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這不,時歸去緣聚園避暑的第五天,良首宰以府中進了盜賊為由,請求增加京中巡邏人手。
皇帝原只派了御林軍去追查,后因良首宰要求,又加了京畿營的新兵,既良大人的孫女婿都下場了,時序斷沒有冷眼旁觀的道理,于是司禮監(jiān)的甲兵也加進去了。
就這樣滿城搜查了一個月,良首宰三不五時拿出點新證據(jù),傷不了時序的筋骨,卻能借此打壓司禮監(jiān)的人,而時序也是投桃報李,每有一個司禮監(jiān)的人下獄,必有兩個良黨的官員被彈劾緝拿,輕則左遷下放,重則罷官流放。
在這般人人自危,生恐被牽扯到的氣氛中。
一次“機緣巧合”下,京畿營的新兵捉到了盜竊的小賊,從他們手中奪回丟失的宗卷。
好巧不巧,那些宗卷中,正有記載著時序貪污證據(jù)的賬本,而這賬本又是在甲兵和御林軍的注目下奪回來的,就連那所謂盜竊的小賊,都是正被衙門通緝的江洋大盜。
良首宰一改先前萎靡,也不再管那些零零散散的罪名,只咬死了司禮監(jiān)掌印貪受災(zāi)銀一事。
“當年東陽商街遠近聞名,其價值無可估量,敢問時掌印,若非貪污災(zāi)銀、以權(quán)謀私,時掌印又是如何將商街吞下,又轉(zhuǎn)手賣出的呢?只怕以時掌印的資本,還不足以吞下這樣一聚寶盆,又轉(zhuǎn)身換得五千萬兩紋銀之巨�!�
五千萬兩一出,滿朝嘩然。
時序面色古怪:“良大人便敢一口斷定,那商街是咱家先趁水患低價購入,再高價賣出的?”
良首宰并未聽出其中含義,斷言道:“老夫早已仔細探查,知曉那商街本東陽凌氏產(chǎn)業(yè),也就是當年的新晉皇商凌家,凌氏辛苦打造的產(chǎn)業(yè),若非形勢所迫,豈會輕易賣出?”
凌家背后另有主人,良首宰一直都知道。
只是他同樣調(diào)查過,結(jié)合后面的許多情況,便認為凌家背后之人,當為太子或皇室中人,也正是在太子的授意下,才做出大量募捐善款的行為,事后得了一個皇商的名號作為安撫。
再者,能讓皇室做出大量購入賑災(zāi)銀,花費高達上千萬兩的,必然是出現(xiàn)了什么無可挽回的狀況。
聯(lián)系到時家在這個時間出售商街,多半就是因為時序貪走了災(zāi)銀,逼得皇室不得不自掏腰包,而也只有時序,這個在朝中橫行數(shù)年的權(quán)宦,才能讓皇室悶頭認下這個啞巴虧吧?
良首宰自覺看透了一切,望向時序的目光里,已經(jīng)是藏不出的勝利喜色。
他拱手道:“罪證確鑿,還請陛下即刻問罪!”
在他之后,另有三分之一的朝臣齊齊下拜,這里面大多是良黨之人,余下的那一部分說是中立,可實際如何,此刻便能看出來了。
在良黨的堅持下,時序被押入天牢待審。
……
聽完來者的講述,時歸已是氣得渾身發(fā)抖。
她不禁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簡直荒唐!”
“好好,那良大人不是咬定阿爹貪了災(zāi)銀去收購凌家商街嗎?我便叫他看看,那商街到底是誰家的!”
