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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眾人失聲。

    孟負(fù)山本能朝柳先生等人看去,看見了柳先生異樣的臉色和蔣老板的慘然、吳老板的顫抖。

    他們用控制不住的表情和肢體說明了:

    這又是個和四十年前的故事密切相關(guān)的死法!

    第二五二章

    幫廚日記。

    廚房日志:

    第8航次

    1976年4月12日

    主食

    蔬菜

    肉

    ……

    餐具消毒及記錄

    衛(wèi)生打掃人員:林小刀

    事件:幫廚和管事打架,大副和駕助失蹤。

    再將背面翻開,依然貼有數(shù)張手寫日記,這次的日記,相較之前字跡工整的日記而言,字體歪歪扭扭,遜色不少,還有些別字和拼音替代字。如果說前兩份日記是個文化人寫的,那這份日記,恐怕就出自大老粗筆下吧。

    1976年4月8日

    船長在落鎖的房間里離奇死亡,答案還有什么?無非是幽靈殺人,是出海祭祀媽祖娘娘時,有人不誠心,這才導(dǎo)致娘娘不悅,叫陰鬼橫行殺人。有個最好的證明,就是這幾天海上都不太平,一會兒刮風(fēng)一會兒下雨。

    沒有別的辦法了,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立刻開壇做法,重新給娘娘獻(xiàn)上三牲五果,求娘娘juangu,收了那妖怪!

    結(jié)果船上一個翻譯,叫密特劉什么的,非說鬼不會殺人,人才會殺人,要求kan察現(xiàn)場,不知道他給金松灌了什么迷魂湯,讓金松同意了他的要求。

    哼,文化人,會兩口鳥語,就了不起了,有本事他和海鳥海魚對話去!

    但這事……還是有趣的,大家都擠在船長房間里看熱鬧。

    密特劉先上前,說要破解密室之謎,拿著魚線在甲板門鎖上比劃了半天,嘿,還真被他從外頭給鎖起來了!大家驚嘆的時候,密特劉又推翻了自己推測,他說,因為房間通向甲板的門是內(nèi)開的,而尸體橫放在內(nèi)開的門旁邊,擋住門。而如果尸體將門擋住,犯人就不能從門內(nèi)出到門外,也就不可能從甲板外逃離。

    別說,這一通分析下來,怪有道理的!

    甲板長都忍不住大聲稱贊起來。說起甲板長,馮四龍,龍哥,那是一等一的好漢子,特別照顧我們底下的人,不像船長這個狗東西,眼睛長在腦袋上,從來不把我們水手當(dāng)回事。放眼整艘船,也就只有龍哥肯為我們水手出頭,和船長頂上了。

    說偏了……總之,kan察沒完,排除了兇手從甲板門逃離的可能性后,密特劉又開始研究房間的大門來。自從船長被軟禁之后,門外就多了一把鐵鏈串著的大鎖,密特劉先是檢查鎖芯有無被破壞過的痕跡,接著反復(fù)向保管鑰匙的人確認(rèn)鑰匙是否曾經(jīng)遺失,在均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密特劉提出了驚人之語:

    鎖連同鑰匙在中途被人直接偷換成了另一套(倉庫里這種類似的鎖還有好幾把)!這樣兇手就能繞過必須破壞鎖才能打開門的問題。

    詳細(xì)點說,就是之前趁大家送飯端進(jìn)去把鎖打開掛在一邊時,拿一把同樣的他有鑰匙的鎖代替它。因為上鎖是不需要鑰匙的,所以掌管鑰匙的人不知道。

    等殺完人,把這把相似的鎖取走,重新掛上他偷梁換柱還開著的原鎖,再鎖上,就萬事大吉了。

    現(xiàn)場大家集體嘩然。

    我的個乖乖,讀書人的心眼,那是真的壞啊,這種主意都能想得到,要命的是想想還真可行!

