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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沒錯。”喻慈生說,“或許我因為認識霍染因,才發(fā)現(xiàn)了你。但像你這樣優(yōu)秀的人,還是值得正式認識的。所以,這確實不是霍染因的錯,充其量他只起到了引子的作用。而且,就算沒有他,我也有機會認識你。我們的祖輩,都在同一艘船上�!�

    “是啊,這是命運……”紀詢自言自語,而后他說,“來聊聊,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盯上了霍染因?我想,你父親為你做了很糟糕的榜樣,他盯上了霍棲語�!�

    “和霍棲螢非常相似的霍棲語。

    許成章售賣霍家船廠的時候,喻凡海和他相識了。

    認識了許成章,自然認識了他妻子霍棲語。

    想必,那就像是故事里的霍棲螢,活生生站在了他面前,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

    許成章殺了人后,把人拖到山上,用水泥封進泥佛。如果當時沒有出現(xiàn)意外,這尊泥佛應(yīng)該身染污穢被沉入海底。

    許成章為什么想到這樣特殊的處理辦法?

    最有趣的是,這個本來天衣無縫的計劃居然還提前泄露了,有人在他殺人前跑去調(diào)換了名牌的順序。

    可它為什么會泄露?

    整場謀殺,他只需要去提前踩點工人的作息,和寺廟修繕的進度,接著在幾天后,在記住的對應(yīng)佛陀身上潑穢物就可以,一個人就能完成。這樣的謀殺,不說出來,旁人絕不可能提前知曉——除非,這個計劃不單獨屬于許成章。

    有個對寺廟和工人更熟悉的人給與了他參考意見,而在他們商量時,被破壞者聽到了……

    胡坤——盧坤,在對我們說這個殺人故事的時候,曾經(jīng)說他看見過一個矮小的身影……”

    紀詢說到這里,停頓下來,看著喻慈生:

    “矮小。孩子的身形,不正是矮小嗎?說到了這里,你要不要承認,那年11歲的你,確實知悉這一切,并且,你就是那個調(diào)換了牌子的矮小身影?”

    “原來那時候草叢旁邊的人是他。確實,農(nóng)歷九月初九,媽祖娘娘的冥誕,正好是他們的聚會前后,胡坤會出現(xiàn)在那里也正常。”喻慈生說。他并不太在意的承認了,卻又反問,“但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紀詢平心靜氣。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結(jié)果而言,當你更換了名牌,真正藏尸的阿難佛陀,會在修繕完畢后,擺在正殿位置。而你的父親,作為出資人,寺廟修繕完畢時,自然會和其他許多人一樣,來到正殿誠心叩拜。

    他誠心叩拜一具因他的主意,而在佛陀中腐爛發(fā)臭的尸體……就像他們當年在船上,做的那些,充滿著諷刺意味的事情。”

    喻慈生這時候突地笑一笑。

    “其實沒有那么多理由,只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因為我的父親——我不知道你在船上的時候,柳先生那些人有沒有和你交流過——不過我覺得我的父親,有些偽善�!�

    “惡作��?”紀詢的聲音低下來,他反問,“那在你心里,你對霍染因做的所有事情,也都只歸于惡作劇嗎?”

    “我之前去過琴市后,把霍染因的所有過去的日記本、書籍、作業(yè)本,都送去做了筆跡鑒定。剛剛我打電話詢問鑒定機構(gòu)。好消息,鑒定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

    霍染因的日記本,確實是一天接著一天往下寫的。

    但是,他的二年級的所有作業(yè)本上的墨水痕跡,卻很意外的,有著完全一模一樣的時間——它們是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統(tǒng)一抄錄的。

    我做個大膽的假設(shè)吧。

    在霍染因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人動了霍染因的本子。

    他在略微模仿了霍染因的字跡之后,撰寫了殺人日記,再把霍染因原本的作業(yè)本和書籍,都帶走,換了一批新的——一批同樣由他書寫的內(nèi)容。

    畢竟再像的模仿,也會和本人有些出入。如果都是他寫的,就不會有紕漏了。

    只是這些大量的‘比對佐證’,他實在沒有耐心也沒有精力像寫日記一樣,一天天書寫。

    于是選擇了一個空余的時間,將它們統(tǒng)一抄錄。”

    “除此以外,”紀詢又說,“還有些旁證�;羧疽蛑挥卸昙壓土昙壍谋咀�。其余的年級的書籍作業(yè)都不在,當時霍染因?qū)ξ业慕忉屖琴u廢品賣走了�!�

    “但我還是當初的觀點,賣了一批,一批沒賣?

