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賈崔因此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要殺了陸書瑾,他撥開面前的士兵大步上前。
“將軍!”陸書瑾高聲道:“你敢上前來嗎?你知道射箭的人藏在什么地方嗎?你知道下一箭會落在什么位置嗎?”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說:“是那些無名小卒的,還是將軍你的呢?”
“你想嚇唬老子?”賈崔雙目充血,已然是氣得快要失去理智,但還是停住了腳步,“若是我死了,這些士兵便會立即暴起,殺盡云城人,你敢動手?”
“自然不敢,所以才希望你我各退一步�!标憰瘟嘶问种械男�,說道:“放了這些人,我便將這封信奉上�!�
賈崔冷著臉,沉默不語。
他并不怕藏在暗處的箭,但陸書瑾手上這封信,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被撕毀,相當于親手放走蕭矜的消息,那便是殺再多的百姓也換不回的。
正當他思考利害時,忽而一陣急促的馬蹄傳來,賈崔轉(zhuǎn)頭看去,就見季朔廷一馬當前,領(lǐng)著身后一眾護衛(wèi)而來。
賈崔恨得牙癢。
季朔廷的馬眨眼就到了跟前,他翻身下馬推開外圍的士兵大步而來,凌亂的長發(fā)隨意地掛在衣袍上,顯出幾分倉皇的狼狽來。
他的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將這悲慘的景象看在眼中,掩著眸中的冰冷怒極反笑,“賈將軍這是做什么?當我云城的人都是豢養(yǎng)的畜生不成?你想殺便殺,想吊便吊?”
賈崔對他無奈一笑,“我這也是沒辦法,況且我行事前已經(jīng)跟葉大人商與過,葉大人也認為此方法可行�!�
葉鼎乃是云城知府,說白了便是云城的知府,他尚且如此,季朔廷又有何發(fā)言權(quán)?
他點頭道:“好極,原來是葉大人的主意,咱們云城有這么個父母官,可真是云城的福分�!�
賈崔道:“你來得正好,那書生手中有蕭家崽子送來的信,你快將他拿下。”
陸書瑾遙遙與他相望,說道:“只要將軍將人放走,我便將信給你們。”
季朔廷都沒考慮,當機立斷道:“放人!”
身后的一眾護衛(wèi)一擁而上,抽刀而出,大有一副誰擋在前面就殺誰的架勢,賈崔見狀也只得擺手,讓自己的士兵退下。
被捆在一起連成排的百姓終是得救,身上的繩索一割斷便似驚惶的鳥獸四處奔逃,季朔廷行到喬百廉等人面前,揖禮道:“先生受驚是學(xué)生之過,學(xué)生命人護送幾位回去�!�
喬百廉的嘴唇稍稍蠕動,似是想說什么,最終也只是拍了拍季朔廷的肩,斂起黯然的雙眼,轉(zhuǎn)身離去。
季朔廷的到來結(jié)束了這場荒唐慘劇,陸書瑾與賈崔等人去了蕭府,她將那封信交給季朔廷。
其實并沒有什么蕭矜寫的信,這封信出自陸書瑾之手。
她已經(jīng)將蕭矜的字仿得真假難分,有絕對的信心讓人辨不出來,這信寫成之后她一直隨身攜帶,怕放在房中被人發(fā)現(xiàn),本想著等賈崔發(fā)難到她頭上時再拿出來,卻不承想這賈崔根本就是個瘋子,毫無人性可言。
信被季朔廷反復(fù)觀看,繼而對賈崔道:“的確是蕭矜字跡。”
賈崔哼聲道:“你說的不算,還須得找人來比對!”
