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原來以往云冽總是一身素衣,然而今日卻很是不同。
只見他身著一件黑色錦衣,寬袍大袖,肩頭印有金色龍紋,腰間懸掛司刑黑龍令牌,一頭長發(fā)齊中段束在身后。
他尋常時候便是殺意驚人,現(xiàn)下黑衣披身,越發(fā)顯得冷酷非常。
徐子青目不轉(zhuǎn)睛,正是倒抽一口涼氣。
如此正裝氣勢逼人,幾使人驚心動魄!
云冽見徐子青到來,微微點頭:“走罷�!�
徐子青定一定心神,溫和一笑:“是,云師兄。”
云冽轉(zhuǎn)身,抬手打出一道黑光。
那黑光卻是一只黑鷲,振翅后翅膀?qū)捰惺�,很是龐大�?br />
云冽騰空而起,盤膝坐于黑鷲之背,徐子青也隨之而上,就坐在師兄身后。
不過他這一坐卻才發(fā)覺腿下并無翎羽,而是打磨光滑的金屬之物,讓他不由得便吃了一驚,問道:“云師兄,這是何物?”
云冽手掌在黑鷲頸部按了一按,那黑鷲便掉轉(zhuǎn)了頭,往外頭飛去。
他則說道:“此乃機關(guān)傀儡獸�!�
機關(guān)傀儡獸?
徐子青仔細回想,師尊所贈玉簡中不曾說過,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僅是聽一聽這名兒,便也能猜到一些。
他再用手摸一摸傀儡黑鷲的脊梁,只覺得觸手冰涼,觀其飛行,又像是有一種冰冷與剽悍相結(jié)合的奇異意味。這就讓他生出了幾分興趣來。想道:待到什么時候有空閑,也要去“多寶閣”里尋摸些機關(guān)術(shù)來瞧瞧才好。
傀儡黑鷲比起尋常靈禽來飛得更快,只消在其口中喂入靈石,就能支撐好些時候了。且其并不知疲憊,也極為順從,相較起來,倒是更多修士喜愛它多過真正的靈禽了。
可惜尋�?芤椎茫赡苓@般栩栩如生、龐大的傀儡黑鷲卻很是罕見,云冽也不過是以司刑掌事身份出行時方可乘坐,不然也將以司刑峰戒律論處。
傀儡黑鷲疾行之下,不多時就已然越過了無數(shù)峰頭,來到那內(nèi)門與外門相接之處。前方乃是一片虛空,若非傀儡黑鷲在此處懸空停下,恐怕無人能知此乃出口之處。
云冽取下腰間黑龍司刑令牌,劈手打出。
那令牌霎時沒入前方虛空之內(nèi),很快漾起道道漣漪,生出一團不斷盤旋的黑色漩渦來。黑鷲傀儡立時投身而去,很快消失在漸漸縮小的漩渦之中。
徐子青只覺眼前一黑,又是一亮,再抬眼時,見到的便是一座巍峨的殿堂。
若按照他從前的眼光,該是覺得威嚴無比的,然而因著在內(nèi)門里見識了許多更加雄偉建筑,再看這一座殿堂,就覺得氣度略遜幾分。
殿堂上書寫三個大字,為“掌事堂”,正是外門長老、諸多管事行使權(quán)力之地,也為議事之處。其后方有院落和眾多高門大屋,想來就該是他們的居所。
傀儡黑鷲盤旋高空,強烈的威壓霎時傳遍整片山嶺,使得掌事堂中人亦有感應(yīng),不多時便有好些人影現(xiàn)身前方。
徐子青觀之,這些修士大多與他修為相仿,有幾個看不透的,卻也不曾給他威脅之感,想來頂多也不過就是筑基后期罷了。
云冽端坐黑鷲脊背,氣息冰冷,神色冷峻,可怖的劍壓即便只是溢出些許,仍是讓下方眾修士面色蒼白,冷汗涔涔。
那些個修士們看清黑鷲之后,紛紛俯身行禮,齊聲道:“見過司刑掌事!”
隨后他們便聽那氣勢驚人的黑衣男子開了口:“吾乃司刑峰四十九席云冽,督查此回招收弟子之事�!庇终f,“掌事堂堂主何人?上來回話�!�
外門中除卻諸多長老、管事等人手握權(quán)力之外,另設(shè)有一個管制之人,便稱之為“掌事堂堂主”,實為外門門主,有任免外門中人之權(quán)力。
不過即便是外門門主,地位待遇約莫也只與內(nèi)門親傳弟子相同,若是遇上金丹真人或是很受內(nèi)門寵愛的弟子,那也是要退避三舍、不敢掠其鋒芒的。
修士中就有個身形微胖的修士足踏飛劍,來到略矮于黑鷲之下處,欠身道:“掌事堂堂主賈陽平,見過云司刑。”
云冽垂目:“何時開門?”