    我浴鹽浴鹽想,那些緊連著二年級的本子是你想辦法弄走的,你怕被人看出字體的連續(xù)性。至于隔了很多年的六年級,就算字跡天差地別,也能夠被理解為可塑性很高的孩子練字之后的差異。

    人對小時候的記憶是淺淡的。

    而當他長大,再度找出這本日記,被里頭記錄的東西震驚,反復(fù)翻看,反復(fù)回想,原本沒有的事情,便被虛構(gòu)出來,仿佛真的成為大腦中的一枚記憶碎片……

    然后,一天天,一夜夜,被這樣無法寬恕的罪孽,反復(fù)困擾,反復(fù)折磨。

    而真正殺人的你,則遠遠站在旁邊,笑看他飽受折磨!”

    說到最后,紀詢終于切齒。

    沉甸甸在霍染因心上多少年的重壓,只是因為他人的偽造!

    “你不客觀了,紀詢。”喻慈生搖頭,“感情和偏愛,果然令人盲目嗎?我寫了日記本,和我親自殺了人,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這也適用于之前你們做出的一些推斷�!�

    “洗耳恭聽�!奔o詢諷刺。

    “好,我們先從孟負山的故事開始說起。”喻慈生,“孟負山這里,他被陳家樹盯上,有他恰巧出現(xiàn)在寧市救了你和霍染因的緣故。何須柳先生?說一些上船得帶可靠人的套路話都能讓陳家樹產(chǎn)生過激反應(yīng)。

    后來,孟負山被陳家樹派往琴市,正好是你們要從琴市回來的時間。那時候,如果不是胡坤意外死亡,你們都上了高鐵,對吧?”

    “不要質(zhì)疑我為什么知道得這么清楚,投資是講究消息的,如果消息都不靈通,投資十有八九要虧本。

    你們本來都要錯過了,后來所有的事情,全因一個胡坤突然死亡的巧合發(fā)酵,胡坤的死,我又如何能進行掌控呢?

    非要說的話,很多時候,我只是窺見了一些趨勢,做了一些推動。投資,是一些概率事件,一些期望,不是運籌帷幄算無遺策�!�

    霍染因睜開眼睛,準備開口,他的臉上還帶著空�!�

    這時紀詢的五指,插入霍染因的指尖。

    他像照顧一只遭到背叛受了重傷的貓咪那樣,以最輕柔的姿態(tài)照顧安慰對方。

    那貓咪顫了顫,不再動了,將一切暫時放下來,靜靜蜷縮在紀詢掌心。

    “然后是你的故事。

    你認為你悲慘故事,都歸罪于我嗎?可就算我和安介說了那些,難道我說的是虛假的?這是一個由你父母經(jīng)手,由你妹妹受惠的真實故事。

    我只是說了一些我知道的真事。

    而后那些悲劇就發(fā)生了……但悲劇的發(fā)生是因為我說了真話嗎?

    難道不是因為,你父母種下了罪惡的種子嗎?

    我認為我只是這個故事中的路人,可是你偏偏認為這個故事的所有悲劇都是因我而起。由此推斷,難道你認為,罪,只要不被發(fā)現(xiàn),它就不再是罪?”

    “辯解得真好。”紀詢諷刺,“要是你愿意去當律師,恐怕全世界的罪犯都要揮舞著鈔票求你幫他們辯護吧。”

    “律師賺的恐怕沒有投資人多�!庇鞔壬�。

    “嗯�!奔o詢,“以錢來衡量人生與世界的話,投資人果然比律師更有意義。”

    兩人一來一回,喻慈生又說:

    “是不是還剩下最后的Ben沒有說?Ben的故事就更簡單了,你認為我對苗真說了‘器官是壞的’,但這點真的很難以想到嗎?就算我沒有對苗真說,苗真難道不會在一天天的愧疚中,本能地想出這句話,本能地尋找到推卸責任的對象嗎?畢竟推卸責任,也是人的一種本能,對吧?

    我們再退一步,哪怕苗真沒有對Ben說這些,苗真只是在愧疚中,選擇了死亡。

    那么你覺得Ben,一個在最后采取了與柳先生共同自焚的極端道路的男人,會不會在苗真的死亡后,想到這艘船,進而決定上船報復(fù)?”

    三段故事,喻慈生逐一反問過后,又說:

    “至于日記本……我承認,這件事,是一種世俗觀念的惡。那是我少年時期,在還沒有了解更多信息,更多世界的情況下,所做出的的一件十分淺薄的事情。

    是一項不成熟的投資,我想用這種投資來創(chuàng)造出一件我的作品�!�

    喻慈生進行了自我的反思和自我的批評。

    但他隨之說:

    “不過這不是惡作劇,這確確實實,是我以我所想到的辦法,對他進行的幫助。

    強奸母親、家暴孩子的父親,漠視孩子被家暴的母親,乃至最后,甚至要我父親一起商量如何謀殺旁人……這一切都令我作嘔,這樣充滿罪孽的人,難道不應(yīng)該反抗嗎?不應(yīng)該逃離嗎?

