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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沈冷嘴角微微一勾,嬉皮笑臉的回來:“將軍將軍,我打動你了嗎?”

    莊雍:“唉......我是不是被你騙了�!�

    沈冷:“分明是被我的真情實意所感動�!�

    莊雍忽然問了一句:“如果真打,你有把握打贏我嗎?”

    沈冷:“將軍你帶的人手拉手可以繞延坪島一圈,我怎么打?”

    兩個人在軍帳里說了至少小半個時辰,沈冷離開的時候天色都已經(jīng)微微發(fā)暗,莊雍在他走了之后就直接去找了白尚年,結(jié)果白尚年讓他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據(jù)說是水土不服拉肚子呢。

    延坪島,民夫營地。

    修建延坪島這個水師演練場足足用了五年的時間,這五年來大量的工匠民夫就住在葫蘆山下,連綿一大片工棚看起來像是這島上美麗風(fēng)景的布丁,怎么看都漂亮不起來。

    近兩千水匪按照計劃提前進入了民夫營地,張柏鶴這個人的能力也就凸顯出來,他居然真的能騙這些人來,這些水匪狡猾多疑殺人如麻,可能被他畫出來的那張大餅誘惑到就足以說明這個人的能力。

    幾個水匪的當(dāng)家人湊在一起,圍著張柏鶴問東問西,張柏鶴看起來云淡風(fēng)輕,談吐之間那種自信的氣質(zhì)怎么看都沒有絲毫破綻。

    “你們要做的很簡單�!�

    張柏鶴表情自然的說道:“你們已經(jīng)成功了第一步,潛入延坪島這就已經(jīng)是讓將軍很滿意的表現(xiàn),當(dāng)然這不是你們自己的本事,而是我為你們開了方便之門,我當(dāng)然也不都是為了你們,朝廷收編兩千余人自然對我有很大的嘉獎,我拿獎賞你們換身份,大家都滿意。”

    “明天將軍會親自測驗?zāi)銈兊膶崙?zhàn)能力,在葫蘆山上將軍坐鎮(zhèn),你們只需要沖上去把將軍手下的人都制服,圍住葫蘆山上的那座亭子就算贏了�!�

    其中有個人疑惑的問道:“就這么簡單?”

    “給別人看的。”

    張柏鶴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你們也看到了這兩天來了多少船多少人馬,水師提督莊雍,乙子營將軍白尚年都到了,知道為什么嗎?這是一件大事啊,收編了你們就相當(dāng)于肅清了南平江大運河上多年的水匪之患,能不打打殺殺而是靠著將你們收編解決問題,誰愿意打打殺殺?明天的事就是走個過場給別人看的,你們沖上去證明能力,水師也好名正言順的收編,以后你們就是戰(zhàn)兵,吃軍餉的人,可別再走回老路了,你們哪里知道我為了你們的事奔走說破了嘴皮�!�

    另一個人連忙說道:“張大人辛苦了�!�

    張柏鶴道:“不辛苦不辛苦,來來來,大家一起喝一碗慶功酒,明天可不許壞事�!�

    眾人紛紛舉杯,這杯酒喝了之后沒多久人全都趴下了。

    張柏鶴走出房門擺了擺手,一群黑衣漢子進來把那幾個當(dāng)家的全都砍死。

    “去給那些人傳令,他們的當(dāng)家今夜留在我房中議事,什么時候聽到號角聲就給我往山上沖。”

    第一百三十一章

    該哭還是笑

    莊雍從白尚年那邊回來之后心卻始終都放不下來,沈冷這個家伙做事完全沒有規(guī)矩,他覺得可以動手就動手,哪怕殺的是沐筱風(fēng)這樣對時局來說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人。

    這消息要是傳到長安城就會炸了鍋,到時候沐昭桐會是怎樣的一種撕心裂肺?

    陛下為了安撫沐昭桐又會做什么樣的安排?

    雖然早就已經(jīng)想到了水師這邊必然最早出問題,可問題一下子被沈冷給攪局了......