賈陽平恭敬道:“當在辰正時分�!�
云冽略點頭:“已至卯末,可往悟心堂。”
賈陽平自然再應(yīng)“是”,就回去招呼眾多長老、管事一同,紛紛使出各種法器,簇簇擁擁,朝另一頭飛去。
云冽操持黑鷲,靜靜飛于左近之處,并不與眾多外門之人擁擠,倒是頗顯得有幾分“遺世獨立”之感。
徐子青方才見得師兄那般威勢,心中滋味很是難言。
但不及多想,一行人已然是來到了悟心堂前。
第121章
魔種
因今日招收弟子之故,悟心堂前很是空曠,唯獨有兩列武士昂然站立,顯得頗為威風。就在辰初之時,有一片濃厚陰影自空中疾飄而來,投在這悟心堂前,點點靈光湛然生輝,更有縷縷清氣襲來,越發(fā)現(xiàn)出些孤高脫俗的意味。
原來是有十數(shù)個位高權(quán)重的外門主事之人到來,紛紛收起法器,落在了地上。
如此奇異場面,那兩列武士竟像是全都不曾看見一半,目不斜視,絲毫不亂。
而高高盤旋的傀儡黑鷲卻并未下來,而是安靜懸浮,偶爾振翼,十分沉穩(wěn)。
徐子青坐在黑鷲脊背,居高臨下而望,口中忽然“咦”了一聲,旋即問道:“云師兄,那些就是外門的力士么?”
云冽應(yīng)道:“是�!�
徐子青越發(fā)好奇起來,不由得就多看了幾眼。
當初那玉簡中除卻內(nèi)門中事外,將外門之事重要些的也都說了清楚,想來也是為使眾多內(nèi)門弟子曉得內(nèi)外門區(qū)別之故。這外門到底也同屬五陵仙門,亦是不可或缺之處。
這外門,實則是為處理武陵仙門雜務(wù)的地方,兼領(lǐng)考察外門弟子的職責。
然而最為重要的,乃是百工嶺。
百工嶺上之人俱是百工之人,衣工長于織就法衣,農(nóng)工長于伺弄靈田,器工長于煉制諸多簡單法器之類,巧工長于弄巧具之物……種種做工下來,所得資源好的盡要送往內(nèi)門,供那些一心修煉的弟子們受用。
外門弟子并非人人都能進入內(nèi)門,有些費盡百般心思仍是資質(zhì)不足者,入這百工嶺便是最為常見的去處了。
而往往內(nèi)門弟子要挑選奴仆的,也在其中。
不得以成為內(nèi)門弟子的,若是攀上一兩個內(nèi)門中人給他做奴仆,也總比在外門消磨來得更好。除了那些刻苦不綴之人,也有許多求好取巧之輩先入百工嶺,再想方設(shè)法圖謀內(nèi)門弟子。而仙途艱難,左右內(nèi)門弟子也多少需得人打理事務(wù),宗門倒是并不忌諱這種手段。只消那人足夠忠誠、又受得了考驗,也可與他這一個機會。
不過也有許多弟子不喜好鉆營諂媚之輩,故而百工之巧工與器工便合力煉制了一種仆從,就是“力士”了。
這種力士并無本身意識,最是順從,類于機關(guān)傀儡,十分精巧。其又分等級,分別為黃巾力士、銀甲力士、金甲力士,越是等級高的就壽命越長,也越是神力驚人。若說黃巾力士不過等同于一個先天武者的修為,那么銀甲力士堪比筑基,金甲力士更是接近金丹!
