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就你跟那個民宿的老板？”柯佳云越聽越不對勁，從言雋的外貌問到年齡家世，“一個男人才不會無緣無故對你這么好，除非另有目的�！�
“他本身就是個溫柔善良的人。”
無論是蹲下傾聽，還是偶遇時的幫助，或許換成另一個人，他也會如此。
若說旅游的話，言雋的故事中不缺女性，她也只是其中一個呢。
“那你呢？你為什么答應跟他一起去？你對他有好感嗎？”在柯佳云的記憶中，除卻工作外，司?O是很少與異性來往的。
答應跟一個男人單獨出行這種事，不像司?O的作風，除非……
“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就是覺得自己好像遇見了知音�！彼�?O立即出聲解釋，打斷柯佳云浮想聯(lián)翩的思路，“他見識廣，懂得許多知識，無論跟他說什么都能接上兩句�；蛟S是我的知識范圍太局限，目前為止還沒有他接不上的話題�！�
盡管她知道，如果跟一個人相處，對方的言行舉止讓他人感到十分舒適且挑不出錯的話，一定是對方的情商和智商高于自己。
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注重細節(jié)的人，言雋的溫柔和細心對她具有極大吸引力。
她認為，這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合契的朋友。
“這樣啊。”經(jīng)過司?O長篇大論的解釋，柯佳云暫時信她，并打趣道：“兩個互相吸引的靈魂一起去探索未來，一定是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佳云，你怎么還不信呢！”這話哪里跟哪里，真是越扯越遠。
“我信我信�！笨录言七B連應聲，“希望你能借此機會好好放松，早日恢復最佳狀態(tài)。”
“但愿如此。”
跟柯佳云聊完一場，司?O放下素描本，起身去接了杯溫開水，站在床邊，眺望遠處逐漸漆黑的夜景。
分手之后她沒想過談戀愛，更沒自戀到認為言雋會喜歡自己，頂多是遇見談得來的朋友，相邀旅行罷了。畢竟言雋去過的城市、見過的風景比她多太多。
不論年齡的話，像言雋那種經(jīng)常游走于各地，廣結(jié)天下好友的男人，怎么會喜歡她這種被困在小小的圈子里，涉世未深的女孩？
她寧可相信這一切都源于巧妙地緣分。
況且……
她太缺乏安全感這東西了。
知道自己的內(nèi)心很敏感，跟那樣聰明的人在一起，恐怕自己完全招架不住吧……
窗外燈光一閃，司?O晃了晃腦袋，暗道自己怎么會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定是受了柯佳云的影響。
雙手抱著杯子貼近唇邊傾倒，一下喝得太急，嗆得喉嚨癢癢直咳嗽，“咳咳咳――”
隨手將杯子放到桌上，撞掉了旁邊的松果，司?O連連拍著胸脯順氣，彎腰去撿那松果，眼前迅速閃現(xiàn)幾個畫面。
是她意外撲倒言雋時，撞疼鼻尖的堅硬胸膛，還有握在她腰間的那雙手。
從小到大父母在禮儀方面教會她許多，哪怕在賀延霄面前她都盡量維持著自己完美的一面，從未如此失態(tài)過。
真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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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兩人帶上裝備去了滑雪場。
行走途中絕不無聊，言雋同她講起曾經(jīng)跟朋友在雪地里遇到的趣事，司?O聽得津津有味。
他的講述方式很奇妙，就像在說故事，能夠勾起聽者興趣，不會自己沉浸在回憶中自得其樂而忽略傾聽者。
眼看見滑雪場就在前方，司?O便知道這次的故事聽不完了，“上次的叢林冒險都沒講完，這次又是雪山，你干脆出書寫本旅行游志得了！”
“故事要講給聽得懂的人才有趣�！�
“所以我是那個人嗎？”
“當然，你絕對是個很棒的傾聽者�！�
