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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沈檸在這一瞬間終于明白了當初的一切。

    十八年前那個被擄走的女嬰,只是別人爭權(quán)奪利陰謀算計中不起眼的一個棋子,皇后想要攥住徐忠與徐妃的把柄,便將那女嬰送出去應(yīng)急。

    后來徐忠知道擄走的不是自已女兒,便隨手將那女嬰扔了……

    本該錦衣玉食長大的沈檸就此淪落到平寧賭鬼沈大年家中,開始了她被改變命運后悲慘的一生!

    這些事原本與她沒有關(guān)系的,只是恰好她誕生在護國寺,恰好她與十公主差不多大小。

    就這樣,成了爭權(quán)奪利的犧牲品。

    這一瞬,沈檸心里滿是唏噓無奈以及濃濃的憎惡,憎惡這些高位者高高在上肆意踐踏旁人的性命與人生……衛(wèi)皇后將那個女嬰隨手祭出去,恐怕轉(zhuǎn)身就拋之腦后了。

    可她改變的卻是一個人的人生。

    讓那個本該承歡母親膝下被嬌寵長大的姑娘,變成了山村窮困無知的村婦,從生到死都充滿了凄苦與悲涼。

    衛(wèi)錦繡越說越是滿臉快意:“蕭定遠,替別人養(yǎng)孩子的感覺如何�。慷�,你以為你已經(jīng)贏了嗎?

    徐忠這輩子就活了個徐苒……如今,他知道我落敗,自已與徐苒的事包不住了,你猜他會如何呢?哈哈哈哈……蕭定遠,你還沒贏呢……”

    “沒人愛你,沒人真心對你,你永遠都是孤家寡人!”

    衛(wèi)錦繡面容已經(jīng)幾近扭曲,帶著濃濃的亢奮瘋狂:“你一直想捧自已的兒子,只可惜,老七也不在意你這個父親,他中過蠱,解蠱后,他一旦靠近蠱蟲就能聞到味道,你猜,我給你下蠱毒……你的老七究竟知不知情,�。俊�

    “哈哈哈……他是冷眼旁觀看著你中毒,看著朝局動亂,故意放任我與煜兒奪位,為了讓我們沒有退路,讓我們行至最高處時重重摔下,他連你這個父皇都能利用!

    蕭定遠……你說,你這個九五之尊到了今日,落下了什么?”

    沈檸在一旁裝死,卻越聽越心驚肉跳。

    她不是沒有察覺到異樣,可她卻從未往那處想過。

    難怪蕭南諶此番會這樣輕易離京,且對她也沒多少交代……因為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對于權(quán)利爭奪,沈檸第一次這樣直觀的感受到那種于無形間詭譎難辨的刀光劍影。

    那是不亞于鮮血和廝殺的可怕……

    嘉平帝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只靜靜看著地上涕淚橫流神態(tài)瘋癲的發(fā)妻。

    他的平靜似乎愈發(fā)刺痛了衛(wèi)錦繡,衛(wèi)錦繡伸出手,詛咒一般指著嘉平帝:“妻不賢、妾不忠、子不孝……你狼心狗肺害死定衡,你注定鰥寡孤獨……”

    每個字都仿若淬了毒一般,帶著刻骨的恨意,便是沈檸這個旁觀者都有些觸目驚心。

    這時,嘉平帝終于開口:“錦繡……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恨我這么多年……”

    他緩緩轉(zhuǎn)身拿開榻上枕頭,打開龍榻上的暗格,手指微微顫抖著,拿出一封信來。

    “你以為是我害死兄長,是嗎?哪怕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我沒有,你也從未相信過我……”

    嘉平帝將信遞給沈檸,示意沈檸拿給皇后。

    沈檸有些無奈,卻只能伸手接過,起身走到皇后身邊,也不說話,直接將信放到她面前地上。

    嘉平帝擺手:“放開她�!�

    按著衛(wèi)錦繡的暗衛(wèi)松開手,幾乎是立刻的,衛(wèi)錦繡掙扎著一把將那封信抓進手里。

    時間太久,紙張已經(jīng)發(fā)黃且有些脆,衛(wèi)錦繡立刻變得小心翼翼,顫抖著打開信……她起初還是激動,可接著便是愕然、不敢置信、到了后來,不斷搖頭呢喃。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會這么對我的,不會,不可能、不可能……”

    嘉平帝面色虛弱青白,靜靜開口:“我與兄長從不是外人以為的那般水火不容,我們會爭吵,他對我怒其不爭,可我們是親兄弟……這是他臨死前給我的最后一封信……”

