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手指撥動著上面的按鈕。
“對不起，我會賠給你的�！彼緥O連連道歉。
早知道為一個視頻鬧出這么大笑話，打死她都不會去跟言雋搶相機(jī)。
“相機(jī)本身不重要，重要的里面的照片要怎么賠給我？”言雋一只手拿著相機(jī)，另一只手扶著鏡頭，誓不罷休的模樣。
司婳咬起唇，仰頭看他，一瓣晶瑩的雪花壓在纖密的羽睫上，盈盈水眸望過去，“真的壞了嗎？”
風(fēng)雪凍紅的臉頰像是特意抹上的胭脂色，言雋微微啟唇，向來被稱贊為高情商的他也有片刻失神。哪怕是玩笑，也無法再撒一個謊。
又一顆棕色松果落到地上，剛巧砸到言雋腳邊，他稍稍后退一筆，垂眸避開視線。
“……沒壞。”言雋重新打開相機(jī)開關(guān)，屏幕亮起光。剛才那相機(jī)不是落到地上，而是被他放在地上的。
司婳氣得叉腰，撿起雪地的松果揚(yáng)在手上掂了掂，僵硬的彎起嘴角，“言、雋！”
言雋眼皮子一跳。
雪林中上演了一出追逐大戲，最后那顆松果沒能拋出，被他們帶回酒店。
晚飯后，司婳坐在房間飄窗上，背靠著墻壁坐著，拿出素描本隨心勾勒，畫出一幅雪景圖。
“嘟——嘟——”
===敗給溫柔
第24節(jié)===
震動鈴聲打斷她的思緒，司婳拿起桌旁的手機(jī)，一看來電，是柯佳云。
“親愛的，最近幾天過得怎么樣�。俊笨录言茻o時無刻不在關(guān)注著司婳，希望她能快點(diǎn)恢復(fù)正常工作狀態(tài)，奈何司婳離開榕城后為防止被騷擾就直接停掉朋友圈狀態(tài)，只能打電話。
“比之前好了些。”今晚玩了一場，精神比之前放松許多，畫畫的時候幾乎不用特意去思考落筆，腦子里想著今日所見所聞，筆下就自然描成了景。
“太好了�！笨录言扑闪丝跉�，仿佛看見希望，“有新的設(shè)計嗎？”
“……我很抱歉�！蹦X子里沒有東西，非要把自己逼進(jìn)死胡同不可。
“沒事�！笨录言瓢矒崴�，兩句揭開話題，又提起旅游的事，“過兩天有空我打算去濱城玩玩，到時候咱倆一起唄。”
“那個……我不在濱城。”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司婳交代了自己來雪山旅游的事。
“就你跟那個民宿的老板？”柯佳云越聽越不對勁，從言雋的外貌問到年齡家世，“一個男人才不會無緣無故對你這么好，除非另有目的�！�
“他本身就是個溫柔善良的人�！�
無論是蹲下傾聽，還是偶遇時的幫助，或許換成另一個人，他也會如此。
若說旅游的話，言雋的故事中不缺女性，她也只是其中一個呢。
“那你呢？你為什么答應(yīng)跟他一起去？你對他有好感嗎？”在柯佳云的記憶中，除卻工作外，司婳是很少與異性來往的。
答應(yīng)跟一個男人單獨(dú)出行這種事，不像司婳的作風(fēng)，除非……
“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就是覺得自己好像遇見了知音�！彼緥O立即出聲解釋，打斷柯佳云浮想聯(lián)翩的思路，“他見識廣，懂得許多知識，無論跟他說什么都能接上兩句�；蛟S是我的知識范圍太局限，目前為止還沒有他接不上的話題�！�
盡管她知道，如果跟一個人相處，對方的言行舉止讓他人感到十分舒適且挑不出錯的話，一定是對方的情商和智商高于自己。
不得不承認(rèn)，作為一個注重細(xì)節(jié)的人，言雋的溫柔和細(xì)心對她具有極大吸引力。
她認(rèn)為，這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合契的朋友。
“這樣啊�！苯�(jīng)過司婳長篇大論的解釋，柯佳云暫時信她，并打趣道：“兩個互相吸引的靈魂一起去探索未來，一定是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佳云，你怎么還不信呢！”這話哪里跟哪里，真是越扯越遠(yuǎn)。
“我信我信�！笨录言七B連應(yīng)聲，“希望你能借此機(jī)會好好放松，早日恢復(fù)最佳狀態(tài)。”
“但愿如此�！�
跟柯佳云聊完一場，司婳放下素描本，起身去接了杯溫開水，站在床邊，眺望遠(yuǎn)處逐漸漆黑的夜景。
