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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在這里過日子，竟然還會這么高興。

    見怪了大城市的繁華，對于蘇家屯這種滿是磚瓦房的村莊，他也覺得不算富裕。

    蘇青玉道，“元先生想知道為什么嗎？”

    元歸看向她。

    “走，我?guī)�你去看��，你就知道了。�?br />
    蘇青玉又咬了一口西紅柿，然后大步往前走，元歸最終決定還是不吃西紅柿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里蚊蟲很多，一直在他面前晃悠，他擔(dān)心蟲子飛到西紅柿上面，到時候吃到嘴里了。

    他趕緊跟著蘇青玉往前面走。

    蘇青玉帶他看的是之前蘇家屯的原址，也就是那些還剩下的沒拆的舊房子。

    這些房子稀稀拉拉的，破舊不堪。

    和青磚瓦房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有了這個對比，元歸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青磚瓦房稱得上豪宅了。

    “這就是三年前的蘇家屯。我七五年來這里下鄉(xiāng)插隊的，來的時候，只有大隊長家里是青磚瓦房，其他人家里，全都是這種土房子，住在里面黑暗潮濕，而且下雨天還漏雨，冬天灌北風(fēng)。大家一年等著隊里分一次肉吃，每家每戶最多也就分個兩三斤。那會兒，蘇家屯的社員，應(yīng)該才剛剛吃得飽肚子，勉強達(dá)到了溫飽。但是除了種地，基本上沒有收入來源，我來這里，建立了第一家加米廠，滿打滿算也就三臺機器，七八個工人，就這樣，還驚動了整個隊里�！�

    元歸隨著她講的這些話，想象著當(dāng)時那個場景。

    再看看眼前的蘇青玉，心里涌出一種感覺，很佩服她。

    他難得佩服一個人。

    但是此刻他真的佩服這個女同志，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竟然還能帶領(lǐng)這些隊里人過上好日子。

    如果換做是他，他只會自己私下里賺錢，離開這里，去大城市，繼續(xù)賺錢。過好日子。

    蘇青玉是不知道他這么想的，如果知道，必定忍不住要翻白眼。她說這么多，不是為了讓他佩服，而是要讓他知道，建設(shè)新農(nóng)村的反差多么有成就感，讓這些社員過上好日子也不是那么難，她三年就辦到了。

    如果有元華加入，不用一年就能辦到了。

    當(dāng)然，她是不知道的，講完這些之后，她問元歸，“現(xiàn)在，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茨敲葱腋���？�?br />
    元歸點頭，“生活水平翻天覆地，確實該幸福了�！�

    “是啊，對于他們來說，幸福就是這么簡單，不需要大富大貴，只要能住的稍微好點，能偶爾吃頓肉，每個月有收入，他們就幸福了�！碧K青玉感慨道。

    她又一路領(lǐng)著元歸去參觀學(xué)校，參觀工廠，本來還準(zhǔn)備參觀養(yǎng)豬場的，想想還是沒去。

    一路上，見到蘇青玉的人，都高興的和蘇青玉打招呼。

    讓她早點休息，別熬夜了。工作做不完，身體要緊。

    蘇青玉笑著應(yīng)了。

    元歸道，“他們很喜歡你�！�

    蘇青玉道，“他們喜歡每一個對他們好的人。熱情淳樸，這就是我們?nèi)A國的農(nóng)民同志。他們比誰都勤勞，比誰都能吃苦，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個帶頭的人，只要稍微給他們指明一條路，他們就能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她指著蘇家屯的路，“那之前是泥土路，后來修了一條石子路，隊里沒給工錢，各家各戶老老小小都主動幫忙鋪路，因為他們知道，路修好了，隊里才能好�！�

    元歸隨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那條路他來的時候走過，現(xiàn)在是水泥路了。

    從泥土路到水泥路，確實飛躍發(fā)展了。

    蘇老師果然比他認(rèn)知的還要有能力。

    他想說點話，但是身上被咬的實在忍不住了，隨手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蚊子，又跺了跺腳。

    蘇青玉發(fā)現(xiàn)了，“有蚊子嗎？都忘了給你帶花露水了�！�

    沒辦法，她自己習(xí)慣了蚊蟲，而且她天生不招蚊子。倒是沒先到元歸竟然這么招蚊子。

    其實身上已經(jīng)很癢了，但是元歸笑著道，“沒什么�！�

    蘇青玉可不想折騰人，以后還指著這位加入扶貧大業(yè)呢，可不能讓他對農(nóng)村印象不好。“算了，今天也差不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你這還要回縣里呢�！�

    元歸點點頭，忍著沒跺腳。感覺腿上都有蚊子在咬。

    兩人走著，路邊飛過幾只螢火蟲。順著它們飛過的方向，可以看到稻田里一大片的螢火之光。

    蘇青玉高興的道，“元先生，你看，螢火蟲。這也是咱鄉(xiāng)下地方才能看到這樣的美景啊。正好趁此機會，欣賞一下�！�

    蘇青玉道，“元先生，需不需要我給你抓幾只�！�

    元歸：“……螢火蟲，也是蟲子。”

    蘇青玉點頭，“對，”看了眼元歸那樣子，她咳了咳，“確實，蟲子也是生命，不該去抓它們。元先生果然心善�！�

    元歸：“……”

    知道這位怕什么了，蘇青玉也不耽擱了，趕緊帶他離開這是非之地。見他一直沒吃西紅柿，還問他是不是不喜歡，聽到元歸說要回去涼拌之后，立馬又給他送了一籃子，“我們隊里人很感謝元先生這次的幫助，都想感謝元先生，不要客氣。”

    “謝謝。”元歸拎過來，道謝道。

    上車之后，蘇青玉還帶著蘇家屯的人站著目送他，給足了他排場。

    元歸倒是沒在意這些排場，而是透過車窗看著蘇青玉。

    能在大城市里過的如魚得水，回到鄉(xiāng)村也過的這樣適應(yīng)，喝的了醇香紅酒，也喝的了苦澀涼茶……一個奇特的人。

    第235章

    在招待所住一晚上，

    元歸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了。

    這種生活確實很不習(xí)慣。

    吃喝不方便，在招待所洗澡都不方便，而且蚊蟲很多，

    他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蘇青玉來找他的時候，

    他還帶著兩個黑眼圈。頭還有些疼。

    蘇青玉難得看他這憔悴樣兒，

    但是她真不想看到他這樣子，讓客人受罪，

    以后客人不來了怎么辦？

    她趕緊盡地主之誼，領(lǐng)著元歸去國營飯店吃肉包子。

    “蘇老師怎么來這么早？”元歸忍著沒打哈欠。

    蘇青玉道，“這不是昨晚上一晚上都擔(dān)心元先生沒休息好嗎，

    過來看看，順便給你送花露水過來�！�

    說著將準(zhǔn)備好的花露水給他，

    “昨天沒準(zhǔn)備好，讓元先生受苦了。抹點這個會好點�！�

    元歸接過來，

    他之前就抹過香水。

    打開聞了聞，然后當(dāng)著蘇青玉的面，在自己身上灑了點。

    特別是手腕上被咬的地方抹了抹，

    還真沒那么癢癢了。

    蘇青玉笑著道，“要不是元先生不習(xí)慣，我可以給你弄一些當(dāng)?shù)氐牟菟�，抹在身上比花露水效果還好。農(nóng)村這片土地上確實生活很困難，

    但是農(nóng)民同志用自己的智慧一點點的克服了困難�！�

    元歸道，

    “華國的農(nóng)民同志果然很偉大�！蹦茉谶@種艱苦地方生活，確實難得。

    “是啊，最困難的時候，

    城市建設(shè)也是靠著農(nóng)民同志的支援了，

    沒有他們的糧食，

    荒年的時候也搞不了建設(shè)。所以我一直覺得，他們應(yīng)該過好日子，總不能讓農(nóng)民同志一直苦著，得讓他們越過越好。”

    蘇青玉找著機會就夾帶私貨。

    元歸只覺得蘇老師這分心倒是很堅定，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艱苦的環(huán)境里待下來了。

    兩人到了國營飯店，蘇青玉拿票和錢去買肉包子和稀飯，讓元歸坐著等著，“今天我請客，盡地主之誼，元先生可別客氣。”

    元歸想著自己身上沒帶票，便也點點頭。

    買了東西，蘇青玉就開始吃稀飯和肉包子了。即便是她，平時也是很少能吃到肉包子的。

    見她吃的香噴噴的，元歸覺得自己也有了些食欲了，雖然吃慣了面包咖啡，但是這會兒吃著這稀飯和肉包子，竟然還有些滋味。

    他邊吃著，邊閑聊，“我記得蘇老師是知青，你之前是哪里人？”

    “海城。”

    “海城是個好地方。”元歸道，“那邊經(jīng)濟(jì)發(fā)展也不錯，你平時都不回海城嗎？”