    用我父親的場面話說,就是我想施與他一些善意�!�

    “你反抗罪孽的方式是制造一種全新而更深的罪孽嗎?”

    “那么你告訴我。一個七歲的孩子,要怎么正確而有效的反抗他的父母呢?報警嗎?報警真的能夠拯救霍染因嗎?

    或者說,霍染因真的需要別人來拯救嗎?

    我想,高中時期的霍染因,之所以在短短的幾天內(nèi)對你戀戀不忘,恐怕不是因為你在琴大附中的時候‘拯救’了他吧。

    你只是給他展現(xiàn)了另一條路,另一條他也能通往的道路。

    而我,我確確實實,也只是給他展現(xiàn)一條路。

    一條擺脫這些罪孽,殺死這些罪孽的黑暗道路。”

    “你還是應(yīng)該慶幸。”紀詢開口,“這里我手能觸及的最鋒利東西,就是酒杯。”

    喻慈生想了想:“你想說,如果手里有一柄槍,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我身上開了個洞嗎?霍染因剛剛就想這樣做,但被你制止了�!�

    紀詢冷笑。

    “你不會的�!庇鞔壬残�,“想想紀語的事情吧,因為紀語,你恐懼刀具……真的嗎?想想,在追殺安介的時候,你手里的刀,握得有多緊。你恐懼刀,不全是因為死在眼前的妹妹,還因為當你握上刀柄的時候,你窺見了自己黑暗的那一面,令你萬分恐懼卻又切實存在于你身上的那一面。”

    “由我最先窺見的那一面。”

    “唔……說回來�;羧疽虻氖虑檫沒有說完�!庇鞔壬�,“說到哪里了,說到我確實寫了日記本,我承認這是一點不成熟的嘗試。但是殺人——我真的有必要那么做嗎?”

    “明明有更簡單又更合理的推斷,不是嗎?

    警方并沒有在死者的體內(nèi)檢查到安眠藥,也就是說,死者是自然入睡死亡。

    而死者的死因,是緊閉門窗開啟空調(diào),又煤氣泄漏,這才致死。

    那么我想要達成這種條件,需要挑選一個霍染因被趕出家門,他們又開啟空調(diào)的緊閉門窗的熟睡時間,如此,我才能悄悄溜進去打開煤氣。

    這恐怕不是一個多簡單的條件吧,我要怎么透過門戶的阻攔,精準窺見這一切?

    相較于我動手,不如想……

    如果霍棲語,在某一天知道了真相,會怎么樣?

    恐怕她無法忍耐,瀕臨絕望,于是挑了一個孩子被趕出去的晚上,帶著丈夫一起共赴黃泉�!�

    “那么,”紀詢問,“她為什么會突然知道這件事呢?”

    “這個問題倒是不難猜想�!庇鞔壬�。

    “確實。也許是因為,有人像寫日記告訴霍染因,他殺死了自己父母一樣,告訴霍棲語,她丈夫的真正面目�!奔o詢輕聲說。

    “那么問題又回到這里了——告知真相,是件不可饒恕的錯誤嗎?”喻慈生反問,“我想這種爭論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對于日記本,我覺得我應(yīng)該向你道歉�!�

    霍染因垂眸盯著雙手。

    紀詢說:“不要自作多情了。這是我答應(yīng)給他找出的真相,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說的對�!庇鞔壬⒉辉谝�,“你們在一起產(chǎn)生的化學(xué)反應(yīng)還是很奇妙的。我認為兩個能走向黑暗的人,最后雙雙走向了光明。就這點而言,我也受到了廣義上的絕好教訓(xùn)。”

    “你……”他看向紀詢,“在我完全沒有料到的時候,打碎了我最初也投注最多心血的作品。當時我受到的打擊真不小。我無法理解我的失敗,但我又確實失敗了�!�

    “之后我看見了全新的霍染因。

    我也才終于發(fā)現(xiàn),善和惡的界限并沒有那么分明。

    惡有其價值,善也有其價值,只要操作得當,兩者甚至是可以互相轉(zhuǎn)換的。比如現(xiàn)代醫(yī)學(xué)的成果,有多少是建立在不人道的灰色交易之上,最終造福于全人類。

    善惡也許本來就是一體的。

    之所以世間有這么多的惡,是因為世間本來就有這么多的惡。

    所以我不喜歡我父親將自己單純的歸結(jié)于一個慈善家。

    慈善家,往往是富人逃避稅收的一種手段,是一種虛假面具,如同虛假偽善的他。

    我是一個投資人。

    善也好,惡也好,我只是希望它們都能產(chǎn)出超人預(yù)料的價值。

    這也算是我從不成熟走到成熟的一個節(jié)點吧。

    就像,對于救了你們這件事,我覺得它存在著非常大的價值,會在之后的日子里,給我創(chuàng)造源源不斷的收益�!�

    “日記。”紀詢說,“你承認了你寫日記,用日記來污蔑這個方式,很獨特�!�

    “你想說什么?”