    莊雍不禁為白尚年那些人感到深深的困惑,若是白尚年此時知道了沐筱風(fēng)已死,那么還殺不殺自己?

    然后他又忍不住苦笑,自己這是怎么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亂七八糟的想這些,難不成真的被沈冷那個家伙影響了自己的心境?

    進自己軍帳的時候發(fā)現(xiàn)黑眼已經(jīng)在里面等著,莊雍坐下來之后問:“消息送去京城了?”

    黑眼點頭,莊雍應(yīng)該還不知道他是沈冷這個通聞盒上的線,可作為流云會的人傳遞消息也是職責(zé)之內(nèi),莊雍對流云會的了解遠比沈冷更深刻,很多話反而是和黑眼說起來比較放松。

    “以前你很少離開長安城這么久�!�

    莊雍忽然問了一句:“是葉流云有什么特別的安排?”

    “不是�!�

    黑眼回答:“前些日子受了傷�!�

    莊雍:“受了傷不應(yīng)該提早回長安修養(yǎng)?”

    “將軍還是不太了解流云會,受了傷就不能這么回去,吃虧的事流云會不干�!�

    莊雍忍不住嘆道:“葉流云管教你們用的是管教戰(zhàn)兵的那一套�!�

    “都是陛下的兵,只不過我們身上沒軍服�!�

    “說的也對�!�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尷尬,莊雍沉默了一會兒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么沈冷殺沐筱風(fēng)你不阻止。”

    “預(yù)料之外。”

    黑眼聳了聳肩膀:“我想不到他真的敢去殺沐筱風(fēng)。”

    “如果你提前知道呢?”

    “若提前知道......”

    黑眼忽然笑了笑:“那就幫他砍一刀�!�

    莊雍忍不住也笑起來:“你似乎忘記了自己職責(zé)所在。”

    “將軍難道不是?”

    到了這里黑眼說話也就沒有那么多顧忌,有些感慨的說道:“我怎么覺得將軍不像是以前的將軍了,沈冷是個看起來很冒失的家伙,做事有些時候完全不計后果,在長安的時候就跑去流浪刀大開殺戒,在北疆也一樣,回到水師也沒收收性子,變本加厲......苦了將軍為他擦屁股,四處擦,可我為什么覺得將軍擦的很......”

    他本想說擦的很爽,想了想確實不怎么文雅,于是忍住。

    莊雍拿起筆開始寫奏折畢竟還是要上報的,他低著頭笑道:“葉流云帶出來的人也一樣的德行,我也沒指望你在我面前守規(guī)矩,他讓你來而不是白牙,就是因為他很了解你們兩個人,白牙做事從來都不會如你這樣隨心所欲,葉流云就是知道你會和沈冷投脾氣。”

    黑眼笑了笑,沒說話。

    莊雍忽然抬頭:“葉流云為什么盯著沈冷?!”

    語氣驟然一寒。

    黑眼心里一緊,在看到莊雍視線的時候才恍然反應(yīng)過來,無論如何莊雍都是一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那種眼神里的威壓讓他有些心跳加快。

    “東主的想法,我自然不知道,我只管按照東主的吩咐去做�!�

    黑眼抱拳:“如果沒有別的什么事,我就先告辭了�!�

    莊雍握著筆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管流云會盯著沈冷想干嘛,葉流云存了什么樣的心思,我希望你記住一件事,這是江南道,這是水師,暗道上的那些手段我看不慣,葉流云要想把手伸進來沒那么容易,我比你了解葉流云這個人,如果一旦葉流云查出來沈冷不是那個孩子,他要是敢對青松敢對沈冷動手,就別怪我不念舊交之情。”

    黑眼肅然道:“將軍可能是忘了,那不是流云會的事,是陛下的事�!�

    說完之后再次抱拳,然后轉(zhuǎn)身離開軍帳。

    出了門之后黑眼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他不生氣,一點兒也不生氣,莊雍對那個傻小子是真的好,所以他開心,替那個傻小子開心。

    他明白莊雍擔(dān)心的是什么,如果沈冷不是那個孩子,或者沈小松可能和皇后那邊有糾纏,葉流云下手絕對不會有什么顧忌,流云會的刀子落下來從來都不給人活命的機會。

    黑眼的笑容逐漸凝固,如果將來真的發(fā)現(xiàn)沈先生和皇后有勾結(jié),自己怎么辦?

