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而走了一段,徐子青又覺氣候漸暖,同時也逐漸見到一些草木生長。這般越是向下走,花草也越發(fā)繁盛了。
及至快到山腰時,已是猶如暖春,不說花團錦簇,那也有碧草盈盈。左右兩邊更有不少樹木,顯出一片綠意。
之后,徐子青聽到幾許人聲,似乎頗為歡快輕靈。
他心下微微訝異,不過面上卻并未顯露出來。
素衣男子足下不停,然而當(dāng)他走出數(shù)步后,那笑聲、人語聲竟都戛然而止。
正這時,兩人恰繞過一塊遮眼的山巖,見到了一片寬闊草地。
而在這草地上,則是有七八名衣著明艷的少女,各個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見素衣男子現(xiàn)身,這些少女立時嚴(yán)肅起來,齊齊行禮:“見過大師兄!”
嬌聲鶯語,原本很是好聽,偏生內(nèi)中含著一絲強自忍耐的顫抖之意,倒叫她們顯得楚楚可憐起來。
徐子青也是怔了住,聽這些女子稱呼,竟都是這人師妹么?他再往旁處看看,不見一個男子,難不成卻是只有師妹、而沒得師弟?
就見素衣男子一頷首:“師尊何處?”
眾少女彼此對視,而后很快推出一位綠裳嬌俏的來,略上前一步,垂頭顫聲道:“師、師尊在洞府里……”
素衣男子便不再理會于她,只抬步就往前方右側(cè)行去。
徐子青自然是跟在他的身后,越過幾處掩映花木,繞過數(shù)條環(huán)山流水,就見到前方一處山地前、石壁上開出一個洞府。
其洞門很是寬闊,鑿得也很齊整,左右兩邊各有風(fēng)景,比之峰頂那冰寒之地,可要精致優(yōu)美得多了。
那左面正是一片茂密竹林,風(fēng)吹動時氣味清爽,竹影搖曳,使人心怡。洞口另側(cè)稍遠(yuǎn)處則圍了一圈木欄,里頭靈氣氤氳,應(yīng)是一處靈草園。
素衣男子與徐子青走進(jìn)洞去,里頭正是極為廣大的所在,幾乎能容納千人之多。洞中也并非都是石壁,而有小橋流水,亭臺樓榭,一磚一瓦間不帶半點斧鑿痕跡,比凡俗富貴人家要多出許多脫俗之意。
兩人走上一條青磚鋪就的石道,道旁有許多奇草花木,爭奇斗艷,一派仙家氣象。徐子青神識掃過,只覺那些草木中傳來許多歡欣愉悅之意,諸多意識與他從前所見花木相比,更要活躍靈巧許多。
走過石道,就見一座大殿,金碧輝煌,巍峨不凡。
素衣男子袍袖一揮,那大殿霎時消失,面前便只留下一間木屋,雖也頗為寬敞,但比之那大殿來,卻是古樸得多了。
徐子青今日幾番被眾多術(shù)法震懾,如今見到,亦知方才所見大殿應(yīng)是擬幻之術(shù),并非真實。而這一幢木屋,想必才是那位峰主真正所居之處。
素衣男子屈指,往左側(cè)輕彈。
只見一縷金色劍芒急速而去,正中一叢濃紫花木。
那處霎時現(xiàn)出一個人影來,袍袖連擺,才將劍芒驅(qū)散。隨即那人言語中滿是疼惜:“云兒且住手,又要打壞我的洞府!”
素衣男子說道:“師尊在上,弟子引人前來拜見�!�
徐子青聞言,趕忙面向那人,行禮道:“徐子青見過前輩。”
這時他才看清,原來從濃紫花木里現(xiàn)身而出的,是一個面貌在五六十歲的老者,他穿一身灰色法衣,身形頗寬,腦袋圓圓,很是喜慶模樣。
這胖老者見徐子青行過禮,就擺擺手:“不必多禮,你叫徐子青?”