時歸如今只是慶幸,自打她接手了家中生意后,每一筆支出與收入,無論大小,皆條理清晰地記載在賬簿上。
這里面不只記下了時家對整個商街的投入,便是投入錢財?shù)膩碓�,也皆有清晰條目,絕不會與任何違背律令的行為掛鉤,就連最細微的稅款繳納也沒有任何問題。
時歸冷靜命人將相應(yīng)的賬本找出來,旋即又道:“當年江南水患時,我曾將商街售出,賣得的銀子全換了賑災(zāi)的災(zāi)糧,那災(zāi)糧雖是以陛下和太子的名義發(fā)放的,但購置的記錄卻在我這里,且將那兩冊記錄也找來,待我去獻于陛下�!�
購置記錄無法公之于眾,但私底下給皇帝卻是無礙的。
時歸只是有一點心寒。
明明當年捐贈的賑災(zāi)糧真實來路,陛下與太子等人皆心知肚明,別人不知道,難道他們還不清楚良首宰所謂證據(jù)的真假嗎?既然知曉真假,如何又能放任阿爹被誣陷進大牢,身陷囹圄,一連幾日都不得出?
就在她將所有賬目翻找出后,時一等人終于趕回來。
幾人見時歸抱著一摞賬簿匆匆往外走,趕忙迎上去:“阿歸,你這是要去哪?”
時歸從得知阿爹被下大獄后,面上表現(xiàn)得再是冷靜,心里到底是慌張的,而那緊繃的一根弦,在見了親人之后,卻是無可抑制地泛起漣漪。
“大兄二兄……”她一張口,眼眶就紅了大半圈。
時歸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偏頭倔強道:“我把之前在東陽郡的賬本都找了出來,商街的、賑災(zāi)糧的都在這兒L,等我將這些給陛下送去,好救阿爹出來。”
“這——”時一與時二對視一眼,正見對方眼中的無奈。
時一回過頭來,上前一步,抬手按住了時歸的肩膀,本想將她懷里抱著的賬本接過來,誰知稍一用力,才發(fā)現(xiàn)這些賬本都被時歸緊緊地箍在懷里,根本拽不出來。
時歸目光閃動一瞬:“大兄要做什么?”
時一無法,只能道:“這些賬本還不能送,還沒到時候……總之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
時歸問:“那又是哪般?”
時一也不知如何解釋,只能說:“我還是直接帶你去見大人吧,如今一切發(fā)展都在大人掌控之內(nèi),大人不會有事的。”
時歸將信將疑,直到經(jīng)過重重檢查,見到被關(guān)押在天牢最深處的阿爹后,她則是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阿爹!”
普一聽見聲音,時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他一轉(zhuǎn)頭,正見撲到鐵欄外的時歸,在她左右兩側(cè),則是目光躲閃的時一和時二,與他稍一見禮,就自覺退了出去。
時序這才相信,就是女兒L找來了。
他從窄小的草席上站起來,無奈笑道:“阿歸怎么來這種地方了�!币贿呎f著,他從草席下摸索出一串鑰匙來。
時歸便眼睜睜看著碩大的銅鎖被時序抓起,不過稍一擺弄,伴隨著咔嗒一聲,銅鎖應(yīng)聲而開。
而這傳說看押嚴格的天牢里,從始至終,也不曾有獄卒出現(xiàn),哪怕是時序大搖大擺地從鐵牢中走出來,不遠處的獄卒也依舊目不斜視,看也不往這邊看上一眼。
時歸表情瞬間凝固。
第98章
一合一
只見時序褪去了外袍,烏發(fā)披散在背后,囚衣合身雪白,除了有幾根稻草沾染,并不見半分臟污。
再往牢里一看,牢房一角還放了一個小冰盆,里面的冰放得滿滿當當,看冰塊形狀,多半是剛換不久。
這一刻,時歸終于相信阿爹無事了。
時序能明白她的擔憂和害怕,主動挽起了半截衣袖,露出依舊光潔無瑕的小臂。
“看,阿爹什么事都沒有呢�!�
時歸怔怔地收回目光,不解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俊�
時序輕笑一聲,先是左右看了看,無奈四下里找了一圈,也沒能尋到一個坐下歇腳的地方,無奈便只能繼續(xù)站著。
時序問:“阿歸可還記得,那祁相夷下放去了哪里?”
“上庸郡?”
時序笑著點了點頭,不及再說,時歸先反應(yīng)過來:“那不是良首宰的——他去上庸郡,也跟這個有關(guān)嗎?”