    他記得蘇青玉寒假和暑假都是在忙小紅旗的事情。

    蘇青玉笑了笑，“家里情況特殊，我現(xiàn)在家安在蘇家屯了�！�

    元歸沉默了一下，想著自己復(fù)雜的家庭，心里對蘇青玉這句情況復(fù)雜倒是十分理解。

    他原本以為蘇青玉這種性格，必定是和睦有□□才能養(yǎng)出來的。

    元歸問道，“這里環(huán)境還是很艱苦的，換做其他人早就走了，蘇老師能留下來，實在難得，蘇老師不覺得這里辛苦嗎？”

    “當(dāng)然辛苦，我又不是鐵人。”蘇青玉喝了口粥，道，“來的時候，很多都不適應(yīng)。就和元先生昨天一樣，下地干活都能見著蛇蟲鼠蟻，嚇得嗷嗷叫�！�

    她說著笑了一下，“但是和想做的事情比起來，這些也不算什么了。將艱苦的地方變成一塊福地，這讓我們的人生更有意義了，不是嗎？”

    元歸很想搖頭，說一句不是。

    但是看到蘇青玉滿臉堅定的樣子，他笑著點頭，“對。”

    蘇青玉順著他的回答道，“我就知道元先生理解我的心情，要是元先生怕苦，也不會從繁華發(fā)達(dá)國家，回到華國來搞建設(shè)了。元先生，和你這么熟了，我也和你說句真心話，你回來真是沒錯，咱們?nèi)A國的市場是廣大的，潛力是巨大的，這就和國外的股票一樣，在低點進(jìn)來，上漲幅度才會大。”

    聽到蘇青玉這話，元歸一瞬間都懷疑對方是不是看穿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他回來確實就是為了低進(jìn)高出。他咬了口肉包。

    蘇青玉笑道，“當(dāng)然，我知道元先生也不是為了賺錢，不過我內(nèi)心深處還是希望元先生這樣的企業(yè)家多賺錢的，因為只有你們賺錢了，才有更多的能力幫助國家搞建設(shè)，咱們要走可持續(xù)發(fā)展道路，是不是？”

    元歸點頭，“我還以為蘇老師一心為公，反感資本家賺錢�！�

    “冤枉，這可真冤了�！碧K青玉認(rèn)真道，“一心為公和賺錢不沖突啊，只要不是賺黑心錢就行。而且資本家和企業(yè)家還是有區(qū)別的，我認(rèn)為，元先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企業(yè)家。我們社會主義國家的企業(yè)家�！�

    被蘇青玉這么真情實感的一吹，饒是元歸平時最喜歡裝模作樣，這會兒都有些心虛了，只能低頭喝粥掩飾一下。黑心錢他以前在外面的時候，也是賺了的。畢竟他們還在國外銀行摻了股了。

    吃完飯，蘇青玉就帶他在縣里逛了逛，昨天在蘇家屯已經(jīng)看過了，倒是不用再過去了，蘇青玉也實在不想他過去受罪，可別嚇得以后不敢到農(nóng)村了。

    干脆就帶他在縣里看看縣里的發(fā)展規(guī)劃。

    “這些廠子都已經(jīng)進(jìn)行過改革了，他們之前都是小廠，現(xiàn)在都給自己找了靠山了，就是合并到有些大廠去了，雖然沒有了管理權(quán)，但是好歹工人福利提高了�！�

    元歸心了一動，想到了未來自己準(zhǔn)備收購一些國營單位，問道，“改革情況怎么樣，工人配合嗎？”

    “當(dāng)然也有不樂意的，但是為了大局著想，這條路是必須走的。而且改革之后工資拿得高了，他們也沒話說了�！�

    元歸了然，果然還是錢重要。

    蘇青玉故意領(lǐng)著他在縣里各個單位轉(zhuǎn)悠。

    然后問道，“元先生看出點什么沒有？”

    元歸道，“這個縣單位雖然改革了，但是經(jīng)濟(jì)也很落后�！�

    蘇青玉笑道，“元先生不覺得這也符合低價進(jìn)場的條件嗎？這里是落后，但是也正因為落后，不管是人力，還是物資，價格都會比較低。也是很適合搞投資的。雖然現(xiàn)在政策主要是搞沿海地區(qū)，不過未來要是有機會，元先生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元歸再次看了看這貧窮的縣城，心中一萬個不愿意。

    在他看來，窮肯定是有原因的，再有更好的選擇的情況下，為什么要選這些開發(fā)難度大的貧窮之地？

    “元先生是不是覺得在這里高投資很困難？”