分手之后她沒想過談戀愛，更沒自戀到認(rèn)為言雋會喜歡自己，頂多是遇見談得來的朋友，相邀旅行罷了。畢竟言雋去過的城市、見過的風(fēng)景比她多太多。
不論年齡的話，像言雋那種經(jīng)常游走于各地，廣結(jié)天下好友的男人，怎么會喜歡她這種被困在小小的圈子里，涉世未深的女孩？
她寧可相信這一切都源于巧妙地緣分。
況且……
她太缺乏安全感這東西了。
知道自己的內(nèi)心很敏感，跟那樣聰明的人在一起，恐怕自己完全招架不住吧……
窗外燈光一閃，司婳晃了晃腦袋，暗道自己怎么會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定是受了柯佳云的影響。
雙手抱著杯子貼近唇邊傾倒，一下喝得太急，嗆得喉嚨癢癢直咳嗽，“咳咳咳——”
隨手將杯子放到桌上，撞掉了旁邊的松果，司婳連連拍著胸脯順氣，彎腰去撿那松果，眼前迅速閃現(xiàn)幾個畫面。
是她意外撲倒言雋時，撞疼鼻尖的堅硬胸膛，還有握在她腰間的那雙手。
從小到大父母在禮儀方面教會她許多，哪怕在賀延霄面前她都盡量維持著自己完美的一面，從未如此失態(tài)過。
真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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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兩人帶上裝備去了滑雪場。
行走途中絕不無聊，言雋同她講起曾經(jīng)跟朋友在雪地里遇到的趣事，司婳聽得津津有味。
他的講述方式很奇妙，就像在說故事，能夠勾起聽者興趣，不會自己沉浸在回憶中自得其樂而忽略傾聽者。
眼看見滑雪場就在前方，司婳便知道這次的故事聽不完了，“上次的叢林冒險都沒講完，這次又是雪山，你干脆出書寫本旅行游志得了！”
“故事要講給聽得懂的人才有趣�！�
“所以我是那個人嗎？”
“當(dāng)然，你絕對是個很棒的傾聽者�！�
從前還不知道聽人講故事還能得到如此稱贊，司婳忍俊不禁。無論在什么方面，得到認(rèn)可總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很快，他們辦理好手續(xù)進(jìn)入滑雪場。
言雋對這一切十分熟練，司婳只能搖頭說：“以前玩過，現(xiàn)在恐怕不行了�！�
雙腳踩進(jìn)滑雪板中，司婳拿著拿起滑雪杖有種久違的感覺。并非第一次接觸，但許久沒碰，動作姿勢生疏，不敢直接往下沖。
一想到言雋要放手，她就忍不住打哆嗦，“要不然我去找個滑雪教練教我一會兒，你先玩著�！�
“免費(fèi)教練站在你面前，不知道找我?guī)兔幔俊毖噪h主動上前。
“你滑雪熟練到什么程度？”司婳握緊了手中的滑雪杖。
“前幾年認(rèn)識一個滑雪教練，他想介紹我去他們的滑雪場工作�！毖噪h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她。
司婳：“……”
人比人，氣死人！
有言雋在一旁指導(dǎo)，司婳上手很快，從簡到難逐漸適應(yīng)。
慢慢的，言雋嘗試放開手，司婳已經(jīng)學(xué)會控制方向往前滑行，有些小得意，“我會了！我就說我學(xué)得很快的！”
“很厲害，不過你要小……”話音未落，司婳突然無法控制速度，身體一歪屁股摔倒地上。
“嗷——”隔著滑雪服揉了揉屁股，司婳換了個側(cè)身姿勢，手掌撐著雪地嘗試起身。
不知何時言雋已經(jīng)停在旁邊，向她伸出手，“牽著我�！�
這次司婳毫不猶豫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中，有人牽引著，連膽量都變得大些。
“啊——”途徑陡坡，她忍不住尖叫，手卻被穩(wěn)穩(wěn)地牽著。
在這寬闊的雪地里，從開始的緊張到后來一路無阻的沖向遠(yuǎn)方，司婳肆無忌憚的釋放著憋在心底那些郁郁的往事。
世界很大，永遠(yuǎn)觸碰不到它的極限，只能不斷去探究去了解，把自己的眼界拓寬些、再拓寬些。
到那時就會發(fā)現(xiàn)，這世上永遠(yuǎn)有更值得你去關(guān)注、去尋覓的美好。
