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徐之翊與徐忠都是徐家人,如今也都是同一個陣營,若是這小子說徐三爺讓他們做別的什么,他恐怕還會懷疑一下,但只是給徐忠送信……那可信度便大大提高了。
況且,這玉佩也的確是徐三爺這些日子的貼身之物。
沈檸低聲忐忑問道:“三爺說咱們一路往遼東必定困難重重,但堂主遇事果決且智勇雙全,令我等一定要聽堂主的,堂主,您說咱們能完成這任務(wù)嗎?”
冷峰睥了眼小弟,伸手一把將那信封奪過來塞進自已懷里,拍了拍:“有你家堂主我在,還能有完不成的任務(wù)?”
眼見信封被奪走后對面的小子眼巴巴的,露出些不情愿的神情來,小心思昭然若揭,冷峰哼笑了聲:“放心吧,東西放在本堂主這兒,往后,有本堂主的高官厚祿便有你的榮華富貴�!�
沈檸連忙躬身:“小的誓死追隨堂主。”
于是,和謝靈月分道揚鑣后,沈檸怒嬌龍一行人繼續(xù)跟著冷峰這個白虎堂堂主一路前往遼東。
不出所料,往遼東的海域被封的嚴(yán)嚴(yán)實實,每處關(guān)卡都有人守著,除了朝廷守軍之外,還有隱在暗中的天心教人,都是右護法一脈。
天心教人知道天心教中的手段,更能發(fā)現(xiàn)隱匿的左護法下屬。
這些人,專程就是來搜尋慕夭留給沈檸的人的……
等到他們的船只被攔住,看到那些右護法下屬,其中還有相熟的人,冷峰直接露面。
他自覺很有城府的沒有告訴右護法那些人自已是得了徐三爺?shù)拿芰睿皇钦f奉命往遼東有要事。
那些人明顯認(rèn)識冷峰,也知道冷峰被右護法安排去做別的事,見到他后立刻就放松了警惕。
等到渡過關(guān)卡,冷峰哼道:“那些家伙現(xiàn)在是愈發(fā)囂張了,不把我冷某人放在眼里,明知我身負(fù)密令,還讓我一路留意左護法的人,說若是有左護法下屬蹤跡重重有賞。”
他十分不屑:“誰稀罕他們那三瓜倆棗,咱們的事情辦妥了,自有潑天的富貴等著�!�
沈檸與怒嬌龍對視一眼,然后左右開弓拍馬屁:“堂主身負(fù)密令,那些人當(dāng)然比不過,咱們辦好自已的差事就行了�!�
冷峰點頭:“沒錯,不過若是路上真的遇到左護法那些人的蹤跡,順便也可以立點功勞。那些人的腦袋值錢的很,咱們不要白不要嘛是不是�!�
沈檸笑:“堂主說的是。”
怒嬌龍:……
其實堂主您想過沒,你要找的人,現(xiàn)在就在你面前!
331
地位超然
就在沈檸一行人在冷峰的遮掩下迅速靠近遼東時,另一邊,謝靈月正與裴元洲并幾名副將探討之后的行軍路線。
除了那日的偷襲,這兩日她派出去的斥候不斷發(fā)現(xiàn)有人在探查運糧隊伍的行蹤。
雖然他們一日日靠近平都城,可越是最后的關(guān)頭越是馬虎不得,謝靈月盯著地圖看著他們前方的地域,沉默片刻,回頭看向徐之翊:“徐三爺,我勸你還是說出你們前方的埋伏所在吧,否則,若是運糧隊伍遇到什么危機,我保證,第一時間先殺了你。”
徐之翊不著痕跡挑眉,隨機冷笑:“徐某絕不會背叛主上�!�
謝靈月正在想要不要刑訊逼供,卻聽到徐之翊后半句:“我勸謝小姐還是對我客氣一些,否則,三十里外的北林山,便是你們的埋骨地�!�
北林山?
謝靈月看著徐之翊,沉默下去。
頓了頓,她開口:“北林山有密林山坡確實容易設(shè)伏,但一線天的峽谷更是可以將整個運糧隊伍甕中捉鱉……”
徐之翊勾唇:“所以謝小姐準(zhǔn)備走一線天嗎?”
他一邊叫嚷著絕不背叛,卻一邊輕而易舉便將前路的埋伏賣了個一干二凈,謝靈月不知道這人嘴里的話有幾句真幾句假,頓了頓,她看向地圖上另一處地方。
莫羅崖!