徐子青應(yīng)道:“是,前輩�!�
胖老者雙手負(fù)于身后,抬腳就往木屋里走:“既然是云兒帶來的人,便先與我到屋中去罷�!�
徐子青抬眼,見素衣男子微微頷首,就也跟了進(jìn)去。
木屋里頭倒也很是寬敞,正堂里只有一個石蒲團,約莫是尋常蒲團的兩倍大小。胖老者剛進(jìn)屋,就是一屁股坐下去,又用手指點了點地面:“云兒與子青也坐下說話�!�
徐子青聞言,便掀起衣擺,席地而坐。
他如今心中頗有幾分忐忑,原以為能教出素衣男子那等徒兒之人,定是端正嚴(yán)謹(jǐn),不想這胖老者卻很是隨和。只是不知他對自個印象如何,又能否順利拜師……
素衣男子也已坐下,便開了口:“請師尊收徐子青于門下�!彼匆谎勰茄蹘Ьo張的青衫少年,說道,“吾師為丘訶真人�!�
徐子青略為窘迫,點了點頭:“見過丘訶真人�!�
那丘訶真人略有奇異地看了看素衣男子,又回神瞧了瞧徐子青,露出個笑意來:“這十余年云兒天魂游蕩在外,便是與子青結(jié)交?”
素衣男子道:“是。”
丘訶真人笑容更盛:“云兒視子青為友?”
素衣男子頷首:“相交八年,足以為友�!�
極滿意地點了點頭,丘訶真人再看向那越發(fā)尷尬的青衫少年:“子青可視云兒為友?”
徐子青有些無措:“我、我確是識得一位云兄,乃是我至交好友,只是……”
丘訶真人“哈哈”一笑:“怕是子青見到兩個云兒,便有些糊涂了罷!”他再看向自家徒兒,搖頭道,“既然有此緣分,能結(jié)交一位好友,云兒為何還不速速為子青解惑?”
徐子青心中一動,就立時看向素衣男子。
他之前種種疑惑,想必就能在此時明了……
素衣男子微微頷首,說道:“理應(yīng)如此。”
話音一落,徐子青忽有所感,便看向左手小指。
只見那儲物戒泛起點點微茫,而后眼前一花,屋中便多出一道白影來。
此時那素衣男子也站起了身,白影與其并肩而立。白影為虛,而素衣男子為實。然而其形貌、姿態(tài)、氣息……卻均是一般無二。
真真是分毫不差。
第104章
拜師
他兩個同時朝徐子青微微頷首:“徐子青�!�
分明是一同開口,卻是只發(fā)出一人之聲。
徐子青看一眼左邊,又瞧一眼右邊,吶吶道:“云、云兄……”
那兩個或虛或?qū)嵉陌滓履凶佣际菓?yīng)了一聲。
徐子青面上便不由得露出一絲異樣來。
兩個“云兄”,這感覺,當(dāng)真是有些古怪……
正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時,忽然間,徐子青就見那白色虛影略轉(zhuǎn)身,向前走了幾步。霎時白影與素衣男子身形重合,一瞬形成重影,然而很快重影消失,原地便只剩下了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
那一剎其氣勢極為凌厲,幾乎要凝成無數(shù)細(xì)劍,于室內(nèi)縱橫交錯。
然而也不過一剎罷了,就收斂了去�?烧麄人帶來的劍壓,卻是越發(fā)濃重了。
這是……融合了?
徐子青越發(fā)是一頭霧水,他實是不能猜出為何。
便聽那男子說道:“與爾相交者,為吾之天魂�!�
徐子青怔了怔:“天魂?”
人有三魂,為天魂、地魂、人魂。
天魂主意識,地魂主善惡羞恥,人魂主壽命。
但凡是修仙之人,于金丹期以前三魂七魄仍在,修士雖為道體,卻并未脫俗,故而若是身死,仍入天地輪回。
然而待修為達(dá)到化元后期巔峰,便可凝聚三魂七魄,以天魂為主,諸魂魄依附,化為一體,提煉一絲元神。從此才算真正脫離凡俗。
如今既然那云冽天魂離體,其本體定然尚未提煉元神,而縱使他劍道如何厲害,到底也才只是個凡軀罷了。但他以凡軀能承載劍意,可見其心性堅韌,難有人能企及。而他更能以劍意越級斬殺金丹,又是何等無匹強橫!
