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姐,
是不是....”
“這些日子,
我給阿姐添麻煩了?”
楚凝看他難得的扭捏,半是安撫半是疑問,“阿煜何出此言?”
憐煜依舊站著,楚凝指了指旁邊叫他坐,他都不坐。
“先是通房,前幾日阿姐問我有沒有心儀的人,我才說了沒有,如今阿姐又提起來成家的事。”
他的睫毛不可抑制地顫了顫。
“是不是煩了.....”
聲音越來越小,“阿姐不想要我了?”
楚凝聽得愣,她終于轉(zhuǎn)過來,正視少年的全部,“怎么會呢。”
“姐姐怎么會不要你�!�
“你是我弟弟�!�
不管是不是弟弟,他每日提心吊膽,疏解過后不僅有空虛。
更有無盡的惶恐,就害怕事情敗露,楚凝覺得他狼子野心,將他掃地出門。
近些時日,他跟在阿姐身邊也并無進展。
生平第一次,憐煜痛恨自己是一個不怎么會說好聽話的人,哄不了女人開心。
杜成越給他說的那一套在楚凝面前完全不管用。
裕安長公主見多識廣。
天底下還有什么是她沒有開過眼的?
邵瀛沒了,他在阿姐的心里地位毫無進展,似乎就釘在弟弟的面上,移也移動不了。
分明也有過很親密的時候,雖說都是意外,阿姐看他的目光坦坦蕩蕩到叫人無力又挫敗。
究竟要怎么樣才能越過這條名為姐弟的鴻溝。
“阿煜。”
楚凝看著已經(jīng)好了的俊臉。
也不怪他胡思亂想,不算今兒個這一碗粥羹。
也有很長的一段日子,姐弟二人沒有一起好好坐下用膳了。
憐煜本就心思敏感。
成家的事情,的確是她操之過急,當然,楚凝決計不會說出來。
因為她想要嫁人了,憐煜養(yǎng)在身邊不好。
“阿煜過來�!迸沙惺�。
憐煜恨自己沒出息,明明心里還別扭,帶著氣的。
聽到阿姐溫和的輕喚,他的腳不自覺聽話地走了過去。
骨子里養(yǎng)成的,半蹲下來在楚凝的面前,把腦袋湊上去,給她摸頭發(fā)。
女郎歷來都是這樣安撫他。
果不其然,那雙綿軟的手落到了他的腦袋之上,輕輕地撫。
是在替他順意。
幾個來回下來,氣果然散了不少。
少年歸結(jié)于,他對阿姐的那雙手有不可言喻的喜愛。
同樣的隱晦,難言。
“阿煜,姐姐給尋親,不是不要你了,你怎么會這樣想呢?阿姐只不過是想替你找個安穩(wěn)�!�
女郎的手還是一下一下的輕撫著。
“你話少,有事不會說,總自己悶著,有時阿姐也很無奈,即使阿姐問了你也不會說�!�
憐煜搖頭,“不會�!�
“只要阿姐問,我一定會說�!�
可惜阿姐不會問,都是自作主張的給他安排。
楚凝語含打趣,“阿煜還說呢�!�
“沛國公家的郭小姐,阿煜是什么時候與她打過照面了?阿煜也沒有和阿姐說過�!�
“前幾日沛國公夫人攜重禮上門,是來打聽阿煜,想給她家姑娘求阿煜青眼�!�
沛國公家的小姐是誰。
憐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八钦l我不知道�!�
憐煜想起來,之前他走角門,撞上了一名女子。
憐煜一五一十都說了,只不過隱瞞了他走角門進來的事情。
只說是在殿內(nèi)待久了很悶,在附近散心。
他搖搖頭,“阿姐不要收�!�
收了,是不是就答應(yīng)了。
楚凝的手又順下去,沿著耳廓,要捏少年的耳垂。
憐煜這處最事敏感,最是癢。
此前楚凝險些親上,他是第一回
,嚇得渾身緊繃。
許就是從那回起,他才變得格外注意。
順下來本就癢了,女郎的手指就要摸上少年的耳垂時。
憐煜生怕自己不禁得觸摸,在楚凝面前鬧得難堪。
他避開了,女郎的手摸了一個空。
真是難得見他拘謹焦慮,聽完就知道了,必然是那回沛國公夫人上門了,攜帶了郭芨。
郭芨不是個安靜的性子,她在長公主府亂竄,想必是撞上了。
楚凝故意唬他道。
“沛國公德高望重,他夫人親自上門,我也不好推拒�!�
憐煜越發(fā)抿緊唇,他的眸光變得有些幽幽的埋怨和為難。
“.......”
不讓阿姐為難難做,憐煜就想著�!拔疑祥T賠禮道歉,再退回行嗎?”
小心翼翼,迫不及待的語氣。
再騙下去,再怎么樣做,只恐怕他現(xiàn)在就要走。
“阿姐.....”
