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敢打我？”

    說著便是怒不可遏直接揮手朝沈檸打過來，然后被沈檸一把架住胳膊。

    發(fā)力猛地將徐瑩推開，沈檸笑瞇瞇：“敢不敢的也都打了，若是徐小姐不敢相信，我不介意再送你一巴掌好讓你弄清楚些�！�

    “來人，來人！把這個不知死活的……”

    “徐小姐。”

    徐之翊的隨從出來了，淡聲朝沈檸道：“小的奉命送沈掌柜出去�！�

    徐瑩的話憋到胸口，一口氣梗得不上不下，面色更是忽白忽青，居然直接氣紅了眼。

    徐三爺居然當(dāng)眾這般維護(hù)這個賤婦！

    徐瑩心里恨毒了，卻又不敢明著跟徐之翊對著干，她咬牙滿眼怨毒看著沈檸：“賤人，你給我等著。”

    沈檸一邊往外走一邊挖了挖耳朵：“什么品種的狗啊，叫聲這么響�！�

    還真是有些失望，要是徐之翊的人不出來，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擺出鄉(xiāng)君的譜了。

    “放肆，誰敢忤逆本鄉(xiāng)君？”

    這么說好像氣勢不夠。

    “放肆，鄉(xiāng)君在此，還不速速跪下……”

    好像又有點(diǎn)裝過頭了？

    沈檸暗搓搓想著，嘿嘿笑著爬上馬車。

    身后徐家院子里，徐之翊捏了捏眉心，好氣又好笑：“小人得志……”

    沈檸上了馬車，緩緩駛離徐家大宅，沒多久，一道身影飛掠而至。

    是元月。

    “主子，我來接您�！�

    駕車的二月皺眉：“出什么事了？”

    元月沉聲開口：“信州那邊亂了，天心教暴亂，同時海上倭寇忽然大批集結(jié)逼近，消息很快就會傳開。”

    沈檸心中一凜，猛地就想起了當(dāng)初在海市聽到那些倭寇說的話。

    那些倭寇應(yīng)該是和天心教勾結(jié)了，蕭南諶當(dāng)時也在，應(yīng)該會有所防備。

    畢竟他可是大宣戰(zhàn)神。

    況且她早已將霹靂彈給了出去。

    那些成品霹靂彈全都給了徐之翊，徐之翊則是轉(zhuǎn)交給信州軍……這種時候應(yīng)該能派上用場。

    沈檸心里覺得應(yīng)該問題不大，但還是有些不安：“先回去，早點(diǎn)閉店，做好萬全準(zhǔn)備以防有變。”

    當(dāng)初沈檸沒看多少原著，也不知道這次戰(zhàn)況如何，信州距離平寧不遠(yuǎn)，萬一信州那邊亂了，平寧一定會受到波及。

    有備無患。

    蜜記已經(jīng)閉店數(shù)日，因?yàn)闆]有罐頭可賣了，花楹雪也很快關(guān)門，沈檸將伙計(jì)們都放回家，叮囑他們做好應(yīng)對混亂的準(zhǔn)備，隨后帶著一行人回家。

    蓮兒母子和慕夭也被沈檸接到了自家院子里，糧倉里的糧食蔬菜都不少，支撐數(shù)日沒問題。

    之后就是大門緊閉，安排好值守的人護(hù)衛(wèi)。

    果然，沒過多久，消息傳開，平寧城內(nèi)也有些亂起來，有混子想趁亂生事，被新來的陸知縣安排將土巡邏摁了回去。

    很快，城中開始變得安靜，百姓俱是緊閉門窗，有些焦急的等待著信州那邊的消息。

    原本明日便是中秋，街上已經(jīng)掛滿了花燈，如今卻空蕩蕩的沒有人，只剩下那些造型各異的漂亮花燈在夜風(fēng)中搖晃著，顯得格外凄涼。

    就在平寧這邊陷入一片寂靜時，信州那邊卻是截然相反的混亂。

    天心教挑起暴亂，信州城內(nèi)處處鎮(zhèn)壓戒嚴(yán)，而信州城外，遙遠(yuǎn)的海面上，一大批倭寇正朝信州城逼近，以一艘三層樓船為旗艦，氣勢迫人直逼而來。

    信州水軍列隊(duì)向前迎戰(zhàn)，靠近后，很快就被倭寇新?lián)Q的堅(jiān)船利炮打的毫無招架之力。

    這些倭寇明顯得到了某些勢力的支持，無論船只還是火炮與以往相比都強(qiáng)大了不止數(shù)倍。

    可信州水軍顯然并不知道，還是以往的隊(duì)列和戰(zhàn)術(shù)迎敵，結(jié)果一個照面就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亂成一片掉頭逃離。