徐子青一轉(zhuǎn)念,心中有些安穩(wěn),亦有些不安。
安穩(wěn)的是,戒中之魂既是天魂,自然就是本體的意識,天魂與之相交,同本體與之相交無異。故而即便如今天魂回歸本體,云兄也仍是云兄。
不安的卻是,天魂歸體后,云兄周身寒意更盛,且畢竟再并非虛體,威壓也越發(fā)深重起來。這等強烈氣勢,如此真實之感,著實使他有些不能習(xí)慣。
就聽云冽說道:“十三年前天魂離體,是為尋得成道契機。”
徐子青隱隱有些明白,卻不甚清晰:“如此說來,我與云兄相遇時,云兄已在戒中五年……八年相交,云兄助我良多,我卻委實愚鈍、多番攪擾,不知云兄是否順利尋得那成道契機?”
云冽道:“得你之助,已然尋得了。”
徐子青先是松了口氣:“如此就好�!毙床唤�,“只是往常只有我勞煩云兄,卻不知對云兄有何助益……”
云冽略思忖,說道:“一言難盡。”
徐子青嘆了口氣:“也罷,若我當(dāng)真曾于云兄有助,便也算回報云兄一二了�!�
二人一番對話,那丘訶真人卻不打斷,徑自笑呵呵瞧著,直到此時兩人間說到此處,方才插口道:“云兒不擅言辭,若是子青想要知曉,我卻可以說說。”
徐子青這才想起正是在真人面前,頓時赧然,急忙說道:“晚輩方才一時忘形,失禮之至,還請真人莫怪�!�
丘訶真人笑道:“少年率性,我豈會怪罪?”又說道,“我觀你與云兒情誼甚篤,他既向我舉薦于你,想必你定有過人之處。不知你可愿拜我為師?”
徐子青一驚,隨即說道:“能與云兄同門,晚輩自然千肯萬肯。只是真人卻并不……”考驗晚輩一番么?
他雖欣喜云兄看重,卻也不愿因此連累了云兄聲名。不過這位真人既然深信云兄,他若這般出口,又仿佛駁了真人面子,著實有些為難。
那丘訶真人卻越發(fā)笑得慈和起來:“你能有此一問,足見你心性仁善。方才你與云兒交談,我卻也細(xì)細(xì)將你打量一番。我觀你周身木氣醇厚精純,可見根基頗勞,資質(zhì)不差;你又得云兒贊許,定是修行勤懇,非為憊懶取巧之輩。既然如此,我又為何不能收你?”
聽丘訶真人如此說了,徐子青心頭一顆大石放下。他自打見到這位真人,其眼中善意做不得假,而他木氣敏銳,也覺出這真人性情頗好,正是一位極好的長輩,自然很是喜歡�,F(xiàn)下見到這真人似乎對自個也有些好感,就越發(fā)歡喜起來。
聞言他將懷中重華輕輕放在旁邊,便躬身下拜,三跪九叩,行了拜師大禮:“弟子徐子青,見過師尊�!�
丘訶真人受了禮,連道三聲:“好、好、好!”隨即也是斂襟正坐,正色道,“自今日起,徐子青即為我小竹峰丘訶座下親傳二弟子,亦為五陵仙門第三百八十二代內(nèi)門弟子�!�
徐子青垂首應(yīng)道:“是�!�
丘訶真人說完方才那些,就拂袖讓他坐了,正是語重心長:“我座下除你這親傳弟子之外,尚有一名親傳大弟子,便是云兒,你需得喚他一聲‘師兄’。而又有八個記名弟子,其皆為女子,則為汝之師妹。同門之間理應(yīng)互相愛護,切切牢記。”
徐子青肅容道:“弟子謹(jǐn)記。”說完后,再看向云冽,也是行了個禮,“見過云……云師兄�!�
是了,如今已屬同門,日后便不能再稱“云兄”,而要稱一聲“云師兄”。想到此處,他卻是微微一笑。雖是稱呼變動,不過師兄卻比尋常友人更顯親密,而又拜了師父,有了師妹……之后他便有“兄”有“父”,亦有“姊妹”了。
他喚的雖不是“大師兄”,云冽卻明了徐子青的心思,也并不計較,就頷首道:“師弟。”
徐子青微微一笑:“日后還請云師兄督促�!�
云冽也是應(yīng)道:“好。”
經(jīng)這番對答,兩人之間氣氛便又如從前一般。
正這時,丘訶真人卻笑著發(fā)話:“天魂適才歸體,云兒且去修煉一番。子青便留在此處,也認(rèn)識認(rèn)識眾位師妹�!�
云冽并不多言,就站起身來,抬步向外而去。
徐子青目送云冽而去,隨后轉(zhuǎn)過頭,就對上丘訶真人一雙笑眼,也是笑了笑:“師尊可是有話要問弟子?”
