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她跟著蕭南諶進了廂房,很快就有人送來更換的衣裳,原本沈檸準備往門口一坐等定王殿下自已換了衣裳,結(jié)果還沒坐下,房門被倏地推開。
太子蕭南煜罵罵咧咧走進來:“老七,你說今日之事是不是太掃興了,那沈什么玩意兒的,真該打死完事……誒,你不去伺候主子更衣,杵這里做什么呢?”
沈檸滿心無奈,只能連忙告罪后追到屏風后邊盡職盡責的替“主子”寬衣。
只隔了一道屏風,太子蕭南煜就站在外邊,屏風后邊的剪影看得清清楚楚,沈檸只能認命的充當起小廝來,伸手給蕭南諶解開衣服。
纖細如玉的手指輕巧的解開衣領(lǐng)盤扣,蕭南諶仰著頭,喉結(jié)有些發(fā)緊,敷衍著與外邊的太子說話。
沈檸動作很快,須臾間就解開了外袍。
夏日的外袍單薄,質(zhì)地柔滑,扣子解開后便倏然散開……沈檸猝不及防就看到八塊壁壘分明的腹肌與沒入褲腰的人魚線。
這身材……
接著她就看到,那腹肌居然動了動,然后收緊,緊繃起來。
蕭南諶在衣服散開的一瞬就有些發(fā)僵,可沒想到的是,下一瞬就看到沈檸視線落到他胸腹上。
她在看他的身體……
這個認知讓定王殿下頓時亂了呼吸,胸口劇烈起伏了下,他努力想要平復(fù)下去,卻反而不受控制變得更加緊繃起來。
外邊,太子蕭南煜有些不耐:“老七,你這親隨是不太笨手笨腳了,這么久還沒好嗎?”
沈檸驀然回神,連忙將蕭南諶外袍往下一扯……滑落的手卻不知碰到了什么,只聽到定王殿下猛地吸了口氣。
她這才意識到褲腰下忽然冒出來被她不小心打到的東西是什么。
沈檸的臉刷的紅透了,直接將衣服扔到地上,抬眼惡狠狠瞪著蕭南諶……蕭南諶不敢看她,呼吸微重移開視線,然后讓外邊的太子先出去。
“趕我做什么?”
蕭南煜不滿,可猛地聽出自已弟弟的聲音不太對,花叢老手登時就意識到什么,然后倏地笑了。
“嘿嘿,老七,感情你以前不近女色原來都是因為好的這口啊,嘖嘖……”
蕭南諶咬牙:“滾。”
“嘿,怎么跟你太子哥說話呢?”
蕭南煜也不氣:“行了行了,皇兄理解你,這就出去,你慢慢玩兒……”
房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后沈檸立刻退出屏風到了外邊,若非這里是國子監(jiān)外邊還有太子和一眾皇子,沈檸都想直接走人。
她走到外邊桌旁,咬牙惡狠狠道:“你快點換!”
蕭南諶有些理虧,乖乖嗯了聲……
然而,過了一會兒,人還沒出來。
沈檸以為是他沒臉出來,無奈催促:“別磨嘰了,趕緊走。”
過了片刻,就聽到定王殿下低啞的聲音:“不行……下不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夜夜都能夢到沈檸,而且,白日里克制壓抑的多,夢境中總是格外荒唐,再看到沈檸時又會愈發(fā)心神激蕩。
方才那一著,只是無意劃過,卻像是火星引燃了茂密枯林,一著不慎便是烈焰燎原……他靠意志力根本壓制不下去。
夏裝單薄,若是就這樣出去,他往后就別做人了。
沈檸猝不及防聽到那直白露骨的話,整個人簡直都要麻了:“你給我閉嘴�!�
在那兒說什么東西,還要不要臉了這人。
蕭南諶道歉:“對不起……”
他啞聲說:“你……等等�!�
沈檸猛地意識到他要做什么,簡直要瘋了:“蕭南諶,你……”
話沒說完,卻聽到被她喚了名字的定王喘、息聲猛地變重,沈檸閉上眼轉(zhuǎn)身只能裝死。
男人果然是下半身生物,平日里瞧著果決沉穩(wěn),結(jié)果背過人竟是這種臭流氓!
