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不朽圣皇大掌一揮,金色巨掌朝著葉皓然所在的方向拍去,空間坍塌,群山崩陷,場面瞬間失控。
戚烽首當(dāng)其沖大口吐血,身體爆成血霧,圣器長棍飛向別處,眾多弟子盯著法器,來不及搶奪就被凌冽波動掀翻出去。葉皓然靈皇之軀更不能招架,險些解體,他周身綻出五色霞光忽閃忽滅,如斷線般倒飛出去,而金色手掌殺氣不減,窮追不舍。
“那五色光芒是……五行靈體!”有大能眼尖,頓時倒抽涼氣,脫口而出:“五行靈體溝通天地萬道,自上古就已經(jīng)斷絕了傳承,沒想到這種可怖的靈體竟然又出現(xiàn)了,若能成長下去,簡直不敢想象。”
“五行靈體,古老傳承!此子藏得太深,有這等天賦竟然甘愿屈居人下,顯然不可能。他想掩飾什么,涅槃圣法真有可能在他手中!”
謝族震驚了,從未聽說過有這種事,但兩大古教憤然,此時也輪不到他們出口,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葉皓然沒有涅槃圣法,他們沒有制止的立場。
葉皓然落到人人追殺的地步,不止上清仙宗對他頗有敵意,不朽山更不會放過他,他燃燒精血,身法催動到極致,可還是逃不脫身后金色巨掌的追捕,短短半刻鐘不到的時間,全部脫離掌控,葉皓然怒氣暴漲,陡然停下,可怖的兇煞之氣向外蔓延,空間有幾分凝滯。
緊接著所有人看到了生平難忘的一幕。
狴犴古魂頃刻間自葉皓然身后顯形,巨大的軀干如鐵水澆灌而成,燈籠般的血眸熠熠生輝,狴犴仰天嘶吼,與金色巨掌硬撼在一起,剎那間地動山搖,可怖的閃電撕破天穹,狂風(fēng)卷起層土,寸寸湮滅。
低階弟子當(dāng)場殞命,那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讓方圓十里內(nèi)的妖獸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
五彩雷云聚集,法則神紋降下,瞬間霸道地把閑雜人等一律阻隔在外,狂風(fēng)肆掠,雷劫將至!
五行靈體溝通天地五行本源,五色霞芒自天穹顯現(xiàn),將葉皓然映照得超凡脫俗,凌駕天地間,如同神王臨塵。
圣人境以下被壓得抬不起頭來,而圣人渾身發(fā)毛,臉色不好看,生怕被法則波及。
“五彩劫云,至強雷劫之一!這人要渡劫,速退!”
可就在雷云聚集,禁空領(lǐng)域即將成型的剎那,一道十丈粗細(xì)的毀滅圣光自千丈開外,瞬息沖破法則壁障,將動彈不得的葉皓然淹沒,繼而白光沖霄而上,直搗雷云,將五彩雷劫擊潰!