丘訶真人搖頭道:“我卻并非問你,而是有事要與你說知�!�
徐子青心中一動:“可是為云師兄?”
丘訶真人笑點頭:“子青果然聰慧�!�
徐子青立時明了:“還請師尊為弟子解惑�!�
丘訶真人眼中帶笑,隨后,卻是微微嘆息:“云兒之事,還要從他所求之道說起……”
于數(shù)十年前,丘訶剛晉為金丹真人,得成一座小峰頭峰主,亦得一條三階靈脈,為宗門賞賜。
丘訶資質(zhì)不過中上,化元修士壽數(shù)五百,他卻在四百年頭得以結(jié)丹,此后壽元增至八百,可若要晉為元嬰,卻并無幾分可能。而后他為尋求突破,出山游歷,便于一處斷崖邊,抱回了當(dāng)時尚在襁褓中的云冽。
云冽為金粗土細(xì)雙靈根,資質(zhì)為上,丘訶正值寂寞時,就將云冽收為首徒,然而雖名為師徒,實則卻將他當(dāng)做親生孩兒,細(xì)心照料。
可惜于云冽兩歲時,丘訶忽生心魔,不得已閉關(guān)克制,將云冽交予侍婢照料。待他出關(guān),已是十年之后,此時云冽已然長成少年,性情極為冷淡,更已是磨劍九年之久。
丘訶修土屬功法,原想去尋一本金土相生法訣予云冽修行,不想他出關(guān)以后,云冽卻心意堅定,早早心許劍道了。
因丘訶照管云冽時日頗短,云冽性子已成,兩人關(guān)系頗為生疏。丘訶有心彌補,云冽卻仍是尊重有余,而親近不足。
之后云冽修行之道,丘訶并非劍修,再無法插手。故而云冽便日日磨劍,習(xí)萬家劍法,苦修不綴。他于劍道之上悟性絕佳,十年磨劍間,已是匯聚萬家所長。十三歲正式引氣,于三階靈脈幫助下,不過區(qū)區(qū)五年,已然筑基。筑基之道,是為庚金之道。
再之后,云冽卻決心要修習(xí)《無情殺戮劍訣》。
丘訶雖知云冽資質(zhì)堪稱天生劍修,卻也不愿讓他冒這等危險。以云冽性情,若是習(xí)練無情殺戮劍道,恐怕就要越發(fā)冰冷嚴(yán)酷了。
然而云冽之意不可改變,自修習(xí)《無情殺戮劍訣》以來,彼此相投,修為一日千里,后不滿足,入劍洞苦修十二載,出來時便是化元期修為!
到那時,丘訶已然無法相助云冽,只得暗暗關(guān)懷,默默憂心。
之后云冽決意下山,一去十年,斬妖除魔,聲名赫赫。待回來時,他滿身浴血,殺氣驚人,就如一尊絕世煞神,讓人望而生畏。
他竟已領(lǐng)略無情殺戮劍道精髓,悟出了無情殺戮劍意!
縱觀曾悟此劍道者,從未有這般神速進(jìn)境之人,丘訶已知云冽先天便與這劍道有緣,越發(fā)不能阻止。
而后云冽屢屢下山,入莽獸平原,殺戮無盡,十年后劍意漸漸完滿,修為達(dá)至化元期中期;他再入劍洞十年,出來時,便是化元期巔峰了!