    殺,還是不殺?

    長安城,皇宮,肆茅齋。

    老院長這次不是被皇帝喊來的,而是一大清早就讓人驅(qū)車到了宮門外等著,宮門一開就直接進去,腳步很急,多少年沒見過他走路帶風(fēng)的樣子。

    皇帝不在他只能在肆茅齋外面來回踱步等著,也不知道今日早朝是怎么了竟是那么久,皇帝回來的時候老院長已經(jīng)把窗外的菜地翻了一遍,以至于肆茅齋外面伺候著的那些內(nèi)侍宮女看的都愣了。

    京畿道的冬天比江南道要冷的多,菜地里自然沒有什么東西,野草都沒得一棵,老院長翻菜地當(dāng)然也不是因為地里有雜草,是他心里有。

    “俸祿不夠用了?連朕宮里花草匠的活兒都搶�!�

    皇帝瞇著眼睛看了老院長一眼,下了御輦走進肆茅齋,老院長挽著袖子挽著褲腳的樣子有些可笑,低著頭氣喘吁吁的跟著皇帝身后進門。

    “想到什么了?”

    “該打仗了�!�

    “嗯?”

    皇帝腳步一停,沒回頭,但是嘴角卻勾起來,他沒有想到老院長的心思竟是敏銳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是才剛剛動念沒幾日,老院長竟是也想到了。

    “陛下為了不讓江南道的事態(tài)變得更糟糕,只能讓水師動一動,只有水師動起來廷尉府那些夜叉一樣的家伙才會無從下手,恰好老臣聽說求立人最近越發(fā)的不老實,自從被咱們搶了幾艘戰(zhàn)船后對沿海一帶的劫掠日漸猖獗......所以老臣猜著,要打仗了�!�

    皇帝坐下來:“打仗可不是兒戲,不是說打就打的�!�

    “老臣現(xiàn)在才明白為什么陛下執(zhí)意要把葉開泰葉景天調(diào)過去,陛下思謀之縝密,老臣服了�!�

    “朕不是要先生服,先生終究是先生,朕要的是四海臣服�!�

    皇帝道:“讓開泰和景天還有岑征三個人過去,不日水師南下與莊雍配合起來自然不會有什么罅隙,都是朕當(dāng)初府里出來的人,朕對他們還是放心的�!�

    老院長是真的心服口服:“那個時候陛下就已經(jīng)想到了之后這么久的事�!�

    “水師那邊出事是必然,朕只是想看看他們的嘴臉有多急,所以在平越道安排的多些只是為了穩(wěn)妥,若真如老院長猜測的那樣沈冷殺了沐筱風(fēng),朕也預(yù)料不到�!�

    “可是陛下把所有該準(zhǔn)備的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沐筱風(fēng)死,陛下必然要讓廷尉府的人南下查案,可是南方海疆軍事緊要,水師不得不南下,這是大事耽擱不得,于是廷尉府的人要想查就只能是跟著水師一塊往南邊走,進了平越道,上上下下都是陛下的人,想讓他們查什么就查什么,不想讓他們查什么自然就查不到什么�!�

    皇帝笑起來:“先生把朕說的老奸巨猾�!�

    老院長長嘆一聲:“臣是真的除了服氣再無別的想法了,這幾日在家里臣思前想后若沐筱風(fēng)真的死了該怎么辦,想到了幾天后才發(fā)現(xiàn),該怎么辦陛下已經(jīng)都安排好了。”

