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記得的,我記得的,我記得……什么?
我有靈力……對,我已經(jīng)踏入了修仙之途……我、我進(jìn)入了一個秘境……和我在一起的,是……是……我們一起進(jìn)入了……哪里呢……
徐子青雙目猛然睜大。
我已經(jīng)重生了,擁有完好健康的身體,我進(jìn)入了徐家本家,跟隨在賀管事身邊學(xué)習(xí)伺弄靈草。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在林原秘境中的一處洞府之中!
賀管事他,激活了幻陣!
是了是了,一切都只是幻象而已。
其實只是被勾起了死前的心情與畫面,并不是真的。他已經(jīng)重新投胎轉(zhuǎn)世,再也不是那個纏綿病榻的早死之人!
徐子青突然福至心靈,一瞬間沉重的身體再度輕盈起來,他甩了甩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落到地面了,而身體也正靠在冰涼的山壁上。
不遠(yuǎn)處光影重重,正是有人在打斗。
第20章
陷入幻陣
頭前一個穿著紫衣、手擎長劍的男子,正是筑基期的強手徐紫楓,他身側(cè)有一華服女子,容色嬌艷,正是孟宛衾。如今兩人聯(lián)起手來,與一個頜下有須的中年男子戰(zhàn)在一處,你來我往,靈光大作。
在此三人身后數(shù)米,密密實實立了許多青年男女,各個迷迷瞪瞪,手里的法器或被持在手里,或被掛在身上,都總都是暗淡無光,并沒有祭出來的。
他們這數(shù)百人都一動不動,也不知在做些什么,竟然毫無反應(yīng),靈光也像是被遮蔽了,全無半點波瀾。
這洞穴頗大,能容下這些個修士還有余裕。徐子青所站之處乃是邊緣之地,并不在戰(zhàn)火之中。他細(xì)細(xì)瞧著這些個修士,心里頗覺奇怪。他再看那三個斗得正酣的前輩高人,也發(fā)現(xiàn)另有不妥之處。
想數(shù)日前他曾在本家見到家主徐正天與田塍空中,那般浩大聲勢,便是他在百草園里也給震得心驚膽寒�?扇缃袢呷舜蚨罚瑓s怎么遠(yuǎn)遠(yuǎn)不及那時?徐子青竟覺得,恐怕這一戰(zhàn)比平日里所見煉氣修士的比斗尚有不及!
奇怪,太奇怪了。
徐子青修為薄弱,也想不通因何如此,便不再想了。他再四處望望,去尋賀老頭的蹤跡。
猶記得幻陣激發(fā)之前,他還與賀老頭站在一處,怎地如今卻沒瞧見了?
好在不多時,他便找見了賀老頭的下落。原來這賀老頭正盤腿坐在地上,而那桿煙槍早已恢復(fù)到未祭出前大小,落在他的身畔。
賀老頭也是神色迷蒙,雙目似閉非閉,一副昏昏然的模樣。徐子青覺著不對頭,趕緊小跑過去,用手推搡。
“賀管事,賀管事!”他急聲喚道,“快些醒來!”