瞬間失聰,天地死寂,刺眼白光淹沒了所有。
眼前一切如同慢動作,白光所及之地,千丈地面盡數(shù)摧毀,山嵐崩塌碎成齏粉,雷劫崩潰,閃電瘋狂肆掠,無差別攻擊四方,滔滔法則之力降下,每一縷都擁有毀天滅地之威,這里靠近天池,對上清仙宗地下龍脈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地階弟子沒有坐騎無法逃脫便粉身碎骨,圣人圣獸撕裂空間飛竄百里,回頭只覺膽戰(zhàn)心驚,他們脫離中心險地,隱隱往白光攻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千丈開外,水族王城懸于虛空之上,始作俑者立于山峰頂端,道袍翩飛,寶相森嚴(yán),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第304章
作壁上觀
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全場,猝不及防,不朽山亦或是謝族弟子死傷慘重,來不及逃竄的被狂暴的能量波動斬成碎塊,連血液也被蒸干,而始作俑者立于巨大的浮空王城之上,只能看到一道細(xì)小的影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刺眼白光淹沒。
四下萬籟俱寂,恐怖的能量波動席卷四方,眼前萬事萬物化作齏粉,塵土鋪天蓋地,砂石彌漫掩蓋所有。
整整五十道毀滅圣光合一,直沖向葉皓然,繼而洞穿劫云,恐怖天劫遭到前所未有的挑釁,雷霆威力暴漲萬倍,肆無忌憚摧殘下方,誰也不敢貿(mào)然闖入。
吳大仁目瞪口呆,他無比清醒地見證了驚人的場面,完全沒料到容玄如此彪悍,直接出手?jǐn)貧⑷~皓然,強行破壞天劫,連上清仙宗地勢也一并摧毀。
“這真是摧毀上古大教的前兆么�!眳谴笕枢驼Z,他大爺?shù)�!竟真有點信了。
吳大仁唯恐天下不亂,興奮得無以復(fù)加:“干得漂亮!讓他小子狂,還五行靈體,東拼西湊出來的貨色,這一下只怕是要尸骨無存了吧,大仇得報,簡單粗暴�!�
“沒這么簡單�!比菪裆渚o靜地注視著這一切:“不親眼看到他死透,我不能心安。”
葉皓然和他雖然道不同,但修煉的都是混元噬道,擁有轉(zhuǎn)輪境的修煉法,無論葉皓然把功法悟成什么樣,或許和他差不多,渡劫失敗如果沒有身死道消,要么止步不前,要么踏足轉(zhuǎn)輪境。以葉皓然的天賦,如果得狴犴神助,很可能是后者。
況且以他上一世的經(jīng)驗來看,沒這么簡單,在場的還有圣皇,就算葉皓然想死,估計對方也由不得他。
“他有多厲害,比大爺還狠?”吳大仁嘴上不屑,心里發(fā)寒。
他驚嘆于葉皓然的深藏不露,同樣佩服容玄謹(jǐn)慎從不掉以輕心的態(tài)度,手段凌厲果決,滅口不留余地。按理說他惹過容玄不止一次,吳大仁想想有些后怕。
“古魂,幫我盯著場中的動靜,只要葉皓然出現(xiàn),隨時告訴我�!�
容玄與神針古魂聯(lián)系,每一道外出的翼鳥護(hù)衛(wèi)都是他的眼線,方圓百里任何異動全都逃不出他的捕捉,全力搜尋葉皓然的身影,只要這人還活著,容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知曉。
失聰?shù)臅r間較為短暫,轟鳴傳入識海幾乎要讓腦顱炸裂。
遠(yuǎn)處,轟鳴震耳,慘叫聲連連。
“不愧是上清仙宗,隱藏手段層出不窮,連攻城級防御王城也有!如果這就是你們的態(tài)度,那也別怪我等不客氣!”
瘋狂遠(yuǎn)遁仍被掀翻不朽山圣人狼狽不堪,驚懼之余更是怒氣沖天,完全沒料到上清仙宗竟然來這一招,不止藏在底下的骨蟲成片死亡,弟子更死得不少。
上清仙宗幾位峰主早就見識過萬獸峰浮空城的威力,此刻毫無預(yù)警突然吃這么一下,一個個灰頭土臉不由臉皮抽搐,雖然自己人沒好到哪里去,但心里氣歸氣,見外敵吃癟,還是有幾分解氣。
因此,內(nèi)心苦不堪言的上清仙宗之人趕緊收斂狽色,站得筆直,端得是一副深不可測,一切盡在掌控的模樣,看著被王城威力震懾住的不朽山之人,那神情十足不屑。
可事情絕對沒有這么簡單!唯獨上清宗主無比清醒,他凌厲的視線從容玄身上移開,繼而盯著不朽圣皇。
果然,后者閃電般地出手,根根秩序神鏈從虛空降下,將暴掠的能量波動封禁,流放空間亂流中。
不朽圣皇雙目如炬,在被雷霆肆掠的地方尋找些什么。
其實原本有人指控五行靈體的年輕強者時,不朽圣皇雖然迫不及待出手,卻還心存疑惑。
畢竟莫名其妙說涅槃圣法被弟子所得,而這個弟子竟是五行靈體,上古罕見的至強體質(zhì)之一,增了點可信性,但也無法撇清上清仙宗是打算舍棄一個天才弟子,以此蒙混過關(guān)的嫌疑。
可現(xiàn)在此人被逼渡劫,而上清仙宗的反應(yīng)竟是動用毀天滅地的手段、當(dāng)場誅殺!