    “莊雍和沈冷,讓他們到南疆去避一避�!�

    皇帝語氣平淡的說道:“如果沈冷真的殺了沐筱風(fēng),朕這布局就好像一張大網(wǎng)最后只抓了個兔子,朕要的是坐實了的罪名,不然的話朕也不好動他們,可惜了......但也不算都是壞事,待以后吧......不安分的人終究是安分不下來的,沈冷傻乎乎的去殺了沐筱風(fēng),有些人會更坐不住�!�

    老院長自然知道陛下說的是誰,那位曾經(jīng)權(quán)傾朝野如今手里權(quán)力被剝離的已經(jīng)剩不下多少的大學(xué)士,喪子之痛啊,自然會變得瘋癲起來,他瘋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帶著那些人一起瘋,越瘋越好,越瘋暴露出來的就越多。

    沐昭桐不是一個白癡,他當(dāng)然早就知道了陛下最終會把他把控的朝權(quán)都收回來,奈何他當(dāng)初確實權(quán)勢太大,陛下也不能直接把他怎么樣,他門下弟子在各衙門都手握實權(quán),陛下不能讓大寧有一點的閃失。

    “朕本來想著,他對大寧是有功的,大功,所以朕就給他一個善終,快二十年了,朕怎么就還沒有耗死了他?”

    皇帝說出這句話之后老院長撲哧一聲就笑了,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句玩笑話,陛下最初是真的打算給沐昭桐一個好結(jié)局,誰想到最近這些年逐漸發(fā)現(xiàn)表面老實起來的大學(xué)士還是當(dāng)年那個大學(xué)士,對權(quán)力的欲望和渴求沒有絲毫的減弱。

    白家人鋒芒畢露,真的是白家的人?

    后族這么多年來都隱忍著,真的是隱忍著?

    因為當(dāng)年那件事皇后已經(jīng)讓陛下死了心,她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讓兒子即位,那自然就是越早越好。

    立太子,陛下給了她那么大一個誘惑,她若是還能沉得住氣倒也真值得敬佩,可是老院長知道她沉不住氣,近二十年的憋屈一旦想要釋放,她自己攔都攔不住。

    陛下這個大局,居然被那個傻小子給破了。

    老院長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第一百三十二章

    相恨相殺

    第二天一早莊雍收拾了一下帶著親兵準(zhǔn)備去延坪島西南的葫蘆山,這是已制定好的演練戰(zhàn)術(shù)自然不會輕易改變,按照計劃白尚年要負(fù)責(zé)坐鎮(zhèn)中軍,指揮戰(zhàn)兵隊伍在延坪島布防。

    近兩萬兵力在這延坪島上,沈冷想要出奇制勝的概率幾乎為零,幸好這一戰(zhàn)雙方都知道真正的交鋒并不在演練上,只有士兵們是在認(rèn)真?zhèn)鋺?zhàn),能接觸到更高層次的人心都懸著,只待這一戰(zhàn)后該死的人去死,該上位的人上位。

    莊雍才到半路的時候接到白尚年派人送來的消息,說是白將軍昨天夜里病情急劇加重竟已經(jīng)開始吐血,天還沒亮親兵就不由分說的將白將軍架上船去尋醫(yī)了。

    莊雍只嗯了一聲并無什么反應(yīng),心里還有幾分想笑。

    民夫營地,水師主簿竇懷楠從外面急匆匆趕回來,進了門就找水連著喝了兩杯才緩了緩:“莊雍已經(jīng)出發(fā)了,一炷香之后就能到葫蘆山山腳下�!�

    “一炷香?”

    張柏鶴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忽然停下來:“現(xiàn)在就讓人殺過去�!�

    “什么?”

    竇懷楠的臉色驟然一變:“按照計劃應(yīng)該等莊雍登山之后才發(fā)動進攻的�!�

    “沒必要�!�

    張柏鶴招手把外面守著的人喊進來:“你們都是白將軍的親信,今日這一戰(zhàn)不僅僅關(guān)乎你們個人生死,更關(guān)乎將軍榮辱,外面那些水匪利用好了今日便是諸位飛黃騰達之始,若出什么紕漏差錯明年今日就是我與諸位的忌日,怕是墳前連個祭奠的人都沒有�!�

    他聲音逐漸激昂起來:“自古以來成大事者都不畏犧牲,越兇險處收獲也越大,你們今日走在前列,他日將軍念及功勞諸位也在前列,于兇險中求功名前程我與諸位通行,現(xiàn)在就吹角,讓那些水匪沖到山下截殺莊雍�!�

    其中一人問道:“如何才能使那些水匪信了?”