徐子青想起方才那些個修士的表現(xiàn)與自己蘇醒前所見情景,心中突然有了推測。或者眾人全都陷入了幻陣之中,才這般都迷迷糊糊、站立不動的。
想到賀老頭或許是為幻陣攝了心神,徐子青運起靈力,打出了一個最是簡單的法訣“清心咒”,將其拍在賀老頭臉上。
這法訣等級雖低,卻也咒如其名,有清心思、辟邪祟的微末作用。以徐子青此時的修為,也只能用出此等咒法了。
不過好在有用,賀老頭臉上受了一記清心咒,霎時一個激靈,打個寒顫睜開眼來。這一剎臉上還有恐慌之色,在見到徐子青擔(dān)憂面容時,便像是想起了什么,恢復(fù)如常。
賀老頭可比徐子青要有見識得多了,他只望四周一掃,便知此時情形。他目光很是復(fù)雜,看了徐子青一眼,道:“小子,你心志倒很堅定,不錯�!�
徐子青赧然:“晚輩也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
其實這幻陣既然能困住這許多人來,怎會是輕易就能破除?徐子青之所以能脫身而出,不過是因著死過一回,生死間有所感應(yīng)罷了。
他倒是因禍得福,前生因久病沉疴,即便是再如何寬慰自己,心里也不知積攢了多少不甘怨忿。他還當(dāng)自個重生過來、并不在意,到幻境中方知原來已成心魔,尋常只沉在心海深處。如若他修為日久,道行更加高深,那時心魔作亂,恐怕就不易降服。幸而他于經(jīng)此事得知心魔所在,掙脫開來,頓時心思比起往日又更通明許多。待來日繼續(xù)修行,也不會被這不甘怨忿所擾了!
賀老頭也不與他多說,如今情況緊急,他可是比徐子青明白。
想起方才,他先問道:“小子,你是如何將我喚醒?”
徐子青答道:“晚輩用了一個清心咒……”
賀老頭便微微點頭:“老頭兒我去叫一叫其他人,你若還能放幾個術(shù)法,便也去罷�!闭f到此處,他頓了一下,“只不過要先喚起我徐家之人,可知否?”
徐子青一愣,隨即應(yīng)聲:“是,晚輩明白。”
這洞里好生古怪,自然是喚醒的人愈多愈好�?刹⒎且患抑耍荒荦R心行事。他們乃是徐家的族人,必然要先為族里著想。
徐子青固然覺得略有不安,到底也知道親疏有別,便聽話照做了。
于是兩人一同動手,都是把清心咒往那些個被迷惑的修士臉上拍去,這術(shù)法也果然有用,但凡是受了一記的,轉(zhuǎn)瞬都醒了過來。但醒來之后,那些修士也紛紛明了此時情形,或是羞愧,或是惱怒,卻亦是都去解救他人了。
那三名筑基修士仍打得是如火如荼,看來被蒙昧得不輕。賀老頭眼見徐氏族人都要被叫醒了,略想一想,便閃身到了三人混戰(zhàn)近前,把清心咒往徐紫楓身上打去!便是再有多少不對付,在這般詭譎情形下,也不能再讓三位高人內(nèi)耗了!
徐紫楓修為高深,不知因何原因所迷,才與另兩人立時斗將起來。如今只稍給他些微點撥,就立刻清醒過來。
幾乎就在下一瞬,徐紫楓長劍一蕩,收身離開戰(zhàn)團,臉上的神情很是難看。
只是此時他卻也沒工夫發(fā)怒,原來就在他清醒之時,洞頂忽然飄下無數(shù)七彩瑩光,斑斑斕斕,星星點點,可說是美不勝收。
然而這美景之中,蘊藏的卻是凜然殺機。
有那尚在迷瞪中的修士被這瑩光沾上了一絲半點,霎時間皮肉發(fā)黑,竟然將血肉都腐蝕下去!余下之人見狀大驚,但只要能動彈,都是齊齊旋身避開。饒是如此,還是有不慎中招者,頓時哀鳴慘嚎四下驚起。更有許多修士連忙祭起法器,法器上光華流轉(zhuǎn),放出護(hù)身靈光,這才堪堪隔開了那瑩光。
徐子青也是驚駭,他可沒有法器,該如何是好?
賀老頭見勢不對,早已祭出了煙槍,頓時靈光吞吐,護(hù)住他周身上下。他倒也算仔細(xì),伸手將徐子青也拉了過來,兩人一齊在煙槍靈光籠罩之下,這才沒有與那些個修士遭受同等厄運。
徐子青并不認(rèn)得這瑩光,又見賀老頭神色凝重,不由問道:“賀管事,敢問這是何物?”