    “你寫日記的靈感,來自于四十年前他們寫的日記嗎?”

    “該說不愧是你嗎?這樣的聯(lián)系也能猜到�!庇鞔壬l(fā)自內(nèi)心贊嘆道,“好吧,我承認,那時候我總喜歡調(diào)侃我的父親,這本日記,算是對當時那本遮遮掩掩日記的一種致敬吧。�!�

    “遮遮掩掩?不對吧,你知道,那絕不是簡單的遮掩�!�

    “……原來如此,原來你已經(jīng)知道了航海日志真正的真相。我有點好奇了,這是如何推測而出的,平心而論,那個日記寫的還不錯。要不是我偶爾聽見我爸在佛前的懺悔,也猜不到呢�!�

    “從方方面面的細節(jié)。

    當初我們在琴市,胡坤一眼認出霍染因,后來我找到霍棲螢的照片,霍棲螢與霍染因確實長相相似。但這么相似的長相,在柳先生那邊,卻完全沒有被認出來。

    柳先生是一個心細如發(fā)的人,他為什么沒有將人認出來?

    是時間太久,他已經(jīng)徹底忘記了在他生命中,在他書寫的日記里,不可磨滅的霍小姐嗎?

    還有,作為作者,對于文字的一些細節(jié),難免比較在意……

    每個船員對霍棲螢的形容,都有諸如“夢”與“幻想”的詞匯,就算霍小姐確實有可能是全船的女神,但每一個人對女神的形容都一樣嗎?他們的精神那么高度統(tǒng)一?

    乃至林小刀的日記。

    明明沒有文化,不會寫自怨自艾,卻會寫敲骨吸髓,后邊這四個字,無論如何,都比前邊難懂難記吧。

    恐怕是有人寫好了第一稿,讓他們重新抄錄吧。

    這整本日記里,真正真實的,也許只有那些日志上的事件記錄。

    當然,這些都是猜測和旁證。

    最最直觀的,是我打電話去琴市,問了同僚,他們拿到的那枚骨片,到底是什么樣的骨片。

    最后的答案是……其DNA鑒定,屬于男性�!�

    當這句話響起的時候,霍染因還是感覺到了一種過電般的戰(zhàn)栗,雖然他早已知道,紀詢到底要說什么。

    紀詢嘆息,可這種嘆息之中,又帶有一種深深的慶幸:

    “霍棲螢是虛假的。

    那艘船上,并未真正存在一個女人。

    那些人,因為貪婪和惡欲,因為權(quán)勢與斗爭,拿起屠刀,斬向同類,鮮血鋪滿甲板,也浸沒他們的身軀。

    但在施行了純粹的惡之后,他們又在這種純粹的惡之下瑟瑟發(fā)抖。

    于是,船上唯一的文化人,柳先生,劉言,為了鞏固自己在這群人中的地位,便出了一個主意。

    出了一個,將所有的惡,都推卸給美的決定。

    為什么呢?

    被美蠱惑,犯下罪的人,只是個會犯錯的普通人,而不是獸。

    他們急于逃避自己體內(nèi)的獸性,便虛構(gòu)出形象,向其發(fā)泄自己的所有獸性。

    但為什么是霍小姐呢?我想,霍小姐雖然沒有真正上船,但她的行李,真正上了船。那些人也確實在霍小姐的行李中,找到了最初的資本。

    也許霍小姐離開家之后,出了意外……所以她的行李遺落下來,遺落到定波號上。

    他們依據(jù)見過霍小姐的胡坤等人的描述,共同編造了一個謊言,用一個虛構(gòu)的人物,清空了自己的罪,仿佛這樣便卸下了沉重的道德包袱,可以再度輕裝上陣,享受生活……就像你說的,人總是這樣善于推卸責任。

    謊話說的久了,連他們自己都相信了,沉浸其中,不亦樂乎。

    胡坤甚至一輩子都沉浸在他的藍眼淚里,那個虛構(gòu)的,從未屬于過他的美神。

    仿佛真的以此,拯救了自己那卑劣墮落的靈魂。

    無論如何,他們寫出了這個故事。

    這個自欺欺人,推諉逃脫,可悲可笑,連真實的自己,都不敢面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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