“是有些關(guān)系�!睍r序說,“不過也只是一小部分安排,無論他成與不成,對京中的影響都不會很大�!�
“那祁相夷是……阿爹的吩咐嗎?”
這一次,時序卻是搖頭:“我只是在暗中做了點事情,實際并不曾與他說過什么,也因此,并未對他抱有太大希望�!�
“總之一切我都有準備,便是眼下入獄,也不過是麻痹對方,且叫他們放松警惕,好尋一個一擊斃命的機會�!�
時歸心下稍安,最后問一句:“那阿爹如今做得這一切,可都是得了……的應(yīng)允?”
“是也不是吧……”時序不欲多談,只是再次安撫一句,“總之不會有事的,阿歸只管放心就是�!�
“我原本想著叫你出京避上一陣子,也省得被這些亂糟糟的事情驚擾,這又是哪個多嘴的,在你面前露了風(fēng)聲?”
時歸目光漂移一瞬,猶豫后,到底還是如實回答:“是太子殿下去緣聚園小住了幾日,阿爹卻一直沒來�!�
時序瞬間明白了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
一時間,他是又氣又笑,隨后又止不住地追問:“太子去緣聚園是做什么,可又有與你糾纏不休?”
“當初以放棄作為交換,哄你去北地的是他,如今輪到他履行承諾了,毀約的又是他,且等我出去了——”
時序冷笑一聲。
在他的預(yù)想里,女兒就算不贊同他找太子問罪,肯定也不會過多干涉的,便是她自己,也巴不得與太子少有牽扯。
誰知他剛說完,就覺衣袖被牽動一下。
時歸低著頭,看不大清表情。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可能是不好意思,說出的每句話都嗚嗚囔囔的,也虧得時序這樣還能聽清。
時歸說:“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殿下去緣聚園沒做什么,也沒有糾纏于我,只待了三四天就走了,或許是處理政務(wù)太累了些,才去緣聚園小歇的�!�
“什么叫小歇——”時序氣極反笑,正想罵太子分不清輕重,可他一低頭,心間的弦忽然被撥動。
他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下來,敏感地追問道:“阿歸,你為什么又開始替他說話了,他是不是又跟你說了什么?”
“男人可慣是會花言巧語,你可千萬不要被他蒙騙了�。 �
時序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也顧不上身處環(huán)境了,揪著時歸又是嘮叨了好久,說到最后,不光時歸頭暈眼花,就是不遠處值守的獄卒都不禁側(cè)目,往這邊連望了好幾眼。
時歸被他念得抬不起頭,偏又說不出反駁之語。
最終,她只能暈乎乎地點著頭:“我記著了,阿爹,我都記住了,一定不會被輕易哄騙了去�!�
時序唇角微動,剛想說就算不輕易,也不能被哄騙。
可他看著時歸倉促間露出的一點情緒,那點始終被藏在心底的不安再次冒出頭。
他指尖顫了顫,糾結(jié)半晌,終沒有再說什么。
因著太子的這點意外,時歸也忘了后面要說的話,直到跟著時一和時二從天牢出來,她才拍頭想起:“我忘記把賬本的事跟阿爹說一聲了!”
既她已與時序見過面,時一他們也就不再阻攔什么了,當即提出可以將賬本轉(zhuǎn)交給大人。
時序手里握著不少與良首宰有關(guān)的罪證,只大多尋不到證據(jù),零星的一點證據(jù)也很難將其一次按死。
至于他身上的罪名,也只有皇帝等寥寥數(shù)人清楚真相,且他們苦于沒有相應(yīng)的證明,原就計劃將此事認下,屆時不輕不重地判些處罰,也就草草敷衍過去了。
如今時歸送來的賬簿,卻解了他后一條的顧慮。
在時歸回家后的第十天,一封從上庸郡送來的血書被奉到皇帝案上,血書淋漓,其下所記載的信息更是叫人觸目驚心。
不及陛下發(fā)難,司禮監(jiān)先將時歸的賬本奉上。
隨后又有太子親自作證,言明當年南下賑災(zāi)時,那幾千萬兩的糧食,皆由時府所出,只因掌印不忍喧嘩掩蓋了朝廷的功勞,方說此舉乃朝廷所為。
不只太子,連身在后宮的皇后也派了貼身婢女來作證,拿出當年傳與時序的密旨,正寫著對掌印慈善的贊賞。
事到如今,良首宰仍是嘴硬:“即便這些賑災(zāi)糧都是時府所出,又如何能保證時掌印不曾貪受災(zāi)銀呢?”