    元歸道，“確實不是個好選擇�！�

    蘇青玉道，“元先生信不信，三年時間，這里又要變化�！彼�看了看路邊的矮房子，“三年時間，我們小紅旗必定也發(fā)展成綜合型的大集團(tuán)，一個大集團(tuán)對各種需求也是很大的，比如包裝加工、包裝材料、運輸、其他農(nóng)副產(chǎn)品加工……到時候就能在寧安縣衍生出去他產(chǎn)業(yè)來，寧安縣會富裕起來的。富裕起來之后，小紅旗的地位誰也動不了了�！�

    所以你也不要因為困難，就放棄了，窮地方稍微的帶帶，也是帶的動的。

    元歸覺得，蘇青玉說這些話的時候，和平時完全又是不一樣的。

    整個人意氣風(fēng)發(fā)，充滿希望。

    “蘇老師這么一說，這地方確實有投資的潛力�！�

    蘇青玉道，“元先生也看出這里的潛力了？”

    “嗯�！痹獨w點頭，潛力就是小紅旗，或者說，是這位管理小紅旗的蘇老師。

    他心里琢磨著，如果是蘇老師管理這個地方，他也許能拿出一點錢來投資。

    一個地區(qū)的領(lǐng)導(dǎo)如果有能力，那么在這個地方投資，收到回報的幾率也更大。

    蘇青玉當(dāng)然不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倒是很高興元歸能這么說。不管他說的真假，好歹沒那么抗拒這些貧窮落后的地區(qū)了。

    她也不著急，投資搞建設(shè)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搞成的，元華要在華國站穩(wěn)，要想落地生根，她也要坐上工作崗位，都需要時間成長。

    在寧安縣也就待了這兩天，元歸就又去南方考察工作了。

    在蘇家屯的路口，目送這位的車子離開，蘇青玉猜測，這位也有可能是被這里的惡劣環(huán)境給嚇走的。

    就住兩天，就肉眼可見的沒之前精神了。

    可真是細(xì)皮嫩肉啊。蘇青玉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曬黑的胳膊。

    果然還是皮膚粗糙點好。皮糙肉厚好養(yǎng)活。

    和蘇青玉相反，蘇奶奶倒是很喜歡細(xì)皮嫩肉的元歸。

    和蘇青玉念叨著這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年輕人。全身上下干干凈凈的，那眉眼溫和，笑的斯文。

    覺得長的俊俏極了，就和戲文子里的富家少爺一樣，貴氣，好看。

    蘇青玉道，“那還真就是富家少爺，也就現(xiàn)在不興這一套了�！�

    蘇奶奶道，“就算是富家少爺，那也是好的，不是干了許多好事嗎？現(xiàn)在也不講究什么階級不階級了，都是一樣的�！�

    蘇青玉點頭。

    “青玉啊，你也不要計較那么多了，你也好歹琢磨一下，我覺得這富家少爺還是不錯的。和你挺般配的，反正這十里八村的，我是一個都看不中。”

    蘇青玉剛啃了口黃瓜，聽到這話，差點噎到，“奶，你說什么啊，那就是來搞投資的，什么般不般配啊�！�

    “管他什么投資，那不都是男同志嗎，男同志和女同志就能處對象�！�

    蘇奶奶就覺得人好，配得上，可以處處，“人家沒對象吧�！�

    “那我可不知道，不過我和這位是不可能的，他怕蟲子，怕蚊子，我這天天在農(nóng)村扎堆的人，可養(yǎng)不起這樣的�！�

    蘇奶奶道，“哎喲喂，我的大孫女，啥養(yǎng)不養(yǎng)啊，人家是男同志……”

    “咳咳，我的意思是，不合適。我待的地方條件都差，這位肯定過不習(xí)慣，這要真走一起，那天天得吵架，然后散伙。奶，門當(dāng)戶對也是很重要的�！北环质值拇螖�(shù)多了之后，蘇青玉深刻明白，三觀一致，追求一致是多么重要。要不然過不長，費神費力。

    說實話，人家一年輕英俊帥哥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看不到，但是她很理智，一開始沒那意思，所以看元歸就是個普通人。

    蘇奶奶一想也是，就嘆氣，“你啊，就是不愛過好日子�！�

    要是換做別的姑娘，這要是遇著一個條件好的，誰還天天往農(nóng)村扎堆啊，早和對象過好日子去了。

    蘇青玉嘿嘿笑道，“我還就愛過好日子了，我不止自己過，還愛帶著大家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