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衛(wèi)環(huán)又是一笑:“徐道友,如今你莫非還未覺出不妥么?速速求饒,否則元神盡喪,就連轉世之機也無了�!�
他對陰回蟲信心頗足,雖說損了一條,但他也正如徐子青所想,只以為是云冽劍意之故,但對其能吞滅一位金丹真人之事,倒真是不怕失敗的。
如今,正好施法,就想叫那陰回蟲作亂起來。
徐子青見他神情,正是心中一動。
他當即將計就計,就在面上作出痛苦之色來。
方才那幾人分明可以夾攻而來,偏生那般多話,可知性情自負,更是將他二人視作了囊中之物。此時他這般作態(tài),說不得,能從中窺出什么……
云冽見狀,晃身到他近前,以手把他攬住。
徐子青抓住云冽手臂,面色發(fā)白、額角有汗,眼里笑意卻是一閃而過。
云冽頓時了然。
那陰回蟲早已被困在玉符之內,又如何能再度作祟?不過是心急則亂。
那衛(wèi)環(huán)見到,就信了十分。
他神色得意,隨即對身旁幾人笑道:“諸位師兄、師姐,衛(wèi)某不負使命�!�
此時那化神修士終于矜持開口:“還算做得恰當。”
這些人居知云冽與徐子青乃雙修道侶,只消制住了徐子青,對云冽這位劍修便也不會那般看重。
隨后那女子就尖聲說道:“蔡師兄何等天資,這不過區(qū)區(qū)下界而來的土貨,也敢對蔡師兄不利。正該要將他元神一口一口吞噬下去,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她身邊兩個青年眼里閃過一絲妒色,但很快口中也附和道:“不錯!域主有令,不得在宗內如何,而今我等卻在宗外,果然能捉到機會,亦無人能尋出端倪來!”
徐子青縮在師兄懷中顫抖不停,耳力卻不曾別開去。
此時聽那幾句話,登時恍然大悟!
如今這幾人來尋晦氣,竟是五年前那一場賭斗引起,當年眾多師兄也曾提起此事,只是幾年過去,他與師兄并不曾時時記掛心上,故而一時間沒能想起。
原來竟是如此。
……倒也并不奇怪了。
如今看來,那衛(wèi)環(huán)乃是散修一脈,恐怕本身早已依附了火元山域,而另幾人則為蔡同光之同門,尤其那女子似與他有些情意,就一齊過來為蔡同光出氣。
想必衛(wèi)環(huán)與壽良程的確相交,但卻在遺跡之行前得知他們師兄弟二人身份,因而早早同火元山域聯(lián)絡,并以這拍賣會之事,就定下了計謀來。
否則一旦回去宗門,就再不好下手了!
想明白了,徐子青就不再佯裝,他直起身,神情也微微凝重:“居然是火元山域的諸位道友,徐某失敬了�!�
那事本為蔡同光先行挑釁,后來多出這些事來,尤其這幾人口口聲聲給他扣上邪魔的污名,著實已是不死不休的敵人,當真無需對他們客氣了。
衛(wèi)環(huán)見他面色如常,先前那般苦楚竟似一瞬消失,不由一驚:“你……”
徐子青心思一轉,也有些狡黠之意,就將手掌攤開,把那囚住陰回蟲的玉符顯露出來:“衛(wèi)道友可是在尋找此物?”
他這話一出,就將玉符往他師兄處輕輕一拋。
云冽目中黑金光芒閃動,霎時一道劍光劃過,那玉符連同其中陰回蟲,都盡數(shù)化作了灰灰。
此舉之后,方才還各自滿意的火元山域眾人,都是神情驟變,隨后又盡皆憤怒起來,才發(fā)覺,他們居然被這兩個后輩耍弄了一番!
下一刻,那些人殺機大盛,不再多話,立刻就自不同方向,紛紛撲殺過來!
登時就有數(shù)道寶光亮起,威壓無窮,聲勢駭人,如同驚濤巨浪一般!還有許多神通手段,都各自顯露,可說有十成的狠辣,正是要將這兩人除之后快!
強烈的壓迫感擠壓,整個空間都仿佛被禁錮住了,丹田里真元若要運轉,似乎都生出幾分困難。
如此威逼下,徐子青心臟悶痛,幾乎有窒息之感,喉間也有燥熱之意,像是都不能說出話來。
他自然知曉這乃是數(shù)位境界更高之人一齊造成的壓力,才會叫他難以忍耐,然而他卻不能束手待斃,趁著尚有一些行動之能,他立時抖手甩出數(shù)顆種子,念動法訣。
眨眼間,就有更多妖藤纏繞過來,在他周身形成藤網(wǎng)一般,交錯拍打,就將撲來的壓力紛紛絞碎!