不巧,當年賑災(zāi)銀的每一筆用處,都被時序清晰記錄在冊,條條皆有出處,也條條可查。
太子再一次指出,當年在東陽郡救了許多落難災(zāi)民的楊七娘子,實則也是時府的小姐,時歸是也。
以楊七娘子賺錢的本事,楊家商業(yè)版圖擴大至此,哪里又看得上那幾萬兩的災(zāi)銀?
外人看重的巨款,落在楊七娘子眼中,實是不值一提了。
朝堂上,時序披頭散發(fā),單薄的囚衣給他平添幾分脆弱感,但在場上百朝臣,卻無一因此敢小覷了他的。
時序拱手而拜,說出數(shù)日前良首宰說過的那句話:“還請陛下嚴加查辦。”
良黨有人,太子黨的人也不少。
時序與朝臣并無太深交集,這時也無法祈求他們站出來,而司禮監(jiān)的眾人,更是沒有入朝的資格。
好在太子與他站在一邊,又都是想拉良首宰下馬的,只在他話音剛落,太子就拱手相應(yīng),緊接著,太子一黨陸續(xù)站出。
到最后,卻是年過半百的高之樹高大人站了出來。
他早些年曾入獄受過刑,身子大不如從前,可在這一刻,他還是拖著病軀,顫巍巍地跪在了御前,稽首長拜。
良久沉默后,皇帝將前一日收到的血書扔下御案,血書輕飄飄落在了良首宰面前,皇帝的聲音低沉而危險:“良相,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良首宰垂眸一看,只被把血書驚得眼前一黑。
血書的落款,便是被外放到上庸郡的祁相夷。
當這血書被奉到御前之時,他已被良黨嚴刑拷打數(shù)日,只堪堪吊了最后一口氣,也正是看在他送來的血書上,時序才命人救了他一回,算算日子,他多半也踏上回京的路了。
時序始終記著,時歸曾與他說過,祁相夷此人,乃難得剛正正直之人,一生追求公正,不畏強權(quán),敢為百姓叫冤。
若真如此,將他外放到飽受良氏壓榨的上庸郡,無需時序說什么做什么,稍作引導(dǎo),他自己就會對沽名釣譽的良首宰做出攻訐。
而時序所做的,無非是促使良氏對他出手,以祁相夷受到的些許苦楚,換得良黨的早日下臺。
事實證明,在某些事情上,祁相夷當真如他所愿,成為了一把指哪打哪、鋒芒畢露的刀。
重新?lián)Q上蟒袍的那一刻,時序與伺候衣飾的時一說:“有了祁相夷,往后的司禮監(jiān),再不是朝上的出頭鳥了。”
他已經(jīng)尋到了更好的利器。
直至整件事情終了,時歸才后知后覺地想起——
原書中,也有涉及掌印貪污的點滴描寫的。
當時提起這事的,還是祁相夷本人,只因證據(jù)缺失,不僅沒能打擊到掌印地位,反因此被記恨上,導(dǎo)致了他的第一次貶謫,也成為他與司禮監(jiān)掌印恩怨的開端。
而當下的現(xiàn)實中,掌印并未對賑災(zāi)銀有過半分染指,甚至因為時歸的沖動,還散了大半家財,成為整場江南水患中貢獻最多之人,褒獎雖晚,但總有到來的一天。
當然,比起陛下賞下的許多金銀,時歸更在意的,則是她幾次出門時,從路人口中聽到的三五議論。
有人說:“那司禮監(jiān)的掌印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都說太監(jiān)貪財,我向來只聽說過哪個太監(jiān)又收了多少銀子,卻還是頭一次見到,將自家的財產(chǎn)用作救助災(zāi)民的�!�
還有人說:“雖然告示上說,散盡家產(chǎn)給災(zāi)民準備糧食的是掌印的女兒,可若沒有掌印的應(yīng)允,這豈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兒所能決定的……還是掌印|心善啊。”
“那可不,你們莫不是忘了,前些年朝廷出現(xiàn)了貪污大案,便是掌印督辦的,不光肅清了腐敗官員,還替清高無辜者洗清了冤屈,像那翰林的高大人,不就是掌印救下的�!�
最終,百姓一致認為:“不管是掌印的決定,還是掌印女兒的決定,這好事總是他們父女倆做的,能養(yǎng)出這般心善的孩子的人,又能是什么壞的?”
