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昔年,他平定戎兵之亂,在臉上被人砍了一刀。
芩南逐啊。
父皇那一輩的常勝將軍了,為大褚立下汗馬功勞,戰(zhàn)功顯赫。
只是年邁體弱,有很多的舊傷,也回去頤養(yǎng)天年了。
楚凝心中難言喜悅,這會(huì)不會(huì)就是緣分?
他當(dāng)年也是拜在芩南逐門下,是芩南逐的大弟子。
楚凝最想給憐煜找的也是芩南逐。
只是他少出門,父皇親自下令不準(zhǔn)人上門打攪。
杜明檀和芩南逐關(guān)系不差,想必杜成越也是走的這個(gè)后門。
邵瀛面上更是掛不住了,他沒多說什么,扯扯唇角,只言道這是好事后,沒再逗留離開。
駙馬一走,楚凝讓身邊的婢女下去傳信,含巧就不必裝樣子跪著了。
“阿煜應(yīng)下了嗎?”
邵瀛走后,難得含巧含妙包括張么么也不在,旁邊的人都垂著眼,憐煜抬眼認(rèn)真看著眼前的女郎。
他喜歡和阿姐獨(dú)處的時(shí)日。
“沒有應(yīng)。”
阿姐,比夢(mèng)里還要漂亮。
雖然少了那份香.靡.勾人的嬌俏,卻依然叫他挪不開眼睛。
沒了旁人,憐煜不半垂著,或者斂著眼睛了,他的目光毫無顧忌看著面前的女郎。
“為何不應(yīng)?”
楚凝直言這是個(gè)很好的機(jī)會(huì)。
她跟憐煜說起芩南逐的厲害之處,仰受萬人愛戴。憐煜眼見女郎眸光中浮現(xiàn)出崇拜的神色。
真的這么厲害嗎?
若是他也這么厲害,阿姐也會(huì)這樣看著他嗎?不再是看弟弟,目光總是照拂。
憐煜并不了解�!拔蚁雴栠^阿姐的意思,我聽阿姐的話,阿姐讓我應(yīng),我就應(yīng)�!�
少年還是這樣乖,女郎輕輕淺笑,碰了碰他的臉。
柔軟觸得少年下腹稍緊。
他腮幫子一動(dòng),默不作聲忍著喜悅。
“對(duì)了,阿煜是怎么得到芩將軍青眼的?這都多久了,要是今日沒有這回事,你打算瞞著阿姐到何時(shí)?”
憐煜急忙解釋,“不是,我沒有要瞞阿姐�!�
“只是一直未尋到好的時(shí)機(jī)說起�!�
說起來那日,先生早下學(xué),憐煜自然想著要快點(diǎn)回來,早些見到阿姐。
杜成越非拽著他去營場(chǎng),他去訓(xùn)練了,憐煜在一旁自己射箭。
剛上手時(shí),還有些生。
慢慢找到了感覺,次次都中靶心,等他射完了箭,旁邊想起一陣叫好的拍掌聲。
叫好聲出自杜成越。
拍掌的是眉骨帶砍疤的芩南逐。
他眼帶著贊許,憐煜師從何人?知道憐煜沒有武學(xué)師傅,就問他愿不愿意拜在自己的門下。
杜成越催促憐煜快些答應(yīng)。
說多少人要拜他為師,都是求路無門,這還是第一次,主動(dòng)要收人。
憐煜抿唇,心中并無觸動(dòng),“得蒙您垂青,我要先問過阿姐�!�
少年不驕不躁的性子讓芩南逐越發(fā)滿意。
“阿姐知道你聽話�!背Φ�,只是逗逗他而已。
憐煜肅著臉,“阿姐待我好,我會(huì)一直在阿姐身邊,一輩子聽阿姐的話�!�
少年的話語誠摯,而顯得有幾分純真無邪。
當(dāng)年皇弟跟在他后面,不也是這樣說的嗎?盡管知道一輩子并不切實(shí)際,楚凝依然舒展了眉眼。
女郎笑得并不那么真切,阿姐不信?憐煜坐直,正色道,“是真的�!�
之前他想著報(bào)了恩就走,而今,他想跟著在阿姐身邊一輩子。
楚凝被他哄笑,順著他的話,“好�!�
用過午膳后,沛國公夫人來訪。
楚凝備了厚禮,因著有客,便讓張么么跟著送憐煜過去找芩南逐拜師。
沛國公夫人進(jìn)門時(shí),憐煜恰好進(jìn)馬車,她恍見了一面。
馬車簾垂下,就見不著了。
她問旁邊的人,“那是誰家的公子?”
