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蘇青玉也不沾手他們的錢，就道，“這樣吧，我們一個一個的去，不一下去太多了。我先過去，等我出來了，小吳或者小李進去交錢。”
聽到蘇青玉這么安排，兩人覺得這樣就不糾結了。笑著點頭。
到了財務室，蘇青玉就按著單子交了錢了。
等她出來的時候，拿著一張取貨單，還有一張欠款單，唉聲嘆氣的。
小吳問道，“咋了？”
蘇青玉道，“我們準備的錢還是不夠，本來只買豬仔的，我沒忍住也想弄幾頭母豬回去，但是買了之后錢就不夠了，那些豬仔的錢只能打欠條賒賬了，我們隊里現(xiàn)在還欠了這養(yǎng)豬場的豬仔錢。幸好張叔在這里熟悉，人家愿意賒欠�！�
兩人一聽，都不好意思的互相看了一眼。他們這次帶出來的錢倒是有多的。只是沒辦法拿出來給蘇青玉他們大隊。
蘇青玉笑著道，“沒事兒，等我們母豬以后有小豬仔了，這筆錢很快就能還上的�！�
“是啊，豬崽子可值錢啦�！毙前参康�。自己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這次公社占了大隊的便宜，人家大隊還負債了，咋樣都覺得心虛。
她趕緊進去付了款，出來的時候，身上也就剩下三百多塊了。這還多虧了蘇青玉給她們挑的豬都不壓秤的原因。
想著蘇青玉這邊也沒錢了，回去的路費肯定是公社這邊負責的。
反正來的時候，運費也是在預算里面的。只是剛剛看蘇青玉也給大隊買了肥豬，就準備說互相分擔些的。現(xiàn)在看來是指望不上了。不過也沒事兒，反正都是為了公社。人家蘇知青能夠為了公社著想，這個順帶回去的吃路費他們也不計較了。
拿著取貨單，三人都是高高興興一臉輕松。
小吳道，“咱們咋回去啊？”
蘇青玉看了看手表，“只能等明天了，明天天不亮咱們出發(fā)，晚上之前能回公社�？偛荒墁F(xiàn)在出發(fā)，走夜路不安全�！�
小李問道，“那車子呢？”
“我去找�！碧K青玉道，“我去找車。找到了就回招待所通知你們。你們今天也辛苦了，回去養(yǎng)精蓄銳，明天路上才有精神�！�
聽聽，人家這把啥事兒都給包了。
小吳感激道，“蘇知青，這里咱們不熟悉，也幫不上啥忙，但是回去的路費，咱們公社肯定包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蘇青玉臉上有些不好意思，“我這還真要麻煩你們了，還準備說給你們打欠條的。實在是拿不出錢了。這次機會難得，我也想給咱大隊弄幾頭母豬回去，這就超預算了�！�
小李道，“沒事兒的，這不都是為了公社和大隊嗎。咱們理解�！�
蘇青玉笑了笑，“那就謝謝你們了�！�
把兩人送回去的路上買了點干糧，讓他們帶招待所吃，看著他們進去了。蘇青玉才往約定好的國營飯店去了。
到的時候，張明和朱琳都到了，兩人一人一個桌子，就和仇人一樣的。，
看到蘇青玉來了，朱琳這才湊過來，“姐，你怎么讓他去找我啊，讓人誤會了怎么辦？”
蘇青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張明。想著當初下鄉(xiāng)的時候，兩人多膩歪呢，現(xiàn)在就變了。
她找了個板凳坐下，“我這不是沒時間嗎，今天一上午都在挑豬�！�
朱琳道，“確實辛苦了�！比缓蠡仡^就對張明道，“你趕緊去點菜啊，難道還讓我去啊。你是不是個男同志啊�！�
張明冷著臉去點了菜。
“你看看他什么態(tài)度啊�！敝炝詹桓吲d道。
蘇青玉道，“得了，好歹當初也是為了他和我頂嘴的。你這也別變的太快了�！�
朱琳：“……”
張明點了三碗豬肉白菜餃子端過來，另外又端了一碗紅燒肉和一盤小青菜。
蘇青玉邊吃餃子邊道，“朱琳，車子咋樣？”
“我爸可是副廠長，當然沒問題。你還記得咱縣里那機械廠嗎，因為咱們的關系，他們拿到了我爸他們這邊廠里單子。正好有回去的車，我爸一說，人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有運輸費用拿，總比打空了好�！�
張明聞言，看向她，“你爸還是副廠長？”
朱琳抬起下巴道，“對啊，怎么了？”
張明：“……你上次告訴我……”
那次朱琳讓他幫著干活，他之所以拒絕，就是這丫頭說她爸被舉報了，當不成副廠長了。
“我騙你的，就試探你一下，誰知道你那么快就原形畢露的�！敝炝毡梢暤暮吡艘宦�。
張明頓時氣的胃疼。
蘇青玉道，“吃吃吃，吵什么啊。”
朱琳繼續(xù)低頭吃東西。也就在海城吃的好，這要是回去了，又得受委屈了。
張明卻吃不下了。心里就是慪得慌，覺得自己被耍了，還被人笑話了，太丟臉了。
蘇青玉道，“張明，我覺得你該慶幸的，她這性子你也看到了，你要是吃她這碗飯，得噎死你。”