    密特劉又開始說話了,他問這些天來,是誰給船長送飯的。

    給船長送飯的人是我和曹航。

    他問我們,在給船長送進(jìn)飯菜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什么行蹤guijue的人(那兩個字怎么寫來著?)。

    我說記不得了。曹航也跟著搖頭,但不是沒看見,是看見太多人了,大副、甲板長、輪機(jī)長……什么人都有,不奇怪,大副的房間就在隔壁,大副人好又好客,大家都時常出入大副的房間。

    密特劉皺起了眉,仿佛我們的回答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切,看他那一副自高自大,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

    換句話說,能接近倉庫的人都有嫌疑,對吧?金松在旁邊總結(jié)。

    可是能接近倉庫的人多了去了,管事層都能接近,像我這種需要從倉庫里拿庫存品的廚房幫廚也能接近,那怎么說,大家都可能是黑的?

    付格突然說話:我看這些水手要好好盤問盤問,大家都知道,船長平日里就不怎么看得上水手,水手心里估計也藏了很多怨恨吧。

    狗東西!狗東西!這黑鍋就這樣被推過來了,我可不同意!

    我立刻大聲反駁:你是船上的管事,你也能接近倉庫,你還掌管著進(jìn)船長房間的鑰匙,你才是最有可能的兇手!

    我和他的相互指責(zé)被金松威嚴(yán)地打斷了。

    金松說:今天就到這里。

    1976年4月11日

    距離發(fā)現(xiàn)船長尸體又在現(xiàn)場分析了一通之后,為了找出兇手,也為了防備兇手再度殺人,大家過往的日常生活全被顛覆了。

    連著三天,我們船上所有刀具尖銳物,和繩索都被管制起來,老褚做飯揮刀都老被人盯著,每天一到晚上九點,就集體來到食堂中打地鋪,臭腳的味道彌漫在食堂,大家的鼾聲此起彼伏,被吵得睡不著的那些人呢……比如我……便得痛苦于鼻子太靈,聞著各種各樣的酸腌腳臭味,又得痛苦于視力太好,看著蟑螂從腦袋旁爬過……

    這還是上半夜,等到下半夜,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又有人要起夜,起夜也不能一個人去,還得找個人陪著一起去,鬧騰兩下,所有睡著的人都被叫醒了,后來也不讓人出去起夜了,安了個尿壺在食堂的一角,半夜想上廁所就去那里。

    這就算了,半夜不知道誰把尿壺打翻了,嘔吐聲響起一片……

    晚上的睡覺是一難,白天的組隊巡邏又是另一難,總之一連三天,大家都被折騰得夠嗆,個個從身到心疲憊不堪,站著都能睡著,脾氣又大得不得了,像是一團(tuán)火揣在心里,遇著點油星就要爆炸。

    而與此相對的,是找兇手的事情還沒有端倪。

    大家都被看守成這樣了,監(jiān)獄里的勞改犯過得都比我們輕松點,兇手又不是傻x,這時候還會露出馬腳給你抓嗎!

    船上的日子實在苦悶。

    我想起霍小姐,給她送了盤水果,不值什么,只是一些耐放的蘋果橘子而已。但就是這點東西,也是廚房里干活的人才有的特權(quán),不知道霍小姐會不會嫌棄……

    我想多了,霍小姐很高興地謝謝了我,還當(dāng)著我的面吃了瓣橘子。

    有點酸,芋沿爾她酸得皺起臉來直吐舌頭。采辦船貨的還是付格這個管事,狗東西,一面冤枉我,一面又私吞了所有人的伙食費(fèi),再拿些丟地上也沒人要的酸橘子爛蘋果來敷衍我們!

    送完了東西我本來要走,但霍小姐叫住我,叫我和她一起吃水果。

    我大吃一驚,我應(yīng)該拒絕的,大家雖然沒有明說,但都默契地和霍小姐保持一定的不驚擾霍小姐的距離。但當(dāng)我的名字自霍小姐的嘴中說出的時候,我就跟中了邪……不不,我就跟患了相思病一樣,歪歪扭扭地坐了下來。

    ‘林小刀’、‘林小刀’,我的名字每自霍小姐嘴中出現(xiàn)一遍,難受的勁兒就從心中多涌現(xiàn)一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對自己哪哪都不滿意起來了,尤其不滿意自己一點氣勢也沒有的名字,這平庸無奇的名字,仿佛照映著我平庸無奇的人生。

    我想,如果有機(jī)會,我一定要給自己改個霸氣的名字。

    霍小姐忽然問我:找到殺害船長的兇手了嗎?

