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哦......”
茶顏看了沈先生一眼:“可你不是也說過,到現(xiàn)在為止,你有三個人的面相看不準,一個就是沈冷,既然看不準為什么確定是他?”
“我有感覺,感覺有時候比看相還準,再說,證據(jù)在那,錯不了�!�
“一般解釋不了而又強撐著,都會拿感覺來說事......罷了,不說這個,換一個話題,你說過三個人看不準,一個是冷兒,一個是當今陛下,還有一個是誰?為什么一直都不肯告訴我�!�
“以后告訴你。”
沈先生若有深意的看了茶顏一眼,日日相見可每次看心里還是會震一下,小茶的面相太強了,強的讓他覺得是不是自己當初學(xué)過的東西都是錯的,這面相怎么可能是個女孩子?
也正因為是個女孩子,不然的話他都會覺得小茶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路線不對,時間不對,前后差了三年。
“你想過這次把冷兒帶走之后怎么辦嗎?”
“跟著我,終究不會比孟長安在雁塔書院里差�!�
“雁塔書院?讀書的地方,算什么,要我說還是要去四庫武府,那才是男人該去的地方!”
茶顏揮舞了一下小拳頭,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像女孩子了,又裝模作樣的坐好。
“別忘了,裴亭山就是雁塔書院出來的。”
沈先生提醒了一句,茶顏這才想起來那個帶著九千刀兵橫陳在長安城外,城內(nèi)八萬虎賁都不敢妄動的東疆大將軍。
大寧四位大將軍,只有裴亭山一個人不是四庫武府出身,而是文縐縐的雁塔書院出身,可四位大將軍之中,最不講道理最不像個讀書人的也是他。
“你這是想告訴我,孟長安的面相和裴亭山一樣?”
“裴亭山?他怎么比得了!”
沈先生鼻子里哼了一聲,也不知道說的這句他怎么比得了,是說孟長安怎么比得了裴亭山,還是裴亭山怎么比的了孟長安。
“你在想什么?”
沈先生問茶顏。
茶顏想到自己剛才想的,怎么比得了那兩句話:“哦,沒什么,繞口令�!�
“這個時候你在想繞口令?”
“哪個時候不能想繞口令?”
“快到了。”
沈先生提醒了一句。
茶顏眉宇之間又露出那種不耐煩的表情,用繩子把自己捆起來,她居然真的能做到!
“最后一個問題�!�
茶顏問沈先生:“你把刀鞘故意留在船上的吧�!�
“是。”
沈先生笑起來:“希望他能懂我的意思�!�
茶顏撇嘴:“他那個智力......算了當我沒說。”
她低著頭,很厭惡的把剛才堵在自己嘴里那塊布咬回去,沈先生忍不住問:“你為什么不在把自己綁起來之前先把布塞回去?而要這樣艱難的咬回去?”
茶顏的表情顯然楞了一下,然后想到智力這兩個字,頗為惱火。
他們兩個坐的馬車比沈冷藏身的拉貨的馬車稍稍慢了些到地方,沈冷用那把沒開鋒的小獵刀艱難的把麻袋切開鉆出來后大口的喘息,險些把他憋死。
他蹲在貨堆后面的時候還忍不住去想,自己為什么就不害怕呢?
然后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緊跟著是門開的聲音,他在貨堆后面悄悄往外看,然后眼睛瞬間就瞪大了。
四五個看起來兇悍的水匪手里提著長刀,架著一個錦衣少年進了門,沈冷怎么都沒有想到,孟長安會被他們抓住,而且看起來像是剛剛哭過?原來那高傲的少年,也會被嚇哭啊......
這種時候,沈冷告訴自己千萬別笑,不然對不起這氛圍。
可是好想笑啊。
第三章
大當家
沈冷覺得自己應(yīng)該救孟長安,又忍不住的想到,孟長安是在長安城里的書院習(xí)武,應(yīng)該很厲害的才對,怎么會被抓住?
“臭小子!”
?一個水匪在孟長安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小小年紀殺人那么兇,幾個兄弟都被你干掉了,雖然說少了幾個人,分錢的時候又可以多分一些,但是你這樣很他媽的招人恨,要不是你......”
?“閉嘴!”
另外一個人瞪了他一眼:“把他先關(guān)在這,一會兒再說。”
那幾個人推搡著孟長安進來,然后轉(zhuǎn)身出去了。
孟長安跌倒在地上,因為被捆的結(jié)實想站起來都不行,沈冷從貨堆后面跳出去,用自己沒開鋒的小獵刀將孟長安身上的繩索費力的割開:“噓�!�
孟長安看到他的時候楞了一下:“怎么是你�!�
沈冷咧開嘴笑了笑,那潔白的牙齒笑起來特別有親和力,還稍稍有些傻。
“別笑!”