這么一比對,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蕭矜在學(xué)府之中平日里的字跡跟在家中所寫的字跡完全不同,一種丑得扎眼,一種飄逸瀟灑,并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賈崔折騰了許久,才辨別出來蕭矜平日在海舟學(xué)府所寫自己是故意為之,目的大約就是逃避寫策論,更是為了迷惑府中的一眾暗線。
陸書瑾所寫的那封假信經(jīng)過多次比對,最終被認為是蕭矜親筆所寫,上頭的內(nèi)容是要求賈崔撤出一半的士兵退于城外,并且答應(yīng)絕不對云城百姓下手,只要他撤兵,虎符便會奉上。
幾人在堂中商量許久,最終決定撤出一半的士兵。
因為蕭矜沒有完整虎符,動用不了那批軍營里的士兵,他就算是將所有蕭家暗衛(wèi)給帶上,也對賈崔等人造不成威脅,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撤出一半的士兵仍能讓蕭矜無法抵抗。
所以撤兵一事便應(yīng)了。
隔日開始,士兵陸續(xù)從云城出去,街道上來回巡邏的人少了一半,尋常百姓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再出門,城門邊的尸體和血跡也都被清理干凈,云城在朗朗白日之下,也變得如鬼城一般,陰氣森森。
一半的士兵撤出云城之后,陸書瑾便開始著手寫第二封信,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了完整的計劃。
蕭矜離開之前,在那座小宅院里曾告訴過陸書瑾他要去的地方途經(jīng)風臺山。
實際上這是在告訴陸書瑾,若是她遭遇了什么危險被逼逃離云城,也已前往風臺山去尋找他,他沒有明說的原因是軍營乃秘密要地,不方便告訴任何人。
前往風臺山原本有三條路,但是現(xiàn)在只余下了兩條,若是能將賈崔等人引入其中又提前設(shè)下陷阱,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不知能有幾分勝算。
但這個計劃有一個致命之處,便是她不知道賈崔若是帶人前去,會選擇哪一條路。
蕭矜先前說其中一條路在五月之后才會有河水倒灌,現(xiàn)在才是四月,河水倒灌的情況并未出現(xiàn),那條路仍然可行。
不能確認他走哪條路,就難以提前設(shè)下陷阱。
陸書瑾落筆時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但第二封信交出的時間迫在眉睫,已耽擱不得,她別無他法。
士兵撤出云城之后的隔日,陸書瑾寫出了第二封信,而后在云城兜了很多個圈子,在梁春堰的暗中相助之下甩掉了監(jiān)視她的護衛(wèi)一段路程,確保能夠造成蕭矜與她暗中遞信的假象。
她將信送上,被賈崔拿走。
信中的第二個要求,是要賈崔親自前往風臺山,接手另一半虎符。
此事非同小可,賈崔不信任季朔廷,便拿了信回去找葉洵和呂澤商議。
葉洵知曉風臺山的位置,指出了前往風臺山的路。
“蕭矜手中沒有那么多人手,又躲在城外偏僻之處,不可能在所有路上都設(shè)下陷阱,只要他不知我們從哪條路去,便無法埋伏我們�!比~洵點著紙上所畫的地圖,說道:“且就算是中了他的埋伏,只要我們多帶些士兵去,他動不了那批精兵,更是奈何不得我們�!�
呂澤沉默半晌,說:“若是他當真在兩條路上都設(shè)下了埋伏呢?”
葉洵道:“世子莫要擔憂,即日起我便派人前往兩條路上探測,若有任何風吹草動,便立即就被識破。云城百姓皆在我們手上,蕭矜若是在乎他們的性命,就絕不敢使詐�!�
賈崔是個沒腦子的,聽來聽去,覺得葉洵說的是對的,就說:“這樣可行�!�
呂澤仍是猶豫,賈崔便是看不得他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大掌一拍桌面,橫道:“他蕭家暗衛(wèi)能有幾分本事敢與我們手底下的兵打?多帶些人去,就算他真敢動手,一人一口唾沫也能給他淹死!”