    我從自y自y(一個形容自責(zé)的成語)中清醒過來,看見霍小姐瘦尖的下巴,泛黑的眼圈。原來這幾天,不止外頭的人互相猜疑,疲于奔命,霍小姐也和我們一起受罪。

    一個想法在我心中醞釀……

    但我沒下定決心,我最后也沒能給出霍小姐答案,畏首畏尾丑態(tài)百出地退下了。但霍小姐始終寬容地注視著我,直到我離開許久,還記得她那雙水靈靈的漂亮眼睛……那雙眼睛闖入了我的夢中,是我平庸的夢里唯一不平庸的東西。

    我做出決定了,當(dāng)大家再次聚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我站起來宣布,把我當(dāng)成殺害船長的兇手吧!

    眾人嘩然。但我告訴大家,我并非真正的兇手,我之所以站出來頂包,只是大家都累了,眼看著就堅持不下去了,但追查兇手還是沒有眉目。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讓霍小姐跟著我們一起無休止地?fù)?dān)憂下去�;粜〗慵热怀霈F(xiàn)在我們的船上,我們就有責(zé)任保護(hù)她過得愉快。

    我的發(fā)言贏得了滿堂喝彩,我相信我這番話說入了所有人心中。

    霍小姐不只是我的夢,也是其他所有人的夢,至少是我們所有水手的夢。

    她是我們這趟航程之后,再也無法碰觸到的人。

    1976年4月12日

    既然‘兇手’找到了,總要有個儀式。

    我的房間的床鋪底下,找到了殘留著破損皮膚組織的繩子,這便是‘勒死’船長的那根繩子。

    贓物找到,我又低頭說出供詞,大概就是之前密特劉推理出的換鎖進(jìn)入船長室的辦法,‘物證’‘認(rèn)罪’齊全,我被當(dāng)著霍小姐的面,扭送關(guān)押進(jìn)房間里,還有單獨(dú)‘看守’我的船員。

    這個過程,我偷眼看著霍小姐。

    得知兇手被找到之后,霍小姐果然開懷起來,她似乎忘記了之前是我給她送果盤的,但我能夠理解,我們只面對霍小姐一個,而霍小姐面對我們所有,她記不住我,也是正常的。

    船上決定舉辦舞會,是密特劉提出的,說兇手抓到了,大家也該慶祝慶祝,一洗沉沒。

    這家伙別的不會,就是一張嘴巴特別厲害……大家被他說動了,開始積極籌備起來。

    到了晚間,他們把平常大家吃飯的食堂收拾出來,掛上各種裝飾,又添了很多照明燈泡,再奢侈地把酒和肉都擺上桌,還拿出船長珍藏的磁帶機(jī),可以放音樂。

    我跟大家說我也想?yún)⒓油硌纭?br />
    大家反對,兇手如果參加晚宴,還做什么兇手!

    我退而求其次,你們在里邊,我躲在外邊看看。

    大家猶豫過后答應(yīng)了我,我便在食堂的窗戶外,有了個小小的容身之地。

    霍小姐出來了。

    她穿著一身漂亮的紅禮服,那絲絨紅的禮服,是我們水手拆下窗簾制成的,還有霍小姐那小巧玲瓏的珍珠冠,無疑也是我們水手下海撈上來的珍珠攢起的!

    宴會開始了,密特劉第一個上前和霍小姐跳舞。他們跳的步伐我看不懂,只聽見里頭傳來竊竊的聲音,說是華什么滋,很厲害的東西,管理層的所有人已經(jīng)聚在一起開始學(xué)習(xí)了。

    我縮在窗戶外頭,在黑暗里,朝著一個小小的發(fā)亮的窗框往里看。

    酒香,食物的香氣,還有那紅色的裙擺,在升騰的音樂和氤氳的香氣中,旋啊,旋啊,旋啊……

    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低下了自己平日里高傲的頭顱,排著隊,等待和霍小姐跳舞�;粜〗憔褪沁@場舞會上的唯一女王,余下的其他人,都是她裙下的臣子,如果誰能在舞會上得到女王的第二次眷顧,他也將得到在場所有人的嫉妒……但雖然,霍小姐的衣服和首飾都有我們的功勞,但水手們根本就不懂華什么滋,有個冒冒失失上去的還踩到了霍小姐的腳,后來再也沒有水手敢上去了……

