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楚凝啊楚凝。
你還有臉訓人嗎?
女郎無地自容,羞愧用力抓著頭發(fā),低頭看著足趾背上的咬.痕。
她的淚水落下,劃過一切她想掩蓋,卻怎么都掩蓋不了的氣息。
不知道哭了多久。
眼睛都腫成了核桃,眼睛干澀地疼。
再也流不出一滴淚。
憐煜在旁邊也不說話,沉默地陪著她,一言不發(fā)等著她發(fā)泄情緒,寸步不離。
哭累了。
一動不動癱倒著,少年緩步起身伸手。
又輕聲細語試探著說了一句,“阿姐,我抱你去沐浴更衣�!�
小心翼翼的語調在空幽的室內流轉,更清晰感知到他的謹慎小心。
女郎不置一詞,她半分力氣都沒有了。
少年的動作十分地輕柔,剛觸碰上來時,那種背德的恥辱激麻著楚凝的肌膚。
使她下意識還想著力挽狂瀾,扯清界限,可實在累極,連自己動一動手指頭都不能夠。
無力回天油然心生,氣急攻心,楚凝不省人事暈了過去。
這一病,沒承想,足足病了半月有余。
也是痛苦的一段時日。
迎春的后效力足。
兇猛的一夜過去之后。
雖說是直接地破除了,但后效,依然存留。
因為有過容納的方量,只要迎春的效力一朝襲來。
一切又就不受控制的亂動亂顫。
腦子也不受控制的亂想,她掙扎地想要反抗,怎么都做不到。
憐煜一直在幫她。
楚凝清醒地看著他幫自己。
每一次。
舒透過后,少年緩而起身。
再若無其事地擦掉嘴邊的水漬,為她整理好裙,那副畫面,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楚凝都恨不得去死。
可惜她動不了,拿不出辦法,只能無比殘忍地面對這一切。
甚至有的時候,聽到她自己喚求出的聲音,蠶食著她的理智。
“.......”
憐煜一直都在旁侍奉,至于他安排的婢女也不見了。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楚凝見了人心里煩,他把人給遣散了。
發(fā)生了這件事情之后。
楚凝的一切他理所當然地順手接過。
無論是給她喂膳食,還是沐浴更衣,涿發(fā)擦臉。
羞也羞過了,再掙扎亦是無法改變現狀。
不是沒有掙扎過。
后幾日,楚凝想過要了斷,可惜,憐煜把所有的物件全都想了起來,她什么都找不到。
沒有辦法,她出此下策。
不進食。
為了能夠自我了結而不肯進食,憐煜也不苦口婆心地勸她。
楚凝不吃,他也不吃,變本加厲地用他的方式來威脅楚凝。
這樣一損俱損,根本就不是她要的結果。
她自己死了沒有什么,若是再拖著他。
少年知道她心里內疚,臉色蒼白在她面前晃動,磨著楚凝內心深處最軟的那根弦。
她也的確心軟了,難道就只能這樣了嗎?
楚凝逼迫自己狠下心,讓他不要再做給自己看,兇巴巴地罵人。
叫他不要再過來,也不要再管她。
甚至到了后面,她開始怒罵憐煜,什么不堪入目,什么能夠戳他的心眼,她就罵什么。
罵到自己淚流滿面,哭得叫少年心疼不已,擁她到懷里,“阿姐阿姐....”
拍著她的背,順著她的話。
“阿姐說的都對�!�
“我是混蛋,我罪大惡極,十惡不赦,我惡心,阿姐說什么就是什么�!�
他輕聲細語給楚凝說很多話,安撫她躁動的情緒。
一聲一聲討好,乖到讓楚凝心疼。
憐煜本來就不善言辭,卻能夠不厭其煩,反復地跟楚凝說一切無關緊要的事情。
給她念書,說外頭的趣聞。
漸漸的,楚凝慢慢沉靜下來。
本來就是她的虧欠,拗不過去,看著他虛弱的臉色,楚凝妥協吃了飯。
就當楚凝絕望到快要看不到盡頭時。
迎春的藥效慢慢解了。
修養(yǎng)很久,恢復了一些精氣神,自己也能夠撐著手臂起身了。
除了依然做不了什么大的動作。
修養(yǎng)的半個月,她一句話都沒有跟憐煜說過。
憐煜再來跟她念話本子,她要么閉著眼睛假寐,或者就當沒有他這個人。
不知不覺,外頭的春景已經處處生機。
“阿姐,今日的外頭晴得好,要下塌走走嗎?”
