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還是在外面�！�

    少年不以為意，“嗯。”

    晚膳在水亭中擺的，婢女們都在外沿亭侯著，只要不大聲嚷嚷。

    沒有人會聽見這邊的人在做什么，可這也不是他有恃無恐的借口。

    楚凝掙扎，隔開少年攬在她腰間的手，垂眸之時，楚凝留意到，憐煜環(huán)在她小腹前面的手。

    并沒有過多用力，是虛虛環(huán)著，似乎是害怕傷到她。

    看來，他的確早就知道了。

    “待會叫人瞧見，你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背�凝神情��(yán)肅。

    憐煜被女郎逗笑。

    在她的臉頰偷親一口，“阿姐莫怕，若是誰看見，我就處置了誰，讓她永遠(yuǎn)沒有開口去告發(fā)我們的機會，阿姐說好不好�！�

    ”我不會讓人威脅到阿姐�！�

    他真是越來越瘋了。

    還以為答應(yīng)了他之后，他會有所收斂，如今來看都是楚凝一個人癡心妄想。

    “你答應(yīng)過我，只在暗處�！�

    當(dāng)初到底撿他，實在想不出來他本性會是這樣。

    看人真是不能看表面，裕安長公主向來知道這個道理。

    只不過是被少年相似于溫之儼的這一張臉蒙蔽，當(dāng)時只想著帶走他。

    楚凝真是后悔，一雙漂亮的眸子盛滿了怒氣瞪著憐煜。

    憐煜湊近她的耳邊，與她更親近，后背緊緊貼著楚凝，”阿姐飽讀詩書，沒有聽說過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

    “我理解的暗處，是溫之儼不在的地方，再者，阿姐也曾出爾反爾，我是學(xué)你�！�

    “……”

    楚凝算是明白了，跟他完全就較勁不起來，只會氣到她自己。

    憐煜的行徑，越發(fā)讓楚凝堅定信念，她一定要離開。

    若是再繼續(xù)講下去，恐怕晚膳也不要用了，楚凝轉(zhuǎn)移話題，“你去看杜明錫，怎么沒有在杜宅用膳，杜成越?jīng)]有留你？”

    憐煜輕笑，“阿姐一人在府上，我放心不下�！�

    “何況，阿姐不是在等我用膳嗎？擺滿了一桌，我若是不回來，阿姐一個人吃得下嗎？”

    少年說這話時，眉眼低垂，女郎被他轉(zhuǎn)移了視線，沒有留意到少年掠過那盤水晶餃子時。

    停頓一掠的眼神。

    楚凝難得與他冷哼，“從前我竟不知道你如此能言善辯�！�

    不論說什么都能被他扯歪，憐煜漫不經(jīng)心“怪我�！�

    他把木著遞到楚凝的手里，包裹著她的手去夾菜。

    楚凝動著肩膀，小聲怒斥，“你放我下去，好好用膳�！�

    憐煜輕拍楚凝的小臀，“圓凳沒有墊東西，阿姐皮嬌柔嫩，我是在替阿姐考慮�！�

    他私心何為，只有自己知道。

    只怕動作大了引得婢女矚目，楚凝只得寄希望于下了藥的水晶餃子。

    若是主動給他夾菜，恐怕會引起他的疑心，不到萬不得已，他沒有吃的情況之下，楚凝不打算輕舉妄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楚凝的心聲，看她太慘，憐煜給楚凝所夾的菜里都沒有水晶餃子。

    輪到他自己吃的時候，第一個夾的就是水晶餃子，余光瞥見他吃進(jìn)嘴里，再咽下去。

    又夾第二個，第三個，半盤都進(jìn)到了他的肚子里，吃完又去轉(zhuǎn)夾別的菜。

    “阿姐�！�

    楚凝猶如驚弓之鳥，“怎

    ….