    就算中途出了這些窘境,舞會還是無比的熱鬧,大家跳啊,唱啊,歡快的笑聲在漆黑的海上遠(yuǎn)遠(yuǎn)傳開,這艘船,就這樣變成了海上的小小天堂。

    舞會進(jìn)行了很久,最后酒被喝光,杯盤狼藉,大家都有些喝大了,除了我,作為‘兇手’,我要被‘看押’在房間里,是唯一一個不能進(jìn)入舞會,只能飽飲冷風(fēng)的人。

    霍小姐有些頭暈,先回房間睡覺了。

    大家也喝大了,但宴會現(xiàn)場還是要收拾的,這些本來都是水手的任務(wù),但今天,管事層的大老爺們也沒急著走,一個個坐在座位上消食。

    龍哥突然感慨:今晚的氣氛真不錯,好像把前三天的隔閡都洗去了。接著他問,今天晚上,我們大家還要一起睡嗎?

    這話不提還好,一提,大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鼾聲,腳臭,蟑螂,尿液,頓時剛剛溫馨的氣氛,夢幻泡影般消失。

    駕助錢振義是大副金松的人,錢振義這人脾氣挺不錯,也比較體恤下邊的水手,他說: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能不能找個新的解決之道。

    其實我們已經(jīng)有了兇手了。付格在人群中嘀咕。你們說對嗎?

    兇手!什么叫已經(jīng)有了兇手!他說的不就是我嗎?我已經(jīng)為大家做出犧牲了,現(xiàn)在大家還要把我繼續(xù)敲骨吸髓嗎?

    那是假的!關(guān)鍵時候,醉醺醺的金松大喝一聲。

    接著,他稍稍坐正了,喊了呆在外頭的我一聲,讓我進(jìn)來。

    我進(jìn)去,狠狠盯著付格,以及和付格穿一條褲子的管事層。

    付格不甘示弱地和我對視,還沖我露出挑釁的笑容。

    你們消停點。金松說�,F(xiàn)在的‘兇手’,只是我們的自欺欺人。我們可以把他當(dāng)成‘兇手’處理了安慰自己,但兇手會因為我們這么做了,就不再對我們造成威脅嗎?

    兇手說不定只是和船長有仇,未必要?dú)⑽覀�。付格又嘀咕�?br />
    確實也有這個可能性。我們都希望兇手只想殺船長。金松說。這樣吧,這幾天大家都累了,我給個解決的辦法。

    既然現(xiàn)在找兇手是個不可能的事情,那我們也不要找什么兇手了。我也希望藏在我們之中的兇手,就此收手,大家相安無事,平安是福。既然不著兇手了,那么船長的尸體,就必須處理掉。

    干脆來抽個盲簽,誰抽中了簽,誰就把放在冷凍室里的船長尸體丟下船去,尸體沒了,證據(jù)毀滅,回頭靠了岸,我們就統(tǒng)一對警察說,船長在打漁的時候不小心掉進(jìn)海里淹死了,這樣兇手做的事情,也就被徹底埋葬在了海風(fēng)波濤之中。

    至于抽中簽的人,也不用有心理負(fù)擔(dān),今天晚上除了你,我們誰都不會去冷凍室,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這樣就沒有人知道,究竟是誰把船長的尸體丟下去了。

    現(xiàn)在,我的主意,誰贊成誰反對,反對的請舉手。

    金松這長長的一席話說完以后,現(xiàn)場陷入寂靜,沒有人舉手。

    金松環(huán)顧四周,說:那我就當(dāng)大家都同意了。

    說著,金松讓駕助錢振義找來一個大盒子挖了個伸手的口當(dāng)簽盒,還有二十一根牙簽做簽子,當(dāng)著眾人的面,在其中一根簽上劃了紅筆痕跡,再把他們都裝進(jìn)簽筒,讓所有人抽。

    現(xiàn)場每個人,包括金松和錢振義,都從簽盒里摸出一根牙簽,這些牙簽都藏在他們的掌心,別人看不見。

    然后金松招呼大家,散了散了回房間。

    我也跟著出去,本來我該回房間的,但走到一半,我想起了霍小姐,霍小姐離開宴會的時候,說頭有點痛,不知道現(xiàn)在好點沒有?