呂澤道:“我怕這是調(diào)虎離山�!�
葉洵就道:“那便帶一半兵,留一半兵,如此保險�!�
賈崔立即贊同,“就這么辦!要我說那蕭家的崽子怕是早就嚇得不行,若非是撐著那蕭家最后一點臉面,約莫早就雙手把虎符捧著送來了,他自知無望抗衡,所以肯定會老老實實交上虎符�!�
葉洵聽后,勾著唇淡淡笑了一下,說:“賈將軍料事如神,別看蕭矜平日里紈绔蠻橫,實際上卻是個膽子很小的人,否則也不會在聽說將軍要來云城之前就灰溜溜逃跑了�!�
賈崔很是受用,拍案將這決定給定了下來。
呂澤多疑,思來想去,覺著這場送虎符之事多半是調(diào)虎離山,且城中還有季朔廷這個立場模糊不清之人,他不敢留下,于是與賈崔商量,要與他交換。
賈崔急著拿到虎符,更是樂得逞威風,當下就答應(yīng),三人一合計,選定了路之后便開始計劃行動。
當日下午,呂澤前往葉洵的書房時,卻撞見葉芹從里面慌慌張張跑出來,頓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厲聲質(zhì)問:“你是何人?!”
葉芹被嚇得渾身一顫,話卡在嗓子眼,答不上來。
呂澤心中一凜,粗暴地拽著她往書房中去,就見那桌上還放著中午與葉洵等人商議時的地圖,其中一條路的名字畫了圈,他勃然大怒,喊道:“來人!”
腳步聲傳來,匆忙走進來的人卻是葉洵,他見葉芹因疼痛皺起臉,眼中含著淚水掙扎,他臉色一變,大步上前問:“世子,舍妹是做了什么錯事?”
呂澤回頭,指著桌上的紙道:“書房重地豈能讓旁人亂闖?我方才來的時候就見你妹妹往外走,桌上放著這張紙,她定然是看過了!”
葉洵松一口氣,笑道:“世子放心,舍妹不識字,絕看不懂這上面寫了什么�!�
呂澤神色一愣,“不識字?”
葉洵點頭,望向葉芹,“芹芹,你告訴世子是不是?”
葉芹流著淚,將頭埋起來,哭道:“我好痛,哥哥……”
葉洵嘆氣,上前摸了摸葉芹的腦袋,又拂了一把呂澤的手,說道:“世子見諒,我這妹妹自幼摔壞了腦袋,與傻子無異,是以從不曾教過她念書識字,府上之人皆知此事,若是世子疑心,大可隨意找下人來問�!�
說完又斥責葉芹,“說了多少遍,讓你老老實實在房中呆著,總是出來亂跑,是我平日里太縱容你了,回去好好反省過錯!”
呂澤懷疑的目光又落在葉芹身上,見她揉著手腕往葉洵懷里鉆,哭得像個七八歲的孩子,什么話都不說,倒真像是個傻子。
“不論如何,也不該讓閑雜人等進入書房�!眳螡傻哪樕K是有所緩和。
葉洵喚了下人來將葉芹送走,說道:“此事的確是我的不是,既然這條路被你我之外的第四人所知,那咱們便改道走另一條路,世子以為如何?”
呂澤一時不言,似在思考。
“葉家多年來便依附于聶相,為六殿下盡心盡力,如今緊要關(guān)頭,我們定當是全力協(xié)助世子與賈將軍取得虎符,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萬萬不敢拿葉家前程玩笑,絕不敢有半點異心�!比~洵頷首,萬分誠懇道:“還望世子信任我�!�
呂澤聽后,思量半晌,總算點頭答應(yīng)。
任何事情出了紕漏,葉家是首當其沖死在前面的,是以呂澤信任葉洵絕無二心。
皓月當空,葉洵端著一碗甜湯進了葉芹的房中。
“哥哥。”葉芹撇著嘴坐在軟椅上,不像以前那般看見他就立馬迎上來歡迎。
葉洵擱下甜湯,走到葉芹身邊坐下,問道:“怎么,生哥哥氣了?”