賀老頭搖了搖頭:“我亦不知,不過想來紫楓公子是知道的。”
兩人便將目光往徐紫楓身上看去。
徐紫楓退開之后,瑩光便飄然墜下,他像是立刻認(rèn)出了這玩意,當(dāng)下發(fā)出兩道劍氣,“嗞嗞”兩聲后,孟宛衾與田濤也醒了過來,當(dāng)時也大驚失色。
三人招數(shù)齊出,一個周身劍光凜然,一個臂上紅綾伸縮,另一個頭上懸著一塊玉璧,轉(zhuǎn)瞬間他幾個所在方圓五米之內(nèi),都不再有靈光落下。
徐紫楓氣色還好些,孟宛衾和田濤見自家優(yōu)秀族人被靈光籠罩,都是厲聲叱喝,一起躍身出去,挨個兒地將族中子弟拍醒。到了此時此刻,三人便再沒有爭奪寶物的心思,一心只想要將族中子弟護(hù)持更多下來!
眾徐家人反應(yīng)不慢,早在瑩光落下前,他們大多就已然醒轉(zhuǎn),雖是初時有幾人反應(yīng)慢了些、受了損傷,不過這時候都祭出法器,倒都沒什么事了,這時正去“救醒”并無筑基高人護(hù)持的兩家族人。不像另幾家,如今正手忙腳亂也!
徐紫楓卻并未幫忙,反而視線上移,在洞中細(xì)致搜尋。
眼見瑩光很快便不奏效,另四家的族人也多數(shù)被喚醒來,洞中卻也出現(xiàn)了旁的變化!
那洞頂之處,原本是一片灰色山石,再普通平常不過。在這時卻突然裂開了幾條口子,掀起了若干石皮來。
徐子青目光一凝,便立時看了過去!
眾人都被這變幻的洞頂吸引,皆是不錯眼地去看。那石皮也不讓諸人失望,不但漸漸剝開更多,更變作了無數(shù)銅錢大小的碎皮塊。簡直就是在眨眼之間,洞頂那平坦之處就仿佛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石鱗,且顏色灰暗,直讓人毛骨悚然!
以諸位修士的眼光如何能看不出,這石鱗分明并非石皮裂開生成,而是遍布了整個洞頂?shù)幕疑?br />
這時候,有見多識廣之人叫了出來:“是七彩幻蝶!”
徐紫楓等三名筑基者早知此物,卻不管眾人議論紛紛,只各自守衛(wèi)在族中優(yōu)秀子弟身側(cè),各出手段,對那些個灰色蝴蝶放出條條劍氣、道道術(shù)法來!
徐子青見那些道破之人滿面驚惶,便詫異問道:“賀管事,這七彩幻蝶又是何物?”
賀老頭臉色很不好看:“乃是一種能制幻境的妖獸,極是棘手�!�
徐子青略有些明白,不再多言,只看賀管事又放出一件奇異鉤狀法器,對著洞頂那無數(shù)蝴蝶猛然攻擊!
眾人無不奮力殺蝶,其中又以徐紫楓格外賣力、殺蝶最多。
他天資高絕,多年來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有此成就。可便饒是如此,也未曾吃過這樣大的虧。之前剛?cè)肷蕉�,他就見洞中深處寶光重重,十分耀目。與他一同進(jìn)來的兩個對手齊齊爭搶,他自然也要出手。
只是徐紫楓萬萬沒有想到,這山洞根本不是藏有寶物的洞府,反而是七彩幻蝶的巢穴!