這等奇妙之物,制造之初便引起宗主注意,破格提拔那制造者的地位,將其拉拔到內(nèi)門中去,歸屬于煉器峰下,只為內(nèi)門有杰出貢獻的弟子煉制銀甲、金甲的力士。而留在外門的巧工與器工們,因材料與火候多重限制,宗門規(guī)定下,卻是只能煉制黃巾力士。
下方這悟心堂前的兩排武士頭纏黃巾,便也正是黃巾力士了。
那掌事堂堂主賈陽平也并非頭回主持招收弟子之事,自也曉得那些個前來督查的司刑并不會下來與他們一同,只是在上方護持罷了。
他之前盡過禮數(shù),現(xiàn)下便要安排之后諸事,因著早先就已熟習,如今更加有條不紊,當即吩咐幾句后,就正身站在了悟心堂前。
賈陽平運起真元,袖口里突然竄出一座銀橋,見風而漲,極快地化作了一道天橋,架起來遙遙延伸到遠方,霎時間就將仙門外頭與悟心堂前相連。
銀橋上并不寬敞,約莫只能容二人同時行走,可那銀橋卻又極高、極長,若是走在上頭,一個不慎,恐怕就要掉了下來。
而那銀橋下頭,不知何時也變作了茫茫海水,逼真之極。
徐子青微微詫異,便是以他如今的眼力,竟看著也像是真的海水,便問道:“云師兄,那可是幻境?”
云冽略點頭:“問心銀橋,其上刻有陣法,金丹期以下之人不能看破。人上橋則修為禁錮,只留肉體凡胎�!�
徐子青有些明白了,既言“問心”,想必也有拷問內(nèi)心之意,他想一想,若是自個上了銀橋,不能用真元護體,恐怕也是要有幾分戒懼的。這的確不失為一種極佳的考驗之法。
辰正到時,銀橋上光芒流轉(zhuǎn),下方海水也掀起層層海浪,顯得格外洶涌澎湃。
五陵仙門外門大開,不多時,就見到了人影。
只見那橋頭突然出現(xiàn)了許多男女,都是紛紛往橋上擁擠而來。
很快有幾個步伐快的匆匆上橋,然而他們后頭之人不甘示弱,也是奮勇爭先,你推我攮,互不相讓,恨不能要搶到最前頭才好!
可如此狹窄的橋面之上,哪里禁得住這般肆意而為?很快后頭的就擠住了前面的,一同有五六人都腳下不穩(wěn),生生掉到了橋下去!
那海水看著如此兇悍,一個浪花就把人卷走了,唬得后面連著數(shù)人都是生生住腳,但更后頭的瞧不見前方之物的又并未停下,結(jié)果彼此相撞,“呼啦啦”再掉了好些人下去!
這時總算是嚇住了后面的人,盡管橋頭人數(shù)不斷增加,可卻沒一人肯上橋了。都是紛紛駐足觀望,不敢輕舉妄動。
徐子青遠遠觀之,卻是不禁皺了皺眉頭,說道:“方才失了冷靜之心,現(xiàn)下又沒了進取之心,這真是……”
云冽言語冷淡:“如此關(guān)卡都不得過,不可入我五陵仙門�!�
徐子青輕嘆一聲,卻并不反對。
的確如此,不過是橋下的海水有些聲勢,銀橋高些、險些罷了,余下只消人走過橋去,就算過了第一關(guān)了。
如若這般容易的都不能通過,之后的考驗,又怎么能成?五陵仙門好歹是個大型宗門,哪怕是個外門弟子,也總是要有些門檻的。
過得有半刻,才有人首先走出,踏上了銀橋。
此人身形頗為瘦小,膽子似乎也不甚大,不過卻一步一步走得極穩(wěn),那般小心謹慎的模樣,讓人看著也不由心生憐憫。
過了有半個多時辰,他方才走到銀橋中段。這一段路程盡管他走得懸乎了些,倒是不曾栽倒,眼看也離這悟心堂越來越近了。
這個瘦小少年快要走到,后頭那些觀望之人也都試探著前行。
此回眾人都較為仔細,也不如方才那般爭勝魯莽。
銀橋上漸漸排出了隊列,中間也有些小打小鬧,因著種種緣由還有許多來人都給落下橋去,好歹留在橋上的,卻是占了多數(shù)。
徐子青看到此處,眉頭略略松開。
忽然間,云冽身上卻爆發(fā)出一道濃烈的殺氣。
徐子青心中一驚,登時看了過去。
只見云冽抬起手指,輕輕一點,就有一縷劍氣自指尖激射而出!
這縷劍氣發(fā)出“嗞嗞”破空聲響,拖起了長長的白痕,正中銀橋上一人眉心。
那人登時被打出一個血洞,就此栽倒下去,旋即再有兩道劍氣過去,又有兩人被點破眉心,齊齊落入了橋下海水之中!