“白日里分明是哥哥讓我進的書房。”葉芹氣哼哼道。
葉洵撩起她的手腕,見上面還留有些許被捏出的青紫痕跡,嘆氣道:“那的確是哥哥的不是,你抽哥哥耳刮子吧�!�
葉芹沉著嘴角不說話。
他端了甜湯過來,“來,這是給你賠罪的。”
葉芹很容易就能哄好,有了甜的東西一入口,她就完全不計較葉洵白日故意害她挨罵的事。
“哥哥,還有嗎?”一碗甜湯被她吃完,葉芹再一開口,嗓子已經(jīng)變得喑啞,她露出驚慌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嗓子。
“哥哥……”再出聲,像是有一股力道阻了嗓子,聲音很難發(fā)出來。
葉洵趕忙安撫她,說道:“芹芹別怕,這是一種暫封嗓子的藥,對你沒有傷害的�!�
葉芹十分不理解為什么兄長要給她吃藥,長了長口,再想說話聲音已是完全消失,她委屈地抹起眼淚。
葉洵取出一件黑色披風,裹在她的身上,又給她擦了淚,低聲說:“你不是好些日子沒見陸書瑾了嗎?今日讓你去找他,怕你在路上發(fā)出聲音所以才先封了你的嗓子,時間一過就會好,別怕�!�
葉芹一聽要帶她去找陸書瑾,眼淚立馬就止住了,也很快就不計較兄長給她下藥一事,張嘴無聲地說話。
葉洵知曉時間緊迫,并不與她多言,將披風上的黑色帽兜罩在她的頭上,帶著她從后窗翻出,前往葉府后頭的一個小側(cè)門。
這地方只有葉家下人在把守,是個很窄的門,葉芹走出去之后就看見門口有一匹馬。
葉洵助她上馬,叮囑道:“就沿著這條路一直走,若是有人在后面追,你便加快馬速,先前學(xué)了那么久的騎馬,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吧?”
葉芹點點頭,手搭在韁繩上。
她在騎馬這件事上吃了很多苦頭,任何事,女紅,琴樂,只要葉芹表現(xiàn)出不想學(xué),葉洵便從來不會勉強。
但只有騎馬這件事上,葉洵極為堅持,哪怕葉芹因此摔傷也未曾停止。
葉洵仰頭看著妹妹,忽而招手,葉芹便聽話地彎腰,低頭探過來。
葉洵伸手捏了捏葉芹的鼻子,語氣無奈又寵溺,“你個小騙子,什么時候?qū)W了認字,敢瞞著哥哥是不是?”
葉芹嚇得直起身,驚慌地看著葉洵。
這是她答應(yīng)過陸書瑾的,絕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她不知道葉洵是如何得知。
葉洵自然也沒有解釋,拍了下馬屁,說:“走吧。”
駿馬應(yīng)聲而動,馱著葉芹往前走。
夜色之下視線有限,很快葉洵就看不見她了,馬蹄聲也漸遠,直到完全消失,他才轉(zhuǎn)身回去。
路上沒有行人,走的又是葉府后頭的偏僻之路,連巡邏的士兵都沒有,隔著好幾丈才有一盞燈,葉芹獨自行在這種路上,肯定是害怕的。
她記著葉洵說的,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也不敢左顧右盼,直到身后響起了另一重馬蹄聲。
很快,身后的馬蹄聲變多,葉芹受到驚嚇回頭,就看見身后竟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幾個騎馬的人,手里握著的長劍在燈下閃著寒芒,正追趕著她。
葉芹嚇得魂飛魄散,來不及多想立即加快馬速,奮力向前奔。
她立即開始哭喊,但是由于嗓子被藥封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任由淚水流了滿臉,經(jīng)烈風一吹,臉上又痛又寒。
身后的馬蹄聲逐漸靠近,葉芹慌張地一再踢撞馬腹,只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忽而身下的馬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嘶鳴,撒開蹄子往前狂奔起來,且完全偏離了原來的道路,不知拐去了什么偏僻小道,周圍竟是連一盞燈都沒有了。
葉芹害怕地俯身,死死抱住馬脖子,任憑馬瘋狂地奔了一段路之后,才慢慢停下來。