這意味著什么?豈不正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上清仙宗一開始就知道涅槃圣法在仙宗內(nèi),卻陰差陽錯落到某個弟子手里,一邊尋找那人,一邊一口咬定不知道涅槃圣法這東西,而現(xiàn)在這人一下子暴露,上清仙宗這才慌了,不想讓涅槃圣法被外人所得,故而用這種決然的方式玉石俱焚,誰也別想得到!
狠!實在是狠!不愧是上清仙宗的手段!
無論叫葉皓然的這個小輩是否擁有涅槃圣法,那至少也和涅槃圣法有關(guān)系。
不朽圣皇幾乎是在毀滅圣光破壞天劫的一瞬間醒悟,如果唯一知道線索的人也死了,那就算費盡心思攻下上清仙宗,也可能一無所獲。
不朽圣皇手腕逆天,迅速動作,竟然拘禁雷霆,意圖救下葉皓然。
上清宗主狠狠掃了眼水族王城出現(xiàn)的方向,旋即動身,阻止不朽圣皇。
毀滅圣光破壞,再加兩大圣皇干擾,渡劫失敗已成定局,雷霆漸漸停歇,白光散盡,硝煙彌漫,漫天塵土之中,有人從地里竄出,殘缺的狴犴古魂若隱若現(xiàn),兇煞氣息無從隱藏,在一片血腥覆蓋的地面上很是顯眼。
“沒死!”有眼精之人密切注意著雷海中的一舉一動,迅速追了上去,對葉皓然展開追殺。
“沒死正好,抓住他!帶回不朽山,逼出涅槃圣法再殺!”不朽圣皇仰天長嘯,欣喜若狂,他已經(jīng)無比確信,果真是涅槃圣法,他豈能讓上清宗主如愿!簡直得來全不費功夫!
與此同時,不朽山圣人撕裂空間幾步逼近萬獸峰浮空城,幾乎出手就能將容玄所在的虛空捏碎,卻被無形壁壘擋在外頭,水族高級防御法陣顯威,尋常圣人短時間內(nèi)無法進(jìn)入。
待看清容玄真容,其中有位不朽山圣人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驚訝:“是你?陣藥雙宗師不待在圣殿,跑來戰(zhàn)場送死么,小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容玄面對圣人的挑釁,相當(dāng)平靜,他一臉無辜地看向上清宗主的方向,把責(zé)任推得干干凈凈:“宗主所托,不敢不從。這座王城只有我能催動,只好我親自來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說,這座王城只有你能控制?”不朽山圣人將信將疑,眼里露出貪婪之色,明顯不只是對這位早有耳聞的陣藥雙宗師,而是對威力巨大的水族王城同樣很感興趣,“很好,只要你不輕舉妄動,不朽山便留你一命,否則毀了此城連你一同抹殺!”
