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任何人不得靠近,以免誤傷。”葉皓然喊出一句。
底下聚攏來的弟子縮了縮脖子,不敢有異動。
“帝師大人太好了,實力高強不說,這種時候,還擔心屬下的安危。果真世間少有。”
“要不要去請示神帝!”
“先看看吧。如果對方實力不濟,三兩下就解決了,所以帝師大人才讓我們別插手�!�
“圣皇境的戰(zhàn)斗,其中一方還是大衍神朝帝師,相當少見,趕緊記錄下來。可以買大價錢�!庇屑れ`的人已經(jīng)開始準備記錄靈晶了,鎖魂塔出來的無名強者與帝師的對決。
“鎖魂塔出來的,老夫記得沒錯的話,六千多年前好像有位容族弟子被丟進了鎖魂塔,這位該不會是……”
“容貌,這容貌!”
有老者認出容玄的相貌,卻記不得是什么名字,不算是無名小卒,那時候甚至驚動了真仙和古教上位者。
可畢竟時過境遷,一代換一代,如今能認出容玄來的年輕一輩弟子,幾乎寥寥無幾。
“你不是純血脈容族后人!”
就這一點讓他困惑,雖然能感覺到強大的血脈之力,但葉皓然卻不是純血脈容族。
對了,無論是今生前世,這人都不會把風險未知的東西先在自己身上嘗試。他沒碰過浮屠烙血毒,也不曾修為全失過兩次。
兩人同源,葉皓然卻發(fā)現(xiàn)容玄的血脈之力更為強大,這讓他費解,是返祖了嗎,會是這人出鎖魂塔的契機之一?
容玄一手冥煞骨火,一手拘出底下靈脈單手布陣,逆轉陣法擋住葉皓然的進攻,冥煞骨火焚盡萬物,抽絲剝繭般將靈性之物煉出,作為容玄攻擊之用,沒有任何華麗的高階圣法,更沒有強烈的能量波動,每一擊都簡單,直接。
然而攻擊力就連葉皓然也微微變色,不知問題出在哪。
難道不是圣皇巔峰,而是凌駕于圣皇之上的戰(zhàn)力,所以洞悉了一切功法本源嗎?竟發(fā)現(xiàn)無敵的混元噬道竟然傷不到對方,葉皓然死也不可能猜到,眼前的容玄同樣是修煉過混元噬道,雖然被煉魂剝離了,但他骨子里的熟悉感不至于應付不了。
一開始沒分出勝負,漸漸的,境界上的壓制顯露出來,葉皓然回擊得力不從心,卻依舊淡定得出奇。
他心里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人,攻擊手段靈力果決,招招制敵,毫不留手,這不是他記憶中善良軟弱的容玄。
容玄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大道滿圓之勢,葉皓然險些被擊中要害,抹了把嘴角的血,眼里露出一絲癲狂,無法從他身上察覺出半分其他功法的痕跡,難以置信,在上古天罰中待足了數(shù)千年之后,對方的修為竟然在他之上!
“狴犴說的沒錯,鎖魂塔的確是容族后人的成仙契機�!比~皓然一臉可惜,嘆了口氣:“我以為它騙我的呢。原來不是。你要是早幾年出來就好了,那樣我也不用……我當初沒有告訴你,其實我也是容族,我逼你進了鎖魂塔,但也是把機會留給了你�!�
那要動用高境界直接壓制,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還沒探出什么,或許就招架不住了。
葉皓然心里一橫,眼前這人讓他陌生,但心思卻不難看透,容玄畢竟還是承受力不足,如果承受力足夠,也不至于性格扭曲成這樣,如果不是因為太過在乎,又怎么會產(chǎn)生這么大的傷害。
容玄還是容玄,會因為背叛而扭曲,也會因為情有可原而心軟。
怕的是對方早已放下仇恨,殺他是來斷塵緣的。不過這也并非無解,葉皓然心想。
這個時空的狴犴,也死了?