以前真是看錯他了……
定王殿下此刻已經(jīng)顧不上想別的。
本就年輕氣盛,又常年練武龍精虎猛,他平日里自然會做這種事釋放多余的精力……尤其是近來更是有些放縱。
就像之前無數(shù)次那般,他腦中盡是沈檸,再一想到沈檸如今與他只隔了一道屏風,心中有些許羞恥的同時,更多的是滅頂?shù)拇碳ぁ?br />
時間好像格外慢,沈檸幾乎有些忍無可忍,咬牙切齒:“蕭南諶!”
結(jié)果一開口又聽到一聲喘。
那厚顏無恥之輩竟還敢開口。
他說:“沈檸……”
沈檸直接開罵:“閉嘴,流氓!”
蕭南諶聲音暗啞到了極致,呼吸混亂:“你再叫我名字,好不好?”
沈檸緊緊閉嘴再不肯出聲。
結(jié)果那人明顯已經(jīng)自我放棄了,竟是可憐央求她一般。
“叫我名字好不好……檸檸……”
一句檸檸讓沈檸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一般,她忍無可忍:“蕭南諶!你要點臉……”
話音未落,便聽到一聲悶、、哼……
192
只是受不了被你看著
片刻后,定王殿下衣冠楚楚從屏風后走出來,除了略有些躲閃的眼神外,半分也看不出他方才做過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
兩人往外走去,沈檸別過頭不看他。
等到上了馬車,蕭南諶低聲道歉:“對不起�!�
沈檸咬牙:“你閉嘴�!�
蕭南諶便不說話了。
可過了片刻,他再度低聲開口:“我以前也曾染過無憂散,所以,方才也受到些影響……”
沈檸驀然抬頭,蕭南諶立刻解釋:“幾年前一次在戰(zhàn)場上受傷太重,情況緊急,不得已只能用無憂散壓制痛苦,后來我便戒干凈了的……原不想與你說,畢竟,方才的確是我不好。”
蕭南諶看著沈檸的眼:“但我又怕你會厭惡我……”
他語調(diào)很低:“我確實受不了被你觸碰,再加上那無憂散的影響才會行事荒唐,沈檸,你別討厭我,好不好?”
沈檸沉默片刻,然后看著蕭南諶:“關(guān)于定親一事,你就沒有話要跟我說?”
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跡象,還有方才他難以自控的模樣,沈檸要是還想不到那就傻到家了。
對面,蕭南諶沉默下來。
只是片刻,他低聲開口再次道歉:“對不起……是我哄你與我定親�!�
話說出來了,反而似乎松了口氣,又似乎那層窗戶紙被捅破后,原本不得不小心翼翼隱藏的東西卻恰好能肆無忌憚的涌出。
蕭南諶看著沈檸,緩聲開口:“你總是不看我,我忍耐許久……日日都生怕你哪日看向旁人�!�
他一字一頓說:“沈檸,我不能沒有你……你試試好不好,你給我機會,好好看看我,試一試,若是長久下來你還是不喜歡我,亦或是……你有了心儀之人,我便退婚放你自由�!�
在外氣勢迫人的定王殿下眼神帶著些小心翼翼與難以掩飾的央求:“我絕不強逼你,但你至少給我一次機會,若是你氣我哄騙你,罵我打我撒氣都好,只是別不理我。”
蕭南諶拉起沈檸的手讓她打自已,沈檸想起方才他做了什么,大驚失色:“別用你臟手碰我!”
定王殿下動作微頓,露出些許委屈神情來:“屏風后有水,我方才已經(jīng)洗過了的�!�
沈檸別開頭:“你閉嘴吧�!�
蕭南諶哦了聲,頗有些可憐巴巴的模樣。
等到了沈宅,沈檸頭也不回下車從后門溜了進去……目送著沈檸背影消失,蕭南諶這才放下車簾。
原本可憐又委屈的神情消失不見,定王殿下若有若思。
沈檸好像比較吃這一套……她還是心腸軟。
定王殿下默默想道,她知道了也好,往后,他不必再小心翼翼避諱了。
另一邊,國子監(jiān)中,沈念偷偷看著那些人將杖刑后的沈沖送走,轉(zhuǎn)身往回,心里一片慌亂。
腳步匆匆卻猝不及防撞到一人身上,她怔怔抬頭,被掛散的綸巾掉落,長發(fā)披散下來。
“哪個不長眼的……”
太子蕭南煜剛罵了一半,猝不及防就對上一張蒼白惶恐的小臉,那梨花帶雨的怯弱模樣狠狠撞到太子殿下心上,他的語調(diào)驟然變得溫柔至極。
“哪個不長眼的欺負這位小娘子了……小娘子,你沒事吧?”
