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沈檸哈了聲：“還沒成親就想占便宜，占不到便宜就發(fā)脾氣，定王殿下真是很棒棒哦�！�

    陰損極了。

    蕭南諶被人一巴掌呼到臉上登時戾氣暴涌，可桌子砸出去的一瞬就清醒且后悔了，如今再看到眼前這人面上的冰冷和嘲諷，想到她剛剛說到的“成親”二字……本該因蠱蟲而兇性大發(fā)，他卻愣是偃旗息鼓。

    “就你還想嫁給本王�！�

    定王殿下垂眼睥睨道：“別做夢了，本王已經(jīng)打算退婚，絕不會娶你這種三心二意的女人�！�

    沈檸哦了聲：“不想娶，就惦記著想親……就是想白占便宜唄。”

    蕭南諶移開視線：“本王是正常成年男子，有需要，恰好你生的勉強能入眼罷了�！�

    “哦。”

    沈檸伸手一把將人推開：“謝謝夸獎。”

    她瞥了眼砸到地上的桌子。

    蕭南諶順著沈檸的眼神看到地上的桌子，頓了一瞬，上前一步一把將桌子扶起……可桌子斷了條腿，哐當一聲又倒下去了。

    定王殿下沉默了一瞬，移開視線。

    見沈檸理了理衣裳準備走，定王殿下不動聲色往旁邊邁出一步恰好擋住她的去路：“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蕭南諶移開視線，一副很淡定隨意的模樣：“我可以保你弟弟安然歸來，條件是在我送親離京前，每日你與我親五次�！�

    “五次？”

    沈檸對這個次數(shù)有些錯愕：“比吃飯還勤快嗎？”

    定王殿下沉默一瞬，然后說：“三次也行�！�

    沈檸搖頭：“馬上就要離開行宮回京了……”

    不等她把話說完，蕭南諶冷著臉：“王府的路你又不是不認識，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tài)度�！�

    沈檸立刻就要拒絕這個詭異的交易，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被一把拽回去。

    “先是今日的第一次……”

    話音未落，氣息已至，前一刻板著臉十分不屑說要退婚的定王，將人緊緊按在懷里，狠狠用力確保自已在這場交易中絕不會吃虧。

    沈檸被親的快要喘不過氣，感受著這人急亂的呼吸，想到他前一刻趾高氣昂說自已打算退婚，她莫名又有些好笑。

    強勢的呼吸從唇瓣輾轉(zhuǎn)到耳側(cè)再游移向鎖骨，沈檸無意識嚶嚀了聲然后驀然驚醒，連忙伸手將人抵�。骸翱梢粤恕�…��

    定王殿下眼睛已經(jīng)有些發(fā)紅了，他一邊拼力平復(fù)呼吸一邊啞聲說：“你也很喜歡對不對……本王很會親，這交易你不吃虧�！�

    沈檸：……

    定王殿下的自信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時時刻刻。

    午后，定王這邊的事就傳到了皇后耳中。

    報信的暗哨道：“那沈鄉(xiāng)君好像是求殿下什么，但是殿下對她很兇，連桌子都砸了，沈鄉(xiāng)君出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

    皇后揮揮手指示意暗哨退下，眼底一片笑意。

    237

    沈家結(jié)局

    很快到了回京的前一日。

    沈檸一直讓人留意著木華黎那邊，等得到消息說木華黎要將那個術(shù)赤炎送給太子蕭南煜放在獸園一起養(yǎng)著時，沈檸連忙去求太后。

    皇后太子那邊現(xiàn)在是敵對方，若是她想要肯定不行，所以只能請老太太出面。

    聽到沈檸說想要元朝太子養(yǎng)的那個奴役，太后十分不解：“一個小奴役你要他做什么？”

    沈檸說覺得那少年可憐，被太子養(yǎng)在獸園和那些野獸養(yǎng)在一起太不人道了。

    她笑呵呵：“臣女覺得那也太殘忍了吧，不忍心看到�！�

    太后有些無語：“就你事多。”