容玄早就知道葉皓然也是容族,心里一點也不意外,容玄聽不進他這時候來扮好心,殺氣一點也不減,一拳硬撼葉皓然的五行術。
“你不信任它說的,所以拿我去嘗試。”
“是不大信,但也不能不信,總不能我進去了,你留在外面。畢竟你不怎么作惡,或許鎖魂塔收不了你�!比~皓然動用看家本領,五行靈體顯威,威勢懾人,他喘了口氣。
“果不其然�!�
容玄聽不得他說話。被料中了又如何,多的是他想象不到。
比如他重活一世,比如他肅清上界,成為上唯一帝尊,威望絕不是一朝帝師能比擬……
葉皓然久居高位,太久沒有與熟人說過交心的話,他等到這天,深知如果對方恨意越深,是免不了一戰(zhàn)的,可當他全力進攻討不到好,反而處處受壓制,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修為很可能高于他的時候,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油然而生,欣喜又嫉妒。能平等看待了。
有些話,葉皓然以前不屑解釋,但現(xiàn)在不得不解釋。他得說服容玄,讓他理解。
“容玄,如果有一天你也有個不得不保護的人,你就知道了,有些殘酷的真相是寧可瞞著,也不會讓他知道的。他仰慕你,崇拜你,事事都依你,就算有時候你打從心里瞧不起他,也不想親手毀了這份真性情。你能無憂無慮地自以為美好地活在上界,是我給你擔著,只是后來容族最大的敵人察覺到了,我擔不住了,沒有辦法�!�
葉皓然在一瞬間做好兩手準備,這人以牙還牙,自己贏得了自然好,如果敵不過,第一是拖延時間。
如果一定得進鎖魂塔,他得先弄清楚成仙契機是什么!
畢竟容玄是過來人,他不想盲人摸象。
“你不是我,聽著或許牽強,但這是唯一能保全你我,保全容族的辦法。”葉皓然道:“因為,容族是上古十族之首,敵人是上界至強真仙,整個上界所有勢力都對容族弟子虎視眈眈,這種朝不保夕、如履薄冰的感覺,你沒有經(jīng)歷過,不知道有多煎熬,要有多小心翼翼才承受得起�!�
直到現(xiàn)在,葉皓然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他做這些事都有足夠的理由,也有萬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狠又怎么能讓一個被蒙蔽了的人睜開眼直面扭曲的世道。
既然結果是好的,誰會在乎過程。
只是這話容玄真當笑話來聽。
如果知道我經(jīng)歷了些什么才走到今日這一步,你還說得出這種話,容玄會對這臉皮心服口服,究竟哪來的優(yōu)越感,以為全天下就你最聰明,其他人被你嫁禍,也得因為被你選中而感到榮幸��?
“那時候你太單純了容玄,既天真又固執(zhí),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好,也把宗門想得太仁義……你知道容族的敵人有哪些?你知道他們有多強,又有多少,你捫心自問,如果真到了舉世皆敵的時候,你有辦法與葉天陽為敵嗎!”
容玄也煩了,他為什么要與葉天陽為敵。
葉皓然的話他很不想聽,可偏偏聽進去了他竟能理解。
雖說大部分這人的直抒胸臆,那高高在上的語氣,在他聽來都可笑得很,可偏偏又戳中了他。
容玄不可遏制地想到了徒弟,想到了雷火,這人對他所做的事,跟他對葉天陽做的如出一轍。
或許本質都一樣。
強者自顧自地謀劃好一切,被瞞在鼓里的人被迫承受傷痛,接受既定的事實,接受不了的就會像自己一樣,扭曲或偏執(zhí)。
所以,這一世的他應該很能理解葉皓然的想法,但理解歸理解,并不代表能原諒。
容玄向來只在乎結果,不介意過程,更不去管被擺布的人會不會心痛,憤怒或憎恨。
現(xiàn)在想想,無論是葉天陽還是雷火,應該都是恨他的,無法原諒的那種。
是他親手毀了這份純粹的信任,純粹的忠心,就想葉皓然說的:沒有別的辦法。
其實,容玄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恨,葉皓然是只對別人狠。
此時,容玄有些惱怒,不是為眼前這人,而是為他自己。他進鎖魂塔破釜沉舟,沒想過以后,更沒想過他能如愿以償,為了布置好身后事,他幾乎是做絕了,除了葉天陽。
容玄那時候沒有把持住,但最后決然了一把。
現(xiàn)在他一點也不后悔去死牢里見他,只是不知道葉天陽說的不原諒,是不是真就不原諒了,可他在鎖魂塔里聽到的關鍵性的聲音,不就是葉天陽的?