“見、見過太子殿下。”
沈念連忙行禮告罪,可剛屈膝就被蕭南煜倏地扶起。
“別害怕,孤不是什么兇惡之人,你躲在這里哭什么,可是有誰欺負你了?”
“沒,沒有,臣女還有事,殿下……”
沈念想要離開,蕭南煜卻拉著她不肯松手:“你叫什么,是哪家小姐?”
沈念偶爾會與徐婉晴進宮,但畢竟是偶爾,而且還沒在蕭南煜面前露過臉。
此刻對上太子直勾勾的眼神,她哪里看不出來。
心中微動,沈念咬唇怯聲開口:“殿下,殿下放開我。”
美人嬌怯弱不禁風,蕭南煜一顆心都被撓癢了,故意嚇唬她:“不許欺瞞孤�!�
沈念像是被嚇到了,抿唇小聲開口:“臣女閨名沈念,乃是鴻臚寺卿家二小姐�!�
美人像是很害怕,再加上這會兒時機場合都不對,蕭南煜將人松開,卻又塞了塊金牌過去:“這個拿上,往后若是有人欺負你,孤給你做主�!�
沈念眼底驟然閃過亮光,神情卻是一臉茫然,像是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般怔怔握住那金牌……
遠處傳來沈程希喊她的聲音,沈念匆匆看了眼太子蕭南煜,轉(zhuǎn)身小跑逃離。
蕭南煜依依不舍收回視線,忍不住回味著方才的小美人。
鴻臚寺卿二小姐沈念,他以前略有耳聞,知道是他未來太子妃徐婉晴的手帕交……嘖,若是好姐妹兩人一起嫁進東宮,到那時候……
太子眼中流露出極致的亮光,幾乎要等不及享那齊人之福。
回去路上,沈程希還在那里感嘆方才沈沖的事,他不知道身邊這個妹妹到底是誰,與沈沖是何干系,猶在那里諷刺:“見不得別人學問好便用無憂散這種骯臟玩意兒陷害,真是惡毒至極�!�
他擲地有聲道:“便是他學問比我強又能如何,這種敗類,還是趁早絕了他為官之路,否則以后必定是朝廷蛀蟲,少不了要禍害百姓。”
沈念:……
沈程希扭頭:“念念你說是不是?”
沈念強忍著嗯了聲,然后便閉上眼假裝閉目養(yǎng)神,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她腦中一直在想著后邊的路:如今,她弟弟徹底毀了……被國子監(jiān)驅(qū)逐,還染上無憂散,沈沖這輩子完了,再沒有任何希望。
以前沈沖比沈程希出挑的多,她爹爹沈修鶴也對這個私生子寄予厚望,也是因此,若是真的事發(fā),他不見得會直接放棄她們娘仨。
可如今,沈沖廢了……沈程希雖然學問不出挑,卻也沒犯什么大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再加上宮中謝妃姨母和外家的幫扶,做個守成的小官應(yīng)該不難。
所以……她們娘仨真的要完了嗎?
本是去看沈青柏毀于一旦的戲碼,結(jié)果卻是自家人出了亂子,沈念心里又是怨毒又是惶恐。
她該怎么辦?
沈檸那邊步步緊逼,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發(fā)難,她們娘仨真的要坐著等死嗎?
就在沈念與沈程希乘車往回的時候,京郊一處私宅里,沈修鶴一耳光將薛素蓉抽倒在地:“賤婦!”
素來清俊儒雅的鴻臚寺卿一張臉都要扭曲了一般:“就是你挑唆的,如今將沖哥兒毀了,你滿意了?”