不多時,就給徐子青贏得一些喘息之機。
上古妖藤本不懼境界之別,若是這些人中有出竅、大乘的修士,徐子青恐怕連召喚妖藤之力也無,但此時他原本就十分警惕,因此在承受不住前立時叫妖藤現(xiàn)出大量本體,直接扎根于身外之土……如此不但為他省卻不少力氣,也給他增加了許多防護之力。
而今數(shù)百妖藤圍繞身側,徐子青立在中心,白皙膚色與血藤交相輝映,就仿佛真的有了些邪魔外道的詭異面貌了。
云冽立在一旁,手掌里仍舊握住本命寶劍。
此劍之能,遠勝諸多寶器,更是由庚金之精精心打造,又以云冽心血多年培育,現(xiàn)下同他心靈相通,如同手臂之延展,能容納云冽體內諸多真元、神通、劍意,更有精靈為劍靈,雖尚未蘇醒,也更增靈性。
他一個晃身,就先攔住了三個元嬰,一個化神,只放過那元嬰的女子,去了他師弟那邊。
而他自己,盡管有這四人圍攻于他,也是凜然不懼,他心中更有戰(zhàn)意緩緩升起——自從淬煉劍魂時起,他少有遇上生死危機,磨練不夠,始終一煉不成。
如今,說不得正好是一個機會了。
云冽呼吸平穩(wěn),他手腕微轉,劍鋒處已斬出一道森然厲芒!
“刷”一聲,空氣割裂,風聲尖銳,轉眼就到了一個元嬰青年近前!
那元嬰青年面色大駭,他當即急退數(shù)丈,竟不及厲芒之快,眼見就要被刺穿肚腹,他一咬牙,生生轉過身子,讓左肩連著左臂,連骨帶肉全給斬落下來!
不過一個照面,竟已是如此結局!
衛(wèi)環(huán)見到,心里忽然生出一分悔意。
他本是想以此巴結這些名門弟子,若能破例收入火元山域,自對他更加有利。但是他欺騙在先,想必這兇神惡煞的劍修對他更為忿恨,說不得下一個就想將他斬殺,若是一個不慎……
但現(xiàn)下他再如何擔憂自個的小命也是無法,好在還有一位化神在此。
他便想著,就算那云冽再如何厲害,元嬰對上化神,卻是難有勝機!他卻不當如此懼怕……
然而下一刻,衛(wèi)環(huán)那一點胡思亂想尚未收起,另一道厲芒已是逼近而來!
他心里大驚:糟糕!
當下就使出了百般手段,卻還是被那厲芒追上!
那種仿若從骨子里傳來的震顫之感叫人無比駭然,森寒劍意割裂肌膚,幾乎要把面門切碎。
這般可怕的鋒芒,這般恐怖的劍意!
還有強烈的危險感……
衛(wèi)環(huán)從未覺死亡如此接近,仿佛下一瞬,就是他的死期!