“我抱阿姐出去�!�
少年擱下了翻閱到一半的話本子。
郎中說,迎春的藥效解除了,楚凝的身子骨慢慢養(yǎng),但也不能整日都不動彈。
光是憐煜整日給她活絡筋道,也沒有什么用。
“好嗎?我們出去走走�!�
說著,他把楚凝掩蓋的被褥往下拉了拉。
少年身上的冷香湊到楚凝的鼻端,他蹲下來目不轉睛看著她,用那雙無辜可憐的狗狗眼。
躺得久了,身子也累乏。
楚凝在少年略帶懇求的眼神中,還是出去了。
宅院異常的安靜,內景尤其不錯。
暖陽打在身上,微風拂過臉頰。
有種說不出的舒坦,出來走走的確不錯,如果能夠拋掉心里一堆理不開的煩悶的話。
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在這里待久了。
楚凝從一開始的必須要走,到現在她竟然害怕厲害。
后面生出來的念頭,才叫她恍惚,后怕。
惶恐不安。
為什么她竟然覺得,她有些適應了這樣的生活,怎么能夠適應,這種逆來順受的恥辱感。
后續(xù)呢?
局面從來也不是她能夠選擇的,所以楚凝把問題拋給了憐煜。
就趁著今日,挑在他心情不錯,仿佛很好說話的樣子。
直接問他。
“你...打算將我藏到什么時候?”
少年擱下書,在她面前蹲下,他執(zhí)拿起楚凝的手放到他的頭頂。
楚凝的手仿佛碰觸到了上好的絲滑綢緞。
少年的頭發(fā)依然綿軟,又更添加了幾分硬朗,如他整個人。
楚凝親眼見證了。
他從一個青澀莽撞懵懂的少年,折損在她的手上。
變成了最壞最糟糕的樣子。
“......”
她把手拿下來,藏到寬袖底下,視線從憐煜的身上轉移。
選擇逃避,不和他正面對視。
少年盯了女郎良久。
他站起身,一直都沒有說話,空氣驀然靜下來。
宅院里飛來幾只鳥,站在枝頭啼叫了幾聲,又很快地飛走了。
等了很久,楚凝以為等不到回答時。
憐煜開了口。
“阿姐...你究竟是在詢問我,還是在逼我�!�
楚凝指尖蜷起。
“真的就那么....想要回去嗎?”
沒有看到他的臉,也聽到了他聲音里的低茫和無措。
似乎用盡了一切去挽回,終究什么都留不住的,最后發(fā)出的疑問那樣。
楚凝心口微顫,唇動了動。
“.....”
不能在重要的關頭心軟,良久之后,她閉上眼,帶著決絕說道。
“是,我想回去。”
“......”
少年蹲在她的面前,“那我呢?”
“阿姐,你看著我�!�
“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阿姐的心里有沒有我的一席之地?”
楚凝不想看,她狠下心不看,腦子里依舊是少年的面孔。
耳邊是他的卑微求問聲音。
“什么都不是�!背f,他們之間最終只能什么都不是。
“弟弟也不算了?”
“不算�!背仓哪c。
“真的嗎?”少年笑。
“既然我對阿姐不重要,為什么,阿姐不看我?還是阿姐覺得我惡心?不想見到我�!�
“如此,給我一個痛快好不好?”
又怕他再把刀拿出來,楚凝的手往下藏得很深,甚至蜷緊,確保她的掌心塞不下匕首,不能夠對他動手。
少年還在跟她辯駁,“阿姐你走了,我怎么辦?”
“你不要這樣殘忍,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聽著少年的嘀嘀咕咕。
楚凝的鼻子有些酸,看著他陷入深深的自問自罰。
她想說這些都不是他的錯,偏偏什么都發(fā)生了。
她不能妥協。
一次妥協之后,一直妥協?
女郎無動于衷的態(tài)度激到了少年。
他忍得額上青筋繃起,用了很大力氣,才忍住腦子里要殺掉溫之儼的想法。
沉郁的呼吸吐出,他掐抬著楚凝的下巴。
迫使她睜眼,對視。
讓女郎直視他臉上為她掙扎,為她癲狂的痛苦。
除了求。
憐煜真的不知道他還能夠做什么。
“真的一定要走嗎?丟下我,丟下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即使已經什么都有過了,阿姐還是要回去,回到溫之儼的身邊�!�
少年的臉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我到底什么地方比不過溫之儼?我要怎么做,才能夠比得上他。”
“阿姐,你能不能告訴我,就當我求求你�!�
少年捧住楚凝的兩只手,捧在額前,虔誠地問她。
“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才能留下你�!�
他已經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