早在他們發(fā)現(xiàn)這山洞之時,便已然陷入了七彩幻蝶布下的幻境之中。那所謂的護(hù)山大陣,原本就是幻境的一個引子,待進(jìn)去洞里,那七彩幻蝶的幻術(shù)又更深幾層,讓他們墮入甕中。
因徐紫楓三人修為最高,七彩幻蝶的幻境便主要針對他們而來,故而只有他們?nèi)艘姷降哪耸切闹兴�、大能遺寶。反而是未到筑基期的眾位子弟,都是瞧見了內(nèi)心深處不敢面對之景象,因此被迷。卻有意志堅定如徐子青者,能從幻境中自主掙脫出來。
第21章
還恩
眾修士固然出手兇狠,那些個七彩幻蝶卻也并不好惹。如今這蝴蝶們再不同方才貼在石壁上一般任人宰殺,而是紛紛撲落下來,繞著修士飛舞盤旋。
徐子青與這些個修士相比,真可說是“手無‘撲蝶’之力”,只好站在煙槍之下,盡力觀戰(zhàn),以求能學(xué)得一些皮毛,好在日后修行時揣摩。這般決定了,再來看這人蝶大戰(zhàn),就能沉心定神,之前那股害怕之意,也頓時消失一空。
忽然間他聽得有人“啊”一聲慘嚎,不由眉頭皺起。
原來這七彩幻蝶并非普通蝴蝶,它口中自有兩顆尖牙,但有誰不慎被它沾了身,便要被咬下一塊肉來!
徐子青順著那叫聲看去,只見有一個黃衫少年臂膀上叮了一只灰蝶,他臉色抽搐不已,足見疼痛非常。
那少年伸手將灰蝶扯下,可惜卻已被咬了個血肉模糊,那創(chuàng)口出突突冒出黑血,整個臂膀更有黑光籠罩,看似毒血就要順之而上,侵入心脈了!到時恐怕再難得救。
不過在這情景之下,黃衫少年根本無法抽手療傷,旁人也是艱難支撐,更莫說來援手一二。眼見他處境危險無比,徐子青不及多想,極力將自個僅有的些許靈力附著體表,便立時沖了出去,把那少年拉到煙槍下來!
徐子青也并非是莽撞自大之人,實在因為他認(rèn)得這一個少年,絕不能見死不救。猶記得初入秘境之時,他遇上一條斑身妖蛇,幾乎喪命,那時便正是這少年無意之中救他一命。徐子青受了他的恩惠,自當(dāng)報答。
黃衫少年因毒血之故全身僵冷,本以為兇多吉少,不想給人拉住,踉蹌到了個還算安全的所在。他一抬頭,見到是個形貌陌生、且似比自己還要差上幾歲的小小少年。
“多謝你救我�!秉S衫少年也知好歹,可惜只說出這一句話便通體無力,再難以多蹦出幾個字來。
徐子青見狀,也有些著慌。他想了想,說道:“我看那灰蝶含有劇毒,你這條臂膀受傷,毒氣恐怕……”他似回想起什么,又道,“這位公子,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斷尾求生。我曾見一種色呈乳白的丹藥,能生肌止血,有奇效�!�
他見識不多,當(dāng)時只見徐紫楓將這丹藥送給徐成武,而徐成武原先臂膀幾乎斷裂,竟短短數(shù)息光景便恢復(fù)如初,十分神奇。此時這少年眼見將毒血攻心,徐子青想了起來,自然便要告知于他。
黃衫少年卻很明白,他原先眼中已有些許混濁之意,如今卻露出一絲清醒。他便掙扎著取出一柄匕首,極其鋒銳,可見必是削鐵如泥。不過卻算不上法器,雖有點點靈光,也只是近乎法器罷了。
他的手一個不穩(wěn),匕首落在地上,口中則說道:“我如今動彈不得,要勞煩你斬斷我的手臂、削去我臂膀上的皮肉了�!�
徐子青一怔,他卻沒想到這筆事要落到他頭上來。可黃衫少年確實冷汗涔涔,僵立不能動作,旁人又不得暇……徐子青咬一咬牙,撿起匕首來。
如今黃衫少年之事迫在眉睫,饒是徐子青從未見血,也顧不得了。
深吸一口氣后,徐子青掌心運起靈力,抓住黃衫少年右手,揮起匕首用力一斬——“刷!”