    么了？”

    藥效怎么還不起用，含妙下的劑量夠嗎？

    “阿姐很熱嗎？”

    少年翻過她的手，楚凝這才注意到她的掌心都緊張發(fā)了汗。

    她迅速將自己的手掌給收回來，略有些結(jié)巴道，”沒

    ….

    沒事。”

    憐煜欲要再開口，楚凝眼瞥到他眨眼晃了晃頭。

    起用了？

    少年剛看向楚凝，伸手指著她，第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就已經(jīng)伏案倒了下去。

    楚凝呼吸加快，迅速從憐煜的腿上跳下去，咽了咽沫。

    微微晃著他的手臂，輕聲細(xì)語喊阿煜，連連叫了很多聲，少年都沒有反應(yīng)，他并沒有清醒。

    楚凝萬幸，這藥終于起作用了。

    整理好微皺的裙衫，扶了扶發(fā)髻規(guī)整好，把往一旁的湯里倒掉一半，清咳一聲，叫了婢女過來。

    “小公子不勝酒力，你們送他回房休憩。”

    楚凝還是放心不下，親自跟過去，安置了憐煜，見他躺到榻上，才折轉(zhuǎn)回房。

    楚凝匍一離開，榻上的少年即刻睜開了眼，眸色一片暗沉。

    進(jìn)了寢殿，楚凝迅速收拾好細(xì)軟，寫了一封信，留在家中，讓婢女轉(zhuǎn)交溫之儼。

    說她要回長公主府小住幾日。

    旋即驅(qū)趕馬車回了。

    含妙和含巧早早等候乍然見到楚凝，婢女見到楚凝，迅速紅了眼睛，抹著淚喊公主。

    含巧激動揚起刀劍，說是要去砍了憐煜，被含妙給抓了回來。

    楚凝萬分驚愕，“你……你們知道？”