千萬不要把自己困在目之所及的小天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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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滑雪場出來，司婳已經(jīng)累得不行，但整個人的心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今天累了整天，早點(diǎn)休息�！�
“明天我們還要干什么？”
“坐索道看看全景，晚上去參加一下附近舉辦的那個活動。”
“嗯嗯！”她現(xiàn)在對言雋的計劃完全沒有疑慮。
第三天，言雋依然帶上相機(jī)出門。
一路上取景，且這次言雋提前打過招呼，司婳十分配合她拍下不少雪景照。
對自己顏值自信的女孩子大多喜歡拍照，但常聽說，男攝影師評斷照片角度跟女?dāng)z影師不同。
“你知道女孩子拍照都喜歡什么角度嗎？”司婳剛開始還不太敢嘗試，為防某人制造丑照表情包，每拍一張都忍不住湊到鏡頭前去檢查。
但很快，言雋用實(shí)力讓她真香，司婳指著屏幕感嘆，“這構(gòu)圖，這光線，絕了！”
嘴角綻放微笑，言雋很懂被拍攝者的心思，“回去發(fā)給你�！�
雪山的元旦活動舉辦得很熱鬧，許多人去圍觀，但司婳跟言雋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種大型活動大概不適合他們參與。
站在活動場中聽了人歡聲笑語，兩人不約而同的指向出口，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酒店，司婳就惦記著自己的照片，去隔壁敲門，“現(xiàn)在能把照片傳給我么？”
“進(jìn)來。”言雋讓開一條道，相機(jī)和轉(zhuǎn)換器一并拿過來，把照片導(dǎo)入司婳的手機(jī)。
原片畫質(zhì)高數(shù)據(jù)大，導(dǎo)出速度有些慢，司婳邊看邊傳，偷偷把上次被松果砸頭的視頻刪除。
干完這事兒，她想為自己機(jī)靈點(diǎn)個贊！
不知道言雋何時站在她身后，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有備份的習(xí)慣�！�
司婳：“……”
真是好習(xí)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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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時間定在第二天下午。
在酒店用午餐的時候，那三歲的小朋友又纏著哥哥姐姐要抱抱，司婳陪她玩了會兒，也不得不告別。
因為在下小雪，言雋給車子安裝上防滑鏈才起步，如果路程順利，他們一個多小時就能下山。
可人算不如天算，行至半途，突遇意外狀況，狹窄的公路上，前方車輛卡進(jìn)轉(zhuǎn)彎處的溝里，停止不前。
因為參加雪山活動的人較多，后面不知情的車輛陸續(xù)開來，堵了長長一串。誰也沒料到會發(fā)生意外，最后不得不由雪山工作人員出面，指引車輛倒退回去，疏通道路。
然而就在這時，紛揚(yáng)的白雪忽然下大，很快覆蓋地面，前后許多人惴惴不安，景區(qū)下達(dá)了安全提示通知，因為大雪封路，無法前行。
景區(qū)的停車場從頭堵到尾，挪動速度緩慢，情況不妙。
他們堵在這個地方，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都沒能過得去，言雋迅速作出判定，“今天不能下山了�！�
“安全重要，要不然我們多住一天吧？”司婳重新搜索住過的酒店，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房滿。
這兩日因為活動住宿緊張，他們在中途耽擱不少時間，再加上大雪封路，連續(xù)查看幾家店都沒有空房�；蛘呔嚯x更遠(yuǎn)的地方，他們現(xiàn)在去不了。