張明：“……”
這頓飯，也就蘇青玉和朱琳吃的美滋美味的。張明心里有些不爽快，一直冷著臉。
以前朱琳挺喜歡他冷臉的，現(xiàn)在看著就煩。喜歡的時候那叫有氣質(zhì)，不喜歡的時候，那就是擺臭臉。她覺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了，竟然看中這么個人，幸好青玉姐給她提點醒了。
張明緊緊抿著唇。
蘇青玉也不管他們之間關系怎么樣，當做沒看到兩人的臭臉，語氣平常的給他們安排工作。
“朱琳你明天四點就和司機來廠里這邊等著。我們一起出發(fā)回家�！�
朱琳：“……四點？”
“三點？”
朱琳立馬道，“四點就四點吧，我回去就睡覺。”
蘇青玉又道，“張明，你在這邊時間不多，最多十天的時間你就得回來。該學的東西你自己學，一時學不會的，做筆記也行。反正給你時間就這么多，以后做成啥樣，那都看你自己努不努力了。我相信你爸這邊絕對有記錄本的，能不能讓他傾囊相授，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張明抿著唇點頭。
經(jīng)過朱琳這邊給他的屈辱，他自己也決定咬著牙要做出點成績來了。
……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朱琳就和回縣里機械廠的車子一起過來了。
因為是運輸大機器的，所以車子還挺大的。
蘇青玉怕委屈了這些寶貝們，在上面墊了一層層的稻草，就想讓這些寶貝們坐的舒服點。
終于將一頭頭嘶聲厲喊的母豬請上車之后，蘇青玉才松了一口氣，輕松的上了車。
終于辦成啦。
為了保護這些母豬，她是和小李站在后面輪流看母豬的。
因為裝著豬，車子路過大路上的時候，引來很多人注目，行人們紛紛避開這輛帶著氣味的車。
騎著自行車的蘇軍強也推著車子走到一邊，看了一眼那輛車。
這一看，他就愣住了，再一仔細看，眼睛就瞪大了。
那被豬包圍的，不就是他的小閨女嗎？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噠，明天見。
第55章
幾乎是一瞬間，
蘇軍強就騎上自行車使勁兒追了上去。
得虧了他還算健康，
加上車子還沒上大路，
沒開的很快，
要不然還真難追上。
“青玉，青玉！”
蘇軍強快追上的時候就大喊了兩聲。
蘇青玉還在欣賞自己這好不容易給弄到手的母豬們，
聽到后面有人喊她，她順著看了過去。就看到她渣爸蘇軍強正在后面追。兩人視線看到一起了，蘇軍強差點就從車上摔下去了。
“……”
蘇青玉和前面喊了一聲，讓車子停下來。自己從車上爬下來。
“爸，你這是干啥��？”
蘇軍強擦了擦汗，累的臉色通紅。他扶著車打量自己的女兒。
真是他閨女！
“你……你什么時候回海城的，
怎么不回家里一趟，
還，還……”
作為一個體面人，蘇軍強都不想說出豬那個字了。
這滿大街的，自己閨女和豬在一起，
而且身上還隱約帶著味道。
蘇青玉道，“昨天來的，這是隊里給我分配的任務�！�
蘇軍強道，
“那你怎么不回家呢，
要是我沒遇到你，
你就這么走了？”
蘇青玉嘆氣，“咋沒回呢，我一回海城就回家了，
可我站在我們家附近看那顆大樹下，看著大伙兒那么體面，我不敢進去啊。我一直站在那兒，都天黑了還站著，我看到媽媽了，她還是那么優(yōu)雅美麗，我姐姐還是那么漂亮干凈，還有爸爸，還是那樣威武。再看看我這灰頭土臉的……我又走了。不走又能咋樣呢，我回去看著我媽和我姐跳舞，看著我哥他們當軍人，當大學生。我回去了，不是給你們丟臉嗎？”
聽到蘇青玉的話，蘇軍強心里頓時覺得尷尬和心虛，甚至覺得虧心。
蘇青玉哽咽道，“我也想做個體面人，爸，我做不了啊。別說做體面人了，我這么久就昨天在飯店里吃了一頓餃子。我邊吃邊想著，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了家了，也吃不上家里熱乎乎的豬肉餃子了。以后連這海城，我可能都沒機會回來了。幸好，幸好還有我姐，爸你還有一個體面的女兒，以后，你們也不需要我了。”
說著決然的轉(zhuǎn)身離開。不想多說廢話。
蘇軍強看著她就這么走了，看著她爬上那輛臟兮兮的車。
那是他的閨女啊，出生在他體面的家庭里面，從小受到良好教育的閨女。
“青玉，青玉。”蘇軍強趕緊追過去，連自行車都沒顧得上了。
他拉著蘇青玉的袖子，從兜里掏出平日里帶的錢和票，也沒來得及數(shù)，就往蘇青玉兜里塞，“買些好吃的，別虧待自己。”
蘇青玉抿著嘴沒理他。對著前面喊道，“開車。”
車子再次發(fā)動之后，就開走了。
這次蘇軍強也追不上了，也沒有再追了。
再追上他也不知道說啥。