    嘉平帝喘了口氣接著說:“他說,他喜歡上了蒙古草原的一個姑娘,要娶那個姑娘做正妃,還說讓我登基后將遼東給他做封地,這樣,那個姑娘就不必離家太遠……

    兄長他一慣桀驁肆意,所有人都說他會威脅到我的儲君地位,說他心懷不軌……但我從來都不信……”

    “我一直相信他,他是我的哥哥,他說,讓我好好學著做一個好皇帝,他替我守著邊疆安穩(wěn)�!�

    “他戰(zhàn)死,我比任何人都悲痛……那時你悲痛暈倒,我知道你有了身孕�!�

    嘉平帝像是快沒了力氣,說幾句話就要歇一歇。

    “我殺了替你診脈的太醫(yī),不讓任何人知道你與他有了血脈……錦繡,你定認得他的字跡,知道我沒有騙你�!�

    “不、不是的,不是的……”衛(wèi)錦繡幾乎要瘋了一般尖聲哭叫著。

    嘉平帝語調(diào)幽幽:“與你有婚約的本就是朕,朕也曾想過成全你們,可你有了兄長的血脈,我又怎能讓你嫁給旁人……你說要讓煜兒做太子,我應(yīng)了,兄長替我守國土而死,他的孩子做皇帝,我愿意……”

    沉默片刻,嘉平帝抬眼:“可是錦繡,無論如何,是你背棄婚約在前,自始至終,朕從未有過對不起你……只是朕沒想到,你竟厭我恨我至此。

    也是怪我,自以為是想當然的想要保護你,我怕你受不了兄長變心,那時你腹中胎兒不穩(wěn)……”

    “錦繡,你們的兒子沒了,是你一步步引他走向死路……你憎惡我,但我們還有兒子,我不殺你,往后,你我之間,再無情分了。”

    說完,嘉平帝閉眼沉沉吁了口氣:“將廢后衛(wèi)氏幽禁冷宮,非死不得出�!�

    一句話,徹底斷了衛(wèi)錦繡走出冷宮的可能。

    非死不得出,也就是說,往后哪怕新帝繼位,也不能特赦她,除非死亡,否則,她的余生都要在冷宮度過……

    這時,外邊響起鎧甲撞擊的聲音。

    魏福海尖細的嗓音在殿外響起:“定王到�!�

    接著便是蕭南諶冰沉沉凜冽殺氣未消的聲音:“兒臣求見父皇�!�

    衛(wèi)皇后伏在地上抽搐一般發(fā)出嘶啞的哭聲,嘉平帝抬眼:“滾進來。”

    沈檸抬眼,就看到蕭南諶一身甲胄面無表情走進來,盔甲上盡是血跡,整個人仿佛都帶著騰騰殺氣。

    蕭南諶也看到了她,然后腳步一頓,接著,竟是毫無預兆轉(zhuǎn)身大步走了出去。

    嘉平帝也驀然皺眉不明所以。

    幾步走出殿外,蕭南諶冷著臉將自已身上幾乎被鮮血浸透的盔甲脫下來扔給赤霄,用斗篷抹掉自已臉上粘稠血跡……眼見對面八皇子蕭南英喜不自勝的跑過來,不等蕭南英一聲“七哥”喊出來,便將人拽過來扒掉了外袍。

    蕭南英驚到了:“七哥七哥,你做什么,啊,七哥你別這樣……”

    沈檸看不到外邊的情形,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聽得那動靜頗有些詭異,可下一瞬,當蕭南諶再次進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前一刻還是鎧甲浴血渾身煞氣的人,搖身一變,連衣裳都換了……除了頭發(fā)略有些亂,一身墨藍錦袍,通身矜貴,半分也看不出他前一刻剛從永定門殺進皇宮……

    嘉平帝面無表情看著蕭南諶,冷笑了聲。

    “呵……”

    整個京城這一日都在顫抖……

    無論是轟隆的爆炸聲還是街上喊殺聲馬蹄聲,都將安穩(wěn)慣了的京都百姓驚得魂都快飛了。

    所有人都躲在家中不敢露頭,等到暮色漸起,外邊沒了聲響,百姓們才回過神來。

    有了第一個探頭探腦打開門偷看的人,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偏僻的小巷子里開始有了人聲,但大街上依舊人跡罕至。

    徐婭從前一晚謝允城離開時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夜又一日,心神不安水米未進……聽到外邊有聲響,她也不敢出去,扒著門縫往外看。

    有幾個臉熟的混混快步走過,背著鼓囊囊的包袱,是去冒死趁亂撿漏了。

    這樣的混亂,街上有些鋪子會受到波及,這些混混坐吃山空發(fā)橫財?shù)男恼紦?jù)上風,出去打了一波秋風。

    “真他娘嚇人啊,死了那么多人!”