他已是要絕望了——
正此時,一只巨掌狠狠拍向那厲芒,被它切得七零八落,而另一只巨掌則飛快抓住衛(wèi)環(huán),把他立時攝走,遠離厲芒。
衛(wèi)環(huán)驚魂甫定,才發(fā)覺,正是那位化神修士將他救出。
但就是那位化神修士,現(xiàn)下露出的神情,也異常凝重。
他站在原地,對云冽再沒有一絲輕視。
與此同時,逼殺徐子青的女子飛身過去,并指一點,一雙飛劍登時如同兩股浪潮,翻滾不定。
第399章
殺滅元嬰
徐子青不慌不忙,盡管這女子有元嬰中期修為,但他經(jīng)歷那許多斗天之戰(zhàn),早已習慣同高出自己一個境界的修士相爭。
只不過需得小心——畢竟此處為生死之戰(zhàn),而那賭斗臺上,卻多數(shù)不會使出最大籌碼。
眨眼間,女子雙劍已是逼近,劍上傳來一種滔天洪水之意,她身后更有許多水之波紋,帶來強烈的威壓。
一瞬就給徐子青造成不小的壓力。
但他不曾懼怕,心念動時,已有兩株妖藤擋在前方。
徐子青與云冽不同,云冽因要磨劍,樂于同強敵周旋,而他境界低人幾重,就算使出其他手段,也不過是浪花對浪潮,根本不能給對方造成嚴重傷害,更莫說是有什么磨練作用了。
他當即也不猶豫,只想著快些解決此人,再去相助師兄。
那飛劍與妖藤相撞,鏗鏘有聲,妖藤堅硬無比,堪比上好的寶器。
故而一雙飛劍鋒芒雖利,打在了妖藤身上,仍舊被反彈而回。
女子瞬時收劍,整個人立在數(shù)尺之外,俏容很是難看。
自覺飛劍不能奈何徐子青,女子也非魯莽之輩,她收起小覷之心,張開櫻口,噴出一團火焰。
火焰之內,一口利刃翻飛不定。
這利刃乃是一把小刀,刃口外斜,看著便十分不凡。
下一刻,它破空飛來,居然發(fā)出了“嗡嗡”的響聲。
無數(shù)音波夾雜銳氣洶涌而起,稍一觸碰就連皮肉都要被那鋒芒切割下去。
徐子青面色平靜,抬手將發(fā)間苦竹笛取下,湊在唇邊吹奏起來。
音波之術,自要由音波抵擋。
盡管女子力量更強,但其音波之能為刀身震蕩,徐子青卻是自主吹奏,很是主動。
這般反而好像能勢均力敵一樣。
與此同時,有數(shù)根妖藤抽打過來,上下甩動,就一來二去地和那口利刃觸擊起來。
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無數(shù)青色波紋層層泛濫,就把那一圈圈的無色音波抵住,無聲無息,仿佛融化一樣。
這時就有些僵持之相。
女子心高氣傲,哪能容一個金丹真人同她勢均力敵?
她立時再度抬手,就打出整整三十六粒渾圓珠子,組成一個陣法,化作無數(shù)幻影,劈頭蓋臉地打了過去。
徐子青以妖藤護身,眉心迸發(fā)千萬青云針,如同暴風驟雨,不斷摧毀那珠子上的靈光與力量。
居然再度阻住了。
云冽被四人包圍,剎那間就有無數(shù)拳影、寶物光輝一齊打來。
那化神的修士雖是神色冷峻,卻似乎并非迂腐之人,他眼見那幾個元嬰修士也來插手,竟不揮退他們,反而任由那幾人牽制云冽,自己猛下殺手,招招致命。
半點也沒有顧及什么高階修士的顏面。
而正是這樣的人,反而容易在無數(shù)對戰(zhàn)中活下來,于他們而言,顏面決計是比不過性命的。
他的凝重,已然是認定這境界遜于自己的劍修,已然有了給他帶來危險的能力。
這便需得提到境界之間的天塹了。
修行之道上,不同境界之間的差距極難逾越,尤其有兩個關卡,幾乎沒有越境而勝的可能。
其中之一乃是煉氣至筑基,只有成為筑基修士,才算是走過了第一個門檻,因此煉氣期修士縱有逆天之能,往往也不能奈何筑基修士。
之二則是金丹至元嬰。
結嬰之后,修士就跨越第二個門檻,為“老祖”,堪稱仙途有望,而金丹真人再如何厲害,對上了元嬰,多半也只有死路一條——即便是極強的、潛力無窮的金丹,若是元嬰奮力追殺,亦是難以逃脫。
元嬰的底線,絕非金丹真人能夠窺見。
但除此之外,前有筑基至化元、化元至金丹,后有元嬰之化神、化神至出竅,尋常情形下,當中界限也是極為寬廣,難以逾越�?蓞s能有一些少見的天縱奇才,他們自身資質超凡,同時氣運無敵,就可以越階挑戰(zhàn)。
越是往后,或許斬殺起來較為困難,但卻非是全無斬殺之力的。
恰巧,不論是擁有傳奇功法、得了嗜血妖藤的徐子青,還是劍意縱橫、居然已要凝煉劍魂的云冽,都屬于這一類的奇才。
因此徐子青在那方可以同元嬰修士周旋起來,但恐怕憑自身之能無法殺滅對方;云冽在這廂逼迫化神修士,卻能夠給他帶來強烈的生死危機之感。
且說云冽運劍如風,干脆利落,左右眾多人影來去不休,他則揮劍抵擋,將周身護持密不透風。
夾攻之下,其劍勢如流水,其劍意如山巔,再有那一絲接近一煉的劍魂摻入,就有無邊力量!