從前還不知道聽人講故事還能得到如此稱贊，司?O忍俊不禁。無論在什么方面，得到認可總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很快，他們辦理好手續(xù)進入滑雪場。
言雋對這一切十分熟練，司?O只能搖頭說：“以前玩過，現(xiàn)在恐怕不行了。”
雙腳踩進滑雪板中，司?O拿著拿起滑雪杖有種久違的感覺。并非第一次接觸，但許久沒碰，動作姿勢生疏，不敢直接往下沖。
一想到言雋要放手，她就忍不住打哆嗦，“要不然我去找個滑雪教練教我一會兒，你先玩著。”
“免費教練站在你面前，不知道找我?guī)兔�？”言雋主動上前。
“你滑雪熟練到什么程度？”司?O握緊了手中的滑雪杖。
“前幾年認識一個滑雪教練，他想介紹我去他們的滑雪場工作�！毖噪h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她。
司?O：“……”
人比人，氣死人！
有言雋在一旁指導，司?O上手很快，從簡到難逐漸適應。
慢慢的，言雋嘗試放開手，司?O已經(jīng)學會控制方向往前滑行，有些小得意，“我會了！我就說我學得很快的！”
“很厲害，不過你要小……”話音未落，司?O突然無法控制速度，身體一歪屁股摔倒地上。
“嗷――”隔著滑雪服揉了揉屁股，司?O換了個側(cè)身姿勢，手掌撐著雪地嘗試起身。
不知何時言雋已經(jīng)停在旁邊，向她伸出手，“牽著我�！�
這次司?O毫不猶豫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中，有人牽引著，連膽量都變得大些。
“啊――”途徑陡坡，她忍不住尖叫，手卻被穩(wěn)穩(wěn)地牽著。
在這寬闊的雪地里，從開始的緊張到后來一路無阻的沖向遠方，司?O肆無忌憚的釋放著憋在心底那些郁郁的往事。
世界很大，永遠觸碰不到它的極限，只能不斷去探究去了解，把自己的眼界拓寬些、再拓寬些。
到那時就會發(fā)現(xiàn)，這世上永遠有更值得你去關注、去尋覓的美好。
千萬不要把自己困在目之所及的小天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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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滑雪場出來，司?O已經(jīng)累得不行，但整個人的心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今天累了整天，早點休息。”
“明天我們還要干什么？”
“坐索道看看全景，晚上去參加一下附近舉辦的那個活動�！�
“嗯嗯！”她現(xiàn)在對言雋的計劃完全沒有疑慮。
第三天，言雋依然帶上相機出門。
一路上取景，且這次言雋提前打過招呼，司?O十分配合她拍下不少雪景照。
對自己顏值自信的女孩子大多喜歡拍照，但常聽說，男攝影師評斷照片角度跟女攝影師不同。
“你知道女孩子拍照都喜歡什么角度嗎？”司?O剛開始還不太敢嘗試，為防某人制造丑照表情包，每拍一張都忍不住湊到鏡頭前去檢查。
但很快，言雋用實力讓她真香，司?O指著屏幕感嘆，“這構圖，這光線，絕了！”
嘴角綻放微笑，言雋很懂被拍攝者的心思，“回去發(fā)給你�！�
雪山的元旦活動舉辦得很熱鬧，許多人去圍觀，但司?O跟言雋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種大型活動大概不適合他們參與。
站在活動場中聽了人歡聲笑語，兩人不約而同的指向出口，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酒店，司?O就惦記著自己的照片，去隔壁敲門，“現(xiàn)在能把照片傳給我么？”
“進來�！毖噪h讓開一條道，相機和轉(zhuǎn)換器一并拿過來，把照片導入司?O的手機。
原片畫質(zhì)高數(shù)據(jù)大，導出速度有些慢，司?O邊看邊傳，偷偷把上次被松果砸頭的視頻刪除。
干完這事兒，她想為自己機靈點個贊！
不知道言雋何時站在她身后，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有備份的習慣�！�
司?O：“……”
真是好習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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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時間定在第二天下午。
在酒店用午餐的時候，那三歲的小朋友又纏著哥哥姐姐要抱抱，司?O陪她玩了會兒，也不得不告別。
因為在下小雪，言雋給車子安裝上防滑鏈才起步，如果路程順利，他們一個多小時就能下山。
可人算不如天算，行至半途，突遇意外狀況，狹窄的公路上，前方車輛卡進轉(zhuǎn)彎處的溝里，停止不前。
因為參加雪山活動的人較多，后面不知情的車輛陸續(xù)開來，堵了長長一串。誰也沒料到會發(fā)生意外，最后不得不由雪山工作人員出面，指引車輛倒退回去，疏通道路。
然而就在這時，紛揚的白雪忽然下大，很快覆蓋地面，前后許多人惴惴不安，景區(qū)下達了安全提示通知，因為大雪封路，無法前行。
景區(qū)的停車場從頭堵到尾，挪動速度緩慢，情況不妙。
他們堵在這個地方，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都沒能過得去，言雋迅速作出判定，“今天不能下山了�！�
“安全重要，要不然我們多住一天吧？”司?O重新搜索住過的酒店，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房滿。
這兩日因為活動住宿緊張，他們在中途耽擱不少時間，再加上大雪封路，連續(xù)查看幾家店都沒有空房。或者距離更遠的地方，他們現(xiàn)在去不了。
“給酒店打電話試試。”
因為那三歲小家伙的關系，跟老板聊了不少話，也算混了臉熟。在這特殊的情況下，希望對方能夠幫忙。
酒店電話打通，正巧就是那老板接的，對方剛要拒絕，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彈出的提示，立即改口，“你們運氣好，剛好有一間客房退訂�！�
“只有一間？”
“是，這兩天住宿都是滿滿當當?shù)摹闭f著，電話里聽到有人在問什么，老板也著急需要一個明確答復，“前臺來人了，你們要不要那間房？”
“麻煩了，先訂下�！毖噪h立即做下決定。
一番折騰，最終還是回到酒店，并且從兩間房變成一間房。
“這天氣預報一點都不準。”司?O坐在沙發(fā)上，刷新最新的天氣預報，只看到零下溫度越來越低。
誰能預料有車翻溝里，拖延時間，直到大雪封山。之后的時間里，他們都刷了好幾遍，沒能再找出空房。
“今晚只能將就了�！�
這間房是兩層，一樓有沙發(fā)，旁邊的旋轉(zhuǎn)樓梯接連著閣樓，大床在上面。兩人一上一下，其實也不會太尷尬。
“你去上面睡床，我睡沙發(fā)就好�！彼�?O坐在沙發(fā)上，不打算再挪位置。
“怎么能讓女孩子睡沙發(fā)�！�
“不用那么講究，這沙發(fā)你腳都伸不直�！毖噪h很高，她看一眼就知道，這沙發(fā)不夠他躺。
“你忘了，我跟你講過那些故事，比這更惡劣的環(huán)境我都待過�！�
是哦，還有那么多未完成的故事，很難想象這個外貌氣質(zhì)都近乎完美的男人，是否有過狼狽的樣子？
大約是今晚時機不對，司?O沒心思去追問故事下文，言雋也沒主動講起。
“因時而異，我沒有那么嬌氣，就這么說定了！”司?O直接掀開毛毯，先躺上去。
見她這般，言雋穩(wěn)定不動的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提醒她，“現(xiàn)在才六點鐘�！�
還沒吃完飯，搶到位置也不可能現(xiàn)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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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七點，兩人去了樓下餐廳，回來之后言雋接了通電話，時間較長。