那臂膀齊根落下,露出肩頭森森白骨。黃衫少年痛得渾身抽搐,可力氣卻像是突然有了,抽了一根綢帶綁住肩頭,將血止住。
徐子青再仔細(xì)去看那根斷臂,只見它已近全黑,唯在近肩處還有一些好肉。想來若再稍待片刻,毒氣就要越過肩頭,往腦中沖去了。
幸好、幸好。
黃衫少年吞服一粒丹藥,面色好了許多,又看向徐子青:“多謝你了,若非你仗義相救,我已經(jīng)沒了命在。”
“你已謝過了,不必如此多禮�!毙熳忧嘁娝巡挥浀米约海膊谎悦鳌V晃⑽⒁恍�,匕首指了那斷臂,“我這便幫你削去毒血毒肉?”
黃衫少年語聲緩和:“如此……有勞。”
徐子青就拿住臂膀完好處,以匕首將已有腐臭的皮肉削下。這毒似并不侵入骨中,因此骨頭仍是雪白,并無腐蝕之相。那邊黃衫少年見到,也是松了口氣。
不多時,臂膀上腐肉削完,只剩下一條完好無損的裸露手骨。
此時黃衫少年血也止住,伸手將手骨撿了起來,收入自己的儲物袋中。而后他又摸出一個約莫只有小指大小的碧玉瓶,遞給徐子青:“你救我性命,區(qū)區(qū)五粒辟谷丹,聊作謝意�!�
徐子青一怔,卻不準(zhǔn)備收下。他原本就是還他的情分,怎能再收他的謝禮?便推拒道:“不過舉手之勞,當(dāng)不得這重禮。”
黃衫少年倒沒想到徐子青竟是拒絕,他兩個可不是同一家族之人,這等救命的恩情,莫說是幾粒辟谷丹了,便是想要他一件法器也是使得。不曾想這小少年非但不挾恩圖報,反倒推拒。他這是有更大所圖,還是當(dāng)真有此心胸?
徐子青頗是無奈,可這辟谷丹卻收不得,只好說出前情:“公子或者不記得,在進(jìn)入秘境的第一日,我險些為一條斑身妖蛇所傷,正是公子與令兄捉了那蛇,才讓我僥幸活命。今日之事不過是報答當(dāng)日之事,實在不必掛懷。”
黃衫少年這才恍然。他那日只為給兄長送上一份薄禮,對那險些葬身蛇口、靈力低弱之人自然是開口逐之,不曾想今時卻有回報。既是如此,他就收了辟谷丹。左右是一個互不相欠罷了,倒是從此事中能窺得其人品,日后如若再有緣分,或可相交。
“如此便罷�!彼驼f道,“我乃魏家五郎,名叫魏情,不知你叫什么?”
徐子青也一拱手:“在下徐子青,徐氏百草園中的一介雜役罷了�!�
聽得徐子青身份,魏情不由訝然。他一打量徐子青穿著確是簡陋,可他這幾句話說來氣度卻很不錯,并不像是個常年勞作的下賤之人。再加上這小少年能有名額進(jìn)來林原秘境,怎會是那等身份?魏情也不以為這少年有何謊言必要,且便是謊言,也未免太甚了。
左思右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魏情性子向來直爽,便不計較。來去便是這個人了,身份何如,倒沒甚關(guān)系。
徐子青未見魏情眼中有鄙夷之色,不禁佩服魏氏家教。既稱是魏氏五郎,應(yīng)是嫡脈一系,他也曾見田氏嫡系田亮,若論人品,與此人相比真乃天地之別。
兩人說到此處,也都不再多話,都是沒得手段加入戰(zhàn)局去的,便只能各自觀看了。
且說徐子青與魏情這一番說話不過是個小小插曲,那方眾修士與七彩幻蝶對戰(zhàn)仍是激烈非常。
這些個修士逐漸熟悉了灰蝶的攻勢來路,也有些上手,斗起來便也不再是落于下風(fēng),轉(zhuǎn)而變得分庭抗禮起來。
只見徐紫楓旋身激劍,周身灰蝶簌簌而落,正如秋葉凋零,狂風(fēng)掃地。孟宛衾與田濤更是勢如瘋狂,他兩家族人損失足有二三十人之多,盡皆是族中的俊杰,讓兩人如何不痛悔難當(dāng)!