    信州水軍順流而下狼狽逃竄，倭寇船隊(duì)上發(fā)出震天的歡呼和恐嚇聲，直接追了過去。

    這些倭寇顯然也知道信州城如今也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根本沒有多余的力量支援水軍。

    整個信州的水軍力量都集結(jié)在信州水軍軍寨，只要將信州水軍一鼓作氣殲滅，那整個信州沿途而下，便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更何況，上個月他們還有一隊(duì)船只在信州水域內(nèi)遭到信州水軍圍攻，全軍覆沒居然一個人都沒能活下來，這樣的仇怎能不報(bào)。

    所以，他們要狠狠的殲滅信州水軍，絕不給他們逃竄喘息的機(jī)會。

    前面的信州水軍越逃越快，后邊，倭寇的艦隊(duì)從一開始試探性的追逐變成了馬力全開。

    都已經(jīng)逃得沒影了，不可能是有什么計(jì)謀……信州、大宣朝，顫抖吧，他們海上日不過王國……

    嗯？那是什么？

    倭寇艦隊(duì)繞過一片海峽，卻忽然看到那處他們很清楚藏不了幾艘船的海峽里停靠著數(shù)艘沙船。

    那些沙船在他們的艦隊(duì)面前像是小孩子一般弱小的可憐。

    他們在做什么？

    緊接著最前面的倭寇樓船就發(fā)現(xiàn)，之前還在狼狽逃竄得無比混亂的信州水軍艦隊(duì)已經(jīng)在前方海域上集結(jié)列隊(duì)，再不見半分方才的混亂，艦隊(duì)整齊肅然，旗幟烈烈，殺氣騰騰……

    105

    用兵如神

    忽然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倭寇旗艦上吹起號角指揮后邊的船只減速和后退，然而已經(jīng)晚了。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轟隆聲，指揮這場進(jìn)攻的倭寇匪首滿眼驚駭?shù)目吹阶砸汛��?duì)后邊的船只忽然開花了。

    是足以映紅海面的火花……

    只見海峽處那些不起眼的沙船上雨點(diǎn)般的黑色圓球被投石機(jī)往他們船隊(duì)投來，那些黑色圓球帶著一道青煙落到船上，咕嚕嚕滾動，然后便是轟然炸裂成一片火光。

    火光中鐵砂飛濺，周圍的倭寇凄厲慘叫著倒下，與此同時，船只燃燒起來，從破口處開始往里倒灌海水……

    “有詐！有詐！”

    倭寇的號角聲不斷示警，后邊的船只拼命掉頭想要逃離這片地獄般的火海，這時，之前被他們追逐的狼狽逃竄的信州水軍發(fā)起沖鋒。

    伴隨著嗡嗡號角聲，信州水軍再不見一絲方才的狼狽，宛若一柄開鋒出鞘的重劍，勢不可擋的狠狠刺向倭寇旗艦。

    與此同時，水軍艦隊(duì)的船只上噼里啪啦往前投出一大片黑色圓球。

    轟然的響聲震得整片海域仿佛都在顫動，倭寇艦隊(duì)后邊亂成一團(tuán)，火光伴隨著慘叫……旗艦過大，被艦隊(duì)擁擠著無法及時掉頭，然后就成了活靶子。

    無數(shù)倭寇慘叫著跳水，可跳入水中并不意味著就得到了生路，對面信州艦隊(duì)上的弓箭手齊刷刷出現(xiàn)在船舷邊，箭如雨下！

    狡詐鐵血蕭殺狠辣……這是倭寇艦隊(duì)上指揮者最直觀的感受，他們從未想過，并不如何出名的信州水軍竟有著這樣的戰(zhàn)力。

    那些黑色的圓球究竟是什么，人世間怎能有如此可怕的武器，那樣的武器仿佛閻羅的鎖鏈般大片大片的收割著活人的性命……

    究竟哪里出了問題，不該是這樣的結(jié)局，他們?yōu)榇藴?zhǔn)備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

    信州水軍究竟是何人在指揮？

    “先生用兵如神，周某佩服，實(shí)在佩服！”

    信州水軍旗艦上，都指揮使周成錄目瞪口呆看著對面海面上被火光吞沒的倭寇艦隊(duì)，滿臉喜不自勝。

    他甚至都沒反應(yīng)上來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大的倭寇艦隊(duì)……就這么被他們打敗了。

