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于是他自作主張道：“開盤吧，我們第一次來這，不知能否給個盤冊？另外點盤可有規(guī)矩？”
謝謹(jǐn)禾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這家伙怎么在這種地方如此輕車熟路？
老鴇一聽便知曉遇到煙柳�？土�，她們這種生意，生客是最好宰的，這種人幾句話套出他的底細就可以估量著宰了，故而一見生客，她們會說點內(nèi)行話套一套，今天運氣不行，宰不著了。
老鴇面色不改，笑道：“我先帶二位爺?shù)桨鼛�，盤冊一會兒送到，”接著又低聲道：“想來二位爺是會玩的，咱們這規(guī)矩的規(guī)矩可不像別處，萬事銀子最大，凝香堂里最不缺的就是錢，二位要想暢快地玩兒，還得手里握點權(quán)，最好跟官場沾點邊兒…”她邊說邊觀察著兩人的神色，然后又笑開來：“自然了，咱們這可是人間天堂，二位不管有錢還是有權(quán)，咱們都能讓您體會體會成仙的滋味兒。”
謝謹(jǐn)禾心中正揣摩著金玉為何如此信手拈來，到了包廂不耐煩揮了揮手，把人趕走了。
金玉把門帶上，瞧著二公子面色不善，他以為是因為自己方才擅自作主，囁嚅道：“小的…小的知錯，小的不該自作主張�！�
謝謹(jǐn)禾板著臉，他不信這個呆瓜一樣的死斷袖居然是青樓常客，不死心問道：“開盤什么意思？”
金玉覺得這是將功補過的好機會，連忙解釋：“就是要點人陪的意思�！�
謝謹(jǐn)禾臉黑了點，聲音也沉下來，又問：“盤冊呢？點盤呢？”
金玉知無不言，像個盡心盡力的老師傅，道：“盤冊是堂里倌妓的介紹名冊，點盤就是點名冊里的人作陪，一般會有規(guī)矩，不同地方規(guī)矩不同，諸如要花費多少才能點花魁，留宿要至少點多少酒水，有些比較紅的姑娘還會有自己的規(guī)矩……”
金玉說著說著，在謝謹(jǐn)禾完全黑了的臉色里沒聲了，他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什么話，二公子一開始讓他跟著出來是為了省銀子，莫非是因為方才自己沒有和老鴇殺價？可是這…在這里殺價他們兩個會被一掃帚趕出去吧？
謝謹(jǐn)禾幽幽地問：“你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金玉不明所以，實話實說：“小的不是。”
“來過多少次？”謝謹(jǐn)禾緊緊盯著他。
金玉從前打過好幾月雜，具體多久自己也記不清了，他只得道：“不記得，好多次了�！�
金玉突然反應(yīng)過來，對��！二公子一副天真無邪啥也不知道的樣子，莫非……
金玉一言難盡道：“二公子您第一次來？”
謝謹(jǐn)禾惱羞成怒，白了他一眼，胸口的氣怎么也喘不平，最后忍不住諷刺道：“本公子好好的來這種地方做什么？又不像某些人，瞧著憨厚老實，實則夜夜眠花宿柳夜夜笙歌�！�
金玉不敢說話，他本以為二公子風(fēng)流成性只是礙于家法不得放肆，今日終于忍不住偷摸溜出來準(zhǔn)備大口吃肉，結(jié)果是個童子雞？？？
看來還是可堪托付的，就先不勸裴公子了。
謝謹(jǐn)禾心里那團火越燒越旺，他明明就是想帶金玉來青樓亂來的，可真讓他知道金玉在這種地方亂來過，甚至來這種地方跟回家一樣，他那胸口的氣就喘不明白，堵得慌，他將這一切莫名情緒產(chǎn)生的原因歸結(jié)為這樣不檢點的死斷袖居然喜歡自己，簡直癩蛤蟆吃天鵝、哈巴狗咬月亮、綠麻蠅采牡丹，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金玉訥訥問了句：“那…二公子今日是來？”
謝謹(jǐn)禾沒好氣道：“不是說要點人，你都安排妥當(dāng)了本公子若是不從豈非不識好歹�！�
既然來過這種地方，那么帶他見識女人這方法便是行不通了，謝謹(jǐn)禾還要試，他倒要看看，這個家伙點人是男是女，到底是徹底的斷袖還是男女通吃的色鬼。
老鴇很快送來了兩本名冊，一本倌兒一本花妓，冊子用的是上好的宣紙，翻起來滑溜，金玉深覺這是個煽風(fēng)點火的好機會，他試探道：“二公子，您看是點哪本？”