三道劍氣過后,引起了一陣慌亂。
那些個來拜師的雖早都有些準備,可誰又曉得會有出手殺人的?霎時都駭?shù)貌怀�。原先冷靜下來的諸多人中,便再有過半因慌張而互相踩踏,也都栽到了橋下了。余下還有數(shù)十人勉強鎮(zhèn)定住,但也只得停在橋中,沒得膽敢再跨出一步的。
徐子青見狀,也是一愣。云師兄為何會在此時殺人?
云冽此時卻未與他說話,只是神色冰冷,神識外放,似是在那橋上眾人身上再度掃過。
橋上眾人被這威壓所迫,只覺得一道極冷寒意打從心底而起,像是將他們的五臟六腑盡皆看穿了一般。故而強些的還能堪堪站住,弱些的則四肢癱軟、跌倒在地了!
不過這道冷意來得快去得也快,約莫只有兩個呼吸間,就已然消散。
云冽此時才道:“魔門的釘子,心懷鬼蜮,誅之無赦�!�
徐子青便恍然:“是邪魔道中人?”
云冽微微頷首。
徐子青一窒,旋即輕聲問:“云師兄可能探知其來處?”
云冽卻略搖頭:“將尸身交予宗門即可�!�
徐子青明了,也不多話。
小世界中仙魔之間已是仇敵,而大世界中則要復雜許多。
修魔之人有正魔道與邪魔道之分,前者我行我素、瀟灑肆意,故而往往開宗立派者少、逍遙天下者多;后者居心不正,無法無天,少有約束,因而時常群聚而居,更與仙道中人一般,有宗門依附。只是那邪魔道的門派里,卻要比仙道宗門要險惡得多。
如今仙道勢大,邪魔道者卻也弱不得許多,然而仙道予凡人庇護,邪魔道者以凡人為餌食、資源云云,二者對立,也是理所當然。
久而久之,仙魔也有多番沖突,邪魔道者手段陰桀,時常挑選魔種,送往各大宗門拜師求藝,安插暗樁。因此事曾使仙門中人有極大損失,因而自此之后,眾仙門挑選弟子時,也越發(fā)嚴格起來。
云冽司刑之責中,督查諸多外門管事尚在其次,誅殺魔道釘子方為重中之重。
徐子青曾見邪魔道中血魔濫殺無辜、行那般邪惡詭譎之事,故而見到魔種被誅,也生不出幾分憐憫來。只想道,若是不慎讓這些魔種混入仙門來,恐怕對宗門也是大大有害……
這篩選弟子的頭道關(guān)卡,足足耗費有三日之久。三日里云冽毫無懈怠,只端坐黑鷲之背,時時探看,終是誅殺了二十八個魔種。魔門竟派這許多魔種前來,可見五陵仙門地位之高,引人垂涎。
三日過后,五陵仙門閉門。
銀橋收起,眾多過了頭關(guān)的外來修士也紛紛被賈陽平安排了去處。
之后又是五日忙碌,將眾修士依年齡、靈根、修為、悟性、心性等篩選過去,總共留下了二百八十八位修士。其中有望入內(nèi)門者為十二人,被先行送到瞭望堂里,與之前小世界中通過三種考驗的修士同住,均為準內(nèi)門弟子。
至于余下的二百七十六人,則已然是準外門弟子了。
然后所有外門弟子與準外門、準內(nèi)門弟子齊聚迎仙堂,等待內(nèi)門中有意收徒者挑選。這時便也是云冽此回第二項重責。
第122章
既然如此,修的卻是什么仙呢?
當日清晨,迎仙堂前已是陸陸續(xù)續(xù)聚集了許多人來。
外門中除卻百工嶺中之人外,其余弟子并不需穿著同樣服侍,故而也都是各自打扮,也有光鮮亮麗、花團錦簇的,不過都很是齊整,未有絲毫失禮。
云冽與徐子青一個著黑衣,一個穿青衫,此時兩人卻不同之前那般乘坐傀儡黑鷲,而是并肩立在一旁。掌事堂堂主與諸多管事、長老均是不在,只不知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徐子青視線在人群里逡巡一番,便定在了一位神采飛揚的紅衣少年身上,正是多日不見的宿忻。他此時側(cè)頭與身旁卓涵雁說話,而后似是察覺到什么,也是轉(zhuǎn)頭過來。
兩人目光對上,宿忻正是一怔,隨即便是歡喜之意。
徐子青看著他,也是微微一笑。他再看宿忻周圍,也見到刁子墨、羅吼、冉星劍等人,看來都已是準內(nèi)門弟子。而當初一同跟來的幾個孩童卻沒見到,想是在心性或是悟性上有些差錯,不能得入。
宿忻見到了徐子青,自也很快告知了卓涵雁等人,于是徐子青難免也與他們對上視線,各自含笑頷首,就是打過了招呼。
徐子青見眾人安好,也是略略放心下來,旋即也不多看,定心跟在云冽身側(cè)。
過不多時,空中就漸漸有靈禽飛來。
那靈禽上或立或坐,有許多衣袂翩然的修士乘風而來,很是飄逸瀟灑。他們周身威壓凌人,看著便有不弱的修為。
徐子青仰頭觀之,也頗發(fā)覺了一些深不可測的氣息,只是他日日與云冽在一處,倒是很是清楚金丹真人能給人何等壓迫之感,如今見到,便覺得其中似乎并無金丹真人前來……可門規(guī)所定,非金丹真人不能收徒,那既非金丹真人,又是所為何來?