孟長安瞪了他一眼:“知道有多危險嗎?還沒心沒肺的笑�!�
“哦�!�
沈冷不笑了,把孟長安扶起來:“你怎么會被抓住的,水匪襲擊的是沈先生的船�!�
“你先告訴我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是來救沈先生的�!�
沈冷如實回答:“沈先生待我很好,還送我禮物,這小獵刀就是他送的�!�
孟長安一把將小獵刀搶過來看了看:“沒開鋒,西瓜都不好切開,可是當下湊合用吧�!�
他把小獵刀放進自己懷里,沈冷看的愣了:“我......我的�!�
“我先用用,在你手里屁用沒有。”
孟長安貓著腰走到窗口位置往外看了看,然后回來坐在那大口喘息:“這群混賬東西,在我家鄉(xiāng)做惡,我早晚把他們斬盡殺絕!對了,傻冷子,你知道這是哪兒嗎?我瞧著有些眼熟......”
沈冷爬起來跑到窗口看了一眼,又快速的跑回來:“我知道,這是咱們家?guī)旆亢筮呉蛔鶑U棄的宅子,我在這家門口撒過尿,都說這戶人家惹了臟東西,家里鬧鬼搬走了,后來有膽子大的進來過,第二天一早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宅子外面,就再也沒人敢進來了�!�
“這群水匪真他媽的膽大包天,居然把庫房就放在我家?guī)旆亢筮�,狗屁的鬧鬼,還不是怕人發(fā)現(xiàn)故意弄出來的噱頭,既然這地方離我家很近,一會兒你跟著我出去,出了院子直接往家里跑�!�
“我不回去,我得救沈先生�!�
“你有病啊�!�
孟長安瞪了一眼,雖然他和沈冷一樣大,可是比沈冷成熟的多,個頭比沈冷也要高一些,壯一些,模樣也俊美一些。
他出身還好,家財萬貫,又在長安城的書院里讀書習(xí)武,所以這就造成了兩個人極大的差距......自信的氣質(zhì)。
孟長安看起來果斷,強硬,而沈冷看起來很......普通。
孟長安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做像個英雄。”
沈冷:“我不是英雄,我是阿冷�!�
“白癡!”
孟長安哼了一聲,忽然想起來什么:“還有啊,你他媽的給我記住,以后和我說話的時候別咱家咱家的,你不是我家人,我爹收養(yǎng)你,只是收養(yǎng)你�!�
“哦。”
沈冷又哦了一聲。
孟長安看著他就來氣,兇巴巴的說道:“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蹲著......一會兒我想辦法把人引開,你立刻沖出去跑回咱家,見到我爹讓他立刻去織造府衙門報官,別去鎮(zhèn)衙門,鎮(zhèn)衙門里那幾個三腳貓功夫的捕快根本不是對手,況且,水匪敢在魚鱗鎮(zhèn)里放個庫房,說不定和鎮(zhèn)衙門里那些王八蛋是一丘之貉。”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說的那一什么丘什么是什么意思?”
“你閉嘴!”
孟長安眼珠子一瞪:“記住我的話了沒有,你要是誤了事,我就把你趕出家門。”
沈冷:“你剛才說咱家了。”
孟長安:“你有病啊,我能說你不能說!”
“哦。”
孟長安直起身子,舒展了一下四肢:“記住了,我出去,把人引開,你立刻跑回家找我爹,讓他去織造府衙門報官,記住了嗎?!”
“記住了!”
沈冷嗯了一聲,指了指孟長安懷里的小獵刀:“我......我的。”
孟長安抬起手在沈冷腦殼上敲了一下,還挺疼。
“我在乎你這個破東西?!用完了就還給你,不......我不還了!”
沈冷:“哦......那你用的時候小心點,別弄壞了�!�
“你!”
孟長安抬起手要打:“你就能不能爺們兒點?能不能別什么都可以,你的東西,你搶回去行不行?!”
沈冷:“你先用吧,反正是我的�!�
孟長安:“你是想氣死我,然后繼承我爹的家產(chǎn)吧。”
沈冷:“我給自己找了個姓,沈......沈冷,沈先生的沈,你姓孟,那家產(chǎn)是你的。”
“放你大爺?shù)钠ǎ∧闼麐尩氖俏颐霞业娜耍趺纯梢孕绽�?!�?br />
沈冷小聲提醒:“沈......不是冷�!�
孟長安氣的來回轉(zhuǎn)圈:“我告訴你,你生是我孟家的人,死是我孟家的鬼,別跟我再說什么沈先生的冷,呸!我去你大爺?shù)�,別再跟我說什么沈先生的沈,我回去就找我爹,讓他給你正經(jīng)取個名字。我孟家的人,胳膊肘往外拐,欠打!”
沈冷:“打過了,前天。”
孟長安臉色一變:“又打你了?憑什么又打你!”
他快步過來抓著沈冷的肩膀轉(zhuǎn)了一圈:“打哪兒了?我看看!”
沈冷:“屁......屁股�!�
孟長安伸手去扒沈冷的屁股,沈冷連忙躲開:“你干嘛......”
孟長安反應(yīng)過來,哼了一聲:“我只是想看看我爹打的夠不夠重,打的不夠重我再打一頓!”