    張柏鶴道:“我來�!�

    他快步走到外面,見門口掛了一面銅鑼,摘下來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那庙�,不多時便有許多水匪聚集四周。

    張柏鶴一臉的激憤,也不知這表情怎么說來就來,他爬到高處先是壓了壓雙手示意人群安靜下來,然后忽然就哭了,嚎啕大哭,水匪們被嚇了一跳議論紛紛都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我對不起大家!”

    張柏鶴猛的抬起頭,臉上都是悲愴:“是我對不起大家,我本以為可以帶著大家走上一條陽關(guān)大道,不用再過那種整日東躲西藏的日子,穿上軍服做官家人以后吃香喝辣,可是沒想到我被騙了,沒想到那水師提督莊雍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一個人!”

    “就是他!”

    張柏鶴抬手指向葫蘆山那邊:“他昨夜里說是要請諸位當(dāng)家的喝酒,順便商討一下收編事宜,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提前給諸位當(dāng)家的安排軍職,個個都是將軍,結(jié)果諸位當(dāng)家的不疑有他欣然赴宴,卻在酒宴上中了埋伏,莊雍那個背信棄義的小人,我們當(dāng)為當(dāng)家的報仇,莊雍這般惡賊人人得而誅之!”

    他的悲愴轉(zhuǎn)為堅定和斗志:“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我知道莊雍此時剛剛到葫蘆山下準(zhǔn)備布置如何圍剿我們,現(xiàn)在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大家跟我一起殺到葫蘆山將莊雍亂刀砍死為諸位當(dāng)家報仇,然后咱們直接反出延坪島,我雖然身為朝廷官員但今日也和你們一起反了,為當(dāng)家的報仇�。 �

    “報仇!”

    “報仇!”

    “報仇!”

    人群頓時變得沸騰起來,張柏鶴站在高處大聲疾呼:“跟我殺過去啊,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

    他從高處一躍而下,人群隨即猶如潮水一樣往葫蘆山下翻涌而去,張柏鶴跳下去之后就轉(zhuǎn)身順著墻角躲在房子后邊,等人群沖出大門后又回來吩咐那些白尚年的手下:“需有人帶隊才行,你們沖到前邊去,只要他們看到有人敢動手也會跟著上去,今日這一戰(zhàn)全靠諸位了,我現(xiàn)在去見白將軍搶奪水師戰(zhàn)船,你們得手之后立刻進葫蘆山暫時躲藏起來,不久之后將軍麾下精銳將會把這些水匪一網(wǎng)打盡,你們待戰(zhàn)事平息后再出來,以免傷及無辜�!�

    那些人應(yīng)了一聲,抽出刀子追上水匪的隊伍。

    張柏鶴回頭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竇懷楠不見了蹤跡,他低低的罵了一聲然后加快腳步離開,他哪里敢去找什么白尚年,以他的推測白尚年此時早已經(jīng)不在延坪島了,那個老狐貍想把事情甩的干干凈凈,張柏鶴才不相信最后自己也能脫身。

    只有竇懷楠和他都死了,白尚年安排水匪進入延坪島的事才不會泄露,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張柏鶴一口氣跑到岸邊,在一處很濃密的草叢里他用樹杈荒草藏了一條小船,船上非但準(zhǔn)備了刀和行禮,竟然還準(zhǔn)備了一些食物,此人心機之深沉可見一斑。