看到她的視線,裴元洲蹙眉:“據(jù)我所知,莫羅崖一邊是峭壁,另一邊是萬丈深淵,那里的確不易設(shè)伏,卻也陡峭難行,若是走那邊,一旦有人從背后發(fā)起追擊,我們怕是應(yīng)對不及�!�
謝靈月也正是有此顧慮,所以才會猶豫不決。
一邊是好走但也容易設(shè)伏的山林峽谷,一邊是難走難以設(shè)伏可一旦有沖突不易應(yīng)對的斷崖峭壁……皆是舉步維艱。
旁邊,徐之翊瞥了眼地圖,悠悠然閉上眼:“一年前,沈檸在護自已弟弟沈青柏遠(yuǎn)赴遼東的路上,化解過韃靼的一次奇襲,那次奇襲,據(jù)說是韃靼在峭壁開出了一條山道……”
他睥了眼謝靈月兩人:“二位看起來好像不知道�!�
謝靈月眼睛瞬間亮了:“你是說,韃靼開出的那條密道,就在前方莫羅崖的峭壁斷崖之上?”
徐之翊搖頭:“我什么都沒說�!�
謝靈月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下令:“讓斥候去探�!�
若是真的尋到那處秘密山道,他們的運糧隊伍就能悄無聲息渡過最難走的一段路程,直接將糧食送到定王的軍隊嘴邊了……
半日過后,斥候歸來,帶來令人振奮的消息:當(dāng)初韃靼開辟的山道有一處缺口的確就在那邊斷崖上,只是山道盡頭被衛(wèi)光之前帶人用巨石封了。
但沒關(guān)系,他們有炸藥啊。
炸藥的動靜是很大,可那有什么關(guān)系……等到暗中等著作亂的人趕到時,他們早已經(jīng)穿過了山道。
謝靈月拍板:“準(zhǔn)備霹靂彈,我們炸開山道。”
旁邊,徐之翊悠悠然伸手去拿旁邊的茶杯,被謝靈月逮了個正著時才想起來自已手上原本捆綁的繩子。
看了眼松垮垮掛在胳膊上的繩子,徐之翊頓了頓:“如果我說是你沒綁緊,你信嗎?”
謝靈月問他:“為什么幫我們?”
徐之翊嘆氣:“我只是個可憐的俘虜,除了乖乖聽話,又能怎么樣呢?”
謝靈月與裴元洲對視,皆是滿臉無言。
對于徐之翊,他們壓根看不出半分他的真面目……
就在謝靈月帶著運糧隊伍從韃靼開出來的山道抄近道給定王大軍送飯的時候,另一邊,沈檸怒嬌龍隨著冷峰終于抵達遼東衛(wèi)。
此時,整個遼東衛(wèi)海都已經(jīng)被叛軍徐忠以及天心教的人封鎖,冷峰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徐家軍的軍旗,神情振奮:“咱們到了�!�
徐三爺?shù)男乓惨偷搅耍?br />
這次秘密任務(wù)完成的這樣完美,往后便是數(shù)不清的榮華富貴在等著他了!
然而,沈檸拉住他:“堂主,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過去,要先去一處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冷峰睜大眼:“你連秘密基地都知道?”
沈檸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是徐三爺叮囑我的,說事關(guān)重大,在抵達遼東衛(wèi)之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小的發(fā)了重誓,絕不能違背,不是故意隱瞞。”
冷峰若有所思點頭:“那徐三爺還真是處處留一手,難怪人家能做大事啊!”
這一路過來,冷峰已經(jīng)完全沒有疑心了。
他本就不是智力型選手,再加上這一路上身邊這些小弟對他唯命是從,乖乖順順的一路往遼東送信,沒有任何異樣,冷峰原本心里那幾分沒來由的驚疑已經(jīng)徹底打消。
此番聽說還有一處秘密基地,他頓時起了好奇心:“是咱們右護法一脈的秘密基地?”
沈檸用力點頭:“是咱們的。”
冷峰長長吁了口氣,但又有些不安:“遼東這般遠(yuǎn),這樣的秘密基地會認(rèn)咱們嗎?”
沈檸壓低聲音:“徐三爺當(dāng)初告訴小的,已經(jīng)給秘密基地去信告知,只要看到堂主您,那邊自然會放行。”
冷峰有些驚喜:“我冷某人已經(jīng)有這樣大的面子了?”
沈檸笑:“誰說不是呢?”