    但嫌棄是嫌棄，一個時辰后，那術(shù)赤炎連同籠子一起就被送到了沈檸院子里。

    原本少年知道只要被送到太子獸園去了，只覺得自已怕是活不成了，可等到了地方卻發(fā)現(xiàn)并非是獸園。

    再看到沈檸，少年野獸般的眼睛頓時一亮，然后猛地撲到籠子邊緣，直勾勾看著沈檸。

    這些日子，除了第一次給他傷藥，沈檸還借著看熱鬧的由頭給少年暗暗扔了幾次藥和食物，少年明顯是認得她了。

    走到籠子旁邊，沈檸第一次嘗試跟少年溝通：“你會說話嗎？”

    原以為這樣兇戾的少年怕是心智異常，卻不想，話音剛落，對方就用力點頭：“會……姐姐。”

    少年眼中帶著濃濃的討好，小心翼翼的。

    面對那些將他當成野獸羞辱踐踏的人，便是死到臨頭時少年也從未卸下過兇狠的神情，可這一瞬，面對沈檸，他卻眼巴巴的。

    他能感受到善意。

    對想要踐踏他的人，他術(shù)赤炎寧死不屈……而眼前這個女子，一直在暗中救他幫他。

    若不是她，他如今說不定已經(jīng)死掉了。

    沈檸看了眼少年的滿身狼狽，然后說：“我想放你出來，給你治傷，再洗洗澡換身衣服，但是你要聽話�！�

    她說：“若是不聽話，我就將你關(guān)回籠子里還給木華黎了，明白嗎？”

    術(shù)赤炎立刻用力點頭。

    有七月在旁邊，周圍還有侍衛(wèi)，沈檸自已袖子里也有暗弩，幾重保險，因此，她讓人將籠子打開，又拿下了少年腳上粗重的鐐銬。

    術(shù)赤炎活動了下腳腕，看向籠子外，下一瞬，小心翼翼爬出籠子，慢慢站起來，走到沈檸面前，然后跪到地上。

    沈檸問他：“你家在何方？”

    她微笑道：“等你治好傷休養(yǎng)得差不多了，我可以讓人送你回家�！�

    少年眼窩深邃鼻梁高挺，還是淺棕色的眼珠，一頭卷發(fā)明顯不是中原人。

    她也是在試探，想知道這少年會不會是未來蒙古部落那個兇悍的術(shù)赤炎。

    下一瞬，就見少年垂眼，用不甚流利的語調(diào)說：“我的家在很北方的草原上……是木華黎將我擄走的。”

    沈檸的心重重跳動起來。

    真的有可能是那個未來的蒙古悍匪……

    她笑得更加和藹可親：“那正巧了，過些日子我也要去北方了，到時順路帶著你送你回家吧�！�

    少年倏地抬頭，眼神一片明亮。

    沈檸笑道：“好了，你先去清理傷口換衣服再好好吃頓飯吧……不會有人傷害你了�！�

    等到術(shù)赤炎被宮人待下去，七月猶豫著問：“小姐，您決定了要去嗎？”

    沈檸嗯了聲：“決定了�！�

    是的，她決定要陪沈青柏往北海府走一趟。

    沈青柏是受她連累才會被皇后記恨上，原本的狀元之才卻要被發(fā)往北海府，那一路九死一生，是因為她這個姐姐。

    雖然蕭南諶可能會愿意保護他，但如今蕭南諶自已都為蠱毒所累，心神異常，況且他也是在孤身奮戰(zhàn)，本就步履維艱。

    如今她已經(jīng)明白，當自已的敵人是皇后時，她的力量真的太渺小太渺小了，皇后只需要隨便動動手指，便能讓她弟弟往九死一生處去。

    若是沒有倚仗，那往后這樣的情形只會頻頻發(fā)生。

    衛(wèi)皇后畢竟是蕭南諶的生母……即便蕭南諶對她掏心掏肺，但她也不能將希望盡數(shù)寄托在他身上。

    所以，沈檸想自已保護自已的家人，同時也去外邊走一趟。

    她想看看，在這個世界，她還有什么可能……

    回京后她就直接回家了。

    太后原本將她拎進宮是為了敲打，如今兩人化敵為友了，許久未回家，回京后太后自然會放她回家去。

    沈檸跟謝云清說了自已要陪沈青柏走一趟的事，謝云清眼淚當即就下來了。

    可她沒有阻止女兒。

    “娘明白的，若被送去北海府的人是你，娘肯定也要陪你走一趟的……你是娘的女兒，也是青柏的姐姐，娘不會攔你。”