嘴硬心軟的小鬼。
等著,等他成仙歸來!
容玄一掌劈開法光,五指如鉤直戳對方心臟,直到觸及的剎那,硬生生轉了個方向。
竟是沒有下殺手。
容玄出手神出鬼沒,毫無章法,卻又精準無比,仿佛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戰(zhàn)斗,無數(shù)場廝殺,才能練就驚人的眼力和反應力,再加上出手強悍,看似沒有靈力,攻擊力卻強大到讓人膽寒,這絕不只是圣皇境!
葉皓然避開要害,身負多處創(chuàng)傷,也知道他說那么多,對方已經(jīng)開始動搖,且手下留情,他咬著牙合著血道:“要是沒有那么大的仇恨,怎么支撐著你回來!”
“閉嘴!”容玄喊道:“我回來不是為了你!”
葉皓然微微抬眸。
“我問你,葉天陽呢?”容玄拽著葉皓然的衣襟,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這場他醞釀已久的戰(zhàn)意,打起來就像兒戲,到目前為止,他有隔閡,有反感,偏偏沒了恨。
如果他不后悔變成現(xiàn)在這樣,那是不是可以一筆帶過葉皓然的過錯,可容玄心理上產(chǎn)生了抗拒,這人必須得付出代價,一定有什么是他忽略了的。
頭又開始疼了。
至少是一開始,他沒想過會有一天和葉皓然平心靜氣地談話,得到的回應在他意料之中,卻讓他的心情沉入谷底。
“死了�!�
葉皓然俊逸的面容上濺滿了鮮血,目光飽含同情:“你該慶幸碰上了我,否則要問個姓葉的姬皇族,還真沒人記得。葉天陽死了,死了很多年�!�
“怎么死的?”
“奪位失敗,就死了唄�!比~皓然輕描淡寫地說,并不打算解釋。
“你還活著,為什么不救他!”容玄脫口而出,眼前的這人是帝師,是輔佐神帝繼位的人,他幫別人卻眼睜睜地看著葉天陽死�。�
“我為什么要救他。他是外族,注定對立�!比~皓然理所當然地反問道,對這種質問很不悅。
“那你現(xiàn)在又是什么身份�!比菪渎暤馈4笱苌竦鄣蹘�,為誰效力。
葉天陽是葉皓然介紹給他認識的。
容玄還記得初遇是場大雨過后,他去找葉皓然,恰巧在他身邊見到了一個相貌難忘的年輕人,才知道同是青山派來的弟子,容玄見他年紀比自己小,修為卻比自己高,有些窘迫,可對方一點架子都沒有。
“我叫葉天陽,這位可是容玄師兄?”葉天陽笑起來如春風化雨,很有感染力:“我聽皓然大哥說過你�!比菪⒅鴮Ψ娇词Я松瘢麖臎]見過那樣澄澈的眼睛,比雨過之后的萬物更加干凈透亮,不沾一絲浮塵。
“天道玄默,無容無則,容師兄的名字可真好聽。”
等回過神來,容玄忙道:“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喚我容玄便是,以后我叫你天陽,可好�!�
那什么玄默,容玄自認看得典籍不少,卻沒見過這樣一句話,卻也沒好意思多問。對方修為比他高,所在師門也更強大些,這個師兄倒是擔當不起。
也是從那時候起,一個葉皓然,一個天賦異稟,身份神秘的葉天陽,再加一個容玄,修為從高到低,成了難得的修為跨度大,卻非主仆的至交好友。
哪怕后來葉皓然疏遠了修為過低的容玄,他和葉天陽兩人關系還不錯。
容玄有了想殺他的沖動,瞬間和他腦中想不通的執(zhí)念不謀而合。
他想殺要葉皓然,是因為葉天陽……
容玄越想越覺得是那樣,頭疼欲裂的感覺慢慢消退,心里不祥的預感突破天際。
他追本溯源,循著葉天陽出現(xiàn)的最后痕跡,追溯到一百年前,一千年前,兩千年前,三千年前……五千年前……
七千多年前……
一雙眼睛里似有星紋流轉,可怖的氣息蕩出,遠勝于圣皇境。
為了不讓葉皓然察覺到他精神力虧空,有機可乘,容玄分出心神,他聽到自己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說了出來,帶著難以置信。
“葉天陽對你還不夠好么,他算是你的親師弟,他那么信任你,當你是至交……”
“至交?他跟我?”葉皓然覺得可笑:“不算吧。以為你死了以后,他第一個懷疑我,我怎么解釋他都不聽,我說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助他奪位,是他拒絕了我。事實證明,他做了個錯誤的選擇�!�
所以,死有余辜。
容玄看到葉皓然嘴唇開闔,他腦子里又不受控制地蹦出一幅幅畫面。
有了!