上清宗主與不朽圣皇大戰(zhàn),他有心留意著水族王城方,那邊的動靜卻一清二楚,自然聽見容玄說的話。
“雖然不知道戚烽所言是真是假,不過宗主越是擋住不朽圣皇,做出與之搶人的假象,圣皇越會誤以為那人擁有涅槃圣法是真,這樣不止能化解上清仙宗的危機,還能以假亂真�!�
上清宗主何許人也,其實根本無需容玄提醒,在不朽圣皇動身的瞬間,他就明白過來,只是容玄毫無預(yù)警地突然出手,推波助瀾了一把,還能看清至這一層面,讓上清宗主聽了很不舒服:“你是說本宗主順勢而下,讓宗內(nèi)弟子頂罪,以此化解上清仙宗的危機。”
“正是如此�!比菪溃骸安恢谥饕庀氯绾危俊�
“用不著你提醒,自作聰明的小輩�!鄙锨遄谥骼淅涞�。他生平最忌諱自作聰明的小輩,而此人膽大妄為,冒用他的名頭自說自話,只為化解個人危機,千年來還只有這一位。
得了宗主暗中默許,容玄更加肆無忌憚,他與不朽山周旋,絲毫沒有離開的心思,就立在萬獸峰山巔,靜靜地看著那一幕幕,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葉皓然拖著殘損的軀體,被困主峰領(lǐng)域這等方寸地方,以初入煉神境還連一轉(zhuǎn)都沒穩(wěn)固的修為,被圣人為首的數(shù)方勢力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
吳大仁越發(fā)覺得容玄深不可測,先把什么圣法推到葉皓然頭上,又將其斬殺,現(xiàn)在卻還理直氣壯借上清宗主的名頭,立在這里不走了,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然而方才明顯察覺到宗主不滿的視線,現(xiàn)在又移開了,難不成容玄就賭宗主現(xiàn)在沒心思來收拾他,就仗著王城至寶,肆無忌憚地站在最顯眼的地方亂來?
吳大仁腦子有些不夠用,他心心念念的是上清仙宗的底蘊至寶,根本無心其他,但容玄高調(diào)出手,某種意義上講也是惹禍上身,只要插手戰(zhàn)斗,接下來恐怕不會太安寧了。
吳大仁有點想開溜,但目前確實只有王城最安全。
可短毛雞下去找藏寶地還沒有音訊,戰(zhàn)火還沒真正波及到這里,吳大仁暫時沒有輕舉妄動。
“你說葉皓然被追殺得走投無路,最后會來哪里?”容玄突然開口說了句。
“看樣子上清仙宗也容不下他了,求謝族沒用的話,那就是不朽山,總不能到咱們這兒……不會吧!”吳大仁一跳,地面一震。的確,偌大的上清仙宗,唯獨只有萬獸峰王城有可能逃脫出去!
難怪是說容玄站最顯眼的地方當(dāng)?shù)袼茏鍪裁矗?br />
“我就等著他自投羅網(wǎng)�!比菪�。
吳大仁干咳一聲,往某處瞥了一眼,知趣地往后退:“葉皓然來不來,大爺是不清楚,不過有人過來了,你自個應(yīng)付,大爺突然想起來戚烽那道圣器長棍有可能沒被毀,找找就回�!�
吳大仁前腳剛走,萬獸峰弟子后腳就到了,謝族氣勢洶洶趕來,卻和沈玥等人一樣,均被被擋在水族王城防護(hù)罩外。
“你終于舍得現(xiàn)身了,今日你必須給我個解釋!”沈玥面色鐵青,似乎強忍住憤怒,隔了防護(hù)罩都能感覺到滿腔怨憤:“容玄,你為什么要對掌門下毒手!”
“你都已經(jīng)認(rèn)定是我殺的,解釋又有何用�!比菪恍级嗾f廢話,連同萬獸峰弟子一律拒之門外,態(tài)度已經(jīng)能說明一切,容玄很冷漠:“道不同不相為謀,到此為止了�!�
“你!”沈玥郁憤難平:“別以為有峰主偏袒你,你就能高枕無憂,整個煉藥師公會都不會放過你!”
