼,“你回家什么話都別說,直接跪在門口求你爹饒你一條狗命就行。”
蔣宿的家中并不闊綽,主要是因?yàn)樗抑械娜撕芏啵仙舷孪吗B(yǎng)了一大堆,加上蔣宿的爹是個兩袖清風(fēng)的清廉官,平日里就拿著俸祿養(yǎng)活一大家,是以蔣宿手頭上的銀子也不多。
沒承想他這會兒色迷心竅,拿出十兩銀子去猜燈謎。
“只要猜對十個,就能將銀子拿回來�!笔Y宿可憐巴巴地望了陸書瑾一眼。
這是小忙,陸書瑾非�?犊溃骸拔�?guī)湍恪!?br />
蕭矜沉默一瞬,而后道:“那先進(jìn)去看看吧。”
于是蔣宿就歡歡喜喜地左手拉著蕭矜,右手拉著陸書瑾進(jìn)了酒樓之中。
酒樓的大堂是鏤空的,二樓的樓梯在上頭圍了一圈,是以不少人站在二樓的走廊上朝下望,也能看到一樓大堂的場景。
桌椅都給撤去,當(dāng)間臨時搭了個圓臺,圓臺上面擺著幾排架子,上面就是掛著密密麻麻的花燈,每個花燈上都有燈謎。
架子旁邊坐著一個身著粉衣羅裙的姑娘,面容算不上是十分貌美,只是一雙眼睛明亮而大,描了黛眉紅唇,撲了細(xì)膩的粉,看上去有幾分姿色。
蔣宿偷瞄她好幾眼,遺憾嘆道:“為何是招贅,若是能娶回家就好了。”
蕭矜嗤笑一聲,實(shí)話實(shí)說:“就算不是招贅,依你的腦子也是娶不走的�!�
蔣宿佯裝沒聽見,走上前道:“我方才交了十兩銀子,只猜了兩道燈謎,應(yīng)該讓我繼續(xù)猜才是!”
護(hù)衛(wèi)伸手?jǐn)r了一下,只見上面那姑娘面上帶著諷色,開口道:“這位公子,你將燈謎猜錯在先,又出了酒樓在后,猜燈謎的資格已經(jīng)作廢�!�
蔣宿驚道:“不是你們將我架出去的嗎?”
那姑娘將臉扭過去,像是不愿再與他過多糾纏,旁邊站著的中年男子就道:“規(guī)矩便是規(guī)矩,公子莫要作亂,若要再猜,還需再交十兩,若是不猜,還請公子安安靜靜離去。”
語氣和和氣氣,說的話卻不怎么中聽。
蔣宿當(dāng)即擰著眉要發(fā)怒,卻被陸書瑾一手給攔下來。
她揚(yáng)聲問道:“不知這猜燈謎是何規(guī)矩?”
那中年男子道:“十兩銀子便能猜,猜對三盞燈則得一兩,六盞燈則得五兩,十盞燈則得十兩,十三盞就是十一兩,十六盞就是十五兩,二十盞就是二十兩,不疊加不累計,猜對全得,猜錯則作廢。若是能夠猜中二十一盞,便有了迎娶我家小姐的競爭資格�!�
陸書瑾出門沒帶那么多銀子,她回頭看了蕭矜一眼,蕭矜立即會意,摸出一張銀票,舉起來道:“讓她猜�!�
酒樓內(nèi)人很多,漸漸安靜下來看戲。
二樓的欄桿處,在一處稍微寬敞的地方,站著身著一黑一白衣袍的人。
一人的面具已經(jīng)取下來,隨意地掛在指尖,背靠著欄桿手肘擱在上面,側(cè)著身子扭頭往下看。另一人面上還帶著青面獠牙的面具,正身彎著腰趴在上頭,目光也落在一樓大堂的圓臺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