    說完，她將一枚令牌交給沈檸：“娘身邊有一隊人馬，是和離后你舅舅送給娘的，不多，兩百人，但都是上過戰(zhàn)場的勇土，你帶著防身�！�

    沈檸沒有推拒，接過令牌：“謝謝娘。”

    等到用完午膳，沈檸給謝云清說了沈修鶴今日會被流放出京的事。

    “娘要去送他嗎？”

    謝云清眼底情緒復(fù)雜，最終卻是搖了搖頭：“不去了�！�

    她說：“我對他已經(jīng)再沒有任何感情，因此并不想去見他，但……朝夕相處二十幾年了，我也不想去痛打落水狗看他的凄慘模樣，沒有意義�！�

    謝云清搖頭：“往后，就當沒這個人了�！�

    沈檸嗯了聲，終是沒有將當初是沈修鶴親自將孩子搶走的事告訴謝云清。

    謝云清已經(jīng)與沈修鶴徹底斷了，她不想再給謝云清平添一份恨意與內(nèi)疚。

    若知道是自已枕邊人害得自已的孩子流離失所受盡苦楚，謝云清記恨沈修鶴的同時只怕會更加怨自已怪自已。

    那些事沒必要讓她知道了……

    午后，一隊差役押送發(fā)配崖州的犯人出了京城，沈修鶴就在其中。

    城外十里亭，一些流放犯人的親友在那里等著送別，遠遠地，沈修鶴就伸長脖子拼力張望，他看到了他娘……可來來回回，卻都沒看到謝云清，也沒看到沈檸兄妹兩人。

    等到走近后，差役往旁邊去歇息，給這些犯人與親友告別的機會。

    沈修鶴帶著枷鎖匆忙朝沈老夫人走去：“娘�！�

    看到自已兒子如今穿著囚服帶著枷鎖的模樣，沈老夫人老淚縱橫迎上來：“我兒受苦了，我兒受苦了！”

    “兒子不孝！”

    沈修鶴滿眼苦澀，然后問沈老夫人：“可見到云清了？”

    沈老夫人破口大罵：“別提那喪良心的，娘求她，她讓人將娘趕出家門，還有沈程希那個不孝子……嗚嗚……”

    沈修鶴滿臉愕然。

    謝云清不是夜夜垂淚念著他？

    如今他要流放了，這一去便幾乎是永別了，她卻不來嗎？

    沈檸與程希也沒來……

    可下一瞬，福至心靈，沈修鶴忽然就意識到什么，他苦笑搖頭，滿心悲苦無奈。

    那個女兒果真不是一般人……那日在獄中，怕是她的一場苦肉戲罷了。

    可笑他官場浮沉二十多載，竟然著了道。

    沈修鶴心中苦澀卻也無奈，他大致能猜到，沈檸的目的便是為了當年事情的真相，可是，知道真相了又能如何？

    她還能與皇后為敵不成？

    不過平白憤懣罷了……

    沈修鶴回頭往城門方向看去，當初朝夕相處的人，如今見一面已是奢望。

    時間有限，他不得不壓下滿心悲苦叮囑老夫人：“娘，您將那宅子賣了另買一處小院子，夠一家人安身便是，賣得的銀子應(yīng)該也夠你們余生生活，再不行姐姐也會接濟，想來也能讓您安度晚年……”

    誰料，話音未落，沈老夫人便大哭起來：“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薛素蓉那個喪良心的把宅子偷偷賣了，卷了錢帶著那個殘廢兒子跑了啊……什么都沒有了……”