    她分明都沒有說出來。

    “除了那個小奴隸還能有誰這般膽大包天，當(dāng)初奴婢就說他不是好人�！�

    看來是包不住，倒省了一番難以啟齒的口舌。

    楚凝深嘆出一口氣，引狼入室怪得了誰，今日的果，都是她一手種下。

    第38章

    楚凝并不打算呆在長公主府，

    所謂的回長公主府常住不過就是一個幌子。

    她要防的人是憐煜。

    憐煜進(jìn)長公主府毫無阻攔，這里曾是他生活的地方，長公主府?dāng)r不住他。

    要想離開只能找一個，

    他不知道的地方。

    憐煜不知道的地方，

    還真有點棘手，

    就算真的找到也不可能瞞他一輩子。

    楚凝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

    甚是疲累又頹廢地想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要她真的打掉，她又完全下不去手去做。

    而今到了這個份上，她還能有什么法子呢？走一步再看一步。

    含妙找了一個身形與楚凝相似的婢女換上楚凝的衣物掩人耳目，

    代替她入長公主府。

    證明她真的回去了。

    楚凝并沒有下馬車。

    溫之儼若是忙完前來探望，自有張么么來圓幌子，把他給勸說回去。

    推諉不見的話，楚凝也不擔(dān)心，

    溫之儼見不到人會起疑心。

    他雅正端方，必然不會強迫楚凝見面。

    至多就是吩咐人多送一些補身子的藥材給她，讓她好好養(yǎng)身子。

    先前千盼萬盼想要多看兩眼的人，

    如今就開始害怕見了。

    楚凝自己大概都沒有想到，她跟溫之儼之間會變成這樣難堪的局面。

    況且朝政的事情千頭萬緒，

    只怕她來日生產(chǎn)溫之儼都沒脫身。

    眼下楚凝還盼著他多多忙碌呢。

    聽說，他官升閣老，手頭上事務(wù)很多，

    眼下他分身乏術(shù)，正好成全她的逃避了。

    最終，

    楚凝拿主意，

    她決定了要出京畿，

    她在京郊有塊鮮為人知的地方

    含妙和含巧帶著楚凝往京郊趕。

    趁著憐煜還在昏迷的這段時辰，

    楚凝吩咐快馬加鞭能走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

    一路上，

    兩個婢女一直追問，楚凝沒有法子，只能將所有的內(nèi)情全都告知她們。

    含妙看著楚凝的肚子面色凝重，含巧義憤填膺，問候了憐煜的祖宗十八代。

    先帝在位時，曾經(jīng)請園林大師給楚凝建了一座小筑。

    這塊地方落坐在京畿外的一處繁州，除了楚凝和楚澈之外，并無旁人知曉，楚凝最終要落腳的地方就是這里。

    因為楚凝懷有生育，路上不宜顛簸。

    說是趕馬車的腳程，實際上速度放得緩慢主仆三人趕了四天的路，終于在第四晚天黑之前到達(dá)了小筑外面。

    小筑環(huán)水而建，院子旁種了很多青竹，乍一看還有些像杜宅。

    這里雅致幽靜，旁邊是青石路板，偶有叫賣的小販在走動，小販的叫賣聲，也沒有京畿處的尖銳。

    這塊地方，的確不失為一個散心養(yǎng)胎的好去處。

    含巧扶著楚凝下馬車。

    小筑隔一段時日會有人來打掃，分明是極幽靜的地方，看著上頭懸掛的匾額，一只腳跨進(jìn)門之前。

    不知為何，約往里走，楚凝的心頭劃過淡淡的不安，后脊背隱隱方寒。

    她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事實證明，她的預(yù)感并非是假象，在進(jìn)門之前很快就得到了印證。

    主仆三人進(jìn)門后，便有人自門后快速將門關(guān)了起來鎖上，將她們團團圍住。

    含巧迅速抽出劍，含妙將楚凝護(hù)在身后。

    長廊底下立著一道慵懶的身影。

    看他的樣子，似乎早在這里住下，他才是這里的主人，楚凝更像是一個誤闖者，闖入他的領(lǐng)地，成為他的盤中獵物。

    少年身姿出眾，側(cè)臉俊美，嘴角噙著等候已久的似笑非笑，眼中的玩味以及不住涌動的暗流。

    與他對視一眼，稍不留神，就會被他眼中的暗流卷走淹沒。

    這已經(jīng)不是楚凝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

    上次逃跑被抓的景象又浮現(xiàn)眼前。

    少年也是從她要溜走的巷口蹲守，這才隔了多久呀，大同小異的景象居然又重現(xiàn)了。

    憐煜信步閑庭地走過來，直至楚凝的面前，替她擦著臉上的汗，彎腰笑著問她。

    “阿姐，你要帶著我們的孩子去哪？”

    孩子。

    他承認(rèn)了，他果然承認(rèn)了。

    “……”

    楚凝氣到發(fā)抖，“孩子.....你居然真的算計我。”

    少年輕笑一聲，敢做他就敢認(rèn)。

    “算計，說得真難聽，阿姐跟我算的這么清楚，非要說算計的話，阿姐就沒有算計我嗎？”

    有，前不久，楚凝就剛剛算計他，一雙杏眼怒氣沖沖瞪著憐煜。

    少年被瞪反而還笑，“阿姐，我們之前彼此彼此，半斤八兩，又有何區(qū)別。”

    “真要說起來孩子�！�

    “那天晚上，我看阿姐也歡愉得很，怎么？天一亮，穿戴齊整阿姐就不認(rèn)人了�！�

    “是我一個人的錯嗎？”

    周圍都是人，楚凝的面皮子一瞬間就臊紅，她嘴唇囁嚅，忍著沒有出聲。

    幾番忍下來，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脫口給了憐煜一句。

    “卑鄙。”

    這可能是他帶著憐煜以來，第一次跟他勝說這么重的話了。

    憐煜照單全收。

    “是，如阿姐所說，我卑鄙，我又何止卑鄙，無恥也要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