無情殺戮劍道領(lǐng)悟到這個地步,已算是最高境界,以云冽如今實力,越級斬殺金丹前期修士不在話下,便是金丹中期,他也能與其相抗。故此被譽為金丹以下第一人,雖有不服者眾前來挑釁,卻也均變作了劍下亡魂。
此時的云冽,已是無情無心、無懼無怖,其以劍為神、以殺為念,周身劍意滔天、殺意縱橫,無人膽敢與他接近。
可也正因如此,讓丘訶無比憂心。
第105章
一情引七情
徐子青聽得,只覺驚心動魄。
他與云師兄相交以來,從不知他所習(xí)竟為“殺戮無情劍道”。單聽這名稱,就仿佛有一道絕強殺意撲面而來,當(dāng)真使人神魂動搖!
憶及當(dāng)年初見,他魂魄誤入儲物戒中,走投無路之下惶然無措,終于見到人影,正是這一位云師兄。
再回想那時的云師兄,果真是如師尊所言這般七情不動,居于殺意與劍意之中,拒人千里,高不可攀。
不過許是天魂之體威勢畢竟與本體有所不及,又許是他當(dāng)時身處絕望之中,即便云師兄那般生人勿進(jìn),他仍是有膽量上前,與之交談。
只是……
徐子青微微皺眉:“師尊,弟子以為云師兄實乃面冷心熱,便是修習(xí)那劍道,亦并非絕情之人�!�
他這般說話,雖不算頂撞,但于新拜的師尊而言,確實有些不妥了。
然而丘訶的眼中,卻帶上了一些欣慰之意:“子青,你如此維護云兒,莫怪他能視你為友�!�
徐子青一怔,又有些赧然。
卻聽丘訶又道:“所謂修習(xí)‘無情殺戮劍道’者將變得無情無心,是實言,卻也是流言�!�
旋即,他又將此道慢慢說來。
《無情殺戮劍訣》存于五陵仙門藏書樓久矣,年代古老,當(dāng)年究竟何人將其放置其中已不可考。
此功法唯有以庚金之道筑基者可以修習(xí),主殺伐,以殺念為本,日后能成就無情殺戮劍道,若是更進(jìn)一步,就能領(lǐng)悟無情殺戮劍意。
然而修習(xí)此道后,殺念凍結(jié)七情六欲,使修士道心穩(wěn)固,堅不可摧。殺戮愈久、殺念愈盛,而情緒越發(fā)稀薄,直至猶如極冰,不能打破。
既無情感,又要以殺入道,最終總是六親不認(rèn),妄殺濫殺,道心入魔,神智淪喪。以至于成為一尊只知殺戮的絕代魔頭,掀起腥風(fēng)血雨,世所唾棄!
故而但凡是無情殺戮劍道的劍修,初時宗門雖不限制,可若是他一旦有入魔之兆,就要由宗門隱藏的絕世強者出手,將其速速斬殺!
云冽修行無情殺戮劍道至如今這地步,或是更進(jìn)一步,或是遏制魔念,前者極難,后者更是艱辛。倘使他一個把持不住,心魔附體……就會被引起萬千魔念而入魔,被宗門強者察覺而誅之。
這般緊要的關(guān)頭,讓丘訶心中焦慮,正是五內(nèi)俱焚!
徐子青忽而說道:“這想必就是師尊所說的實言之處?那流言之處……又是如何?”
丘訶緩緩嘆了口氣:“因確有許多無情殺道的劍修入魔,做下惡事,只現(xiàn)出無情之念,久而久之,世人便皆以為修行此法之人是將自個修成個絕情絕心之人,對其避之唯恐不及。是以眾人亦皆以為無情到極處要生出情來,那是絕無可能,修習(xí)此道者,勿論是否成魔,也都將止步于金丹之前!”
“可大道三千,條條皆能成仙,無情殺戮劍道既為其一,又怎會有如此缺陷!”
徐子青屏息而聞。
丘訶斬釘截鐵道:“修此道者非是無情,而不過是七情淺薄,深匿于無盡殺念之中罷了!”
原來初時丘訶也并不了解,與世人所想相同,可自打徒兒修行此道后,他便入了藏書閣,將此法借來參閱,細(xì)心體悟。
他屬性雖與此道不合,也并非劍修,可畢竟身為金丹真人,若是要從中看出一些門道,卻是不難。而待到精心參閱后,他才略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