小半日后,一行人來到了“天心教”的秘密基地。
遠(yuǎn)遠(yuǎn)的,冷峰就看到忽然出現(xiàn)的一艘戰(zhàn)艦……那戰(zhàn)艦全副武裝,上面的將土亦是滿面肅容,他差點以為遇到了朝廷水軍,
被身后的沈檸一推,他連忙開口:“咳,本人是白虎堂堂主冷峰,奉命前來調(diào)遣人手前往遼東衛(wèi)與右護法匯合!”
喊話后,他便有些忐忑的看著對面戰(zhàn)艦上為首那人。
見那人看了他一眼,又往他身后看了看,接著抬手:“放行”,一瞬間,冷峰整個人都振奮起來。
原來,得了徐三爺器重,他在天心教中的地位已經(jīng)這般超然了,只需要一露臉,這般私密的軍隊都聽他調(diào)遣!
這種感覺,比榮華富貴佳人美酒還讓人陶醉��!
冷峰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也是因此,等到登上島嶼,看到那令行禁止的將土,觸目驚心的火炮和堆成小山一般的霹靂彈時,饒是他腿肚子已經(jīng)有些發(fā)軟,卻還是強撐出了淡定的模樣。
“嗯,不錯,不錯……”
說完,他小聲問身邊小弟:“徐三爺沒說我們該怎么做?”
沈檸附過去低聲道:“三爺說讓我們把人帶去遼東衛(wèi)交給徐家軍便算完成任務(wù)了�!�
冷峰鄭重點頭,但又有些猶豫不安:“那個……本堂主要怎么下令啊?”
他以前就是野路子,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這該怎么說話才能不跌份兒,他這也沒經(jīng)驗�。�
別搞得丟臉了。
沈檸安慰他:“這些都是小事,他們認(rèn)的是堂主您的臉,您只要告訴他們跟您走就行了。”
就這么簡單?
冷峰有些疑慮,但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于是最終,他輕咳一聲,揚聲開口:“所有人聽令。”
沈檸轉(zhuǎn)身面向?qū)γ鏀?shù)名披甲將土,抬了抬下巴。
就在冷峰懷疑這些人會不會聽自已的時,就見對面成千上萬全副武裝的將土鎧甲撞擊,齊刷刷站定。
“哐哐!”
冷峰被驚得直咽口水,又覺得十分興奮,他揮手:“所有人……跟本堂主走,開向遼東衛(wèi)�!�
下一瞬,他就聽到整齊劃一聲震九霄的應(yīng)和。
“是!”
這一刻,冷峰甚至覺得自已已經(jīng)成了威震天下的大將軍,滿腔豪情……
332
大宣人不打大宣人
島上有戰(zhàn)艦有將土有火炮有霹靂彈,來的時候只有一艘福船和不到百人,等離開島嶼的時候,便已經(jīng)有了數(shù)艘戰(zhàn)艦與近萬全副武裝的將土。
當(dāng)這支水軍逼近遼東衛(wèi)時,守著遼東衛(wèi)的徐家軍驚呆了!
這樣大的軍隊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前面的關(guān)卡壓根沒有傳出任何音信��!
見鬼了嗎?
“快,打旗語!”
很快,遼東衛(wèi)哨所上有人開始揮動旗子……沈檸對冷峰說:“堂主,應(yīng)該是徐家軍的人,徐家軍的人不認(rèn)得我們,右護法不是在這邊,您快用咱們天心教的暗號�!�
“好好,沒錯!”
冷峰立刻將貼身下屬召來:“去,用右護法當(dāng)初教給我們的旗語傳信,就說本堂主帶著徐三爺給的援軍到了�!�
那下屬是冷峰身邊真正的老人,元老級別的下屬,冷峰所知道的旗語也只有那個親信一人知道。
沈檸將冷峰一直留到現(xiàn)在為的就是這一刻……
眼見那人攀上桅桿開始揮動旗子,片刻后,沈檸就看到對面遼東衛(wèi)哨所上劍拔弩張的陣勢開始變化。
天心教右護法專程來協(xié)助徐忠,正對海域上忽然出現(xiàn)的戰(zhàn)艦心驚不已,就看到了他這一脈的旗語。
心里松了口氣,右護法讓對方將船停下后派人去傳信……然后就得知,原來是跟著徐三爺?shù)陌谆⑻弥鞯搅�,還帶來了徐三爺給的援軍。
這幾日,徐家軍占了遼東衛(wèi),原本約定好的元軍和倭寇也即將到位,可唯一還有個問題就是后方不遠(yuǎn)的北海府還沒歸順。
那北海府地方不大,操蛋的是北海府城外的荒原上布滿了雷區(qū),據(jù)說都是那位北海王傳到北海府的東西。
再加上城里仿佛無窮無盡的霹靂彈和那堅固到見鬼的城墻,雖說他們派去北海府的兵力不多,但那鬼地方還真是難啃。
這兩日,他們打算將收編的遼東軍趕去和北海府打擂臺,反正這些遼東軍和徐家軍心不齊,驅(qū)虎吞狼到時候再處理掉剩下的遼東軍,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沒想到,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徐三爺送來了援軍!