    “我瞧著還有臉熟的呢……”

    “可不就是,巷子里見過的那個老愛穿紅披風的,你們瞧見沒,頭都給劈得剩一半了�!�

    “快走快走,這些銀子夠我們過幾年了……”

    徐婭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若非扶著門,怕是已經(jīng)軟倒在地上。

    謝允城就時常穿著紅披風,他經(jīng)常來這邊,那些混混很可能見過他。

    而且他昨夜離開前還曾將一些金銀細軟交給她,說若是他沒回來,讓她自已安身立命。

    一夜一日過去了,他……

    徐婭整個人失了魂一般在院子里走進走出好幾趟,過了許久,她再度出來時披了個黑色斗篷,拿著裝了金銀細軟的包袱,顫抖著出了院門。

    謝允城正在清掃戰(zhàn)場,有人跑到他身邊低聲稟報說了什么,他微頓,又問了一遍:“鎖了院門走了?拿著包袱?”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扯了扯嘴角。

    也不奇怪,當初便是他趁人之危,她一直像只鵪鶉一樣在他身邊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想走也正常。

    只是一如既往有些蠢,這種時候,混亂剛過就跑,為了逃離他身邊,命都不要了!

    低聲罵了句臟話,謝允城轉(zhuǎn)身上馬往城東趕去……

    他知道自已得到徐婭的手段不光彩。

    一開始,的確是存了幾分見色起意趁人之危的意思……他瞧上她了,恰好她走投無路,那收了放在身邊當個逗悶兒的也沒什么。

    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謝允城其實是有些動真心了。

    徐婭是庶女,自小活得小心,對他總是乖乖巧巧事事妥帖,便是不知道那乖巧中有幾分真心,他卻很受用,也喜歡。

    只是,看來果然是強扭的瓜不甜……

    謝允城原本想著尋到人暗中送她到安穩(wěn)處便是了,也當全了這段日子的情意,卻沒想到,還沒到城東,忽然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徐婭驚聲哭叫著:“放開我,錢都給你,都給你……放開我!”

    當抓著她往小黑巷子里拖去的人被謝允城一刀砍了的時候,徐婭差點還以為自已眼花了。

    等確認眼前的確是謝允城,她哇得一聲就哭著撲了過去……

    謝允城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她。

    城東要逃離怎么都不該是往這邊來啊……

    “他們說你死了,嗚嗚,腦袋都被劈了一半,嗚嗚嗚……”

    “我太害怕了,我又怕你的尸首被人拉去一同燒了,尸骨無存……”

    “我拿了你給的錢出來想找人替你收尸,我沒找到人,我,嗚嗚嗚……”

    謝允城有些愕然,低頭看著懷里滿臉黑灰狼狽不堪的女人:“所以,你是出來找我的?”

    徐婭還在哭:“你沒死啊……”

    謝允城忽然笑了,他重重將人按進懷里,低頭親了親她頭頂:“有你惦記著爺,爺怎么舍得死!”

    徐婭搖頭:“你快跑吧,他們說謝將軍造反已經(jīng)被抓了,給,這是你給我留的銀子,你快跑吧�!�

    謝允城看著被她死死抱在懷里的包袱,頓了頓,問她:“那你呢,要不要跟我這個反賊一起逃?”

    徐婭抽噎著搖頭:“我會拖累你的……”

    “爺只問你愿不愿意?”

    徐婭被他掐著腰提起來,心中驚恐茫然,可對上謝允城認真的眼神,她憋著哭聲用力點頭:“愿意……”

    304

    獵手是誰

    短短兩日,京城便從混亂不堪恢復到井然有序。

    原本街上還有些兵油子在趁火打劫,可當封寧鐵騎的監(jiān)察隊從街上走了一圈,砍了一些沒有按時回營,在外企圖作亂的兵油子,將無頭的尸體吊到午門示眾后,京城街上就再也看不到一個亂竄的兵土。

    皇宮朝堂上也恢復了基本的秩序……只是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小心翼翼,生怕自已在這種特殊時刻成了祭天的雞魚。

    尤其是事關(guān)定王蕭南諶,沒人敢多一句嘴。

    到了這會兒,但凡有點腦子的都已經(jīng)反應(yīng)上來了。

    明明本該已經(jīng)去與遼東軍對戰(zhàn)的定王,卻帶了一半封寧鐵騎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京,看起來好像一直在扶持太子的徐閣老卻在緊要關(guān)頭反水,用偽造的傳位詔書將太子徹底定死在亂臣賊子的恥辱柱上。