時歸完全沒有功勞被侵占的不悅,一邊聽著,一邊認可地點著頭,有時興致來了,還會探頭應(yīng)和一句:“對對,掌印可就是個低調(diào)的善心人呀!”
等眾人回頭再看時,她則一溜煙跑進了人群里。
一連數(shù)日,時歸都熱衷于在大街小巷走動,去聽那些對阿爹的贊美。
第99章
一合一
正值晌午,七月的天格外灼人,火辣辣的日頭高懸在頭頂,烘烤得地面都冒著絲絲白煙。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都要炎熱,這才入暑幾天,就出現(xiàn)了好幾起百姓被熱暈在田里的意外,幾個北方郡縣都隱有大旱之勢,早早給朝廷上了折子,請求早日開閘放水。
若只是天災(zāi),大周也不是第一次應(yīng)對的,多多少少還算有些經(jīng)驗,提早預(yù)防,加上多多關(guān)注,總能將損失降至最低。
偏偏就在今年年初,北疆戰(zhàn)亂乍起。
這般天災(zāi)人禍都趕在了一起,國庫再是富裕,也很難同時滿足雙方的需求,更別說國庫中的余銀,遠達不到富裕的程度,若是給了發(fā)旱郡縣,那北疆怕難以抵擋住狄子的入侵。
可若是將國庫全充作軍餉,且不說那些正飽受天災(zāi)的百姓適何感想,就是西疆南疆等地的駐軍,也無法坦然接受。
那關(guān)外的蠻狄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集結(jié)了數(shù)萬兵馬,不要命一般一次次向北疆關(guān)口發(fā)起攻擊,前前后后已起了不下百次戰(zhàn)役。
北疆的軍官對抗擊蠻狄頗有經(jīng)驗,這么多次正面交鋒下來,少有敗績。
朝廷收到無數(shù)戰(zhàn)報,看在邊軍多有勝利的份上,對接連送過去的軍餉糧草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心里祈禱戰(zhàn)爭早早結(jié)束。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邊關(guān)戰(zhàn)爭持續(xù)四月之后,兩方局勢驟然逆轉(zhuǎn),蠻狄一改先前戰(zhàn)術(shù),集結(jié)全部兵力,向北門關(guān)發(fā)起進攻,短短半個月之內(nèi),就連下五座城池。
據(jù)北疆的情報,蠻狄破城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死在鐵騎下的百姓數(shù)不勝數(shù)。
而這些城池中儲存有大量糧草,隨著城池失守,蠻狄的闖入不僅對當?shù)匕傩赵斐赡髠�,城中存有的糧草更是補足了他們的戰(zhàn)后供給,直使得蠻狄戰(zhàn)力大增。
這般情況下,當北疆將領(lǐng)再次請求提供糧草時,朝中難免出現(xiàn)反對的聲音。
又逢夏日天旱,北疆的將士重要,難道其他百姓就不重要了嗎?
當然也有人堅定認為,這當務(wù)之急,還是要先想辦法擊退北狄,不然等北疆全面失守,只怕關(guān)內(nèi)將迎來滅頂之災(zāi)。
朝上兩派人馬各有說辭,立場雖不同,但人人都說得在理,便是皇帝也無法指摘任何一方的錯處,更難以下定決心。
哪怕到后面,時序以時歸的名義捐出數(shù)十萬兩白銀,可這筆錢砸出去了,不過掀起極輕微的水花,很快又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