司?O只能玩手機。
待言雋掛斷電話回來，誰都沒有先開口。
無人聊天時，房間過于安靜。
司?O坐在旁邊輕輕擺動著雙腳，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把行李箱拉過來，放到地上打開，“對了，我畫了一幅畫！給你看看�！�
她用兩天時間完成那副素描畫，既然是兩人共同所見的風景，她不介意跟言雋一起分享。
司?O很快將素描本拿過來，遞給言雋。
言雋雙手接過本子，低頭看著鉛筆勾勒出的雪景圖，久久未言。
司?O不安的扣著手指，不太明白言雋這是什何意？既沒有像某些朋友那樣看見畫時先夸好看再夸她厲害，也沒有在看過之后點評。
她隨手繪出的一幅畫，需要看這么久嗎？是看不懂還是在想應該怎么回答她才是合理的答案？
不怪司?O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起初認識賀延霄的時候，他總是鼓勵她堅持自己的夢想，不要隨意向父母妥協(xié)。后來才發(fā)現(xiàn)賀延霄并不愛欣賞那些藝術，她的分享欲望也逐漸減少，幾乎很少在他面前提到畫畫。
剛才的行為確實有些沖動，隨手畫的東西還迫不及待拿出來給別人看，未免也太丟人了。
司?O攪著手指，想著怎樣打破凝固的氣氛。
正欲開口時，言雋忽然出聲，“有個不情之請�！�
“咦？”有什么是需要言雋請求她幫忙的嗎？
言雋稍微停頓，抬眸看著她的眼睛，誠懇詢問道：“可以把這幅畫送我嗎？”
“你要這幅畫？”司?O懷疑自己聽錯。
“它很漂亮，值得收藏�！毖噪h雙手握著素描本，示意友好，“就是不知道司小姐肯不肯割愛了�！�
一番不算評價的回應從側(cè)面把那副畫的價值捧得很高很高，司?O欣喜不已，“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
“謝謝。”言雋致謝后，手指著右下角，“可以在這里留個名字嗎？”
“等下，我去拿筆。”司?O立即回道，轉(zhuǎn)身時，胳膊忽然被人握住，聽他說：“我這里有筆。”
言雋從背包里取出一只鋼筆，筆身寶藍色，筆蓋夾子鍍銀。
“你還隨身攜帶鋼筆？”平常很少見到有這個習慣的，司?O有些詫異。
“鋼筆么……”言雋轉(zhuǎn)動著筆蓋，取出遞給她，順口回答：“算是我最喜歡的書寫工具�！�
沒有之一。
比起其他便利的書寫工具，鋼筆對于喜歡練書法的人更友好，筆尖的粗細、運筆力道的輕重以及著磨色彩，運用得好，寫出一篇漂亮的鋼筆字也能令人賞心悅目。
司?O握著筆，認認真真寫下自己的中文名，字跡很工整，從小到大有套固定模式。
“字也很漂亮�！毖噪h夸贊到。
“你的字比我的好看多了�！蹦菑埣埇F(xiàn)在還被她夾在某本書中。
兩人謙虛相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商業(yè)互吹，不知怎么就從鋼筆談到書法，司?O很好奇，“你學過書法嗎？”
“了解過一點�！毖噪h答。
司?O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她見過言雋的字，可不像是了解一點的意思。
寫完字，她將鋼筆還給言雋，盯著右下角的真名落款，忽然就說起來，“其實我小時候?qū)懽植缓每吹��！?br />
“后來有人送了我一支鋼筆，我覺得自己的字配不上那支漂亮的筆，專門去買了字帖練習。媽媽看我學得認真，還特意給我報了個書法班。”所以她剛才隨口提起書法，沒想到言雋還真接觸過……
言雋坐在那兒，胳膊搭在桌邊，鋼筆在兩只手之間盤旋，追問道：“是么？誰送你的鋼筆，影響力這么大。”
回想起那件事，司?O只能搖頭，“其實我不認識他，當時我遇到點事情一直哭，有個小哥哥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拿東西哄我，大概是……看我可憐吧。”
鋼筆一端忽然垂下，敲擊桌面發(fā)出清脆聲響，言雋動作頓住。
男人微微揚眉，茶色的眼眸中彌漫著笑意，隨手握著鋼筆，沒有揭蓋的筆端在桌面畫了一圈，只有自己知道，那是個“5”字。
“不是可憐，是可愛呢。”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