    舉辦宴會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里面,只有我在外面,寂寞,寒冷;現(xiàn)在,所有人都回房了,如果只有我悄悄去霍小姐的房間,朝窗戶里悄悄看一眼,就算依然寂寞與寒冷,我也有了別人沒有的東西,多少會滿足一些吧。

    我來到霍小姐的房間前,但現(xiàn)場,已經(jīng)有了一個人!

    付格!

    付格偷偷拿鑰匙,開了霍小姐的門

    ,黑燈瞎火摸進(jìn)去!

    狗雜種,狗雜種,狗雜種,狗雜種,狗雜種!��!

    我沖上去,直接和付格扭打起來,我們打得噼里啪啦,叫睡覺的霍小姐都驚起了,霍小姐看見我們,尖叫出聲。

    同時間,還有個和霍小姐的尖叫同時響起的,重物砸入海底的“咚”地聲音。

    我和付格,被趕來的眾人控制住了。

    1976年4月13日

    第二天,我才知道,昨天晚上我和付格打架時,船長的尸體是墜海了,可金松與錢振義也失蹤了。

    冷庫旁的對著海開的艙門地上還殘留著深色血跡,真是嚇人!

    大家都懷疑金松和錢振義死了,只有密特劉持反對一件,說死不見尸,要嚴(yán)謹(jǐn)點說失蹤,切,船就這么大,哪哪都找不到人,周圍又是一片汪洋,人不在船上,只能進(jìn)海里了,怎么,他們還能從海里再活生生地爬上船來嗎?

    死了,就是死了——

    本人林小刀,承諾本頁日記均為本人書寫真實內(nèi)容,特此說明。

    *

    沉默。

    面對著房間甲板上的血跡,留給現(xiàn)場眾人的,只有沉默。

    大家面面相覷,剛剛在林老板尸體前分析的那些東西,此刻似乎都被推翻了�,F(xiàn)在只剩下面前這一灘血跡,回給他們一個腥臭的笑容,兇手的笑容。

    眾人的遲滯中,依然是孟負(fù)山第一個上前。

    他仔細(xì)觀察。

    甲板上的血跡集中在一處,還沒有完全凝固,呈類圓形,周圍有濺射的附屬血滴。根據(jù)這個血滴落地形狀,粗粗估量是在大約是在直徑一米的高度滴落的,這個位置,應(yīng)該是用利器刺中了腹部或者后腰,然后趁對方劇痛之中來不及反應(yīng),直接把人翻過去扔到海里。

    再考慮到現(xiàn)場沒有噴濺痕跡,很大可能,兇器依然插在受害者身體里,跟著受害者一起沉入海中。

    “誰住這房間?”眾人這時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人墜海死了,令人瞠目,但這件事中可能更令人瞠目的是,他們完全不知道墜海死了的是誰。

    “房間號是什么?”柳先生此時問,剛才進(jìn)來的太匆忙,沒有注意房間門牌。

    “是228號房間�!闭局客忸^的保鏢連忙說。

    “228號房間……”

    柳先生沉吟,低聲吩咐旁邊的保鏢幾句,讓人去查住在這里的老板資料。保鏢很快將手機(jī)屏幕給柳先生看。

    柳先生看了一眼:“住在這里的老板姓倪�!�

    接著就沒有再說了。

    大家都遮著臉,說了姓氏,也等于是沒說。

    孟負(fù)山只能根據(jù)現(xiàn)場所有在的老板,回憶不在的那一個,他窮搜大腦,也只記得早上中堂是站著這么個老板,但更具體的身高多少、大約體重,身上有什么醒目特征,露在面具之外的下巴又是怎么樣的,完全記不住,只記得大概是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吧。

    如果那時候紀(jì)詢在就好了,只要讓他掃一眼,他能將那時候在中堂的所有人都纖毫畢現(xiàn)地畫下來。

    可惜那家伙,現(xiàn)在還在甲板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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