“偏袒?煉藥師公會?別忘了我還是靈紋師�!比菪䴕獠凰廊瞬粌斆�。
葉天陽并沒有容玄不在時的那種憤慨和殷勤,有的只是平靜:“我沒有偏袒,我要的是真相�!�
容玄突發(fā)奇想:“如果真是我殺的呢,你會怎么說�!�
葉擎蒼死了,沈玥會自責(zé),然而最難過的莫過于葉天陽,從此以后,他連個說心里話的人也沒了。
葉天陽臉色發(fā)白,回答這話有些殘忍,但這確實是他內(nèi)心所想:“以前還在圣殿的時候我對師父說過一句話,可能時間過去太久,師父已經(jīng)忘了�!�
“什么話?”容玄問。
謝族忍無可忍,打斷道:“少廢話,容玄!你與謝族的恩怨也是時候了結(jié)了,勸你最好讓你徒弟少管閑事,否則我等連他也不放過�!�
“我都說了謝宇策是我殺的,你們還盯著師父不放,究竟有何意義!”葉天陽火了,皺著眉頭冷冷地掃了謝族一眼,氣勢陡變,空氣中有一縷若有若無的道韻流露。
突然,一陣強烈的空間波動蕩漾而出,在全場被勁風(fēng)肆掠,只覺頭皮發(fā)麻之時,那道空間裂縫瞬息擴(kuò)大,剎那間飛出近千位圣人強者,恐怖的靈力波動讓人膽寒。
身著高階宗師長袍的老者款步靠近,停在葉天陽面前,躬身行禮:“我等晚來一步,還望殿下恕罪�!�
“殿下?”萬獸峰弟子瞠目結(jié)舌,如果他們沒聽錯,這些人是在叫他們峰主?
寧樞還算鎮(zhèn)定,唐月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唐澈神色復(fù)雜不知在想些什么。
“葉天陽你……”謝族悚然,顯而易見,葉天陽是打算護(hù)容玄到底了!
整整來了數(shù)百位圣人,葉天陽背后這么多位宗師級的號召力非比尋常,容不得他們不信,若是謝宇策無緣無故死在小靈界,那他們還有大肆報復(fù)的借口,可如果謝宇策是死在帝位之爭,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謝族有苦也只能自己咽。
葉天陽神色平靜,繼續(xù)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姬皇族之一,謝族有怨,那就神朝上見,我奉陪到底�!�
眾謝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精彩,尷尬有之,憤恨有之,不可思議亦有之,似在權(quán)衡利弊,沒有貿(mào)然出手。
“天陽小友終于打算一爭高下,可喜可賀�!碧扉T老祖笑盈盈地走出:“本座等這一日已經(jīng)等了許久。”
“葉圣出事的消息已經(jīng)被有心人傳入大衍神朝內(nèi),下手的那人,人人得而誅之……”來的那位黃袍宗師有意無意地掃了容玄幾眼。
“謝宇策真是你殺的?”容玄瞳孔微縮,他不得不相信一個驚人的事實,哪怕從宗主那里知道謝宇策的死,他也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是�!比~天陽緩緩?fù)鲁鲆豢跉�,直視容玄的眼睛,沒有否認(rèn):“并非一時興起,我想殺他已經(jīng)很久了,哪怕明知道他是師父的朋友,我也……”
不是一時心血來潮,那就是蓄謀已久?可笑殺念藏了那么久竟然沒一人發(fā)現(xiàn),其中甚至包括謝宇策!
容玄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皺著眉頭,厲聲道:“這就是你要那個承諾的目的?有朝一日你若做錯一件事,讓為師原諒你,指的就是這個?”