那地方很熟悉,大衍神朝皇城天宮,容玄去過多次。
封塵的記憶如疾風驟雨般狂瀉而下,容玄只聽到久遠的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
他好像親耳聽過。
“放過容玄,我拿我的一切跟你們換,我求你們,我求求你們了!放過容玄,他真是無辜的,他不曾作惡,不該遭受這些!”
葉天陽的聲音滿是悲憤,神情痛苦萬分。
上面坐著一眾古教強者,正與姬族長老共商大事。姬族帝位繼承人到了大半,以姬靈霄為首,而葉皓然正站在一旁。更有不少人在起哄。
“既然是求,也求得有誠心一點�!�
“我如果跪下了,各位能放過容玄嗎,我陪他隱姓埋名,再不過問世事�!比~天陽顫聲道。
“跪啊,你倒是跪啊!”
“哈哈他跪下了,真跪下了,好沒骨氣�!�
“這樣的人也配稱姬皇族,還帝位繼承人呢,給外族人下跪,這種人要是當上姬帝了,大衍神朝的臉面往哪擱。”
容玄渾身鮮血仿佛在逆流,他‘看’到雙膝跪地,卑微地對著各位古教大能磕響頭的場景,遭人唾棄,觸目驚心。
古教大能態(tài)度微妙,沒有所謂的答應,就當看了場笑話,就離開了。
或許這個時候,容玄還在遭受圍追堵截,還在逃亡中。
他被葉天陽義正言辭地說了“為宗門而死,死得其所……身正不怕影子斜,總有一天真相會大白于世”以后,太久沒有葉天陽的消息,卻沒想到情景會是這樣的。
葉天陽其實也放不下他。
上一世的葉天陽知道自己是姬族嫡系,更知道自己的叔父是大衍神帝,他是內定的下一任大帝,那時候多的是人對他不滿。忌于他強大的人脈,和逆天后盾,卻沒人敢與他正面起沖突。
現(xiàn)在他自愿放棄,原本被捧得極高,連谷族真仙都不放在眼里,氣魄無雙,猜不透扳不倒的葉天陽殿下,竟然是這樣的,未來的大帝,竟如此不識大體,不懂規(guī)矩,自甘卑賤,讓人打從心底里瞧不起。
而這些事實真相,葉天陽竟然連他也沒告訴。
內定的繼承人,這是什么概念!
