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家子全擠在那兒，點著幾盞煤油燈，屋里還算亮堂。

    周霞進去后，先給她們端了兩個凳子，甚至還體貼的在其中一張上面鋪了一層薄的棉墊。

    這是給毛小芳的。

    毛小芳看著，心里不免感嘆，這秦家日子，真是越來越好了。

    第378章

    不敢亂進去

    平常哪舍得用棉墊來坐��？能得穿就不錯了。

    她家?guī)祖⒚�，衣服是輪換著穿，大的穿不了了，縫縫補補又給小的穿，根本不可能這樣糟蹋棉花。

    何春雪去屋里給兩人倒了杯熱水，熱情的說道：“嬸子，小芳，你們吃飯了嗎？家里邊灶臺上還溫著大碴子粥呢！我去給你們舀一碗來�！�

    三月一冬，幾乎沒啥活計，都在家里貓著呢！大家吃吃粥就過去了，所以火上隨時都溫著。

    更何況，秦家那幾個半大小子，正在長身體，餓得快得很，這要沒個準備，跟叫魂的一樣，誰受得��？

    反正現(xiàn)在手頭邊寬敞，何春雪也就隨他們?nèi)チ恕?br />
    還別說，今年營養(yǎng)跟上來，三個娃都拔高了一截，去年的衣服鞋子，壓根穿不上了。

    過年還得重新買布來做。

    張大娘有些不好意思，“我來串個門，還麻煩你們招待我，臉上臊的慌，快坐下，別忙活了，我過會兒就走�！�

    毛小芳肚子還很平，穿著寬大的棉襖，壓根看不出來。

    捧著熱水喝了一口，看著那燒的大大的柴火，說道：“還有二十多天就要過年了，秦哥跟嫂子那兒有消息沒有？”

    不只是秦家擔心，那些聽說這兩要回來的，都在等著呢！

    要知道，這可是秦野五六年來第一次回家過年，也難怪王翠花看重。

    她對小兒子，那是疼得緊，畢竟大的兩個懂事，第三個不省心，老四讓她記掛。

    王翠花笑呵呵的，壓根不擔心，“他媳婦既然說了，那肯定回來，我心里頭不放心的是，都懷孕三四個月了，三胞胎肚子得有多大？拖娃帶崽的，坐個十天半個月的火車，鐵人都得廢了。

    我心里疼呢！等他回來后，我都想跟他商量，要不我跟去隨軍算了，兩人都年輕，喜歡胡鬧。

    我好歹是個過來人，有些事兒也能提點一下，不然兩眼一抹黑，啥也不懂，凈鬧笑話�！�

    這事兒，讓旁邊啪嗒啪嗒抽著紙煙的秦淮嗆了幾口，咳嗽兩聲了，將煙屁股丟進火里，橫眉豎目的說道：“少給我打這些心思，你去隨軍我怎么辦？

    你一個婦女家，不在這兒操持，還想跟兒媳婦兒走，你連老公都不要了？不成！我不準�！�

    他這大隊長，起碼得有十多年才退休，現(xiàn)在哪兒也不能去。

    畢竟村里瑣事多，什么都要他親力親為，村支書就是個擺設。

    真讓跟著去隨軍，他也不放心，他一門心思等著大隊評選上先進，能跟公社申請個拖拉機。

    這在十里八村都是挺有排面的事兒啊。

    王翠花看他瞎捏捏，胳膊幾拐子就給他打上去，惡狠狠的說道：“就你長嘴了？那是誰的兒？還不是你秦家的種。

    秦野出任務，三個娃就丟給戚白茶，她一個小姑娘，哪能忙活的過來，虧你是他公爹，還是個長輩呢！

    她爹娘不疼，咱們得疼她啊，從城里嫁到咱這鄉(xiāng)下，說白了，那叫扶貧，你是半點覺悟也沒有，老娘看你是白飯吃多了，給你撐得。

    今天開始，你吃個屁，讓你餓兩頓，冷靜一下�！�

    秦淮捂著自已的腦袋，生怕她繼續(xù)打上來，聳聲聳氣的說道：“我這不是離不得你嗎？咱倆幾十年了，我啥德性，你還不清楚？她嫁到咱家，我肯定當閨女養(yǎng)著，等年后我，我跟秦野協(xié)商下，讓他在家里歇著，免得長途跋涉的，自個兒也累�！�

    王翠花一聽，覺得有道理，到時候就帶戚白茶去省城生，市區(qū)她不放心。

    找最好的醫(yī)院和醫(yī)生，必須讓大人孩子都平安。

    王翠花嘀咕了聲：“這還差不多，少說那些屁話，小心我跟你急。”