“當(dāng)然不是�!比~天陽抬眸,眸光前所未有的堅毅:“師父,我做錯了什么?是他逼得我不得不爭,謝宇策貪心不足興風(fēng)作浪,已經(jīng)超出我能容忍的極限,我除掉他又有何不可!又有什么錯!我從未后悔自己殺了謝宇策,唯一后悔的是沒有謀劃得更穩(wěn)妥一些,連同葉皓然一塊斬了,以至于還把師父牽扯進(jìn)來�!�
“他怎么逼你了?”容玄皺眉。
對于葉天陽,容玄一直怒其不爭,卻又不希望徒弟鋒芒露得太早,白白成了謝宇策手下亡魂,卻沒想到葉天陽真有本事扳倒謝宇策,不得不走上最正確的路。
容玄心情復(fù)雜,有得必有失么。
葉天陽面露難色,最后一句話也沒說。他連謝宇策喜歡過師父這件事,都不想讓后者知道。
那人死了就死了,再有非分之想那也是過去的事,沒必要再讓死人的感情擾亂師父的心境。
“記住,你認(rèn)為自己沒錯,那就是沒錯。帝位之爭本就是你死我活,不存在所謂的兄弟情深,患難與共,只要你有爭的念頭,你和謝宇策之間就必定會有一個隕落。”容玄繼續(xù)道:“回大衍神朝去,那才是你的主場,上清仙宗不是�!�
“所以師父是不打算跟著我去么�!比~天陽聽出其中的意思,神色黯然。
容玄掃了眼那一群從出場到現(xiàn)在,一直對他充滿敵意和審視的宗師級老者,冷笑了聲:“里面多得是人要除掉我,去自尋死路么。我和他們合不來,就不去了�!�
葉天陽若有所思。
“萬獸峰被太多人圍住,葉皓然并沒有過來,他不得已遠(yuǎn)遁,已經(jīng)快到上清仙宗邊界,付出的代價也不小,精神氣已經(jīng)萎靡到極致,現(xiàn)在很多人都在找他,我第一個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不過去,或許就晚了。”古魂的聲音傳入容玄識海:“只要有我在,外頭的人沒一個能進(jìn)來,你放心地去吧。記得回來就夠了�!�
此時,容玄眺望遠(yuǎn)處,他腳下白光一閃,徑直穿過王城防護(hù)罩,突然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徑直越過那么多人,朝著遠(yuǎn)處掠去。
“今日你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走!”沈玥瞬息靠近,五指如鉤直襲容玄背心。
葉天陽瞳孔微縮:“住手!”
容玄轉(zhuǎn)身,翻手拿出棺槨,擋在身前,一雙眼睛越過仙晶棺槨的一角,冷冷地和沈玥對視。
沈玥驟然一頓,手指停在距離棺槨半寸處,仙晶發(fā)出刺眼的火花,裂開一道細(xì)小的縫隙。沈玥輕輕把手撫上去,透過晶瑩剔透的仙晶,好似在撫摸里頭枯槁老者的臉,他的眼淚奪眶而出,竟是屈膝跪在棺槨面前。
“我真該死,沒有護(hù)好你�!�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沈玥抬起頭,雙目盡是血絲,臉上皮肉抽搐著,嗓音冷得滲人:“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關(guān)我屁事�!比菪托σ宦�,單手把棺槨推了出去,砸向沈玥:“你要讓他斷了氣,那就是你害死的,和我沒關(guān)系�!�
沈玥第一反應(yīng)撲向棺槨,看到?jīng)]有裂紋才稍稍放心。容玄的反應(yīng)讓沈玥困惑,甚至對方字里行間對他的埋怨讓沈玥怒得毫無底氣,真是這人做的么,一切太反常了。
正如葉天陽所說的他師父沒理由殺人,殺了人之后更沒理由用罕見的仙晶神料保住軀體不朽,也沒道理還給他。而說起來,那些記錄靈晶傳出的時間太準(zhǔn)時,葉圣遇害的消息幾乎在第一時間傳入了大衍神朝內(nèi)部,什么都掐得剛剛好,傳出記錄靈晶的人,憑什么篤定葉圣必死無疑?
“師父!”葉天陽一直看著容玄的背影消失不見,突然間有種莫名的恐慌,就好像這個一直在他身邊的人突然間遠(yuǎn)去,就不會再回來了,葉天陽大喊一聲追了上去,圣人跟在他身后立刻就要動身,葉天陽冷喝道:“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哪兒也別去,我去去就回�!�
“都聽峰主的!”沈玥攔住眾人。
沈玥先前被仇恨沖昏頭腦,這下子突然之間清醒了些,他越想越渾身發(fā)寒,容玄殺害葉擎蒼的消息一經(jīng)傳出,讓天陽背后一脈對他深惡痛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以容玄獨來獨往的脾性,自然是不與來往。
無形之中似乎有雙手輕易斬除了葉天陽身邊的左膀右臂,削弱了天陽一脈的實力。
謝族全眾對此一無所知,干點蠢事恰能掩人耳目,問題是葉皓然是謝宇策的得力干將,如果是后者授意,其實謝宇策沒死呢……
沈玥打了個寒戰(zhàn),手里無意識抓緊仙晶棺槨,額上冷汗如瀑。
“大意了,或許事有蹊蹺�!�
兩刻鐘后,沈玥終于冷靜,卻只對天門老祖點了點頭,讓后者跟過去,暗中留意:“我只是猜測,并不能保證。記�。∪~皓然一定不能留!”