    周成錄雖領(lǐng)兵打仗的本事只是平平，可常年混跡軍中的眼光還是有的。

    方才那一場，雖說看似只是尋常的誘敵深入，可誘敵時主動迎戰(zhàn)的攻勢，逃離的時機(jī)，埋伏的位置以及反攻的陣型，都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的。

    而剛剛，在身邊這位幕僚的指揮下，信州水軍的每一步都走的堪稱完美，無論是時機(jī)還是攻勢都把握的恰到好處，不能早一分，不能晚一刻。

    這是真真的用兵如神，這樣的幕僚，居然被他得到了！

    周成錄拍著“幕僚”的肩膀，不住點(diǎn)頭：“先生大才，便是定王殿下在世也不一定能打出這樣漂亮的勝仗�！�

    沒看到身邊“幕僚”有些無語的神情，周成錄滿臉器重道：“往后先生便跟著本帥，放心，本帥一定不會虧待先生！”

    蕭南諶點(diǎn)頭：“好�！�

    他拱拱手：“在下還有要事，之后收拾殘局想必將軍也不需要在下了�！�

    周成錄有些意外：“要事？何等要事要此刻離開，先生不想看看被你打敗的那些倭寇慘狀了嗎？”

    對行軍打仗的人來說，這是最滿足的時刻。

    “不了，我要回家過中秋去�！�

    蕭南諶隨意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大步往外走去……腳步越來越快。

    總算是趕在中秋前把這些倭寇打趴了，算他們有眼色沒拖太久，否則耽誤了他回去同沈檸過中秋，定要將他們碎尸萬段。

    明日便是中秋了，他說了要回去，若是食言，她生氣了怎么辦。

    夜風(fēng)冰涼，蕭南諶想起起上次回去帶沈檸騎馬時的情形。

    也是這般，夜色下冷風(fēng)冰涼，她靜靜靠在他胸前，輕而易舉便能抱個滿懷。

    定王殿下雙眼極亮，這一刻竟是恨不能像那蠢雕一般長出一雙翅膀來，頃刻間便能回到她身邊。

    再將她攬入懷中才算夠……

    “周成錄何時變得如此用兵如神了？”

    這是信州布政使楊旭在得到倭寇艦隊(duì)被全殲后問出的第一句話。

    畢竟，即便有朝廷令徐三爺送來的那威力無窮的霹靂彈，可戰(zhàn)事瞬息萬變，想要以信州水軍這樣并不頂尖的兵力全殲?zāi)菢哟蟮馁量芘炾?duì)也絕非易事。

    都指揮使周成錄資質(zhì)平平，竟能指揮出這樣漂亮的一場戰(zhàn)事？

    也不怪楊旭會覺得奇怪。

    信州城亂，叛軍圍城，布政使楊旭親自指揮作戰(zhàn)，越騎營校尉慶楠與其余幾位副將陪同在旁。

    驃騎營校尉羅成低聲道：“周大人畢竟馳騁戰(zhàn)場多年，經(jīng)驗(yàn)豐富，面對倭寇大獲全勝是好事，大人仔細(xì)隔墻有耳，若是被周大人知道了，怕是要心寒。”

    布政使楊旭輕咳一聲：“好，好！周將軍運(yùn)籌帷幄，自是功不可沒�！�

    羅成與慶楠對視了眼，眼神諱莫如深。

    都指揮使周成錄雖然不算什么帥才，作戰(zhàn)天賦也只是平庸，但有個非常大的好處，那就是能聽得進(jìn)去話。

    如今王爺就在周成錄身邊隱姓埋名做“幕僚”，所以，準(zhǔn)確來說，這場戰(zhàn)事倒不如說是定王殿下指揮的。

    也不怪那些倭寇敗的凄慘，畢竟他們也不知道，自已氣勢洶洶趕來，等待他們的卻是一柄最威力無窮的屠刀……

    海上倭寇大敗，信州一下就穩(wěn)了，城外起事的叛軍戰(zhàn)力不足，很快也被打的趁著夜色潰敗逃離。

    慶楠與羅成奉命追逐，但那些叛軍直接逃進(jìn)深山?jīng)]影了。

    “泥鰍一樣，滑不留手�！�

    帶兵回城的路上，慶楠啐罵。

    羅成皺眉沉默不語。

    慶楠問：“跟你說話呢，聾了？”

    羅成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不對勁……”

    “什么不對勁？”

    羅成沉吟道：“你還記不記得殿下之前說，信州官場可能有內(nèi)鬼與叛軍和倭寇勾結(jié)�！�

    “草他姥姥的，真他媽不是人，放著好好的官兒不做非要做反賊！”