有些眼熟。
婢女說不知道,馬車揚(yáng)長而去,也看不出來。
芩南逐先前跟憐煜說過他的住處,憐煜想好了,便來此處找他。
見到憐煜攜禮來,他很高興。
杜成越也在,芩夫人開心,親自動(dòng)手下廚,留人用晚膳,盛情之下推脫不了憐煜只得應(yīng)下。
今日一再耽擱,簪子的事情還沒有問阿姐。
芩南逐去取酒。
杜成越還記得憐煜的酒量,拉出來笑話他。拜師酒得喝,酒盞不大,憐煜喝了倒也沒有暈。
杜成越開心,今兒個(gè)反倒是他喝醉了。
席間,芩夫人給憐煜夾菜,“看著阿煜,想到之儼了,你和他長得真像�!�
“若是他有兒子,必然同阿煜一般俊俏�!�
像?
憐煜蹙眉,“之儼是誰?”
芩夫人還沒有說話,芩南逐搶在前頭。
“不是誰,先前也拜在我門下,算是你們的師兄,你們師母啊,眼神不好,總是胡亂認(rèn)錯(cuò)人�!�
“他也常說成越像�!�
他在席下按住芩夫人的手給她示意不要提。
多年夫妻,自然是心領(lǐng)神會(huì)。
芩夫人一拍腦袋,“瞧我,聞些酒氣,又看錯(cuò)人了�!�
憐煜壓下心頭的怪異,低聲哦。
先送了杜成越回去,憐煜到府上時(shí),天色晚了,含妙在外等候,給他溫了一壺醒酒湯。
“阿姐歇了嗎?”
今日依然沒有見到邵瀛的馬車,他沒有回來。
“公主下午陪同沛國公夫人說了好一會(huì)話,有些乏累了,特命奴婢在外等小公子。”
沒見到女郎,憐煜也不好再問,只讓含妙轉(zhuǎn)達(dá)他的問候。
楚凝著一襲錦白裘衣,翻著書卷,“挑好的人送去阿煜的房?jī)?nèi)了嗎?”
含妙點(diǎn)頭,“公主放心。”
憐煜進(jìn)了院門合上,他泡浴澡時(shí),忍不住拿著手里的鑲寶雙層花蝶鎏金簪。
修長的指忍不住來回摩挲著簪身。
忍不住想到那個(gè)夢(mèng),心氣又是一陣浮躁,趁著而今無所遮掩,許多壓抑得很了,反彈得厲害。
燭火被他彈滅,周遭陷入黑暗當(dāng)中。
憐煜知道肖想不對(duì),可全然不受他的控制,忍不住,在黑夜肆意的生長。
骨節(jié)分明的手扶著浴桶邊沿,漾起的水花碰到他的身上,好似阿姐的手撫到他的身上。
閉上眼,作夜的聲音就出現(xiàn)到了耳邊。
幻想中的,“阿煜....”
一陣激蕩的水聲過后,浴桶邊沿都捏壞了。
少年才從涼透的水中起身,俊美的臉上帶著過后的慵懶和舒卷,惑人心神。
送進(jìn)門的女子彎腰送上干透的巾帕。
憐煜睜眼看到,沒有接。
冷聲問,“你是誰?”
沒想到小公子的聲音也這般好聽,中衣之下的結(jié)實(shí)肌理若隱若現(xiàn)。
女子紅了臉。
“奴婢叫珠兒,是公主送來為公子啟蒙的通房。”
少年臉色驟然大變,通房丫頭?阿姐是何意。
這是在懲罰他嗎?