天門老祖看了眼仙晶棺槨中雙目緊閉形同枯槁的葉圣,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待其身形融入虛空,波紋消散,人也消失無蹤。
遠(yuǎn)處轟鳴震天,將暗夜震得如同白晝,及至晨光熹微,又是一日清晨。
原本平靜祥和的上清仙宗蒙上厚重的血腥氣,已是滿目狼藉,地面千瘡百孔,早被灼燒成一地漆黑。
原本主峰領(lǐng)域更是裂開巨大的坑洞,還在往外冒煙,瓊樓玉宇被搗毀,坍塌,陣法被毀,藥圃踩踏,隨處可見斷裂的靈樹木枝。
短短百年內(nèi)的宗內(nèi)勢力爭亂,竟讓上清仙宗中空成如今這般,被不朽山搗毀一通之后,謝族泄憤之余的肆意報復(fù),以至于昔日的中州霸主,竟是淪為砧板上的一塊肥肉。
此地的動靜吸引了中州各方大教前來觀望,打著一睹傳說中的涅槃圣法真容的旗號,或者只為趁亂分一杯羹……
遠(yuǎn)處凄厲的慘叫聲,獸吼聲此起彼伏,預(yù)示著新的一日,依舊不平靜。
第305章
終成手下敗將
連續(xù)被追殺了整整九日,這九日對葉皓然而言簡直比過去百年還要漫長。
狴犴古魂替他擋了天劫威力險些灰飛煙滅,陷入沉睡,長眠不起,怎么喚也喚不應(yīng),葉皓然以前雖然對這個貪婪的古魂沒有半點好感,但也不得不倚仗其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逆天本領(lǐng),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葉皓然能在百年內(nèi)達(dá)到如今的境界,和狴犴脫不開關(guān)系。
但現(xiàn)在狴犴出事,謝族對他視而不見,葉皓然什么底牌都沒了,身負(fù)重傷,徹底孤立無援,陷入極端的絕境。
葉皓然含冤受罪,強忍住憤恨不平,費盡心思尋求脫身之法未果,上清宗主拒絕與他和談,只讓他交出涅槃圣法,明顯是拿他當(dāng)擋箭牌化解上清仙宗危機的借口。
所有路都不通,葉皓然不再嘗試,接下來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災(zāi)難。
無法預(yù)料到敵人會何處冒出,攻伐陷阱鋪天蓋地,根本沒完沒了,其他就更加無話可說,四方八面沒有一條活路,除了不朽山之外,更有越來越多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其他大教強者趕到上清仙宗外,就等著他自投羅網(wǎng)。
相比而言混亂不堪的上清仙宗藏身較為容易,但一樣得提防無孔不入的不朽山骨蟲。
葉皓然走投無路,他渾身上下唯一的倚仗就只剩下葉擎蒼的一部分精魄,天賦靈體與魂力一道剝離出來的聚集體被稱‘精魄’,丹圣乃是越十級煉藥師,天賦再逆天也有個底線,而越十級煉藥師最難得的是精神力,葉皓然一時難以煉化,就被狴犴扣留了保存下來,而今狴犴沉睡不起,葉皓然打算冒險煉化另一部分精魄,盡快提升實力。
他尋了處隱蔽的山澗,拿清水洗凈了手和臉上的血跡,抹除了痕跡,這才進(jìn)了山洞,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一頭巨大的妖獸尸體拖了過來,擋住相對狹窄的洞口,洞內(nèi)一片黑暗。葉皓然放心地轉(zhuǎn)過身,眼睛剛適應(yīng)黑暗便看到石壁邊上有一道黑影。
“誰!”葉皓然屈指一彈,石子自手心脫出,擊中山壁,嘭地一聲,石塊簌簌落下,什么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