    一邊說著，拿火鉗將柴火堆里的火星子給扒開，將烤好的紅薯跟土豆夾了出來。

    這柴火燒的，那味道又不一樣。

    想著戚白茶走之前留下的辣椒面，起先不習慣，現(xiàn)在一頓都離不了。

    等她回來，還能續(xù)上。

    何春雪從屋里端了碗辣椒面出來，用光禿禿的玉米棒子將土豆表層的灰給刮掉，就留下外面那層鍋巴。

    一口咬下去，那滋味好的很，土豆又頂餓。

    多吃了幾個，還能節(jié)約些糧食。

    毛小芳吃著周霞遞過來的紅薯，有些靦腆，“嫂子，謝謝你了，我能自已剝的，你別忙活了�！�

    她挺喜歡婆家的，包括跟婆家處得來的這些人，都十分的透透。

    以前聽說周霞是個極品，她也沒瞧見，可周霞把她當半個妹子，啥事都幫一把，這情她記在心里的臉。

    張遠打獵，時不時打只野雞，她跟張大娘都送過來。

    人情就得有來有往，一味的貪便宜，那是走不長的。

    周霞的面相改變了不少，以前苦著一張臉，一看就是命不好的。

    現(xiàn)在愛笑，臉上的肉長了起來，這瞧著，倒是有了幾分福氣。

    “謝啥啊，來了就當自已家，想吃啥說一聲，懷孕前兩三個月，你可得小心些，特別是…男人�！�

    最后兩字，她是湊到毛小芳耳邊說的，其他人沒聽見。

    毛小芳聽到后，臉色極具爆紅，跟猴子屁股似的，眼睛都不敢看周圍了。

    她嫂子，可真猛啊，這話都說的出來，她聲音更小了。

    “嫂子，你別胡說了，我…我們……”

    她實在是說不下去了，臉皮沒有這些生過娃的厚，大白天這話也能說的出口。

    她連干那檔子事，都得是晚上，還要關上燈蒙在被窩里，不然羞死個人了。

    周霞眨了眨眼睛，不解的說道：“你娃都揣上了，害羞啥？老夫老妻了，男人收不住勁，你是個女的，得為自已著想，別由著他亂來，要傷了根子，疼的還是你。

    這例子不是沒有，前兩年村里那大姐，好不容易懷上孕，就是晚上跟她男人折騰太久，見血沒來得及送去醫(yī)院。

    后來那孩子流了，她也沒在懷上，兩人雖說還在一道過日子，可那男人跟村里寡婦不清不楚。

    有些還傳，寡婦生的娃，都是他的，那女的半點話語權都沒有，也只能干吃癟�！�

    毛小芳不是這個村的，這些事兒當然不清楚，但這不妨礙她吃瓜啊。

    這么一聽，眼睛瞪大，不可思議的說道：“亂搞男女關系，不是得去蹲大牢吃槍子嗎？他咋敢的？”

    周霞一臉過來人的沉穩(wěn)：“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那種收不住褲腰帶的，寧愿吃槍子，他也得快活。”

    第379章

    秦悅昏倒了

    “不然，咋有被槍斃的人呢，就有人頭鐵啊！”

    毛小芳年紀小，簡直驚掉了下巴，捂了捂自已的肚子，支支吾吾的說道：“嫂子，我…我們許久沒干那事兒了，孩子好好的�！�

    周霞看她一臉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的模樣，好笑的不行。

    “嫂子也是給你提個醒，好了，不說那些，趕緊吃，這紅薯不錯吧，甜的很�！�

    今年風調(diào)雨順，莊稼長的好，收成好，大家也吃得飽，也沒誰家打架鬧事了。

    往年可不是這樣的，為了兩口飯，幾兄弟那是打的頭破血流的。

    她公爹整天腳不沾地，今年可算安靜了。

    張大娘看吃完土豆閑不住的王翠花拿過簸箕，開始從里面找針線納鞋底，有些好奇，“瞧你做的跟其他不一樣，這是給白茶做的嗎？”

    王翠花是做女工的一把好手，針腳十分縝密，做的鞋子有模有樣的。

    張大娘拿過來摸了一下，里面還是加絨的，鞋子幫底也厚，穿上肯定暖和，鞋底還是防滑的，一看就是專門給戚白茶做的。

    王翠花拿著針，頭也不抬的說道：“是啊，他

    她要不了多久就回來，我做些放著，她穿著也松活，自已做的，還是要比買的好。”

    張大娘羨慕的很，“我這眼睛，前幾年哭壞了，現(xiàn)在天一黑，啥也看不清，這屋子，我看著都昏暗，別說做鞋底了，天一黑就成瞎子，等白茶回來，請她給我扎幾針�！�

    王翠花想到了什么，有些好笑：“白茶那醫(yī)術，肯定沒得說，我這腿，好幾十年的毛病了，你瞧瞧，幾針就給扎好了。

    你要有個頭疼腦熱的，她可以幫你扎幾針，情況嚴重，得去縣城醫(yī)院看看，也就是，其他的人，我可不答應�！�

    真不是王翠花小心眼兒，你要治好了，那是天好地好。

    你但凡有一點差池，那些人拿著鋤頭鐮刀，能把你家底子都給鏟干凈。

    人就是這么現(xiàn)實的。

    她憑啥讓兒媳婦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反正以后又靠不上她們吃飯。

    鄰里鄰居的，簡單搭把手，那可以，擔風險的，絕對不成。

    她老秦家又不是來做慈善的，再說，現(xiàn)在戚白茶懷著身子，那些個別想道德綁架。

    一切以戚白茶為重，休想打那些不著調(diào)的主意。

    說到這兒，張大娘想到了什么，小聲開口：“那倒不用，生個小病，隨便撿點草藥吃就好了，哪能麻煩她，她現(xiàn)在懷著孕，要被傳染了，多遭罪。

    你小心村里那幾個難纏的，據(jù)說在等白茶回來，她們那兒媳婦，好幾年沒生孫子了，都想讓白茶給她們瞧瞧是個什么情況？

    唉，當個畜牲一樣，飯都吃不飽，一個接一個的生，肯定損壞了身子，真當她兒媳婦兒是老母豬呢，隨便下就是一窩。

    有個孫子不知足，還想多生兩個，又不是家里皇位要繼承，非得搞那埋汰事，連主意都打到白茶身上來。

    還篤定一個村的，你不好拒絕，我先給你提個醒，到時候別讓人進來，大過年，吵鬧挺晦氣�！�

    王翠花一聽，眼睛一冷，兇神惡煞的說道：“我看誰敢找老娘的晦氣，要看病，不會去縣城找醫(yī)生啊，咱家白茶又不是欠她們的，信不信老娘潑她祖墳黑狗血，讓她先人死不超生的，她一輩子連子孫后輩都沒個好命，我呸！�！�

    好吧，就王翠花這兇勁，那些主意是打歪了。

    這一邊說著，外面?zhèn)鱽砘爬锘艔埖穆曇�，“弟…弟妹，在嗎？快…快來，小悅要生了，這可咋辦��？”

    秦大嫂那聲音，聽著都快哭了，王翠花將針線丟回簸箕，大腳走出去。

    秦大嫂臉上都是泥巴，身上衣服也臟了，也不知道多了幾跤，王翠花問道：“你別急，你先跟我說，你咋把自已弄成這樣了？真是越老越不中用�！�

    嘴上雖然埋汰，還是將自已頭上圍著的三角巾扯扯下來，讓她擦臉，了。

    秦大嫂哪顧得上，指著自已家的方向，急得快哭了：“快，小悅現(xiàn)在昏迷了，下面都見紅了，老伯在那等著呢，你跟我去搭把手，我好怕。”

    王翠花一聽，那還得了，踩著小腳就跑。

    一邊跑一邊罵，“你這死老婆子，怎么照顧人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先安排她去醫(yī)院待產(chǎn)。

    你就不聽，現(xiàn)在好了，著急忙慌，你怎么當人娘的？那是你肚子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秦大嫂泣不成聲，捂著嘴嗚嗚咽咽的，“我原本打算今早送她去的，哪知林家的人得知大隊分肉了，就上門來打打秋風。

    小悅不讓她們拿肉，就被林齊那妹妹推倒，摔在一邊的石塊上，當場就見了紅。

    林家的人也不說，慌里慌張就跑了，我從山里撿柴回來，我女兒都叫不醒了，小悅…她會不會有事？”

    秦大嫂眼里都是憤恨，林家簡直欺人太甚，在她這連吃帶住順便拿的，她一聲不吭，還敢反過頭來推她女兒，導致女兒出血。

    現(xiàn)在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是個什么情況？

    柴房里的周霞跟何春雪也聽到了，秦淮去不方便，讓他在家看柴火，免得把臘肉給燒了，兩人也跑得命都不要了。

    老伯將牛車趕了過來，秦山沉著一張臉，看著秦大嫂：“你一輩子糊涂，把你女兒害成啥樣了？現(xiàn)在你滿意了？”

    秦大嫂只顧著哭，渾身哆嗦著：“我不知道，我也想送她去醫(yī)院的，我……嗚嗚嗚�！�

    第380章

    保孩子

    秦山還想再說什么，被王翠花打斷：“現(xiàn)在說那些，有什么用，趕緊把人送去醫(yī)院看看！”