衛(wèi)環(huán)雖是散修一脈,卻因常年四處游歷,經(jīng)驗不俗,他原以為此事十拿九穩(wěn),后又驚慌失措,如今更是有些恐懼起來。他好歹也是一位元嬰,卻與另兩個元嬰一般,只能在旁協(xié)助,居然被這劍修劍壓鎮(zhèn)住。越是斗得久,越是感覺到一種巨大的恐怖,他從未見過一個元嬰能同化神期斗得不分軒輊,更在數(shù)人圍攻之下,還能死死守住,毫不怯場!
莫非每一個劍修都如此厲害?
不,他并非不曾與其他劍修對戰(zhàn)過,但從未有一個劍修,帶給他這般觀感。
衛(wèi)環(huán)久戰(zhàn)不下,對自身信心越弱,與他一樣想法的還有另兩個元嬰,也都紛紛倍受打擊,同樣氣弱下來。
而化神修士卻是全神貫注,諸多手段毫不含糊,正成了云冽一件上好磨劍石。兩人斗得很是激烈,若只是那幾個元嬰,云冽定然可以輕易除滅,但與這化神正面相迎,他卻只能任由幾個元嬰給他添些麻煩,而全心對戰(zhàn)化神了。
另一邊,徐子青在妖藤困住女修之時,也快速探看了師兄的情況。
他立時察覺,師兄顯然也被拖住了。
盡管他明知師兄有磨劍之意,可到底也只是那化神有用,他還是不能任由幾個元嬰給師兄增添麻煩。
稍一思忖,徐子青收回視線,抬手連連掐出好幾個手訣。
霎時間,他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三道人影。
他們每一個都相貌平凡,穿著也是極普通的袍子,看起來死氣沉沉,然而仔細看去卻能發(fā)覺,他們分明就是三尊栩栩如生的傀儡,同尋常人一般無二,唯獨皮膚堅硬非常。
而這些傀儡的威壓,全數(shù)都在元嬰期以上!
有了這幾個幫手,徐子青面色沉靜,并指點出:“去!”
下一瞬,三個傀儡化作殘影,疾撲而出!
倏忽間,他們先行困住了那女子!
女子面色駭然:“這是什么人?莫非你煉了尸么!”
她匆忙之下,不曾看清傀儡形貌,反以為這乃是魔道煉尸之法,放出的是幾具僵尸。
“邪魔!果然是邪魔!”
徐子青眉頭一皺,不聽她叫囂。
那三尊傀儡體內有靈石供應靈氣,源源不斷,攻勢如潮。
不多時,那女子但使出百般手段,仍是很快被這些傀儡攻擊得遍體鱗傷,雪白的肌膚上,許多血水漸漸滲出。
看起來好不可憐!
傀儡不懂憐香惜玉,徐子青因這女修意圖謀害他師兄性命亦是怒意未消。
故而不多時,待女子氣息減弱,他便有心要給她一個痛快了。
“容瑾,去!”他低喝一聲,已是做出決定。
妖藤見血,早已蠢蠢欲動,只是沒得徐子青的命令而強自忍耐。
現(xiàn)下禁令解除,容瑾歡呼一聲,就十多根藤蔓一齊撲了過去,密密實實將那女子纏住。
只聽得一聲凄厲慘叫,短短幾個呼吸后,那女子也只剩下了一具骨皮了!
為化神掠陣的三個元嬰自然聽到這呼喊,尤其火元山域中那二人,面色頓時變得慘白。
且不說他們原本對女子就有愛慕之意,只說那殺滅女子的手段,也叫他們驚恐至極。
而徐子青,除滅一個女子,卻半點沒有疏忽大意。
很快,三尊傀儡在徐子青命令之下,又合身撲往云冽與化神對戰(zhàn)之處。
當是時,傀儡們分別纏住三個元嬰,沒耗費什么工夫,已將他們引走。
只因這幾個元嬰也被纏住,就形成了化神與云冽一一相對之局。
——先前有元嬰掠陣時尚能稍占上風,如今沒了,云冽之攻勢反而更強。
他已然漸漸摸清那化神攻擊之法,吸收許多經(jīng)驗,就要反殺回去了!
徐子青操縱傀儡,叫他們將幾個元嬰驅趕到他所在之處,又數(shù)百上千的妖藤在院中、院落上空密密麻麻地交織起來,形成了血光重重的牢籠。
三個元嬰對戰(zhàn)之時,心里之壓力,也越發(fā)深重。
生死危難,仿佛隨時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