    “想讓我成為你晉級路上的墊腳石,想的美�!�

    張柏鶴劃動小船離開,他本在雁塔書院讀書習(xí)武,雖然武藝說起來稀松平常但體力上卻也不差,兩條胳膊搖擺起來,小船很快就朝著對岸沖了過去。

    而在延坪島的另外一邊,一艘大船離開了岸邊朝著南平江方向前行。

    白尚年站在船頭嘴角帶笑,他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距離成功已經(jīng)咫尺之遙,他留在和離開這并無多大關(guān)系,而為了方便日后陛下問起來好答復(fù),離開這里自然是更好的選擇,到時候只一問三不知,陛下還能如何?大不了罷官而已,待大局已定,陛下不是陛下了,新皇登基自己就是一方大將軍,現(xiàn)在還在乎這許多有什么用。

    他并不擔(dān)心太子即位后會過河拆橋,初登大寶,新皇的支持者若只一個沐昭桐他依然坐不穩(wěn),沒有軍方的人支持,誰知道那把椅子他能坐幾天,別忘了當(dāng)年的那可憐世子李逍然,千里迢迢跑去了長安城,不就是被九千刀兵攔在那不得入城嗎。

    沒了白家的支持,太子的勢力就會大打折扣,便是后族也不敢這般放肆,而乙子營他經(jīng)營多年,隨隨便便換個人來就能指揮得動?

    念及此處,白尚年心情就更好了不少,莊雍那個老狐貍看起來似乎也略有察覺,不過既然葫蘆山那邊動了手就不會有意外,因為......

    白尚年嘴角一勾,張柏鶴是個聰明人,但也絕對想不到真正對莊雍致命一擊的自然不是那些不成器的水匪,一群烏合之眾而已,那些水匪只是個噱頭罷了。

    “只你在我乙子營安插了人?”

    白尚年冷笑起來,然后吩咐:“再快些,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手下人隨即應(yīng)了一聲去催促船夫,隱隱約約的似乎聽到了喊殺聲,當(dāng)然這只是錯覺,葫蘆山在延坪島另外一側(cè)他們怎么可能聽的到聲音。

    葫蘆山下,莊雍已經(jīng)陷入圍困之中,漫山遍野而來的水匪一個個都紅了眼睛,他們沒有人懷疑當(dāng)家的是不是被莊雍殺了,他們只知道若是此時再不反抗的話可能就真的只剩任人擺布,這些人本就是悍匪,殺人不眨眼,若不是每個人都分到了銀子,每個人都得了許諾,他們更愿意繼續(xù)做水匪逍遙自在。

    當(dāng)初張柏鶴勸說他們,水師剿匪的決心不可動搖,當(dāng)今陛下也已經(jīng)下了嚴(yán)旨,給莊雍限期將南平江上大運河的水匪徹底肅清,這些人聽了之后心中害怕,而張柏鶴就好像為他們打開了一扇門,門后邊便是一條金光大道,自然人人欣喜。

    然而這一切在剛才全都飛灰湮滅,當(dāng)家的被殺,水師最終還是要把他們屠戮殆盡,這些人那股子兇悍氣冒出來便是殺意騰騰,對水師,對大寧官員的那種仇視提升到了極致。

    “保護提督大人!”

    莊雍的親兵隊正大聲喊了一聲,百十名親兵隨即列隊,盾牌豎起,連弩拉開,長刀出鞘三層防御陣型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雖然人數(shù)不多可陣型看起來穩(wěn)固如山。

    水匪揮舞著兵器靠近,一個個扭曲的像是妖魔鬼怪。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從另一側(cè)沖了過來跌跌撞撞,他跑到不遠處大聲高呼:“將軍快走,快走!”

    莊雍往外看了看,見竟是這延坪島上督造工程的水師主簿竇懷楠,那穿著一身文官官服奔跑起來猶如本鴨子一樣的人瞧著便有幾分厭惡,可是這般時候居然能沖過來倒也有幾分勇氣。

    兩個親兵對視了一眼隨即將防御陣型打開了一個缺口,竇懷楠氣喘吁吁的沖進來,彎著腰在那大口大口喘息,看起來累的肺都快炸了。

    “將軍,你要小心。”

    竇懷楠抬起頭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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