簡直是天助我也!
右護法得到確切回信以及看到徐三爺?shù)男盼锖罅⒖滔铝罘判�,對面,遠(yuǎn)遠(yuǎn)停駐的戰(zhàn)艦緩緩駛來。
看著那幾艘嶄新的戰(zhàn)艦,右護法喜上心頭……以至于當(dāng)那些戰(zhàn)艦上忽然飛出雨點般的圓球時,右護法還有些茫然。
咦,那是什么……轟!
“轟隆�。 �
“轟……”
港口海面上的戰(zhàn)艦頃刻間被炸的火光沖天,驚呼哭喊聲連成一片。
沈檸是等靠近了才揮手下令開火,以至于那些霹靂彈的準(zhǔn)頭高的可怕。
冷峰已經(jīng)嚇得面無人色,失聲大叫起來。
“這是做什么,��?這是做什么……住手,住手��!”
然而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先前還對他令行禁止的“天心教海軍”根本理都不理他,一股腦兒的往對面海邊衛(wèi)所扔霹靂彈,炸的徐家軍連有效的抵抗都做不到,只剩下抱頭混亂逃竄。
沈檸長長吁了口氣……
她不會指揮戰(zhàn)斗,不過沒關(guān)系,她有熱武器覆蓋!
指揮戰(zhàn)斗的最高境界便是讓對方?jīng)]辦法戰(zhàn)斗!
“撤退!撤退!”
右護法帶著自已天心教的人,連同這邊衛(wèi)所的徐家軍迅速往后退去……可退到半路時卻發(fā)現(xiàn),之前死守城門不出的北海府軍出城了。
那個縮頭烏龜一樣的張鐸忽然像換了個人一樣,帶著北海府軍氣勢洶洶堵住了他們的去路,緊接著,沈檸帶人追了上來。
右護法與徐家軍安排在遼東衛(wèi)的軍隊被夾在了中間,看到冷峰,右護法揚聲喝罵:“冷堂主,你敢背叛我教。”
冷峰張口結(jié)舌:“護法,我、我沒有,我……”
“事已至此,冷堂主何必還要惺惺作態(tài),只是實在令人想不到,如冷堂主這般忠勇耿直之人竟然有如此演技,這些年,竟騙過了所有人!”
冷峰面色漲紅雙目幾欲噴火:“我沒有,我不是!”
他看向身側(cè)沈檸,咬牙伸手便要將人抓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剛伸出手去,寒光閃過,冷峰嗖得縮回手,那條手臂上已經(jīng)血流如注。
“山鬼刀,你是山鬼刀……你們是教主的人!”
右護法怒不可遏:“好你個冷峰,難怪整個天心教一路嚴(yán)防死堵卻尋不到教主留下的下屬,原來是你在給他們打掩護�!�
而這時,冷峰已經(jīng)徹底傻眼了。
他張口結(jié)舌,想說他沒有,可人就在他身邊……也是這時,他才意識到,原來,教主的人居然假裝成投奔的底層教眾,搖身一變拜到他的堂口。
恰好他損兵折將正是缺人的時候,結(jié)果就這么被騙了一路!
想到自已一路上被哄得團團轉(zhuǎn),冷峰的刀疤臉上滿是憤怒,還想動彈卻頃刻間被制住。
他無比悲憤:“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喊完,又怒目看著沈檸:“你到底是誰的人?”
“我?”
沈檸勾唇:“我當(dāng)然是我自已的人啊堂主……”
說完,沒再理會冷峰悲憤的怒吼和質(zhì)問,沈檸騎在馬背上打馬往前。
透過前方混亂的徐家軍與天心教軍隊,她甚至已經(jīng)看到了對面張鐸帶領(lǐng)的北海府府軍。
自她離開北海府,隱秘島嶼上除了夜以繼日的練兵便是制作地雷與霹靂彈,北海府那邊則是用水泥將原本的城墻全部重建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