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玉正想拿出看家本領(lǐng),大獻一番殷勤,聞言悻悻收了力氣,小心翼翼地按。
張口莫罵賠禮者,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人又沒真做錯什么,謝謹禾那點小性子自己也擺不下去了,給個臺階似的裝作無事地問:“你家哪的?”
金玉心知這一茬是過去了,輕快答道:“小的老家在永州�!�
謝謹禾詫異道:“這么遠,怎么跑京城來了?”
金玉不敢說是為了躲避官府征兵,只含糊道:“家里那邊亂,活不好做,尋思著京城里能好點兒。”
謝謹禾“唔”了一聲,感覺身子松快不少,揮揮手讓金玉下去了。
炭盆里的碳快燒完了,謝謹禾感覺有點涼,不過快要回去歇息了,他就沒吩咐人再折騰。
金玉沒馬上出去,他輕手輕腳添上點碳,又拿來狐裘披在二公子身上才推門走,謝謹禾看著金玉放在案上燒得旺旺的手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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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說,日后你與我輪值,貼身伺候二公子。”翌日,蘇惟找到在院子里拔草的金玉,和他商量輪值事宜。
金玉拍拍手上的泥,狐疑道:“��?我?”
自從蘇惟成親回來之后便重新回到二公子身邊貼身伺候,善止和金玉這兩個臨時頂替的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善止管著院子里的大小事,估摸著老總管過幾年回老家后就是善止當攬月軒的新總管了,金玉則還是打雜的,大多時候在院子里干活,偶爾會輪到他守夜。
“嗯,主要是分一分出府那些時間,在府里時咱們一起伺候,你想輪早上還是下午?”終于有人能跟他一塊輪值了,蘇惟日后能夠輕松些,也格外好說話,主動讓金玉先挑。
金玉云里霧里地聽完,他不明白前兩天二公子不是還不給他好臉嗎?怎么突然把他提拔上來了?
說實話,金玉其實想選上午的,因為二公子之前桃片酥那事兒,他現(xiàn)在都還在每日早起鉆廚房呢,干脆一塊兒早上把活做完,下午休息好了,可下午是去裴太傅府聽講義,這樣也方便見裴公子,就不用每次冒險偷偷溜出去見人了。
金玉衡量一番,道:“我值下午吧!勞煩蘇惟哥了�!�
蘇惟道了句“無礙”便要走,金玉拿起鐵鍬就屁顛屁顛跟上去,急忙問道:“誒!蘇惟哥,你知道二公子為啥突然這樣吩咐嗎?”
蘇惟也奇怪,他思考了一下才答道:“不清楚,許是覺得你伺候得好吧�!�
金玉想起那天晚上被褥的事,不敢說話,蘇惟走遠了才小聲嘀咕:“不會吧?真是覺得伺候好怎么沒有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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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翌日金玉一跟著去裴府,裴時玥見到他就把他扯到一邊去,上來掐了一把他的臉蛋打招呼,金玉求爺爺告奶奶才讓他冷靜點別被發(fā)現(xiàn)了。
然后接下來的日子,裴時玥就發(fā)現(xiàn),金玉這小子拿錢是真干事兒��!
謝謹禾要茶只要是金玉端上來的從沒見他燙過嘴,身上什么時候都揣著從謝府帶來的點心,墨硯里永遠都有剛磨出來的墨,整個學堂,只有謝謹禾的案幾是無論何時都整齊的,甚至謝謹禾好幾次因為被先生斥責文章作得太空太泛,太過理想,臉色陰沉,金玉都能湊上去變戲法一樣掏出不知哪條街上買的零嘴,哄小孩一樣哄好。
對此金玉表示,這一手是和陸媽媽學的,陸媽媽哄二公子,可不就像哄小孩嘛。
裴時玥感到心驚——這樣下去謝謹禾豈不是越養(yǎng)越刁?
這還只是裴時玥看得到的,那些看不到的,也在謝府里也悄然無聲地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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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媽媽自從發(fā)現(xiàn)金玉能把二公子叫起身后就做了甩手掌柜,再不管了,這樣一來,金玉不僅要早起做桃片酥,還要磨破嘴皮子伺候二公子起身,真是有苦不堪言,心事難與人說。
有一日早晨,金玉起晚了,到了二公子該起身的時辰到了他還在廚房里,屋里伺候的小廝沒辦法只能自己上,結(jié)果二公子發(fā)了好大火,小廝大氣不敢喘狂奔到廚房,就差給金玉跪下。
“你剛剛?cè)ツ牧�?”謝謹禾臉上是沒睡夠的煩悶,連帶說話的語氣也不好。
金玉被人匆匆忙忙扯來救火,氣還沒喘勻就熟練地給二公子穿鞋穿衣,洗臉簪發(fā),謝謹禾一想到剛剛那個不長眼的一上來就掀簾子搖他,把他搖醒了又一直抖,話也說不清楚,也不知道給他穿鞋,水也不端,他就越想越氣,加上沒睡夠的氣,他怒道:“日后那些不長眼的別進來,你再來晚…”
金玉一聽便知大事不妙,連忙道:“小的方才去給二公子包桃片酥了,廚房今日還做了酸湯鯽魚,白花花的一片,可是鮮呢!小的盛出來晾,二公子這會兒喝剛好�!�
謝謹禾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被打斷了,金玉就一通大驚小怪地形容那酸湯鯽魚,他忍不住按著金玉所說想了一會兒,也不糾結(jié)氣了,配合著金玉快速洗漱好,坐到餐桌上,果然一大盅熱氣騰騰白花花的湯,看一眼都讓人食指大動。
金玉悄悄松了口氣,給二公子盛出一小碗,笑瞇瞇地等他喝完。
謝謹禾用了一會兒膳,腦子清醒了點,想起來今早的事,還是放下筷子,冷下臉來,道:“晨起伺候是你的活,日后不準交由他人。”
金玉心里苦笑,晨起伺候一向是陸媽媽,什么時候又變成我了,面上只能認錯道:“好嘞,小的曉得了�!�
謝謹禾看他瘦不拉幾地弓著身子請罪,跟個小蝦米似的,府里給下人發(fā)的冬衣厚,別人都穿得圓滾滾的就他瘦條條一個,“嘖”了一聲不說話,金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二公子了。
膳畢,終于要把二公子這尊大佛請出門了,接下來就是蘇惟的活,金玉打了個哈欠打算功成身退,結(jié)果二公子就坐在座上看著那大盅里還剩一大半的鯽魚湯不動彈也不說話。
金玉:?
金玉:“二公子想帶一份去夏將軍府嗎?可外邊太冷,這湯涼了就不好喝了,著實不好帶呢�!�
謝謹禾看著他,道:“帶不走,那只能倒了?”
金玉:那不然呢?
金玉斟酌了一下,道:“廚房會收拾好的�!�
謝謹禾大怒:“奢靡!鋪張浪費!”
金玉:……呵呵,之前做一桌子螃蟹不吃的時候沒見您說鋪張浪費。
金玉摸不著頭腦,實在不知二公子所欲何為,他瞥到二公子恨鐵不成鋼看著自己,靈光一閃,有點不確定道:“那…那不如賞給小的?”
謝謹禾臉色緩和一點,大發(fā)慈悲道:“瞧你那饞樣,既這么想要就拿下去自己解決吧,省得讓人看了說謝府苛待下人�!�
金玉受寵若驚,隨即樂了,這可是金貴玩意兒呀!他笑嘻嘻謝恩,捧著半盅還冒熱氣的鯽魚湯吞著哈喇子溜了。
謝謹禾余光看著金玉歡快的背影,輕聲嗤:“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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