轉(zhuǎn)瞬灰蝶死傷大半,洞穴深處竟又有大團灰云飄出,只只蝴蝶頭尾相連、綴成一片,竟是源源不斷、層層不絕。
殺死一片卻又來了更多,饒是那些修士已然抓住殺蝶之法,仍舊難免生出一些絕望心思來。靈力道行終有盡時,倘若丹田中靈力枯竭,恐怕這洞穴之中,便是埋骨之所了!
徐子青屏住呼吸,視線盡落在賀老頭身上。他心知自個此時全靠這位管事護(hù)持,這柄煙槍雖然厲害,畢竟還要靠人操縱。如若賀老頭出了什么岔子,徐子青必然也落不得絲毫好處。更何況這老者一直對他照拂有加,他心里也難免關(guān)懷。
好在賀管事壽元雖說將近,靈力還算綿長,他殺蝶時也并非搏命之態(tài),而是以護(hù)住自身為主,于是到此時仍舊神氣充盈。只是眉頭緊鎖,像是也在擔(dān)憂如今洞中景況。
眾修士如今都墮入了七彩幻蝶甕中,可這蝴蝶分明并非兇殘絕殺之物,為何都露出這般悍不畏死之態(tài)?是它們自個遇著麻煩,還是單單是阻攔這些個修士的足跡?若非必要,想來便是這等妖獸,也未必非要與這許多修士硬抗不可。
這天下聰明人總是不少,與灰蝶周旋許久后,也各自有些思索。
徐紫楓之前被妖獸算計,很不甘心,在殺了一陣灰蝶后,反倒是冷靜下來,便又恢復(fù)了心思通明的狀態(tài)。
這些個灰蝶再如何多如飄絮,卻也不過都是子蝶。然而子蝶滿布一洞,母蝶又去了哪里?
七彩幻蝶中頭領(lǐng)到底只是母蝶,若能將其殺之,子蝶不攻自破。既然子蝶都盤旋于洞中,進(jìn)來時又不曾遇著他物,那么母蝶的所在,必然是……
徐紫楓旋身再度殺空了一片蝴蝶,縱身就往洞穴深處掠去!
第22章
滅妖奪寶
“徐前輩要去做什么?”便有眼見的瞅見徐紫楓身形,立時驚問道。
又有人靈機一動,跟著叫道:“徐前輩想是尋到破綻了,我等快隨之而去,定能破這困局!”
頓時眾人語聲紛亂,殺蝶時更用了氣力,但只要有些空當(dāng),便往洞穴深處隨徐紫楓背影而去。那些個灰蝶竟也是跟著他們,頓時浩浩蕩蕩那一群修士、一片蝴蝶,都往里頭去了。
七彩幻蝶看來確是在守著洞中之物,如今不再與旁的修士戀戰(zhàn),不多時便走空了。其余修士僥幸逃脫,自然也蹂身跟上。倒是賀老頭沒了那些灰蝶的束縛,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回到徐子青身畔。
賀老頭見煙槍下并非只有徐子青一人,不由略皺眉頭:“小子,這是哪個?”