隨后馬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最后慢慢走了幾步,噗通一下歪倒在地,葉芹也跟著摔了下來,滾在了一旁的地上,借著月光一看,那馬的腹部不知何時插了一柄長劍,血流得到處都是,如今臥在地上,只有進的氣兒了。
但經(jīng)過它的一陣狂奔,那些原本追在身后的人卻消失了。
葉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想要站起來時卻感覺左腿傳來鉆心的痛楚,完全使不上力氣。
若是能夠發(fā)出聲音,葉芹凄慘的哭聲必定能將周圍的人全部吵醒,她哭著將背抵上一堵墻,把自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攏在黑披風之中,帽兜蓋上,想以夜色做掩護,怕那些人追上來時能夠看到她。
不知道坐了多久,葉芹的淚都干了,果然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她肝膽俱裂,將自己蜷縮得更小,生怕被發(fā)現(xiàn)。
馬蹄聲落在跟前停下,有人下馬,腳步落在地上發(fā)出聲響。
葉芹害怕得渾身顫抖,大腦一片空白,祈禱著自己別被人發(fā)現(xiàn)。
然而這祈禱終究是沒多大用處,來人還是在月色和流了滿地血的馬旁發(fā)現(xiàn)了蜷縮起來的葉芹,腳步聲落到她的跟前。
葉芹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絕望地哭起來,仍舊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很快,她的帽兜被人掀開,朦朧的淚中,她看到了一盞燈散發(fā)的光芒,暖黃的顏色將眼前照亮,一張稍顯冷漠的俊臉出現(xiàn)在她視線中。
“腿受傷了?”他蹲在葉芹身前,平靜的眸與她對視,聲音也清冷。
葉芹嚇得渾身癱軟,大哭著抱住來人的脖子,撲進他的懷里,嘴里不停地重復(fù)著無聲的四個字:朔廷哥哥。
季朔廷身上沾滿了血,還未干,像是剛殺了不少人再過來的。
他沒說第二句話,一手提著燈,一手抱起葉芹,將馬拋在身后,于月下沿路而行。
蕭府中,陸書瑾因為無從得知賈崔他們要走哪一條路而焦慮得無法入睡,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到深夜。
季朔廷因先前的事也沒能融入賈崔那伙人當中,他們對季朔廷相當戒備,自然不會讓他知道從哪條路前往風臺山。
若是不能得到確切消息,就不能提前設(shè)下陷阱,他們前往風臺山拿不到虎符,待回來之后云城又會面臨一場災(zāi)難。
陸書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錯事。
她憂慮到半夜,又一次深深地嘆氣之后,門忽然被叩響。
陸書瑾訝然起身,披衣來到門前,低聲問:“何人?”
“我�!奔舅吠⒌穆曇魝鱽�。
深夜來尋,必定是有要事,陸書瑾趕忙開了鎖,將門打開。
卻見門外的季朔廷白衣染血,抱著一個完全被黑披風罩住的人,兩步進了房中,將另一只手的燈放在桌上。
陸書瑾動作迅速地關(guān)上門,來到他邊上,壓低聲音問,“季少,出什么事了?”
季朔廷沒有說話,在椅子上坐下來,動作很輕地將臂彎里的人換到腿上坐著,帽兜一揭開,里面竟然是睡得正香的葉芹。
第91章
“你聽說過東風之戰(zhàn)嗎?”
葉芹的臉上還有淚痕和血跡,
但并不是她手上,而是季朔廷身上的血被她蹭到。
陸書瑾一見這情況,就知道葉芹也是遇到了危險,心中一凜,
小聲問:“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這一句話倒是吵醒了葉芹。
她原本就睡得不安穩(wěn),
聽到陸書瑾的聲音,
便悠悠轉(zhuǎn)醒,
揉了揉眼睛,抬頭望向陸書瑾。
看見她之后,
葉芹面色一喜,
張口卻沒發(fā)出聲音,看那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