楚凝這才言明,她并沒有收沛國公夫人送來的厚禮。
“阿姐就算再心急,也會替你好好挑選�!�
這話并不假。
沛國公府的門檻固然很是高,高也高不過裕安長公主的門檻。
雖然是想將憐煜的事情定下來,待她真的能夠得個圓滿。
那么,阿煜也能有個著落了。
的確也是,實在是不方便帶過去。
但也是養(yǎng)在身邊盡心盡力的孩子,就為著那張臉,楚凝也不會叫他委屈了。
她接著安撫道,“只怕你藏在心里藏久了,越發(fā)成了個悶葫蘆�!�
“阿姐又猜不準,萬一猜不到合你心意的怎么辦?”
“雖然阿煜還沒有年及弱冠,卻也不遠了,阿姐想要提前給你安排,怕日后出現(xiàn)了疏漏�!�
少年僵持著,“我會陪阿姐很久,所以還不用著急�!�
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為什么他從阿姐的話里品出要分離的意味?
“是阿姐急了�!�
楚凝笑著看他相似的眉眼。
可不就是她急了嗎?
“阿姐和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怪阿姐自作主張問你很多,惹得你心煩�!�
她從前也是被安排慣了。
自然明白被安排嫁娶的痛苦,實在不應(yīng)該加諸在阿煜的身上。
靜默良久。
少年主動湊上來,把楚凝剛剛想捏的耳垂湊到她的指邊。
給她捏。
“阿姐不要煩。”只要阿姐能夠開心,“都怪我不夠聽話,沒有順阿姐的心意。”
楚凝真的上手輕輕碰了碰,她沒有捏。
少年突然打了個顫。
目光落到她腰間掛著的小塊玉佩身上。
許是上天體恤楚銥嬅凝每日在佛堂靜心禮佛的勞苦。
江南那邊傳來消息。
雨水沒有下得那般厲害了。
水患已經(jīng)穩(wěn)住,而今朝廷批了一波救扶深受水患傷害災(zāi)民的銀兩,楚凝想要出一份力。
她把前些日子達官貴人上門給她慰問送來的禮品,全都清點了一批給送了出去。
一時之間。
裕安長公主關(guān)愛黎民百姓的名聲很快就傳了出去,深受百姓愛戴。
憐煜發(fā)現(xiàn),楚凝的胃口好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夸贊阿姐的話取悅了她,總是阿姐開心,他就開心。
不管是不是。
憐煜都派了很多人在京畿游說裕安長公主一心為臣民的慈悲心腸。
看啊,他的阿姐就是這樣好。
誰都比不了。
溫之儼辦事妥帖,很快安撫災(zāi)民,分發(fā)賑災(zāi)銀兩的事情全都辦完了。
不日,溫之儼已經(jīng)在回京了。
憐煜跟在楚凝的身后,看著她最近氣血好了很多。
人沒有那么懶散,甚至有興趣對著銅鏡梳妝打扮。
真漂亮啊。
這些珠釵首飾襯得阿姐華麗大方,美艷無比,幾乎叫他挪不開眼睛。
就怕盯著阿姐看久了,被她發(fā)現(xiàn)心思。
沒幾日的腳程。
溫之儼已經(jīng)到了京畿。
江南水患治理得井井有條,幼帝龍心大悅,在宮殿內(nèi)設(shè)宴,遍邀全臣,為他接風洗塵。
裕安長公主自然也要去。
很早,楚凝就早早換上了進宮的衣衫,她挑選了很久,換了一身又一身。
阿姐?這樣高興嗎?
是因為久不出門,還是因為江南的水患得以治理。
憐煜忍不住想,他覺得很奇怪,卻也問不出口,怕攪壞了女郎的興致。
“阿煜,你看這花鈿漂亮嗎?”
女郎的眉心沾著水妍色的花鈿,她膚如凝脂,粉唇飽滿,一身裝扮一改往日的溫和優(yōu)雅,多了嬌艷俏麗。
“漂亮�!�
何止是漂亮,少年的聲音啞了。
他不想讓阿姐去,想跟著她去,這兩者都行不通。
裕安長公主必然要出席,他也必然不能出席。
他和溫之儼如今不宜在同一場合露面,楚澈也不會讓他去的。
楚凝匆匆交代后,她很快就走了。
憐煜在府,揣揣不安等著,晚膳沒用幾口,又上了長公主府的屋檐上。
望眼欲穿。
終于在晚間,見到了長公主的轎攆。
等到了楚凝。
少年面帶笑意正迎上去,步伐加快要接她。
沒等他喊一聲阿姐,就見到身后進來了一個小黃門,手里拿著圣旨。
拂塵一甩,尖聲喊道。
“裕安長公主接旨!”
作者有話說:
第22章
前來宣旨賜婚的小黃門已經(jīng)得了厚賞走了。
憐煜站在原地,
因為阿姐回想的笑意凝固在臉,雙腳仿佛被人灌了鉛,腦子里轟隆隆什么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