“給酒店打電話試試。”
因為那三歲小家伙的關(guān)系，跟老板聊了不少話，也算混了臉熟。在這特殊的情況下，希望對方能夠幫忙。
酒店電話打通，正巧就是那老板接的，對方剛要拒絕，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彈出的提示，立即改口，“你們運(yùn)氣好，剛好有一間客房退訂�！�
===敗給溫柔
第25節(jié)===
“只有一間？”
“是，這兩天住宿都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闭f著，電話里聽到有人在問什么，老板也著急需要一個明確答復(fù)，“前臺來人了，你們要不要那間房？”
“麻煩了，先訂下。”言雋立即做下決定。
一番折騰，最終還是回到酒店，并且從兩間房變成一間房。
“這天氣預(yù)報一點(diǎn)都不準(zhǔn)。”司婳坐在沙發(fā)上，刷新最新的天氣預(yù)報，只看到零下溫度越來越低。
誰能預(yù)料有車翻溝里，拖延時間，直到大雪封山。之后的時間里，他們都刷了好幾遍，沒能再找出空房。
“今晚只能將就了�！�
這間房是兩層，一樓有沙發(fā)，旁邊的旋轉(zhuǎn)樓梯接連著閣樓，大床在上面。兩人一上一下，其實(shí)也不會太尷尬。
“你去上面睡床，我睡沙發(fā)就好。”司婳坐在沙發(fā)上，不打算再挪位置。
“怎么能讓女孩子睡沙發(fā)�！�
“不用那么講究，這沙發(fā)你腳都伸不直。”言雋很高，她看一眼就知道，這沙發(fā)不夠他躺。
“你忘了，我跟你講過那些故事，比這更惡劣的環(huán)境我都待過�！�
是哦，還有那么多未完成的故事，很難想象這個外貌氣質(zhì)都近乎完美的男人，是否有過狼狽的樣子？
大約是今晚時機(jī)不對，司婳沒心思去追問故事下文，言雋也沒主動講起。
“因時而異，我沒有那么嬌氣，就這么說定了！”司婳直接掀開毛毯，先躺上去。
見她這般，言雋穩(wěn)定不動的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提醒她，“現(xiàn)在才六點(diǎn)鐘。”
還沒吃完飯，搶到位置也不可能現(xiàn)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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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七點(diǎn)，兩人去了樓下餐廳，回來之后言雋接了通電話，時間較長。
司婳只能玩手機(jī)。
待言雋掛斷電話回來，誰都沒有先開口。
無人聊天時，房間過于安靜。
司婳坐在旁邊輕輕擺動著雙腳，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把行李箱拉過來，放到地上打開，“對了，我畫了一幅畫！給你看看�！�
她用兩天時間完成那副素描畫，既然是兩人共同所見的風(fēng)景，她不介意跟言雋一起分享。
司婳很快將素描本拿過來，遞給言雋。
言雋雙手接過本子，低頭看著鉛筆勾勒出的雪景圖，久久未言。
司婳不安的扣著手指，不太明白言雋這是什何意？既沒有像某些朋友那樣看見畫時先夸好看再夸她厲害，也沒有在看過之后點(diǎn)評。
她隨手繪出的一幅畫，需要看這么久嗎？是看不懂還是在想應(yīng)該怎么回答她才是合理的答案？
不怪司婳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起初認(rèn)識賀延霄的時候，他總是鼓勵她堅持自己的夢想，不要隨意向父母妥協(xié)。后來才發(fā)現(xiàn)賀延霄并不愛欣賞那些藝術(shù)，她的分享欲望也逐漸減少，幾乎很少在他面前提到畫畫。
剛才的行為確實(shí)有些沖動，隨手畫的東西還迫不及待拿出來給別人看，未免也太丟人了。
司婳攪著手指，想著怎樣打破凝固的氣氛。
正欲開口時，言雋忽然出聲，“有個不情之請�！�
“咦？”有什么是需要言雋請求她幫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