沈冷往后躲了躲:“重,挺重了,兩根木棍打斷了�!�
孟長安一扭頭,不讓沈冷看自己的臉色:“你蹲在這吧,我爹打你也是為了你好,你這個人不打不行,打是......打是疼。對,打你疼了是疼你�?瓤�......我......我以前是不是也狠狠欺負過你來著?那也是疼你......這次回來之前先生說,人人生而平等,我忽然間明白我并不比你高貴多少,啊不,我還是比你高貴一點的。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少欺負你就好了。先生的話我還是要聽的......”
“你爹的話你都不聽,為什么你會那么聽你那個教書先生的話?”
“廢話,你爹舍得真打你嗎?”
“舍得啊�!�
“你能好好說話嗎......是,爹舍得打你,但是爹舍不得打我啊,可是先生打人......我操,我告訴你,你挨的揍那真是太兒戲了。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去長安,一定讓你見識一下先生打人。”
孟長安心有余悸,忘記了剛才自己眼圈微微發(fā)紅。
“那個什么,我以前欺負你算是我不那么對,你以后也長點記性,我欺負你的時候你就不能反抗?我打你,你也打我啊,我搶你東西,你搶回去啊�!�
“哦�!�
沈冷點頭,伸手:“小獵刀,我的�!�
孟長安:“你有病啊,我讓你搶......”
沈冷站在那,咧開嘴笑,牙齒潔白。
“我不搶,反正你會還給我的。”
“不許笑!”
“哦......”
孟長安氣的不行,只覺得自己看到沈冷就想揍他,這個家伙實在是有些......窩囊。
可是每次想揍他的時候又忍不住想,自己若是和沈冷換個位置,自己會有沈冷那么開朗的性格嗎?那個家伙,明明日子過的那么辛苦,為什么笑起來的時候......總是很溫暖?
“記住我剛才說的。”
孟長安聽到腳步聲,往下壓了壓手掌:“找機會沖出去�!�
他把地上的繩索胡亂在自己身上纏繞了幾圈然后在地上坐下來,小獵刀抓在他的右手,藏在背后。
沈冷一翻身靈活的跳到了貨堆后面,屏住了呼吸。
門吱呀一聲開了,不少人的腳步聲進來。
沈冷穿過貨堆的縫隙看到了孟長安背后的手在發(fā)抖,他知道孟長安也會害怕的,一定比自己還要害怕。
所以他深吸一口氣,忽然從貨堆后面沖了出去,嗷的喊了一嗓子:“我要去織造府衙門報官!你們是一什么丘什么!少爺你快跑!”
這一嗓子,把那些進來的人嚇了一跳,把孟長安也嚇了一跳。
“白癡!”
孟長安罵了一句,趁著那些人追向沈冷的時候身子一翻滾過去,小獵刀噗的一聲戳進一個水匪的后腰。
他握著小獵刀的手來回扭了兩下,抽刀出來,身子好像裝了彈簧一樣躍起來翻到另外一個水匪的肩膀上,小獵刀從脖子左邊刺進去,右邊刺穿出來,刀子抽出來的那一瞬間,血液噴灑。
孟長安好像一頭幼年的下山虎,雖然看起來還稍顯稚嫩,但已然有一股吞天下的氣勢。
他出手非常的快,而且又狠又準,最主要的是,不知道為什么那些水匪似乎有些投鼠忌器,居然沒人敢真的動他。
“住手!”
就在這時候門外走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很笨拙的胖子,一只手里提著鳥籠子,另一只手里托著茶壺。
他在往日里看起來一直都很隨和的樣子,甚至有點......窩囊,他是那個被老板娘罵的時候唯唯諾諾的孟老板,也是那個打沈冷的時候狠的像個兇徒的孟老板。
最最主要的是,他是孟長安的爹,那個孟老板。
一群水匪看到孟老板進來,一起俯身抱拳:“大當家!”
......
......
第四章
低估了你
當沈冷和孟長安看到進來的居然是孟老板的時候,兩個人都愣住了,他們兩個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無盡的恐懼。
“大......大當家?”
孟長安看向他父親,然后嗷了一嗓子喊出來,沖過去在他父親身上拳打腳踢:“你要干嘛!你都干了些什么!”
孟老板兩只手抬起來,一只手拎著鳥兒籠子一只手托著茶壺,任由自己兒子在他那圓鼓鼓的大肚子上打了一陣,也不阻止也不說話,他低著頭看著自己兒子,眼神里都是溺愛。
等到孟長安打累了,孟老板隨即吩咐了一聲:“帶少爺回去休息......”
孟長安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別想讓我離開,你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
孟老板看著自己的兒子,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今天就提前把事情都告訴你�!�
他用茶壺點了點自己的鼻子:“我,你爹,是這大運河上十三路水匪之中最大最厲害的那個,你是不是覺得不能接受?那你想想,你身上穿的衣服,用的東西,吃的食物,你喜愛的那些小物件,還有你去長安城雁塔書院修行的費用,都是我這樣賺來的。你從小用的就是水匪的錢,吃的是水匪的飯,你就是個水匪的兒子。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本來想等你大一些修行有所成可以幫我了再告訴你的。不過,早點讓你知道也好,能多給你一段時間適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