沈沖剛送回家沒多久,國子監(jiān)的事很快就傳開,有同僚在嘲諷國子監(jiān)中居然有學生吸食無憂散時沈修鶴還跟著嫌棄鄙夷了幾句,結(jié)果猝不及防就聽到沈沖的名字。
鴻臚寺卿大人差點維持不住表面的冷靜,第一時間趕到私宅這邊,看到的就是受了杖刑外加藥效消退后萎靡絕望的私生子。
他指著薛素蓉的鼻子喝罵:“都是你這個眼皮子淺的禍害!”
薛素蓉這段時日本就一直壓抑按捺著滿心的憤恨和惶恐,又驟逢兒子出事,如今被沈修鶴一耳光抽倒在地,捂著臉便發(fā)瘋了。
“你有什么臉面罵我?你有什么臉面打我?若非你背信棄義焉有今日之禍?”
薛素蓉指著沈修鶴鼻子哭罵道:“你和你娘都利用我,利用完了便想將我一腳踹開,當年進京路上,若非是我……舍身相護,你能活著到京城參加科舉?能做風頭盡出的探花郎?”
想到當年的事,薛素蓉便蔓延憤恨近乎怨毒的看著沈修鶴:“如今想將我們娘仨一腳踢開,你做夢!若是我不得善果,便是拼得同歸于盡,也必不讓你安穩(wěn)度日!”
沈修鶴面色鐵青一片,額頭青筋突突直跳,終是勉強忍耐回去,甩袖離開……
193
你再不理我,我便當眾親你
翌日,沈念尋了個借口出門回到私宅看望沈沖……沈沖清醒后,知道自已染上了無憂散,又被打斷了腿,還被國子監(jiān)除名驅(qū)逐,更重要的是,太子下令,他終生不得科舉。
他知道,自已這輩子完了。
看著一蹶不振的兒子,薛素蓉拉著沈念的手雙眼通紅幾欲滴血:“念念,我們要完了!”
“你弟弟如今廢了,你父親不可能再選我們,我們娘仨要完了,念念�!�
薛素蓉哭著哭著便露出滿眼狠厲:“老夫人撤了娘好幾個鋪子的掌柜,想將我踢出去,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念念,娘要去找謝云清,我要與她撕破臉……他們不給我活路,我定要叫他們也不得安生�!�
“不行!”
沈念幾乎是叫出來的:“不能這樣,您不能這樣沖動,如今弟弟的事正在風口浪尖,若是鬧起來,爹爹一定會將我們掃地出門!”
薛素蓉冷笑:“有什么區(qū)別嗎,總歸都是一樣的下場,那我便不能讓他們多過一日的安生日子�!�
說完,她直接起身……儼然一副走到絕路后要發(fā)瘋的模樣。
沈念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不能就這樣鬧開,如今的狀況,她爹爹為了挽留謝云清,很可能會拿她們當投名狀,萬一謝云清一個心軟原諒了,到時他們還是一家人,就只有他們娘仨被掃地出門。
不行……不能這樣!
若是真的走投無路,也爭取不了她爹爹,那便只剩下一個法子:保證謝云清絕不會原諒。
屆時,與謝云清徹底決裂,修復(fù)無望,她爹爹便只剩下選擇他們外室一家這一條路了。
“娘,您等等,等等……我有辦法,我有辦法!”
要一個女人死不原諒,最把穩(wěn)的方法便是從她的孩子下手!
沈檸身邊人很多還有定王,根本沒有她們做手腳的機會,那就只有……沈程希。
想到那個從小到大把她當成親妹妹,即便親生妹妹回來后也處處護著她這個養(yǎng)妹的沈程希,沈念抿唇垂眼。
片刻后,她起身:“娘,您不要沖動,再等等,我去想辦法……”
不是她心狠,是她別無選擇。
是夜,大門落鎖前,一道身影走出國子監(jiān)大門。
徐碩走到對面樹下妹妹那里,神情詫異至極:“瑩瑩,你怎么來了?”
徐瑩抬頭,雙眼通紅。
徐碩嚇了一跳:“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你跟哥哥說,別怕哈……”
雖然這個妹妹驕縱且自私,但畢竟是親妹妹,徐碩心里還是心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