    宮中的御林軍毫無預兆發(fā)難,卻被早有準備的禁衛(wèi)軍擋了回去……而一直說是昏迷不醒的皇帝陛下,恰好就在這個時候他就醒來了。

    最終,太子畏罪自戕,廢后終身監(jiān)禁,追隨太子一黨的官員盡數(shù)下獄,帶四大營封了皇城的上將軍謝風亭亦是畏罪自裁了……

    所以,這根本不是什么勤王平亂,而是引蛇出洞。

    至于那只引蛇出洞的獵手……不用說,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是誰。

    眾朝臣心中都是浮出幽幽寒意。

    如今太子沒了,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下一任儲君會是誰,而那位如今的定王未來的儲君,與他的父兄截然不同。

    嘉平帝多情又散漫,前太子蕭南煜紈绔且荒唐,對于眾大臣來說,都是好應(yīng)付的主子。

    可這位不一樣。

    十七歲領(lǐng)兵起便從無敗績,原以為他是百戰(zhàn)百勝的武曲星,未來會是替大宣朝守疆擴土的定海神針,眾朝臣一直都對此十分欣慰……結(jié)果搖身一變,那大宣戰(zhàn)神非但能叱咤戰(zhàn)場,搞起權(quán)謀來竟然也毫不遜色。

    大臣們可能會接受一個紈绔的太子,喜歡一個勇猛的親王……但卻不愿意看到一個文韜武略不好糊弄的儲君。

    這位若是上位,往后他們的日子怕是就沒這么好過了!

    也不知道徐閣老是怎么想的,好好扶持個傀儡太子上位,那他往后便還是大宣朝的無冕之王,朝堂上一人之下說一不二……何必想不開,要選一個讓人膽寒的主子。

    真是好日子過得太久了吧……

    可這些話那些朝臣當然也只能想想,任誰都絕不敢說出半個字來,唯一敢議論一下的,除了前太子與終身監(jiān)禁的廢后,便是那無故被廢的徐妃。

    是的,徐妃被廢了,同樣的監(jiān)禁冷宮。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徐妃怎么會倒霉的?

    說是徐家此番犯了忌諱吧,徐閣老還好好的站在朝堂上……只能說看不懂,這不是他們能過問的內(nèi)情。

    但很快就有隱隱的風聲傳了出來:有人說,徐妃是給陛下帶了綠帽子。

    說是徐妃被廢后,十公主蕭璧曾跪哭求見,但向來疼愛十公主的今上卻見都沒見。

    帶了桃色的八卦總是悄無聲息傳的格外快,水面上似乎還算風平浪靜,可水面下卻已經(jīng)是巨浪滔天。

    甚至除了十公主不是陛下骨肉外,都有人開始說二皇子也不是陛下的……

    總之,太子謀逆與徐妃偷人的事充斥在整個京城高門之間,所有人都在嘀嘀咕咕。

    沈檸已經(jīng)沒心思理會那些,舅舅謝風亭自刎,謝家人如今都已經(jīng)下獄。

    謝云清這個出嫁的女兒沒有受牽連,但倒的是她娘家,死的是她兄長和外甥,她一邊因兄長外甥之死而悲痛不已,同時也萬分憂心被下獄的母親……

    沈檸安慰了許久,再三保證會想辦法照顧外祖母,謝云清才勉強安心了些。

    但謝風亭此次是謀反,非同小可,謝家的事并不好辦……但不好辦也得辦。

    當初剛回京城,外祖母對她不錯。

    后來在北海府,那位外祖母也時常讓人寄送東西給她……便是相處不多,卻也承過那份情。

    更何況那還是謝云清的母親……

    謝家別的人倒是不打緊,老太太那邊是要想想辦法的。

    沈檸看著謝云清服了藥,隨后便離家進宮。

    馬車上,三月低聲稟報:“二少爺讓四月傳話來了,說他一切都好,讓小姐不必記掛,忙自已的事要緊。”

    沈檸點頭:“好�!�

    進了宮后,沈檸原本想直接去找蕭南諶,卻在剛進宮后就被告知太后病倒了。

    傳話宮人滿面愁容,說太后不讓人打擾沈檸不讓跟她說。

    沈檸心里有些無奈,但也明白太后是知道她現(xiàn)在諸事纏身自顧不暇所以才讓人瞞著她。

    但事總有輕重緩急,說句或許有些自作多情的話,太后待她比外祖母更親近,她又怎么會放著病倒的老太太不理會。

    于是,沈檸就折去慈寧宮,打算先瞧瞧太后然后再去尋蕭南諶商議,卻不想,剛到御花園,就看到蕭南諶迎面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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