姬帝能不能做到,容玄毫不擔心。因為還有天族真仙,葉天陽逆天兩族真血。
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到主動放棄大衍神帝之位,甚至不惜跪下,旁人或許不理解這低頭意味著什么,但容玄再清楚不過。
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同樣是上一世。
那時候還在上清仙宗,葉天陽身份神秘,出手都是至寶,顯然身份不低,但他為人沒什么架子,所以很難把他和硬茬聯(lián)系到一塊。
那次葉天陽據(jù)說是被宗族召回,一去就是三個月,等回來的時候是被放在擔架上抬著進屋的,把恰好走到門外的容玄嚇了一跳。
“你怎么弄成這樣了�!�
“你猜我這次去見到誰了?”葉天陽沒好氣地說:“谷族掌大權的那位,谷族真仙,可惜不是我要找的人。”
容玄大驚,卻見葉天陽一臉失望。
“回一趟神朝不容易,硬逼著我對谷族真仙下跪,我偏不,就被打斷了腿,還被關進牢里一關就是三個月。差點沒命回來�!�
“你這膝蓋比小命還貴重啊……你就不怕死!”容玄忘了自己說了什么寬慰的話,跟真仙作對還能活命,不得不說這人膽子破天了,可葉天陽傷勢的確非常之重,他又說不出重話來。
回去的不止葉天陽一位姬皇族帝位繼承人,也就是說其他人都跪下了,就這貨犟著,槍打出頭鳥活該被打成這樣。
“我這輩子,除了我小時候的救命恩人,其他人都不跪。”葉天陽趴在床上,傷痕累累的背部露在外,容玄給他涂藥,泥了滿滿一層,然后啪地拍了一巴掌,讓他翻身。
“哎喲,輕點,我沒開玩笑。這是有原因的,說出來你別笑�!�
葉天陽輕嘶著轉過身去,整個胸膛上的傷口也可怕得不行,可見下手之狠。
“你說,我不笑�!比菪p吸了一口氣,放緩了力道。
其實葉天陽已經(jīng)麻木了,不下重手感覺不到疼,他認真地說:“我有預感,如果我給別人跪下了,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恩人了�!�
“等以后我再見到恩人,我就跟他說我這輩子見到谷族真仙都沒下跪,就給他跪了,你說他聽了會不會有一點點高興,然后給我個機會啊�!比~天陽是藏不住話的,他一定要一直說一直說,眼里心里滿滿都是思念。
容玄認識的葉天陽,從不屑向外人下跪,是被逼到何種境地,或者是痛苦內疚自責到什么地步,才會對著一屋子的人,做出寧可死也不會做的事。
……
容玄的修為極具攀升,他從未施展過的力量蘇醒,他見到了數(shù)千年前在上界發(fā)生過的,與他想知道的人有關的所有,不必借問他人,他親眼又回溯了一遍。
容玄覺得可笑。
其實很多事,容玄都忘了,煉魂數(shù)千年磨沒了那些不夠深刻的記憶,以及不愿面對的事實。
因為對葉皓然的憎恨,對上清仙宗的憤怒,已經(jīng)扭曲,以至于記不起來這人對他好的一面。曾經(jīng)相處融洽的場景里,葉皓然的臉變得面目可憎,聲音也難聽至極,他恨自己愚蠢眼瞎,以至于不愿回憶。
當年被逐出師門,能活著離開上清仙宗,其實也多虧了葉天陽和葉皓然二人的幫助,后來葉天陽慷慨激昂地說了番話,就回了大衍神朝,只剩下葉皓然。
接著每當他陷入絕境,總有葉皓然替他打開一條生路,雖然對方不說,但容玄發(fā)自內心地感激。
后來,在得知葉皓然為了救他,落入險境,瀕死之際向他求救。適時,容玄拿到了一株能生死人白骨的高階圣藥,毅然決然地去救他。
完全沒想到那精心設計的路線,每一步都巧妙地踩在了最關鍵的點上,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嫁禍,讓他成了被公認擁有涅槃圣法的容族后人,唯獨只有鎖魂塔能剝離。
被引出去的容玄,落入虎視眈眈的上位者手中,容玄永遠不會忘記,就在那些看不清面龐的大能背后,完好無損的葉皓然,正冷冷地看著他。
葉皓然拿走了他救命的圣藥,徒手煉化成液滴,不知混入了什么東西,然后很粗魯?shù)啬怂麧M頭滿臉。
容玄口不能言,眼不能見,只能聽到葉皓然的聲音震入心底里,而今的容玄雖然不記得那些話具體是什么,無非是告訴他容族之秘,進鎖魂塔的時候容玄都沒有那樣恨他,葉皓然答應他的遺愿,然后拘留他的一道意識,收入袖中。
是給葉天陽最后的道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