    隨后，眼神落在秦大嫂身上：“這些做妯娌給你說的話，你當要害你一樣，當屁放了，好了，現(xiàn)在嘗到苦果了？”

    以前那是沒法子，經(jīng)濟不發(fā)達，誰家都沒錢，只能找村里有經(jīng)驗的穩(wěn)婆接生，那些人也是半吊子。

    反正大出血或者胎位不正，要么按壓肚子把胎兒硬扯出來，活著都算你命大！

    大出血，那是沒法子的，就是個要命的活。

    還說這孩子會等著戚白茶回來，看看情況呢，哪知道要生來過年。

    家里的事幾乎都是秦大嫂做主，秦大嫂非要把控家里的錢票，生怕秦山拿著出去亂用。

    那些手頭有點錢的老東西，最喜歡的就是鉆那些寡婦的屋子。

    她才不會給男人變壞的機會呢！

    這也導致了，秦山提了很多次，她表面上答應，背地里陽奉陰。

    也不是秦山管不了自已媳婦，他還真能狠的下心，幾耳刮子給她打上去？

    到時候，估計秦大嫂又要死要活的，這個年都別想過的好。

    娶妻不賢禍三代啊，所以下一輩怎么都不能娶個這么不著四六的。

    秦大嫂也不敢說話了，低著頭哭，她確實在等著林家掏錢，可沒想到林家這么狼心狗肺。

    敢推她的女兒，別想好過，她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王翠花看她屁都不敢放，嘆口氣，也是真的無奈，脫下自已的軍大衣，蓋在秦悅的身上。

    秦大嫂這才蠕動嘴唇：“她二嫂，冷不冷，要不我脫我的給你穿。”

    那件軍大衣，是秦野幾年前帶回來的，布料厚實的很，很保暖，穿了這么多年，質(zhì)量嘎嘎好，那是沒一點損害的。

    王翠花拉著秦悅的手，看她滿臉冷汗，也心疼的緊，好歹是看著長大的，小時候經(jīng)常抱著，當自家半個女兒養(yǎng)的，現(xiàn)在看人躺著，心里不是滋味。

    聽著秦大嫂那么啰嗦，語氣不算太好：“我用不著，你自已穿著，小悅這樣，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呢！

    到時候少不了你跑前跑后的，不聽安排，活該啊你？真的是…”

    唉喲，王翠花真的是氣的頭疼，秦大嫂拉著秦悅，也哭的泣不成聲：“是我，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送去的，是我想岔了，小悅，你可不要有事，你有事讓娘怎么活呢！”

    秦大嫂哭哭啼啼的，吵的這些人耳朵疼，何春雪要尖酸刻薄一點，說道：“我說大伯娘，怎么小悅都是你女兒，你做的這是啥事�。�

    小悅要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得后悔一輩子，那幾個錢沒有了，還能在賺，你女兒要沒了，你這輩子估計別想睡好了�！�

    秦悅失血過多，牛車又慢，這些人急死了，何春雪就是個嘴上不饒人的。

    秦大嫂被嚇的瑟瑟發(fā)抖，只會重復一句話：“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小悅，嗚嗚嗚！”

    王翠花倪了她一眼，讓她別說了，這是覺得火還不夠大呢？真把人嚇傻了，到時候還得撿來自已伺候。

    秦悅的情況不算好，一群人焦心的不行，千盼萬盼的，總算到了縣城，在路口看到了等著的林齊。

    看到林齊在，秦大嫂好像找到主心骨一樣，大聲叫喊：“小齊，小齊，快來！”

    林齊也是看到林家的人慌忙回來，肯定去秦家打秋風去了，大吵了一架，林母坐在地上拍著大腿要死要活的，林齊無動于衷。

    還是弟弟無意之間說了，秦悅被推到流血的事，他氣的拿著柴火棍子，把家里人都打了一頓。

    街坊鄰居都被驚到了，全都站在門口不敢上前，林母哭的眼淚鼻涕橫流，不停的用惡毒的話咒罵林齊。

    這些人生怕林齊瘋了，把這些人打死，到時候自已去蹲局子，不劃算，非得為了這家子毀了自已的未來？

    林齊可是周圍最有出息的俊小伙了，人長的好又有禮貌，對媳婦還好。

    這些嬸子喜歡的很，要不是家里有個極品娘，門檻都得被媒婆踏破。

    讓他趕緊先去看看媳婦兒，媳婦孩子最重要，他跑的鞋都掉了一只，腳凍的紅腫麻木，跟感受不到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