謝謹(jǐn)禾緊盯著他，狀若無事般隨意道：“你定�！�
金玉：！�。。�！
既是隨意，便是可以接受男子，可以接受男子，就是斷了半邊兒袖子，斷了半邊兒就有機會斷整邊兒，想起裴公子的大恩大德以及白花花的銀子，金玉拿起那本倌兒冊。
為了裴公子，為了回村當(dāng)小地主，瞧他不給二公子袖子整個拽斷！
“這個…這個，”金玉點了兩個，瞥了二公子一眼若有所思，又添了一個“還有這個！都叫上來�！彼钏际鞈]點了幾位各有特色的小倌，然后以一種熱切希冀的目光望著門口，這在謝謹(jǐn)禾看來，就是急色急得搓手頓足。
果然是點男人！還不止點了一個，這個…這個不要臉的淫魔！謝謹(jǐn)禾肚子里像被放了把邪火。
不多時上來三位男子，先入門的一位面容清麗，身姿綽約，有一股書卷氣質(zhì)；第二位扭著腰進來的，一雙狐貍眼媚得金玉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最后頭那是個身強體壯的練家子，皮膚略黑，衣裳領(lǐng)子開到腹部，袒露出一片起伏肌肉。
金玉雙眼發(fā)亮瞧著他們，給他們使眼色：上��！我能不能當(dāng)上地主就看你們的了！
忽然身旁傳來酒杯重重磕桌面“砰”的一聲，金玉轉(zhuǎn)頭一看，對上二公子不善的視線。
豈有此理！本公子還在這，就敢眉來眼去的勾搭了？！謝謹(jǐn)禾陰測測掃了一眼那三人。
那狐貍眼會來事兒，一步一扭的朝謝謹(jǐn)禾走過去，諂笑道：“哎呦，這位公子是怎么了？氣性那么大，奴給您順順氣？”說著一雙柔若無骨的手便要貼上謝謹(jǐn)禾的胸膛。
謝謹(jǐn)禾沒經(jīng)過這些，略顯狼狽地推開，他正要說話，余光里瞥見那衣裳不好好穿的男子正與金玉說什么，那小子居然罕見地臉紅了，眼珠子貼人敞著的胸口上，恨不得順著衣領(lǐng)看進去似的。
謝謹(jǐn)禾不知怎么的，只覺得當(dāng)時肚子里的邪火噌一下竄上腦門，他“嘩”一下站起身，一把推開了貼上來的人，面無表情扯過金玉大步走出門，老鴇在后邊兒追著問，他看也不看地丟下一塊通體瑩綠的翡翠玉佩。
金玉心疼地忍不住回頭看著那塊玉佩，老鴇撿到寶似的滿面春風(fēng)拾起來收好，還高聲喊道：“慢走，下次常來呀二位公子！”
金玉心里那個刺痛呀，他們明明什么都沒干，酒都沒喝兩盅呢，白丟給人家一個這么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再回頭望，我把你眼珠子挖下來掛這讓你看個夠�！敝x謹(jǐn)禾聲音毫無起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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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謹(jǐn)禾越走越快，金玉手腕給他握得疼，忍不住掙了一下，卻反被握得更緊，眼見二公子越走越偏，他小聲問：“二公子，咱們?nèi)ツ难�？�?br />
謝謹(jǐn)禾終于放開他，也沒回復(fù)他的問話，皮笑肉不笑道：“你挺會享受啊，我怎么不知道這錢是給你花的？你方才聊得好嗎？干脆今晚別回去直接留下來快活好了�！�
金玉不知二公子又搭錯哪根筋了，只得解釋道：“小的沒和人快活，方才…”他臉又紅了，有點難以啟齒。
謝謹(jǐn)禾冷聲道：“方才什么？”
金玉吞吐道：“就是…就是二公子說是第一次來，小的…怕那人沒輕重，傷了二公子，就去提點了那位小倌兒，讓他有點準(zhǔn)備�！�
謝謹(jǐn)禾愣了，“什…什么？什么傷了我…”
金玉低著頭看腳尖，不敢再解釋。
謝謹(jǐn)禾腦子一抽忽然就想明白了，這個死斷袖，自己是斷袖還覺得別人也和他一樣下流，居然還覺得…覺得…他氣急敗壞道：“誰跟你說我是躺著的？！你哪只眼睛看見本公子干不過那個黑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