    沈老夫人大哭著說完，沈修鶴便僵在那里，整個人如遭重擊。

    他之所以能勉強安心上路，就是想著自已的老娘有姐姐還有薛素蓉照料，大宅子賣幾千兩，不奢侈浪費的話也夠他娘養(yǎng)老了……可他怎么都沒想到會這樣。

    二十多年前隨他一路艱難進京的薛素蓉，居然會在這種時候雪上加霜。

    也是，二十多年前他是即將參加科舉的秀才，有前途有希望，而今，他是走向絕路的犯人，再沒有任何盼頭。

    那女人，真是好算計啊……

    “行了，時候不早了，上路了�！�

    差役們罵罵咧咧吆喝起來，頓時周圍一片哭喊聲。

    沈修鶴想說什么，卻不知自已能說什么，連忙朝沈老夫人大喊：“去找姐姐，娘，去找姐姐，她不會看著您露宿街頭，去找姐姐……”

    差役將他往前推搡了把，舉起刀鞘：“快點走，不要耽誤了時辰，否則別怪爺不客氣�！�

    沈老夫人踉蹌著追著哭著，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與那些犯人一同被枷鎖串起來驅(qū)趕向遠方……

    238

    永安郡主

    翌日午膳后，沈檸與謝云清道別，正要按太后要求回去太后身邊，沈程希找來了蓮池苑。

    “檸檸，我聽娘說，你要陪青柏去北海府�！�

    沈程希知道妹妹與自已不親，便是想說什么都沒立場，神情忐忑小心翼翼道：“往北一路去，荒野茫茫，貧窮也危險，檸檸你是個姑娘家，你……”

    沈檸起身：“時候不早了，我要去太后那里了�！�

    沈程希的話戛然而止，然后窘迫道：“哥哥知道自已沒立場勸你，只是、只是……檸檸你一路小心，還有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娘的。”

    沈檸嗯了聲，沖他淡淡點點頭，越過他走了出去。

    七月剛吃完東西洗了手，歡快迎上來與沈檸一同出府。

    看著主仆兩人邊走邊說笑的親近模樣，想到那個他只是點頭之交的沈青柏，沈程希心中一片酸澀。

    妹妹是這樣重感情的人，只是他不配……

    沈檸沒怎么在意沈程希，畢竟她不缺關(guān)心她的人，也不缺人去關(guān)心。

    進宮路上，她又折去店里看了蘇漣漪，跟蘇漣漪說了前往北海府的事后又安慰了好半天，這才回去宮里太后那邊。

    進宮的時候恰好太后正準備用晚膳，沈檸正好趕上吃飯。

    玉帶蝦仁、金魚鴨掌、牡丹魚片、如意素鮑絲……沈檸筷子掄得飛快。

    太后瞥了她一眼，慢條斯理：“你家若是養(yǎng)不起你，就待哀家這邊，省得一副吃不飽飯的樣子�！�

    沈檸高興點頭：“那感情好，御廚做的菜可不容易吃到�！�

    桂嬤嬤在旁邊笑呵呵：“有鄉(xiāng)君陪著用膳，近日太后娘娘胃口都好了許多�！�

    太后在旁邊涼涼道：“那是哀家怕自已吃的慢了被某只猴子吃光了�！�

    沈檸不答應(yīng)了：“臣女又不是七月，吃不了那么多�！�

    正在隔壁大口吃飯的七月：……？

    等到用完晚膳后，沈檸又拉著太后往御花園走了好大一圈消食，然后才放老太太回去慈寧宮。

    太后累得直瞪她，沈檸笑嘻嘻：“臣女知道自已惹太后厭煩了，這不就打算跟太后娘娘請辭，好讓您眼前清凈點�！�

    太后一頓，然后移開視線淡淡道：“陪著我一個老婆子是委屈你了，想回便回去吧�！�

    桂嬤嬤滿眼擔(dān)憂連忙朝沈檸使眼色。

    沈檸頓了一瞬，走上前，直接蹲坐到太后對面：“太后，舍弟沈青柏被任命提調(diào)官，將帶兵押送兩千亂民俘虜往北海府去修筑城防，此去山高路遠危難重重……臣女準備陪他走一趟�！�

    太后猛地一愣，回頭：“你莫不是瘋了，往北海府去？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

    沈檸點頭：“臣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