魏情不待徐子青開口,先拱手道:“晚輩魏家五郎魏情,見過前輩�!彼@邋遢老頭兒修為更勝自己數(shù)重,對自個有沒好感,便不在這里討嫌,告辭離去。
徐子青這才解釋:“魏公子救過晚輩一命,方才他遭逢磨難,晚輩也不能袖手旁觀�!�
賀老頭神色稍霽,他素來知道這徐子青心腸頗軟,不過恰也是這般,足見他人品方正。雖說修仙之人中忘恩負(fù)義者甚多,不過魏家嫡系家教不錯,也不必過分介意。便說道:“如此也罷。你與我往里面去。”
徐子青見賀老頭并不責(zé)怪,心里歡喜,立時答道:“是�!�
兩人便也快速往洞穴深處飛掠。這洞里石道極長,且曲曲直直,十分狹窄。而越是往里頭行去,地面上便落下了越多蝶尸,亦有道道法術(shù)痕跡。兩邊更有許多枯骨堆積,想來是從前為七彩幻蝶所害之人遺留,徐子青見到,心里便有些惻隱�?蓱z了這些修士,多年尋求升仙之道,卻遭厄運,而死于非命。
不多時,路途漸寬,豁然開朗。然而視線之前灰蝶彌補,鋪天蓋地,很不尋常。眾修士集結(jié)一堂,仍與灰蝶戰(zhàn)個不休。
然則徐子青所注視的卻并非那些個灰頭土臉的修士,而是正與一物對峙的筑基者徐紫楓。
且說這洞穴比之外面那處還要大上幾分,只是內(nèi)里熱氣滾滾,蒸得人頭暈?zāi)垦#瑤子l(fā)昏。那些子蝶也像是討到了什么便宜,氣勢大漲,撕咬起來格外賣力。
而洞穴格局也頗不平常,外頭些猶如一個大肚兒的瓶子,山壁石穴盡皆都是圓弧之狀,邊邊角角貼上無數(shù)蝶影。而里頭些卻有一個石臺,很是廣大,石臺上更有一個石壇,壇中有土,土上長了一株植物,植物通體碧綠,如玉剔透,湛然有光。
而那植株上結(jié)了一枚果子,足有拳頭大小,沉甸甸的要壓彎了莖干。這果子上更有一種凜冽火氣傳來,帶著沁人熱香,真燙得人要給燒化了!
便是徐子青距離植株如此遙遠(yuǎn),也能感覺到其上傳來的濃郁靈力,為火屬,品相極佳,看其形態(tài),顯然正要成熟。
徐子青更認(rèn)得,此物名叫“赤炎果”,有提純靈根之效。
又說何謂提純?
須知這世上人如恒河沙數(shù),數(shù)之不絕,而其中有靈根者,百不存一。而生得靈根之人,四、五雜靈根甚重,再往上三靈根雙靈根……越是資質(zhì)絕佳,越是稀少無比。而能被稱之為天縱奇才的單靈根者,千年難得一見。
這赤炎果的功效,便是去蕪存菁。
若打一個比方,假使有一尚未入門的修士,他乃是土火雙靈根,那當(dāng)他服下赤炎果后,就能將土靈根剝除,只留下那剩下的火靈根。霎時間,資質(zhì)便由普通天才變作了絕世天才!而若有三靈根,也將剝除掉其中一條,剩下兩條……由此可知,但只要是吃了這果子的,資質(zhì)立刻上升一等,仙途也更加平坦,可謂神物!
只有一點,那服下此果的修士必然要是尚未扎下靈源之人,才有奇效。可這也無妨,只要這些個世家得到此果,帶回族去,選擇一個擁有多靈根含火靈根的稚子,莫說是造就一個雙靈根的傳人,便是單靈根,也未嘗沒有可能!
這般大的誘惑,讓人怎能不趨之若鶩?
果不其然,這許多的修士,在嗅到那赤炎果熱香之后,也紛紛露出了貪婪之色。
然而既是天地生成的異果,自然也有靈物保護(hù)。這赤炎果長在七彩幻蝶的巢穴里,也該是七彩幻蝶所有。
或有人說,七彩幻蝶主掌幻境,赤炎果乃是為修士所用,它又何苦這般死死把持,反倒是讓子子孫孫死了好大一片?
其實此言差矣。
七彩幻蝶乃是妖獸,能做幻境,但本身屬性卻仍然屬火。而它身上落下的鱗粉有腐蝕的作用,但帶上的也是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