    羅成嘆了口氣：“若非殿下用兵如神，此次信州恐怕沒這么容易平定下來……那些叛軍明顯得了信兒，逃得時候比兔子快準(zhǔn)狠�！�

    慶楠想起什么：“殿下呢？我們何時接他回營？”

    羅成輕咳了聲：“殿下在水戰(zhàn)結(jié)束后已經(jīng)離開，往平寧去了。”

    慶楠也猛地回過神來，然后壓低聲音：“我上次給你說什么來著，殿下在那邊肯定有相好的，以前軍中時他哪次戰(zhàn)后不是與我們喝酒……如今竟也有別的去處了�！�

    “誒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天仙啊，居然能讓咱們定王殿下那般魂?duì)繅衾@的？”

    羅成：“我知道，但我不敢說�！�

    慶楠急了：“誒你這籮筐，什么時候嘴巴這么嚴(yán)實(shí)了……”

    106

    所以，你才是賤人

    信州水軍大敗倭寇，叛軍敗逃的消息傳到平寧時，天都擦亮了。

    有驚無險，可能是昨日受了驚嚇，人們都急需緩和，亦或是今日本就是團(tuán)圓喜慶的中秋，平寧城內(nèi)似乎比以往更加熱鬧。

    知縣夫人的宴會照常舉辦，下人專程趕到永平巷再次恭恭敬敬給沈檸遞了請?zhí)��?br />
    沈檸也心情很好。

    她知道自已送出去的霹靂彈派上了用處，也知道這般漂亮的勝仗一定是蕭南諶的手筆。

    即便知道人家原本就是用兵如神的定王殿下，但這也不影響她單方面的生出隱秘的自豪和成就感。

    畢竟在她身邊養(yǎng)了那么久，誰敢說與她完全無關(guān)呢？

    也是因此，在赴宴時她心情很好的精心打扮了下，然后帶著七月前往縣衙。

    新來的陸知縣本是信州那邊的官員，信州那邊人多，又有布政使坐鎮(zhèn)，便臨時將他調(diào)到平寧。

    沈檸沒見過陸知縣，這也是第一次見陸夫人。

    剛到門口便見陸夫人已經(jīng)候在那里，沈檸鉆出馬車后，陸夫人便在丫鬟的攙扶下滿臉帶笑客氣的稱呼“鄉(xiāng)君”將沈檸迎了進(jìn)去。

    雖說鄉(xiāng)君一事沈檸并未大張旗鼓弄得人盡皆知，但身為知縣夫人，自家治下出了位鄉(xiāng)君，她不可能不知道。

    也是因此，對沈檸的接待是最高規(guī)格。

    “鄉(xiāng)君可算來了，妾身可真真是望眼欲穿等不及想見識鄉(xiāng)君的風(fēng)采了……”

    “夫人太客氣了，能得夫人邀約是沈氏的榮幸……”

    為了以示尊重，沈檸早早就到了，見了面也是十分客氣沒有半點(diǎn)架子。

    陸夫人原本還擔(dān)心這出身鄉(xiāng)野的鄉(xiāng)君是什么沒見過世面的跋扈主兒，如今見了人，立刻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幾句話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愈發(fā)真摯起來。

    沒過多久，其余賓客也到了，皆是平寧高門貴婦和家中千金，沈檸讓陸夫人去招呼其他賓客不用一直陪著她，陸夫人這才告了聲失陪，去招呼其他人。

    平寧高門女，徐瑩自然也在其中，而且今日來陸家，還有另一層意思。

    陸家讓人遞話想要結(jié)親。

    陸夫人母家在京城，陸公子如今住在外祖家，在國子監(jiān)念書，已經(jīng)中了秀才，聽說生的一表人才。

    而且陸大人在平寧為官也是臨時的，等到朝廷委任了新的知縣，陸大人便要升遷返京。

    即便徐瑩心中惦念徐之翊，可她也清楚自已與徐之翊是不可能的，陸家是門好親事，若是能嫁進(jìn)陸家，往后便會隨陸家前往繁華京城，這于她是極好的選擇。

    也是因此，徐瑩今日裝扮的格外用心，還專程將庶妹徐婭和李語詩帶在身邊。

    徐婭樣貌尋常妝容俗艷，李語詩樣貌只是清秀，平日里又打扮素凈，這兩人恰好給她做綠葉。

    李語詩倒是氣度如常，徐婭則是一臉唯唯諾諾討好的笑容。

    “姐姐今日這般貌美，陸夫人定會喜歡姐姐的�！�

    徐瑩不滿：“今日貌美？莫非昨日就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