蘇軍強失魂落魄的轉(zhuǎn)身推著車，連單位都不想去了，轉(zhuǎn)身往家里走，他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院子外面的大樹。
青玉昨天就站在這里，看著他們回家，她一個人躲在這里，連家都不敢回了。
畫面感太強了，蘇軍強自己覺得自己心挺硬的，都免不了有些疼，酸。
徐美芳從家里走出來，看到他一個人站在大院門口，好奇道，“老蘇，你在這里做什么？不是去上班了嗎？”
她文工團就在附近，加上要打扮，所以每天出門都要晚一些。但是老蘇是每天天蒙蒙亮就出門的。
蘇軍強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到了隨后出來的蘇靜。
看著娘兒兩穿著文工團的軍裝，穿著小皮鞋，戴著軍帽，拎著皮包，多干凈體面啊。
和他剛剛看到的青玉，多么鮮明的對比啊。
蘇軍強覺得刺眼，一眼都不想多看，推著車子轉(zhuǎn)身就走了。
見他這態(tài)度，徐美芳嘴動了動，到底是沒喊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蘇軍強這是不對勁兒了，這是對她和小靜有意見呢。
蘇靜也走過來，“媽，爸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就這么對咱們，他剛剛那眼神，很討厭我的樣子�！�
徐美芳也受不了這打擊，覺得特別委屈�！靶§o，你爸真的變了。他兒子要結婚了，咱兩這就開始多余了？這半路夫妻啊，就是這樣脆弱�！�
蘇靜道，“媽，要不再給青玉寫信吧，她的話，爸還是聽的�！�
說起蘇青玉，徐美芳也難受，心里后悔�！拔耶敵蹙驮摖幦〉�，憑什么他兩個兒子都不用下鄉(xiāng)，我兩個女兒就必須下一個。要是青玉在家里，好歹，好歹也能幫著盯著你爸。要不是他那會兒對青玉不聞不問，我也不會以為爭取不了，就沒給青玉幫忙了。我一想著青玉，我心里就難受。她一個人在鄉(xiāng)下，多苦啊。多難受啊�！�
蘇靜啥也沒說，她自己現(xiàn)在心里也清楚了，親生的和不是親生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如果媽真的幫助青玉爭取了，那么爸爸肯定會讓她下鄉(xiāng)的。畢竟在這個家里，她和爸爸沒有血緣關系。
“媽，等我找到好婆家了，我一定想辦法讓青玉回來。”
徐美芳點點頭。她現(xiàn)在算是看明白了，什么丈夫繼子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的女兒。
……
蘇青玉摸了摸裝著兜里的錢，也沒好意思當著小李的面數(shù)數(shù)。
雖然碰到渣爸很意外，但是好歹也沒虧。
哎，她是真的不想和他們打交道的，可命運讓他們相遇，那就沒辦法了。
小李羨慕道，“剛剛那是你爸啊，像是大干部�！�
蘇青玉道，“還成，就海城武裝部的，都是為人民服務，大小也沒區(qū)別�！�
“蘇知青，你這么有本事，以后想辦法回城唄�！�
“算了，我還是很喜歡鄉(xiāng)下的生活的，在這里為老百姓做事兒，我覺得特別光榮�！�
小李嘆氣，“農(nóng)村好是好，可日子苦啊。要是以后我的娃長大了，我一定要讓他進城里去�！�
蘇青玉笑道，“男娃還是女娃？”
“男娃，都兩歲了�！�
這才兩歲就操心了，蘇青玉隨口就道，“別擔心，我爸還算年輕，等你家娃長大之后，讓我爸推薦他去當兵去。在大城市軍區(qū)當兵，不就進城了嗎？要不是我哥他們年紀大了，我都想讓他們?nèi)ギ敱��！?br />
聽到蘇青玉這話，小李欣喜的不得了。
他不知道很快就會改革開放，未來年輕人就會很多。也不知道以后當兵比現(xiàn)在機會多。更不會知道，未來農(nóng)村人靠自己也是能進城的。
他還真把自己才兩歲的兒子的未來放在了蘇青玉身上了。覺得自己這個當?shù)模缧〕黾{，總算給自己兒子找了個出路了。
“蘇知青，你這人可真是沒話說，熱心腸。以后啊有啥事，也找我，別客氣。”
蘇青玉笑著擺手，“咱不計較這些�！�
車子開了一段路，小李就把小吳出納給叫過來替了蘇青玉了。
蘇青玉總算坐在了前面，舒舒服服的靠著椅子睡大覺。
因為怕母豬顛簸，車子開的不算快。愣是開了整整一天，天都要黑了，才到縣里。
因為給了運輸費用的原因，所以車子沒停在縣里，而是直接去了紅旗公社。
出發(fā)之前，他們就往公社這邊打了電話了，說了大概回來的時間。
所以公社這邊人早就做好準備了。公社干部們都在這邊，等著接收母豬，還請了一些壯漢過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