他正不解時,忽聽有一人在空中喚道:“誰是刁子墨?速上前來!”
那一道嗓音似遠似近,炸在眾人耳邊卻又有如雷鳴一般,很是震撼。
徐子青心中驚訝。
他倒不曾想到,內(nèi)門中頭一個招呼的,竟然就是他的熟人!
刁子墨不敢遲疑,當時就上前一步:“晚輩刁子墨,見過前輩!”
那人“哈哈”大笑,聲音更響:“聽聞你有水粗火細的雙靈根,是個習雷法的苗子�,F(xiàn)我驚雷峰要收你做一個記名弟子,你愿是不愿?”
刁子墨測過心性后,于外門等待招收弟子事已久,早已將眾多弟子等級弄得清清楚楚。原以為多半是要去內(nèi)門中苦苦掙扎一段時日,不料現(xiàn)下便有師尊收他,自是歡喜無限,立即說道:“刁子墨多謝前輩賞識!”
他心中也很明白,如他這般小世界來的修士,若非有人提起,定不會有誰人注意。而這提起他之人,自然便是那見過一面的杜修真人了,不由得便在心里生出了幾分感激來。
那人見刁子墨這般表現(xiàn),也很滿意,而后伸手一抓,刁子墨就身不由己地騰空而上,也坐到了靈禽之上。
而后此人也不多留,靈禽雙翼一振,就往內(nèi)門飛去。
眾所周知,驚雷峰乃是一座中峰,不止是峰主必然是元嬰以上的絕世強者,峰上恐怕金丹、化元期的高手都不在少數(shù)。即便只是被收作記名弟子,日后的前途也是無限。
眼見刁子墨這般好運,霎時使得眾多弟子欽羨不已,更有許多露出嫉妒神情,也紛紛整理衣衫,都蠢蠢欲動起來。
徐子青看向宿忻等人,見他們面上反而是三分羨慕七分喜意,眼中也是微微柔和�?磥磉@些時日他們之間已是交情頗佳,如今刁子墨有了造化,對他們也有好處。他又轉(zhuǎn)念一想,那些小世界的同道心性都很不錯,便不是兄弟,也都明白他們應(yīng)是“同氣連枝”的關(guān)系,且心中計較更勝他徐子青數(shù)倍,也無需太過擔憂。
不過念及散修盟照拂之情與宿忻同他的交情,徐子青想了一想,卻是仍是傳音過去:“莫去極樂峰�!�
且說宿忻等人正在考量刁子墨拜入中峰之事,卻突然聽到這一道神識傳音,不禁齊齊怔了一怔。
待聽出這傳音乃是徐子青所有,這幾人彼此對視,見對方面上神色,也都明白幾分。之后宿忻看向徐子青,也是點頭,以示明了。
徐子青做了提點,也是放心下來。
正此時,他識海里卻也有傳音而來:“莫再放出神識�!�
徐子青一怔,訝異地看向云冽,他自是聽出,這乃是師兄傳音。
云冽神色不動,聲音直在徐子青腦中響起:“你修為尚淺,神識可被阻截�!�
徐子青瞳孔驀然一縮,隨即放松下來:“是,云師兄�!�
他方才的確是沒想太多,但凡是化元期以上修為的修士,稍稍感知他的神識,就能輕易阻截。之前他與宿忻傳音的那一句言語,要給旁人截去,實實就是打了極樂峰的臉面,也必會給他帶來麻煩……只是宿忻等人要拜入內(nèi)門,而極樂峰顯然極為不妥,他若不提醒一句,實在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