作者有話說:
第13章
時(shí)至中夏,夜里逐漸不涼了。
少年的臉冷得仿佛能刮下來一層厚厚的冷霜,婢女呈上去巾帕的手被冷肅起雞皮,周遭覺得寒津津。
珠兒被那張俊美異常的臉吸引。
卻被他周身冷冽刺骨的氣息嚇得臉色發(fā)白,腳步不自覺后退。
小公子的臉色陰寒之極,仿佛要吃人。
緊盯著她的脖頸,仿佛要把她掐死滅口。
“小...小公子。”珠兒跪下。
小公子素來溫順乖巧,和潤雅正、從不見他這樣,是什么地方伺候不周,冒犯惹了公子逆鱗?
憐煜的確想要?dú)⒌羲�,隱藏在寬袖底下的手已經(jīng)滑捏住了匕首。
步子邁過去。
匕首對(duì)準(zhǔn)匍匐在地上的婢女頭頂,發(fā)出森亮的寒光。
婢女哆哆嗦嗦,發(fā)飾上的珠花通過匕首折.射,晃醒了少年因?yàn)橥ǚ繂⒚蓛勺謹(jǐn)f跑的理智。
不行,不能殺。
若是一怒之下殺掉她,再去質(zhì)問阿姐,只會(huì)將阿姐越推越遠(yuǎn),再最終暴露不為人知的心思。
若是被知道了......
少年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shí),匕首藏了起來。
他又變乖了。
“起來吧�!�
少年的聲線溫和如往常聽過的,珠兒恍惚,還以為是自己聽錯(cuò)了,她哆哆嗦嗦抬起頭。
少年精致的五官猶如熠熠生輝的神邸。
珠兒被少年這張臉惑得都快忘記了適才的膽寒心驚。
身子朝憐煜靠去,忽然頸邊一涼。
低頭一看,被匕首嚇得魂飛魄散,又失聲磕絆,“小...公子...”
憐煜笑起來,俊臉人畜無害。
吐出來的話卻宛若修羅,“不想死的話....”
匕首順著頸.上婢女的臉蛋,她想求饒卻不敢動(dòng),害怕劃傷自己的臉。
“知道對(duì)阿姐怎么說吧?”
珠兒不是傻子,為了保命,一再保證,“奴婢知道,奴婢聽小公子的吩咐�!�
憐煜冷笑,滿意收起匕首。
“你就在這里待著,阿姐讓你來...”
提到阿姐,少年的語氣停頓一滯,“阿姐讓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若是走漏了風(fēng)聲,叫阿姐知道了,你知道后果。”
話音匍落。
腳步踩窗掠過,身影消失在長公主府的高墻。
杜成越撐著頭,數(shù)不清第幾次瞌睡,這會(huì)砸下去,給他砸醒了。
看向一旁的少年,他還在喝。
周遭的酒壇橫七八豎骨碌碌滾著,幾乎下不去腳,撿起來看,全都空了。
杜成越嘖嘖搖頭,懶聲道。
“阿煜,幾日不見,酒量見長啊你,這么多還沒有醉�!�
這邊的酒不烈,但也不至于吧。
憐煜充耳不聞。
發(fā)現(xiàn)桌上要來的酒全都空了,他伸手叫小二,再送上來幾壇。
杜成越迅速攔住他,不叫小二再上酒。
頭疼勸道,“阿煜,已經(jīng)四更,我們?cè)摶厝チ��!?br />
不是不能陪他徹夜長談,可就他們兩個(gè),也不讓人來作陪,憐煜又什么都不說。
與其說他是喝酒,還不如說是他猛牛強(qiáng)灌。
憐煜置若罔聞,小二不上酒,他打算自己去拿。
杜成越哪能讓他去,拖拽回來,“阿煜,別喝了�!�
“你瞧你這一身的酒氣,讓公主聞出來怎么辦?!你這么晚出來,再讓公主知道了,她肯定會(huì)大發(fā)雷霆,到時(shí)候不要你!”
杜成越知道憐煜看重裕安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